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远点点头，便招呼春荷：“嫂子，听说绣庄的样图在你这儿，我想拿来看看，这几天绣庄运进批新货，客人提了点新要求，我想拿去给设计师参详一下。”春荷应声，虽然怕朗赫身体不适不想走，但也不敢耽误了正事，忙带着靖远去书房取图样。
老夫人支走丫头们，轻声问朗赫：“赫儿，你可曾看见是谁？”朗赫沉默着摇头：“看即使见也是记不得的。”
老夫人接着说：“按说我们环灵山从很少能有生人进来，可是这么大座山有个人进来也不足为奇，看见什么打了寻求自保也说得过去，可是巡山的老李去查过祠堂一路，既没有新的脚印，也没有留下什么线索，不是很蹊跷吗？”
“妈的意思……”
“这事定是设计好的，偏偏是十五月圆夜，偏偏什么蛛丝马迹都不留下，从你受伤到被发现留下的那个时间正好不至于血流过多，这个人，一定有备而来。”
“妈是说，有其他人知道这山的秘密？”
“那天靖远和他爹在山下，老李在木屋，那么这个人又能是谁呢？”
“莫不是有人泄露出去这件事？”
“要说其他几个老仆都是忠心耿耿，况且说出去，对他们自己也是威胁，不可能。”朗赫和母亲对视一下，一时没什么头绪，就是脑子里不时浮现的最后那个背影，感觉很怪，隐隐约约像是有什么渊源，不想让母亲担心，他靠在床上，拉拉老夫人的手：“妈，您别太费心了，想是那晚下了点雨，把一些痕迹带走了，不用太担心，没事的，也许就是路人误闯了环灵山，害怕之下，下了狠手的。”见母亲还是忧心忡忡，他笑笑，说：“您不是说当年春荷的爹就是因为误进我们环灵山，才跟我爹成了莫逆之交的嘛，只是我这次的运气没有爹好罢了。”一提起春荷，老夫人赶紧问：“春荷她……没有怀疑什么吧？”
朗赫愣了一下，苦笑：“没有，她只是个没什么城府的小姑娘，想不来那么多事儿……可是妈，咱们就这么瞒着，对春荷……不公平。”
“嘘”老太太制止住朗赫，叹口气：“为娘也是这么过来的，可是哪个女人一辈子不遭罪？只是我们跟别人不同而已，但是妈知道你喜（…提供下载）欢她，会对她好，就像我当初嫁给你爹，也是千百个不乐意，可是你爹对我是真的好，这种女人家的幸福，没几个人能真有过一遭。你的人品，你的心，就是对她的大弥补，现在我也就是叫她再多学习点儿，等在这里熟悉了，掌握了生意的窍道，妈也不会逼她劳累的，你说，哪有几家媳妇儿刚嫁过来就可以这么安生？要不是因为妈也知道这其中的痛苦，像春荷这样的傻丫头，我还不得下狠手的历练她。”老太太心里装的事儿多，一口气又说这么多话，有点累了，摆摆手招呼丫头扶她起来，又叮嘱朗赫几句，就先走了。朗赫目送母亲走出门，脸色渐渐暗下来，心理矛盾重重，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听母亲的话，只祈祷春荷真的能傻傻的高兴，不要敏感的去察觉什么。
翻脸
二十二
书房后花园里，靖远拿着图样回头看看跟在后面的春荷，从刚才春荷就一直很少说话。他打趣：“你这么安静？少见啊。”春荷抬眼看看他，忧心忡忡的说：“你说，会不会是姚老四干的？”
“恩？你说赫哥哥？”靖远这时才反应过来，她一直在想朗赫的事。
“你想呀”春荷继续分析“本来姚老四就觊觎会长的位子，又加上老太太看不上他，朗赫拒绝他，上次你们又把我搬出来奚落他一顿，以他那种恶人，怎么会善罢甘休呢？”靖远摇头：“不会，以我对他的了解，他是不会干这种事的，这个人虽然一身匪气难以招惹，但怎么说也是个汉子，不是那种背后下刀子的主儿，况且，他虽觊觎会长位子，可是他还有这个自知，没有实力，他是不会起兵叛乱的，怎么说当过土匪的，也各个光明磊落。”
那能是谁？春荷听靖远帮那个恶人辩白，有点不高兴。靖远看见春荷的嘴瘪起来，拍拍她的头说：“你还不了解这中间的许多事，朗家在这儿财雄势大，表面看上去风光，但私底下确实也开罪过不少人，毕竟实力不济的企业还是得看着朗家的脸色办事，难免会有利益不均惹人恼怒的时候，现在你只对付过姚老四，这还是明里的，暗处躲着的，别说你了，就是我们也难以预料。”靖远见春荷不言语，看过去，春荷摸着脑袋站在原地发愣，脸红彤彤的，煞是好看，靖远不觉嘴角上翘，眯着眼睛也静静的盯着春荷。靖远说的什么，春荷确实一句都没听进去，她只记得刚才靖远伸手拍她脑袋的一瞬间，脸上满是宠溺，他的手指细细长长，轻轻拍她额头的样子很温柔很自然，春荷偷偷瞄向靖远，发现他也正眉眼弯弯的看着自己，一下羞得脸更红了。
二十三
受伤以后，朗赫大半个月没有下过山，没管过商会的事情，生意也由老太太亲自出山照看，但无论是商会的还是私人朋友的电话他一天也要接无数个，整天泡在书房里，还是不得闲。靖远本来就忙，现在又要担着朗赫的担子也已经大半个月没回山上来了。跟他们相比春荷倒是清闲的很，借口朗赫身体还需调养身边离不开人，就暂且不去听各位账房老先生们讲经了，老太太也就睁只眼闭只眼，随她去了。春荷每天除了给朗赫做道菜之外，平时也就无所事事落得安闲。
二月初五早上，春荷喜笑颜开的端着碗粥跑进书房，朗赫刚放下电话，正在闭目养神。
“呐，尝尝这个！”春荷“啪”的把碗放在朗赫眼前。
朗赫吓了一跳，抬眼看见春荷一张笑意盈盈的脸近近的凑在自己面前，不由的也随着她一起笑起来。
“这是什么？”味道不错。
“我的拿手好戏，鹧鸪燕菜粥！”春荷摇头晃脑的吹。
“你每天做得都是你的绝活儿？”这些天春荷不管给朗赫吃什么，好吃还是难吃，都先说那是她的拿手绝活儿，朗赫一脸不信任的奸笑。
“真的！今天这个绝对比别的绝！燕菜你们这儿哪有？我这是上个月托染坊老板娘去进货时候捎来的，我妈说燕菜这个东西不温不火味道鲜美，正适合养病的人吃。”春荷说的义正言辞！
“行了行了，你有这份心，就是炖刀子我也毫不犹豫往下吃。”
刚拿起来吃了几口，抬眼看看春荷，还是笑眯眯的站在原地认真的看着他，朗赫放下碗问：
“你今天怎么了？好像有话要说？”
“我平时不也是好生伺候相公的嘛。”装傻。
朗赫把碗放下，说：“我饱了，说吧，什么事，还要用大老远弄来的燕菜讨好我？”
“嘿嘿嘿嘿……你记不记得我嫁过来时婆婆跟我说过什么？”
“妈说的话多了，哪句？”
“你成心气我是不是？这个月是几月？”
“二月呀。”忽然，朗赫一拍脑袋：“二月！你爹寿辰！”
“没错！果然好记性，当时六月份，婆婆说环灵山和昆洲路途遥远，刚嫁过来回门显得太劳师动众，我们也是开明人家，已经说好待到我爹今年做50大寿的时候我们回去，也就当是回门了。”
“对，当时嫠州正办新厂，我们又结婚，抽不出空来陪你回门，就干脆那么定了。”朗赫很配合的解释。
春荷大喜，笑道：“太好了！我都大半年没见过我妈了，想得很！那就说好，这个月你还得把商会的事放一放，咱们十三走，十五刚好就到，前天晚上我妈来电话说我爹为欢迎你都准备了好几天的大戏……”
“咳咳……”本来朗赫正看着春荷手舞足蹈，忽然一凛，咳嗽起来。
“大夫不是说你好得差不多了嘛，怎么喘着气儿都能咳嗽？”
朗赫一把拉过春荷问：“爹寿辰在何时？”
“二月十五呀。”春荷感觉朗赫捏着她的手微微一震。
“你怎么了？”春荷摸摸他的额头，朗赫躲闪开，沉吟一下，说：“让我考虑一下。”
“还考虑什么？”春荷没弄明白，“咱们不坐轿子，不做汽车，咱们坐火车去，你不会没坐过火车吧？很快的，耽误不了几天，要不……要不，咱们就过完十五，不多留行吗？我知道你已经好＇TXT小说下载：。。＇久没做事，担心商会和工厂，那不行你晚上只露一面，我让他们买连夜的火车咱们就回来？”
朗赫没有出声，背对着春荷，见朗赫没有反应，春荷不再说话，僵持了许久，朗赫轻声说：“给我点时间，明天答复你，你先出去吧，晚上我睡书房，你不用过来了。”
春荷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只是气结！“嘭”的拉开房门跑出去。朗赫转过身，门口带进来的风吹的纸面哗哗乱翻，他呆呆的盯着剩下的半碗粥，脸色渐渐阴郁。
二十四
春荷怎么也不明白为什么朗赫会拒绝她，媳妇儿回门天经地义，朗家一拖再拖就算了，为什么正说着好好的，朗赫说翻脸就翻脸了？都同意了又说要考虑到底什么意思？好，就看你明天怎么答复我！春荷含着一肚子气和不理解盼着第二天赶紧到，看看朗赫葫芦里到底要卖什么药。
第二天一大早，春荷一醒来就往书房跑，见书房大门紧闭，这才发现天还只是蒙蒙亮的，扣着手想了半天，还是没有敲门，不知道那个人昨晚什么时候睡的，毕竟这个公子哥儿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好。但想想这么走了又不服气，凭什么我起来这么早？一定要让他第一时间就想起还有我这么件事！想着，就做到书房门口，靠着门等朗赫起来。
春荷根本没有想到朗赫比她醒的还早，或者说，他基本就没怎么睡，一个人一晚上辗转反侧……朗赫一直坐到天亮，觉着春荷差不多该醒了，急急忙忙拉开书房门，“扑通”一声一个大黑团就随着们摔了进来，“哎呀！”春荷大叫一声，四仰八叉的倒在朗赫脚边，早上等着等着，居然又睡着了。
“春荷？你怎么在这儿？”朗赫看着地上一脸朦胧不明就里的模样，诧异的叫出来。春荷被摔醒了，倒着看见朗赫的脸，一下跳起来，劈头就问：“答复！我要答复！我要答复来了！”朗赫脸色一沉，但还是言语平和的说：“别急，坐下说。”春荷直直的盯着朗赫的眼睛，朗赫不敢看她的眼睛，很不自然的扭过脸，说：“礼物我会准备丰厚，你走时再带2000大洋，我会多让人跟着你，汽车能方便些，如果你非要坐火车，也好，包节车厢给你，看你选择了。”
听朗赫这么说，春荷气的咬牙切齿：“朗赫！难道就你是爹妈生的，我沈春荷就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没有爹娘要孝敬要照看？我把话都说的那么明白了，我明白你大少爷最近身体不好，生意又忙，所以也不让你费心呀，只要跟着走就行了，出力费脑子的事儿我都包了还不行？我爹50大寿啊！这之前我连回趟家就没机会，你们说什么我答应什么，老太太不让我回家，我就不回家，不让我下山我就不下山，凭什么？我爹娘就我一个女儿，后半辈子能再见我几次都不知道，难道我爹娘连女婿长什么样子都不能知道？难道我一个嫁出去的女儿回家给爹做寿就真的是一个人？这样让我爹娘怎么放心？我妈得怎么想？背着我猜想我过的不好然后肝肠寸断的后悔，剩下的日子以泪洗面？我不是要让你回去做什么，表现什么，我只是想求你跟我两个人一起回去，让我妈看看其实她们唯一的女儿过得好着呢，不用操心了。老人心事多，女儿女婿一起人多一些，热闹一些，也只是想让他们安心，难道你就一点也不明白？”春荷这次是真的难过，只要一提起母亲她就忍不住的哭。朗赫一脸歉疚的来为春荷擦泪，春荷打开他的手：
“我们是没你们家富，可是我们也不缺那2000大洋和那些奇珍异宝的礼物，你把那些让我代替你拿回去算什么？炫耀？显摆？我可以给那帮亲戚朋友显摆，可是我应该对我爹妈怎么解释？你就这么看不起我家？还是我爹真是贪图你们朗家钱财才把我嫁给你？”
“不是，不是这样……”
朗赫不知道该跟春荷怎么解释，满眼慌乱。忽然春荷擦干眼泪，深吸口气说：
“好吧，我再给你一天时间考虑，如果你真的不随我去，那我初八就走，你不用费心准备什么，我也不会要人跟着，我自己走，什么也不会带。”话说的决绝，继而一脸平静，表现的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回家
二十五
初七，春荷一直等到晌午，也没等到朗赫过来，这时丫头来通报：“少奶奶，老夫人让您饭前先去她房里一趟。”春荷点头说知道了，心里已经猜到朗赫给的答案。
春荷过去时候，老夫人正在对着一件瓶子欣赏，看见春荷进来，忙拉了她一起。“春荷，看看这个你喜（…提供下载）欢吗？”春荷仔细看看那瓶子，挺漂亮的，可是也看不出什么名堂，只是点点头说妈看上的东西一定品位不凡。老夫人看看春荷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叹了口气说：“看来你是不喜（…提供下载）欢，你不喜（…提供下载）欢的你爹可能也看不上，那你随我来，到风月台来自己给你爹选几件贺礼。”这时春荷忽然一震，问：“什么？”
“你爹不是马上就要过寿了吗，我去年答应过你回门和你爹过寿放一起，这几天就要准备贺礼，既是补回门的缺，也是贺现今的寿，你来风月台，看看喜（…提供下载）欢什么，妈帮你选。”
老太太难得的给了春荷一个和蔼的笑脸。春荷一愣，轻声问：“那，朗赫他……”
老夫人在春荷的手上拍了拍，转身坐到椅子上，沉吟一下说：“是这样，这些时候局势不太稳定，山下几个工厂因为一些原因停工了，赫儿昨夜连夜赶去商会，有很多事要他亲自定夺，你也知道他的身体还没好利索，又这么忙忙碌碌的，怕是会吃不消，既是怕耽误了你给亲家老爷贺寿的时日，又怕舟车劳顿他刚有点起色的身体又出事，我看这次还是你先回去，以后赫儿一定尽快再找时间回去，不会耽误太久的。”老妇人顿了顿见春荷不说话，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