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
突的,在略显昏暗的角落里,无忧的手,似触碰到一些湿软之物,这个阁子中不都是些干品吗?无忧好奇的拿出了那样东西,只见那物亦呈黑色,只是稍浅一些,接近暗棕,亦不似其他木耳般干枯,很是柔软,这个是……
无忧脑中猛然一闪,心中一抽、顿时惊骇,这个……该不会是鲜木耳吧?以前她只曾有所听说,倒是不曾见过,故,赶忙叫了领事的过来:“这个……可是鲜木耳?是做什么用的?”
领事的一看,赶忙点了点头,神色间、似有些紧张慌乱的应着:“是的,是鲜木耳,这个……是小人所置,自己晾晒,以保口感更佳……倒没别的用途,前些个天已经凉晒了一些,这个是今天刚送来的,还未及处理,王妃……这个东西……有问题吗?”
领事的言语吞吐,显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李恪因食用木耳汤一事,已在府中闹得沸沸扬扬,此时王妃又无故问起,自令他的心中慌成了一片……
无忧也看出了他的不安,到和缓了神色,以期排解,免得他惊慌的不敢说出实话来:“哦,那么……这东西可有别人用过吗?直接去做了吃食的?”
领事的这到有些为难了,此处每天来往之人甚多,有些个屋里的丫头,上人们要吃什么,是不报给他们的,他自也不好确定,正自犹疑之时,门口却突传来一个声音,尖细中透着些凄清,坦然而应……
“我用了!我……就是看着新鲜,用在了……恪儿的木耳素汤之中!”
无忧抬眼看去,见正是韦妃肃然的向自己走来,眼中难解的神色,布满眸底,望了望自己,又望了望自己手中的鲜木耳,似有质询,无忧亦定望着她,却是恍悟的一叹……
原来如此……
无忧轻转回身子,向领事而去,眼中已尽是了然:“唉……原来是这样,你们可知道……这鲜木耳……本身便是有毒的阿……”
无忧此语一出,惊住了在场的所有人,忙碌之声顿息,领事的更惊惶得腿下发软,立时跪在了地上:“小……小人……确实不知阿,平日里都是晒来吃的,从没想过要用鲜,我命送来之人……也……也没有……也没有对我提起过阿……王……王妃……这个……这个……小人真的是不知道的阿……请王妃您……您一定要相信我……”
见领事的被吓得语无伦次,无忧赶忙搀扶起他,微笑的慰着:“不碍的,这事……知道的人原就是少,却也不怪你,恐向你送货之人,也未必明了,种植之人呢,也就只管种植,货家要鲜便鲜,要干便干,自是有过提醒,经过了这重重倒手后,也难免会有人忽略了,你自不必如此紧张……”
那领事的听了,这才松下口气,可身上却仍是冷汗涔涔,颤着身子、惊魂未定……
无忧手拿着新鲜木耳,又望回向韦妃,见她也正兀自犹疑的凝望着自己,眼神中疑惑、钦佩,纠结在一起,错综复杂,似还隐有一丝丝感慨,无忧却只冲她微微一笑,淡淡而言:“走吧,我想……该去杨妃妹妹那里说清楚了,免你再受这不白之冤……”
说着,便迎身而去,韦妃定了定心神,便也赶忙跟在了后面,厨内之人,各自行礼,却仍晃在梦中的惊讶着,这里大多数人,怕还是第一次听说,鲜木耳是有毒之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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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相信我?你该要……该要……”
韦妃跟在无忧后面,本想要开口问询,却没能说出口去,无忧却仍轻轻浅笑,已明了了她语中之意……
“我该……要借此机会打压于你的,是吗?”
无忧轻停下脚步,回头望她,眼底清澄的细流,映耀着明媚的灿色阳光,更显绮丽:“不为什么,只为……你对承乾的关心,不管是出于有心还是无意,都让我看到了……你的另外一面!我想……你会做木耳汤去给恪儿,恐也是出于同样的感情吧?”
无忧说完,柔然一笑,撇下一道幽深的光,便继续向杨如夕房中走去,可韦妃心中,却仍暗自辙转,同样的感情?她……指什么呢?有心无意?她……又在指什么呢?
韦妃微凝着眉心,突然感到,长孙无忧竟是如此无测之人……
二人来到杨如夕房间,见无忧同韦妃一起前来,杨如夕自立时就变了脸色,虽还是知礼的,但,却明显含了些些怨气,无忧自也能想到她的不悦,莫说是出了李恪之事,就是平日里相安无事之时,杨如夕对于韦妃、也是无丝毫好感的……
故,客气话自也不必多说:“妹妹,今日我来……是为了恪儿的事,有话要和你说说……”
无忧说着,便坐了下来,她毕竟怀着身孕,走了那么久,难免会有些倦色:“妹妹,这样东西……你可认得?”
无忧将手中的新鲜木耳递给了杨如夕,杨如夕接过看了,疑惑却更侵渗了眉心,牢锁着层层烦扰:“这……该是木耳吧……”
第4卷 一家女主
杨如夕拿在手中轻轻细搓,感觉湿润腻滑,和平常所见木耳略有不同,倒也并不敢肯定,无忧走到了杨如夕身边,微笑着点了点头:“对!这……就是鲜木耳,一切的罪魁祸首呢……也就是它了,你倒是……错怪了韦妃妹妹……”
杨如夕一愣,瞟了韦妃一眼,正要反言,无忧却料到般、阻住了她:“妹妹且先听我说完,我……自小便喜 欢'炫。书。网'看书,什么书呢,也都爱读上一点,虽不记得是在哪册书中看过了,却也略有印象,这新鲜的木耳……原是有毒之物,不可直接食用的,我当时……倒也没能想起……”
无忧说着,便又拉过韦妃:“莫说是韦妃妹妹不知了,就是厨下的,也并不了解阿,这……才造成了如今这个误会!”
杨如夕心中一颤,唇角微挑、轻别过身去,将信将疑的眉间,似还隐了些许尴尬之色,却并不言语;韦妃的眸光亦是瞬转,她知道,杨如夕一向的高高在上,根本看不起自己,甚至……可以说不屑而顾,此时,自己难得占了理去,又怎可放过了如此反击她的良机呢……
韦妃眸色倏定,拉扯开唇角,冷哼一记:“杨妃姐姐,不该向我道歉吗?”
道歉!
杨如夕蓦的一惊,可只一瞬,便嘲讽的扬起了嘴角,冷润的眼神,凝落在韦妃脸上,犹为讥诮:“道歉?我吗?哼……这毒虽不是你亲手放进去的,可谁又能保……你是不知道的呢?姐姐能知道……难道……你就不能了吗?”
“你!”
韦妃怒气暗沉,斗转于流光回旋的媚眼之中,幽暗潮涌,唇角边霜似的冰寒,亦暗自凝结,牙关紧咬:“你……你这是欺负我无依无靠,晚进门了,好!我们这就去找王爷那问问清楚,到底晚进门的、是不是就要受到这般欺辱!”
韦妃带了哭音的疾言厉色,自更激怒了沉气的杨如夕,杨如夕轻挑起高傲的眉峰,眸色立寒,更透出了几许不屑与鄙夷:“哼!好阿,我倒要看看……你这两面三刀的本事……有多么的淋漓尽致?你以为……拿王爷吓唬我,我就会怕了你吗?哼,你道王爷他是真的宠爱你阿?别到时候尴尬了,反怪我没有提醒过你!”
两人激烈的对语,顿带起阵阵怨怒的气流;眼神中暗藏的刀锋,更凛冽无痕的挑拨着对方的眼眸,径自不约而同地迈开了脚步,向门外而去……
“都站住!”
突的,一声冷斥、惊碎了两人间浓重的敌意,怵然的回过头来,只见无忧眉心微收,凝出了一道冰寒的秀痕,脸上更似慢拢了层层薄霜般、字字凝结……
无忧的薄怒,令两人面面相觑,眼神中的戾色、亦收敛住不少,互瞟着对方、别过了头去;无忧轻舒口气,尽量平缓着烦乱的情绪,毕竟怀有身孕,总是不宜激动,以免动了胎气……
“你们……都还嫌秦王不够忙吗?在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王妃?”
无忧语气虽缓,可一字一句、却仍尽透着迫人的寒意,杨如夕与韦妃各自怔忪,却俱是不言,无忧是从不这般凌厉对人的,眉宇间隐有的沉重之色,更衬得整个人都庄肃了起来……
杨如夕与韦妃无意的互看着,胸中怒气、却终是难解,可在这样的目光注视下,亦怎也不敢作色……
无忧走到二人身边,轻叹一声,扫视着两人愤然高扬的秀脸,眉心微轩,语气却更添了些责遣:“你们……都身为王爷的妃子,不知为王爷分忧也便罢了,却还要为这些个小事,而更令王爷烦脑,岂为人妇?王爷劳烦了一天,回到家,却也得不到片刻安宁,作为你们……又……于心何忍呢?”
二人再次互看,心中暗涌的愤怼,竟禁不住无忧字字清晰的诘问,但,杨如夕终是公主出身,纵是再有感触,却也难胜她与生俱来的傲气:“姐姐此言差矣,难道……这中毒之事,也能算得……是小事吗?”
无忧转眼望向她,在她闪躲的眉睫间,已寻出了些些遮掩、却仍不肯退却的倔强痕迹;无忧知她好胜,心中虽不怪她,可眼神里,却更透出了寒摄的光泽:“妹妹差矣,莫说此事乃为误会,多生了枝节,妹妹也难占了理去,只说妹妹向来 自'炫*书*网'持,道理……也是明白的许多,并无需姐姐多言,故,还望妹妹不要关心则乱,失了身份才好……”
无忧字字寒历,令杨如夕倏的一怔,顿感语涩,是阿,自己既是打心底里看不起韦妃,却又为何……偏要去跟她一般见识呢?
杨如夕眼睫微低,似打量起自己般,琢磨着刚才的失态……
韦妃见她遭了训斥,还未有还嘴之机,不经意间、便扬起了唇角,似有得色,无忧视见,自不可任她如此,转身之间,便更加紧质了眸色,以清冽的目光,覆没了她眼中灼灼的尖刻:“你也是一样的,虽说是无心之过,却也未必就占了理去,这是恪儿没事,若要有个万一,即使是无心之失,王爷……又岂会就此放过?况,你也身为人母,自该体谅杨妃的爱子心切,又何必要咄咄相逼、无事生非呢?”
无事生非!
韦妃也自愕然的一怔,面色急下,无忧生冷的口气,令她得意之色顿消,寒意却直从心里渗至了眉间,丝丝凝结……
两人似有若无的互看一眼,却仍是谁也不肯先低下头、说上一句和缓之言……
无忧秀眉微蹙,无奈的摇了摇头,只望她们不要再生事,令本就烦扰的李世民,更添苦恼便好,至于她们之间的介怀,恐也不是三言两语便能消除的……
“我言尽于此,个中利害,想妹妹们自有体味,还望两位妹妹……能细细忖度、好自为之……”
无忧话音微沉,清冷如冰,眼中简静的威仪,斩落了杨如夕高傲的眉峰,亦沉透了韦妃冶艳的娇横,冷然的拂袖而去,吹得两人脸上一阵热辣,各自愀然……
第4卷 暧昧
今日朝上,李渊已正式下诏,令太子建成同齐王元吉,共剿刘黑闼,李世民心有滋味,却不敢露色,还要隐忍着嘲讽的目光,强颜而笑,心中自有明火难泄,回到家里,便直接奔向了无忧的房间,却不见她……
“王妃呢?”
李世民略显沉闷的声音,顿惊住心不在焉的阴柔,赶忙回身见礼,道:“回秦王,王……王妃一早出去了,还……没有回来……”
“一早出去了?一个人吗?去了哪里?”
李世民稍一皱眉,烦乱的眉间更显不悦,看看天色,却已近午饭时分,她怀着身孕,能去哪呢?该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阴柔自能听出他语中的责备之意,自己本是要跟的,可无忧却坚持不肯,说是要自己走走,想一些事情,执意让她留在屋中自忙,她便也没有再跟,又见无忧脸上,似略带愁色,自也没敢多问,只能摇了摇头,低眉怯语:“奴……奴婢不知,王妃她……没有交代,奴婢……奴婢这就去找……”
阴柔说着,便举步而去,就似是逃开般着慌……
“不用了……”
李世民和缓了语气,阻住了阴柔浅乱的眼眸,却突然幽深的盯住了她,他怕还是第一次、这般好好仔细的看她吧,细看之下,果然也是粉白黛黑、精雕细琢的玉人……
难怪!难怪东宫、会派她在自己的身边了……
阴柔见他如此专注的凝看自己,心中顿感慌乱,其实,自那日回来之后,她仍是犹豫的,岳凝所教之言,也一直未能出口;她在努力的、尽量克制的操控着自己的情感,可却蓦然发现,竟如此禁不住他注视的眼光……
“秦王……奴……奴婢……”
阴柔微扇着眼睫,欲言又止,眨动着半开半合的心事,一声奴婢过后,竟深低下头,再不言语……
李世民心中一颤,眸色立敛,知她并非惊慌,而是必有话讲,可是利是弊、是坦是欺,从她犹豫羞赧的神情中,却尚不能解:“怎么?你……有什么话但说无妨,为何要如此顾虑?难道……本王就那般可怖吗?”
“不……不是的……”
阴柔慌忙的吞吐了话语,猛然抬头,并无意去触碰他灼人的目光,却还是不期的无所遁形:“秦王……我其实……”
阴柔心烫得已几欲出口,可不适时的一声门响,却骤然浇灭她心中激动的灼火,冷冷的、收住了烈烈燃烧的冲动……
此时,门声的轻响,却似惊涛般拍打着两个人的心,一颗静止、一颗沉落,俱随声望向了门口;只见,正是无忧盈盈而入,脸上带着些许倦色,眉间亦隐了几缕微愁……
李世民见她似有不悦,不禁便凝住了眉头:“无忧,你去哪了?怎么脸色……这样差?”
无忧迎上他关切的目光,却粉颜微展,一边示意阴柔免礼,一边浅笑着慰藉他的忧色:“没什么,走的累了而已,倒忘了时候!”
无忧安坐下身来,竟觉得异常舒适,她这一整个上午,恐也没这般好好的坐过,可李世民还是担忧的、握起了她的双手,心疼的望看她眼中淡淡的疲累,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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