“所以呀!我现在来找你,你这两天把你那嘴给我闭好了,当作什么事儿都没有,咱们找机会偷偷走。”
“姑爷会不会气死了?你答应他不去了呀。”
“这就不管了,那个承诺么,唉!算了,就当我失信一次呗!等我把那个‘神仙’给他弄回来,他想气都不行了!哈哈哈哈!”春荷叉着腰开口大笑。
“小姐,你现在像个妖怪!”
“呃!滚!对了,晚上记得把票给我啊!”
七十三
走进房里,朗赫还在休息,他最近身体太虚弱了,因为受伤血流的太多,不知为什么又总是吃不下东西,舌苔也是白腻的不行,整天心事重重的沉思,心情也不好,气血亏虚的很厉害,就刚才多说那么一点儿话多走了一点儿路便累的趴下就睡着了。春荷坐在床边看着朗赫皱着眉的睡脸,心里一股浅浅的心痛划过,他总是顾着别人,怕春荷辛苦,怕妈辛苦,怕靖远辛苦,怕曹掌柜辛苦,可是从来没说过一句自己辛苦。他心疼所有的人,只是不心疼自己,就像前世欠了大伙的,此生来还这笔债似的任劳任怨。他怕伤害这个伤害那个,就算是做生意也是努力去想怎么让大家都满意的办法,宁可自己吃些亏,可是谁知道他把自己伤害成什么样了?忽然,春荷有了跟他圆房的冲动,这一次是真心的,真的想把自己给了他。想着,她脸上泛起一阵红晕,为自己羞愧一下,现在哪是想这个的时候!春荷俯下身在朗赫唇上轻轻一吻,用手柔和的抚着朗赫皱着的眉头,慢慢的把它舒展开,这才满意的笑笑。看着朗赫懵然不知一切的熟睡样子,春荷在心里道歉:对不起,我要失信了,可是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这样把自己消磨掉,我不知道能为你做多少,但只要我能去做的我也一样会不遗余力。不要生气,原谅我的任性,我真的只是想为你做点事,仅此而已。
紫草买的票是后天的,春荷问:“怎么这么晚?”
“小姐,这都不错了,甘州那边仗打的收不住,往那边的火车能少则少,明天那趟拉的一半是咱们百姓一半都是大兵呢,所以只能托人家买后天的,起码没有大兵和我们一起。”
“哦!做得好!”春荷赞扬一句,紫草已经乐颠颠的了。
“但是咱们还是要明天下山,这个计划不能变,留一天时间应对变化,东西能少拿少拿,不行咱们半道买。”和紫草交代完,春荷这才像没事儿人一样往玉玺阁悠闲的走去。
朗赫在床上看书,见春荷进来,稍稍轻松了些,自从今早春荷说要去甘州他就头皮发麻,春荷一会儿不在他就紧张,还好,今天一天她都乖乖的在家呆着,也许心里真的答应他了吧。为了让春荷安心在家不乱想,朗赫从醒来就计划这几天怎么陪她活动,因为明天就是十五,所以要先想好理由出去,回来后一定要好好治病,也是陪着春荷休息几天,算作这些日子的补偿。
“春荷,我,明天可能要下趟山,你就不用去商会了。”
“明天?”
“嗯!刚才钱掌柜来电话说是有个重要文件,一定要我自己签收。”怕春荷问起来,朗赫赶紧又补充一句。
没想到竟和春荷的想法不谋而合,她正琢磨明儿怎么走才不会被朗赫发现,谁知道他自己居然要先离开!太好了!春荷喜呵呵的蹦了一下,朗赫紧张的问:“你怎么了?”他害怕春荷紧接着又要问些突如其来的问题,或者坚持要陪他去山下,他又怎么说呢?毕竟春荷已经对每月十五的日子有了些许的怀疑。
没想到春荷轻描淡写的说:“没事啊,去吧,你也在家憋的太久了,出去做点什么有好处。别太累,忙的事交给他们去做好了,恩……早去早回啊。”
没问?!
朗赫有点诧异,但还是很高兴春荷没有过多的怀疑。
七十四
十五早上,春荷帮朗赫收拾完,又絮絮叨叨的叮嘱随他去的几个老掌柜和家丁一些注意的事,这才依依不舍的看着朗赫的车离开朗宅。走时朗赫还开玩笑的对春荷说:“你今天怎么跟大嫂一样,这么多话?”
“哎呀!哪有!快走快走。”春荷最后还捏了捏朗赫的手,竟有丝丝的不舍,她这一去真不知道要多久,是不是还能回来,但不管怎么样,有一丝希望也要努力去抓住!
回到玉玺阁紫草已经在等着她了,春荷把昨晚写的信放在书房的砚台下压好,浏览一遍又从抽屉里取出那个有些日子没看的皮面账本放进小箱子,这才和紫草拉着跑去送货的侧门逃了出去。
这边朗赫其实根本没有下山,车子走到一半他便下来,叫家丁开着车自行去山下,自己被几个老掌柜扶着走进南边的祠堂。点上灯,送走所有的人,已经是中午了,朗赫撑着拐杖坐在祠堂的蒲团上静静等着身体的变化。也不知过了多久,他觉着身体正开始一点点抽痛的时候祠堂的门忽然被“哐当”一下打开了,他警惕的望过去,是小发!
“怎……怎么了?”
身体刚开始有反应时候那种微妙的抽痛很奇(…提供下载…)怪,不那么剧痛但令人疲惫,是一种噬咬整个筋骨的难受,让人喘息不得。
“少爷!”小发扑上来扶起已经难受的躺倒在地上的朗赫,战战兢兢的拿出一封信对他说:“少奶奶,少奶奶她出走了……”
“什么!”朗赫身体猛地一震,脑子像炸开一样吼:“他去哪了?”
“少爷,这是少奶奶给你留下的信,她!她去甘州了!”
“啊!……”朗赫突然觉着身体就像被撕裂了一样灼热剧烈的痛,抑制不住的呻吟出声,却绝望的摇着头在小发怀里不断的扭动,大张着嘴因为忍痛手掌紧紧握成拳,眼睛血红血红竟是那样一种无可比拟的痛苦。
“少爷!你怎么了怎么了?”
“扶我起来!快呀!让我起来!”
朗赫一手撑着拐杖,一手撑住小发的肩努力的向上站起来,试了几次都因为抽搐又倒下去。
“我要去找她!她不能去那里呀!她为什么这样做?!”
已经不知道是心疼还是身体变化的疼痛,朗赫已经浑身湿透了,嘴唇也被咬出了血,好不容易站起来撑着走到门口,一声大喝阻止住了他。
“赫儿!站住!”
朗老太太一个人站在祠堂外,她得知这件事的时候小发已经赶去祠堂了,本想把他拦下来可还是没来得及。刚到门口便听见儿子在里面的哀嚎。显然他已经知道了。
“妈……”朗赫整个身子颤抖个不停,眼睛里血红满是疯狂。
“你给我回去!今天是十五!你要那个样子去车站吗?!”
当头棒喝!把朗赫打醒了,他身子一软又栽倒下去,老夫人赶紧冲上去握住朗赫的手,这时朗赫耳朵和手脚已经微微有些变形了,抓着老夫人的手已经不能正常弯曲,但还是用力的抓住妈的手喘着粗气说:“把春荷找回来……追她回来……求求你们……追她回来……她……她不能有危险……不要……不要为了我……不值得……”
朗老夫人老泪纵横的点头答应儿子:“妈已经派人去车站拦她了,你放心,妈一定把她安全带回来,时间快到了,我们不能多待,你好好的在这儿,不要乱想不要乱想。”让朗赫躺好后,老夫人又亲了亲儿子的额头,不得不和小发匆匆离开祠堂。
圆如玉盘的月亮慢慢升上来,山上幽静却黑的狰狞,南边祠堂里传出一阵阵泣涕不成声的哀嚎:“老天,我再也不贪心了,我不要一点时间了!真的一点也不要了……只要她安全我就放她走,让她走,我会告诉她一切,我错了……我不敢贪心,不敢贪心了,我不和她在一起了,再也不奢望和她在一起了……天啊!求求你让她平安回来吧……”待月亮高悬在所有人头顶时,祠堂里的泣诉渐渐变成了一阵哀伤的狼皋……
岔路
七十五
听山大叔说给春荷买了十六的车票,朗家派的人便兵分两路,一拨人怕春荷先换票跑了,便坐十五的车先去昆洲等在在车站挡住春荷,一拨跟着春荷车票的时间在十六一早等在嫠州车站准备直接把要登车的少奶奶接回家去。其实谁也不知道就在第二拨人都已经无功而返的五月十七早晨,春荷和紫草两人还在嫠州车站边儿的一家酒馆里等着买票呢。本来十六的车票好好的,可紫草都等下了山才发现票根本就没带!因为丫头们住的厢房人太多,所以收拾行李藏着掖着的太紧张,装着票的衣服被换下来也没掏口袋……这一路紫草都不知道被春荷骂了多少遍了,在春荷嘴里她从头到脚没一处好地方。
春荷猜到朗家发现她跑了一定会找人追,所以换了一套丫头的衣服和紫草跟姐妹俩似的去车站买票。排队买票的人爆满,南来北往的人都在这里换票买票,人声嘈杂,只能等!等了快一上午了还离窗口八丈远!春荷狠狠的瞪紫草一眼,这两天每天都来排一天的队,结果根本没有去甘州的车,春荷心里快急死了,耽误一天希望就小一天,可是去那边的除了军车根本就开不了几列。
正担心今天有没有票,这时来了一个神叨叨的老婆子,贼溜溜的打量了一下春荷,凑过来小声说:“姑娘可是要买去甘州的车票?”
春荷一愣,傻乎乎的点头问:“您如何知道的?”
老婆子神神秘秘的笑笑说:“姑娘天天在这儿等,可惜这几天都没有过去的车,如果不嫌,我们这儿有路子,就是要麻烦些。”
“哦?”春荷怀疑的瞅瞅她,又脏又旧的衣裳,补丁摞补丁,头发却梳的纹丝不乱。可是又一想这么一直等着也不是办法,于是点头同意和她借一步说话。
到了另一个酒馆才知道,原来她们是个团伙儿,可都是些女人,她们手里有的也只是去扬州的火车票,到了以后再转汽车就方便很多,可是要价却很高,是平时去甘州车票的四倍价钱,完全是敲诈!但也没办法,虽然春荷带的钱也不少可是都得藏起来到时候是要“孝敬”万卓尹他“老人家”的!于是一番讨价还价和各诉苦衷之后以三倍的价钱买下了到扬州的火车票和倒转的汽车票。临走这帮女人还不罢休,硬是要下了春荷和紫草身上穿的在她们眼里已经算是很不错的粗布衣服了。
“都是没饭吃的可怜人。”春荷一边无奈的摇头想,一边换上一个女人拿来的洗的倒是很干净的破衣裳,和紫草互相看看,都 “扑哧”一声笑起来,这下倒好,连乔装打扮都可以省下,直接就看不出身份来了!
而朗家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想到他们辛辛苦苦去追的少奶奶不仅比他们要晚登车,更是可笑的穿着补丁衣裳坐上了去扬州的火车!
七十六
“春荷回来了吗?”朗赫睁开眼睛看见一屋子人虚弱地问。
不知昨晚做了什么,朗赫早上回到祠堂便又累又痛的昏了过去,小发来接他的时候他已经脸色发白的倒在祠堂的门槛上毫无知觉了。
“赫儿”老夫人看朗赫醒了,松了口气,扶起他欲言又止
。朗赫看见妈的表情,失望的垂下眼睑:“没回来啊……”
“赫儿,妈再派人去找,你别着急,别再伤了身子。”
“不行”朗赫执拗的就要起身,“我要去找她,她不能就这么走了,我得把她找回来!”
“赫儿!”
“少爷!”
大家纷纷过来拉住就要摔倒的朗赫,把他按在床上使劲的劝。本来身体就虚弱,又这么死扛着朗赫已经气喘吁吁了。
“妈,我好了真的好了,让我去吧,我不放心没法儿放心,她还那么小,出什么事怎么办?我为什么总拖累她?让我去吧!”
朗赫无助的拉着老夫人的袖子哀求,其实他根本就知道自己没本事去找春荷,且不说会不会因为现在的伤势发作颠死在路上,就是每月十五这一件事,就不容许他离开去那种不知何时才能回来的地方。可是春荷不顾安危的在外面跑他又怎么能安心在家什么都不做?娶了她来本是为了补偿,可是现在却越欠越多。为了春荷他可以不顾一切,不顾一切!
因为伤本来就没好,春荷的离家又狠狠的打击了他心里隐秘的苦楚,心情差到极点,朗赫时常不自觉的会晕过去。早上老夫人坚决制止了他的冲动并让人看着他不许他乱动在房里养病,朗赫一时气急又昏了过去。醒来时看见房门紧闭,外面站着几个家丁,朗赫撑起身子想站起来,右腿却一点知觉都没有,完全用不上力,还没站稳就失去平衡摔倒在地,屋外的丫头听见响动跑来,看见少爷倒在地上苦苦挣扎怎么也起不来赶紧过去搀扶。这时门外进来一个小丫头对着房里说:“少爷,靖远少爷回来了,这会儿正赶来看您。”
靖远前天刚出门办事便接到电话说是少奶奶出走了,吃惊的匆忙往回赶,一路想着朗赫这会儿估计都要急疯了吧,还不定会做出什么事儿来,朗赫的爱就是这样,强烈又卑微,想爱又不敢表露太多,让自己无法自拔深受伤害。当年他也不知鼓了多大的勇气才敢去沈家提亲的!靖远刚回山上就听说春荷跟失踪了一样,派了那么多人愣是没堵着她,而朗赫这边也不得闲,闹着要去甘州,不管不顾自己身体情况,这俩人看来是互相杠上了!
一进玉玺阁靖远看见朗赫正蹙着眉在地上趴着,挥舞着手臂抗拒着一旁紧张兮兮的丫头们,心里一紧,快步走过去扶起朗赫:“赫哥,你这是干什么?”
看清来人是靖远,朗赫一把揪住他的胳膊失神的念叨:“你刚从外面回来,那边的仗严不严重?还在打吗?春荷会不会很危险?她没有告诉你什么吗?”
对于靖远,朗赫一直知道春荷喜(…提供下载)欢他,就算再不愿相信,再抗拒,这会儿能有一点希望知道春荷的消息他都不放过,也许春荷此番的计划会告诉靖远呢,也许他知道些别人都不知道的事儿呢?
“没有,我什么都不知道,真的!”靖远无奈的连连摇头,“别这样了赫哥,难道你还要老夫人也操心的病倒吗?”
靖远搬出老夫人让朗赫一时无言以对,任由靖远把自己往床上送。一忙一动,拉拉扯扯中一团东西从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