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家,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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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家,有了-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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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雁儿这么说来,宁恒似乎真的只有在我面前才会脸红。宁恒是个有趣的人,只可惜和我立场不一样,我淡道:“雁儿,以后莫要再说这些话了。”
  雁儿一愣。
  我又重复了一遍,神色多了几分凌厉,“听到了没有?”
  雁儿怯怯地看了看我,低头应了一声。
  我这几日酝酿下来的结果是我不能主动和皇帝提出这要求,要想把宁恒赶出我的福宫,只有两条路子,一是皇帝主动要走宁恒,二是宁恒去同皇帝说他自己要走。
  第一条路子不大可能,唯有第二条路子我好掌控些。
  晚上用膳时,宁恒坐在我身侧,我几经酝酿,可每回话儿到了嘴边,一瞧见宁恒的眼睛,我便想起那日他为剔鱼骨的温柔。那话便如同鱼刺一般在我喉咙里头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最终还是宁恒停筷,抬头望着我,用沉稳的声音道:“太后可是有话要同致远说?”
  我果真真是个优柔寡断的人。
  我对沈轻言狠不下心,对宁恒似乎也做不到想象中的无动于衷。我啪的一声搁下筷子,恶声恶气地道:“没有。”我起身,“雁儿,扶哀家回寝宫。”
  回到寝宫后,雁儿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我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她方低垂下头来。如今的我也不知是不是如雁儿所说的那般,葵水将至心情浮躁,我看什么都不顺眼极了。
  这心情浮躁持续到三更,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睁眼时脑子里是沈轻言在说要娶我为妻,闭眼时脑子里是宁恒在说喜 欢'炫。书。网'我。最后我腾地从床榻上蹦了起来,走到桌前,倒了杯碧螺春,连着喝了好几口。此时正值半夜,万籁寂静,偶尔可听夜风呼呼而过。
  既是睡不下,我便起了出去走走的念头。我趿了双鹿皮小靴,披上了罩衫,避开了睡在外阁的如歌和如画,悄悄地出了去。
  夜空星光璀璨,繁星点点,看得我心头舒畅了不少。宫里有不少侍卫在巡逻,我避开了那些侍卫,挑了条偏僻的小径,一路蜿蜒而上。小径的尽头是一片黑漆漆的林子,这林子里有一条小河,名为清河,从宫外延伸进来的,河水清澈见底,潺潺作响,时常能见着小鱼儿在里头欢快地嬉戏。
  我踮起脚尖,取下挂在树梢上的描了牡丹的宫灯,便走进了林子里。刚走几步,忽有尖锐之声在林中乍然响起。我忍不住皱眉,紧接着又是数道不成曲调的笛音,委实难听得让人恨不得扔茶壶。
  本来我心情就是不顺了,半夜出来也不过是想寻个舒心,却未料到遇着了不知是哪个宫人半夜出来练笛。我提着宫灯往林子深处走去,我对沈轻言狠不下心,对宁恒不能无动于衷,那我唯好把气撒在这个运气不好的宫人身上。
  我加快了脚步,乱七八糟的笛音离我越来越近。终于,不远处一道黑影晃动,我定睛看了看,宽肩翘臀,身材修长,倘若不是这糟糕的笛音,此情此景亦能称得上是一幅绝佳的画。
  只不过,这背影也忒熟悉了些。
  我正要往前细看,却是不小心踩到一根断枝,发出不小的声响,笛音中断,一道冷声旋即响起——“谁?”
  也不知是不是天意,似乎每回我偷窥宁恒时,他都会发现我,如上回他沐浴,又如此回他吹笛。虽说这笛音委实难听了些。
  我叹了声,道:“致远,你觉得哀家是谁?”
  我单手提起裙摆,走到宁恒面前。
  宁恒的右手猛地往背后一缩,神色颇为不自在地道:“原是太后。”
  我不用望都知他往背后藏的是笛子,我明知故问地道:“你藏了些什么东西在背后?”
  他呛了声,耳尖变红。
  我笑道:“方才我似乎听到有人在吹笛子,不知致远听见了没?”
  他咳了声,“已是三更,太后怎会来此处?”
  我眨眨眼,道:“哀家梦见仙人奏乐,于是乎便寻音来到了这儿。”
  “太后莫要取笑了。”宁恒神色窘迫,右手伸了出来,一只玉笛静卧在他手里,“致远不擅音律,此为初学吹笛,扰了太后清梦,致远罪该万死。”
  “哦?!”我挑眉,“致远倒是好兴致。”
  他的脸红了红,“这几日太后似乎不大高兴,致远知晓太后乃是爱笛音,便欲学一曲以博太后欢颜。”他忽地抬头望我,声音低沉地道:“致远若是喜 欢'炫。书。网'一个人便不愿她是愁眉苦脸的,只愿她能时时欢笑,愁闷不再。”
  这木头说起情话来倒是不输给沈轻言,我笑道:“你这话从何处学来的?哄过多少姑娘了?”
  宁恒一愣,旋即急急地解释道:“没有,一个没有。这是我的真心话。”顿了下,他又道:“后面那句是从话本里学来的。”
  “嗯?什么话本?”
  宁恒咳了咳,道:“风华宝鉴》。”
  我很不给面子地笑出声来,风华宝鉴》这话本我瞧过,是专门给未出阁的小姑娘看的,大概讲的是一对夫妻之间的甜蜜事儿。我一想到宁恒这大男人捧着本小姑娘看的书,我就忍不住发笑。
  宁恒此时望我的眼神却是柔和了不少,澄澈透亮的眼睛里柔得堪比天际间的月色。
  我一时间竟是不知该说些什么,眼角的余光瞥了眼他手里的玉笛,手已是拿了过来,我低声道:“你这木头就只会拿剑拿刀的,哪里适合吹笛子?”
  宁恒静默了一会,我抬眼瞅他,见他面有黯色,心里又忍不住道:“哀家教你罢。”
  他一愣。
  我瞪他,“哀家未出阁时怎么说也是大家闺秀,琴棋书画自是样样精通。教人吹笛,更是易如反掌。就怕你是根木头,怎么教都教不会。”
  他弯唇笑道:“谢太后。”
  不得不说,宁恒在音律方面说果真是根木头,我单是教他认宫商角徵羽便教了足足半个时辰,他亦是学得满头大汗。不过,他倒是学得十分认真,表情十分专注。
  我将宫商角徵羽五个音一一吹了个遍,而后让宁恒也学我这样吹一遍。
  宁恒接过笛子,唇碰着笛口,鼓气吹了回,但音效却远远不如我的。我皱了皱眉,凑前去欲拉开宁恒按住笛孔的手指,刚碰到他温热的手指时,我方猛地意识到我如今同宁恒的距离过近了。
  我抬眼,宁恒亦是抬眼,我同目光一相接,我又想起那一夜在湖水里的亲吻,宁恒那柔软的唇……我腾地就移开了目光,松开了手。
  宁恒亦是垂下了笛子,一张脸红得不像样。
  一时间,我心如鹿撞,周围太过寂静,我生怕宁恒会听到我的心跳声,便道:“你这玉笛倒是不错,在哪儿买的?”
  宁恒低声道:“是陛下赏赐的。”
  听到“陛下”二字,我猛地惊醒过来。
  苏浣呀苏浣,你究竟在做些什么!明明说好要赶宁恒出去的,怎么就在这同他干起这种勾当来?

  第二十三章

  都说男人是祸水,宁恒绝对是祸水之中的祸水。明明是一根木头,但却总有本事把我的心撩拨得又上又下的。
  我果真真是史上最为窝囊的太后,我不敢同皇帝说让他把人领走,亦是狠不下心来赶宁恒走,是以我选了最最无用最最窝囊的法子——
  一个字,躲。
  既然在福宫里到处都能碰着宁恒,那我就干脆出宫罢了。翌日,皇帝早朝过后前来请安,我起来时特地敷多了几层粉,致使脸色惨白惨白的,我眉目含愁,活脱脱一副还不曾从小产里恢复过来的模样。
  我无力地抬抬手,嘴皮子掀了掀,用轻得不能再轻的声音道:“陛下今日比昨日早了些。”
  皇帝笑眯眯地看了看我,然后将周围的宫人屏退了下去。每回和皇帝单独相处,我都甚是心颤,也不知他究竟想做些什么。
  我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皇帝走到我身侧坐下,倒了杯碧螺春尝了一口后,又笑眯眯地道:“绾绾仍旧对碧螺春情有独钟。”
  我也执起茶杯,浅酌一口,刚想说些赞美碧螺春的话时,皇帝又不紧不慢地说了句:“就如绾绾对沈卿一样。”
  我被茶水呛得眼泪都快要掉下来,这皇帝每回同我说话定是要语出惊人,再令我心惊胆颤一番才愿罢休。皇帝递来一方明黄的帕子,我接过揩了揩嘴角,若无其事地道:“承文此话何意?”
  皇帝慢悠悠地又品了口茶,方道:“绾绾,此处仅有你我二人,你不必紧张。你对沈卿的仰慕也并非是一夕一朝,想来你以为你隐藏得很好,只不过在皇宫里只要是个人都知晓你仰慕沈卿。”
  我的心扑腾扑腾地跳,“然后?”
  皇帝放下茶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所以你肚里的娃娃是假的。”
  这转折委实快了些,我还不曾反应过来,皇帝就叹了一声,又道:“我见绾绾你仰慕得辛苦,便同太医做了出戏,替你试探一番沈卿。”
  我知道我肚里的娃娃是假的,我也知道这是皇帝的把戏,但我真真不曾想过皇帝会如此光明正大地说出来。我张了张嘴,震惊地道:“承文的意思是……”
  皇帝颇为感慨地道:“没想到这出戏却是把宁卿给试探出来了。太后有喜,定然有损皇家名声及绾绾的声誉,胆敢出来认了的人对绾绾定是有情意的。”顿了下,他又道:“绾绾你也知晓,我和宁卿之间的情谊更甚于沈卿……”
  我点头,我什么都可以不知晓唯独这个不能,皇帝和宁恒都以坐骑之势在床榻上喘息不止了,期间的情谊即便是我也及不上,又何况是仅有君臣关系的沈轻言。
  “……所以我便倾向于宁卿,好让宁卿多些同你相处的机会。至于沈卿……”皇帝叹了声,“前些日子,洪太尉呈了奏折,央我替他的女儿指婚给沈卿。这奏折我一直压着,就看绾绾你的意思了。”
  “什么?”我的身子一颤,连虚弱也忘记装了,声音顿时拔高。
  皇帝又道:“这奏折沈卿亦是知晓的,我也问过沈卿,沈卿他……”皇帝止住不言,我的心颤得厉害,“他说了些什么?”
  “沈卿只道谨遵我的旨意。”皇帝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绾绾,这事不急,你可以慢慢想。你若是点头了,我便将指了这门婚事。你若是不愿,沈卿这辈子也甭想娶妻。唔,即使绾绾你中途反悔了,只要沈卿还未同洪太尉的女儿洞房,朕亦是可以收回旨意的。”
  皇帝眯眯眼,用深不可测的语气道:“我当了这几年的皇帝,倒是看破了不少东西。有时候,人做出一些错误的选择是难免的。绾绾你是太后,我是皇帝,只要不是太过出格的错误,我都能替你挽回。你也知我是个护短的人,就如阿姊上回说要收面首,我亦是压下了文武百官的反对。是以,这一回沈相的亲事,我全都听你的。只要你愿意,我撤了沈卿的官职给你当面首亦是无妨。”皇帝忽然笑了下,“绾绾,碧螺春比之君山银针如何?”
  皇帝这话未免跳得太快了,我在心里头转了几圈后,方道:“各有各的好。”
  皇帝颔首,“我也是如此认为。君山银针也罢,西湖龙井也罢,绾绾你喝了这么多年的碧螺春,也该是改改口味了。”
  我垂下眼帘,淡淡地应道:“养成了的习惯并非是说改就能改的。”
  “诚然,慢慢来便是了。”
  一时间,我心里头百感交集,并不是为沈轻言的指婚,而是皇帝这话中话。就从皇帝此番话看来,他似乎知晓了些什么东西。
  我这皇帝儿子委实了得,那双眼睛甚是厉害,我站在他面前,仿佛所有心事都藏不住了,一一显现在他的眼皮底下。
  “过多些时日,邻国的王君要来拜访大荣,绾绾前不久刚落水,如今仍未痊愈,宫中不久后会大兴土木一番,恐会不宜你养病。”皇帝摸摸下巴,沉吟了片刻,道:“重光山景色怡人,幽静秀美,更建有皇家寺庙,乃是养病之圣地。不如绾绾便去重光山养病,待宫中土木兴毕再回来罢。”
  皇帝这番话倒是深得我意,如此一来,我也不需什么由头出宫了。只不过……
  我道:“既是养病,至少也需半月。倘若致远同我一起前去……”
  皇帝笑眯眯地道:“宁卿这回不能同绾绾前去,宁卿需去迎接邻国王君,两日后便启程。不过若是绾绾也舍不得宁卿,我便派他人前去罢。”
  我心中一喜,连道:“不必,自是应以国事为重。”
  “这样罢,两日后绾绾你也启程去重光山,顺带让宁卿送你一程。绾绾你在重光山养病时,亦可好好想想关于沈卿的指婚,回宫后再告诉我你的决定。”皇帝点了下头,“就如此愉快地决定罢。太后好生歇息,朕去批阅奏折了。”
  说罢,皇帝便笑眯眯地离开了。
  我此时摸了摸后背,尽是冷汗,湿透了衣裳。皇帝今日来同我说的这番话,究竟意欲何在。这皇帝的心思果真是越大越深沉,小时候童真可爱,乌溜溜的眼睛澄澈透亮,如今这双皇帝眼,深不可测,任凭我想破了脑袋瓜子也猜测不出他究竟在想些什么,不过是望了一眼,我便输得彻彻底底。
  且这洪太尉端的令人憎恨极了,沈轻言早已说过暂不娶妻,这洪太尉也不知是不是吃了狗胆,竟是敢请皇帝指婚。他那女儿便是天仙下凡也配不上我心尖尖上的梦。只不过沈轻言没有拒绝皇帝,倒是在我的意料之中,但他会同皇帝摆明和我的关系反而是出乎我的意料。
  我揉了揉眉,心里愁苦极了。此时此刻令我烦心的男人委实不少,宁恒,沈轻言,再加上一个皇帝,我去重光山一趟,也不知会不会烦出其他病症来。
  不过幸好今夜宁恒没有来我的福宫,想来是开始准备迎接邻国君王的事宜了。其实想想去一趟重光山也是不错的,说不定从重光山回来后,我对宁恒的不舍之情便会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
  临去重光山的前一夜,皇帝在我的福宫里设了个小宴。宴席上仅有三人,我,皇帝,还有宁恒。也不知是不是皇帝在的缘故,宁恒又变回朝堂上的不苟言笑的大将军,一直默默地用膳。我因心里头正烦着,也没怎么说话,只是偶尔淡淡地搭上几句,反而是皇帝一直在侃侃而谈。
  其实想来皇帝也真难做人,他喜 欢'炫。书。网'宁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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