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你若还想死朕不拦你!可你别仗着朕喜http://。欢你,就用伤害自己的方法来伤朕!”
我一丝力气也没有,眼前发黑,闭着眼不动,任凭泪水肆无忌惮地淌着,“别碰我!”
他松开我站起身,一瞬不瞬地紧盯着我,“你放心!朕不碰你!朕让你为他守一辈子!朕绝不碰你!”转身拂袖,大步离去。
一切恢复平静,眼前的眩晕渐渐消散,我才看清目前房中的景象,桌上、地上一片狼藉,全是撒落的食物和瓷碗的碎片,还有斑斑血迹,凝烟、巧云还有几个宫女太监皆站在门口战战兢兢地不敢靠前。
“娘娘……”不知谁叫唤了一声。
“出去!”我尖声朝门口砸了个枕头,身子如抽去了骨架般,瘫软在床上,泪珠涟涟,心再次一点点碎裂成粉末。
走下床捡起地上一块碎片,最终却还是无力地松开手。
如今,我连死的勇气也没有。
……
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我回到了二十一世纪,奔波于繁华闹腾的都市之中,有知交的好友二三,梦里我因为工作忙碌而生病了,病得很重很重,感觉有人在一下一下轻抚我的脸,有如母亲的手极尽温暖轻柔,不禁喃喃:“妈妈,妈妈……”
有人摇醒我,我睁眼开,却发现身前坐着的是凝烟,心思一点点的下沉,最后只剩下满心的孤苦,梦境始终都是虚无缥缈的。
“主子。”她轻轻地唤我。
我轻靠在她怀里,她搂着我柔声问道:“是不是做噩梦了?”
“凝烟,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她似乎怔了怔,迟疑地问:“主子是指?”
“关于贵太妃。”
……
“事情就是这个样子。万岁爷下旨,襄王福晋的灵柩不得入皇家园陵,还把她从皇家御牒中除名,贵太妃恳请皇上,说害怕襄王爷一个人在那边……”她停了停,仔细瞅了瞅我的反应,继续说:“白发人送黑发人,一时受不住打击。”
好http://。久好http://。久,我才渐渐缓过来,对凝烟说道:“你去睡吧!”
“要不奴婢坐在这里守着你?”
“不必了,有人在我睡不着。”我摇了摇头,翻身躺下,她帮我掖了掖被子,静静地退了出去。
黑暗中,我睁大了双眼,任凭泪水一次又一次地弄湿脸。
想到过去的种种,思绪翻腾,直到此刻我才渐渐清晰,博果尔、云嫣……一切的一切早已远远消逝了。
晕沉沉中似乎又做了许多梦,碎裂成一片片,混乱错杂,就如这么多年的时光,快乐仿似一瞬,痛苦却而漫长。
清顺治十三年七月初三,太宗皇帝十一子,和硕襄亲王,爱新觉罗博穆博果尔,薨,予谥,无子,爵除。
第62章 第六十一章
福临番外
他静静地看着她,背影看上去疲惫、萧索,臂弯中的婉夕脸色煞白,如一个残破的布偶,没有任何生气,方才劈晕她之前的一幕又浮现在脑海里。
一颗眼泪顺着面颊滑下,恰滴落在婉夕的脸上。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他亲爱的弟弟,心爱的女人……
他急忙拭去,所以没有人看到那些从他心头滑落的水珠。
“你听清楚了吗?”他沉声问着底下跪着的杜太医,“这件事情,不可让第三人知道。”
“臣谨遵圣旨!可恕臣直言,这件事情毕竟瞒不住多久。”
福临的眼中是一片宛若死寂的漆黑,半晌自言喃喃:“朕会给她一个孩子。”
………又是一个难以入眠的夜晚,躺在她身边,安心却不安稳,他轻轻地翻过身,只有在梦中,她才会舒展开紧锁的眉头,面色却依然苍白,合着衣服,双手紧紧地抱在胸前,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
她已是他的妃子,可为什么他却不能放任自己拥有她?
手不禁想抚上她的脸颊,如此轻微的动作却仍然惊醒了她。
她赫地从床上坐起,有一瞬间眼中全是戒备,似乎是害怕他会趁自己睡着做些什么,他心中有哀恸,简直是想发狂地叫出声,苦涩从嘴角蔓延到心房,可表面却仍然装作一副淡然的样子。
“是奴婢挤到皇上了吗?”半晌,她睡眼惺忪地问道。
“不是。”他翻身下床,“朕想起,还有一份奏折未批。”
她也连忙走下床,从架上取下衣物给他穿戴上,“更深露重,皇上还是要多加注意为好!”
他凝视着正轻踮着脚替他系紧衣物的女子,想起前两夜她对自己说的。
福临,谢谢你。
谢谢你为这个孩子做的一切。
心中苦笑,他做的一切全是为了她,而她明白吗?
她以为自己很聪明,其实又蠢又傻,什么都不懂,她怎么能那么傻呢?
可她的傻也放纵出了他的傻!
婉夕,我们两个究竟谁更傻?
………“万岁爷。”一个小太监躬身呈上宫中妃嫔的绿头牌,他放下手中的笔抬起头看他,才发现,这个太监竟是那日她救下的,不知怎的,回想起她那日那副义愤填膺的模样,心中觉得十分好笑。
转头看到案头摆放着各地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感觉头昏脑胀,深吸口气,说道:“今夜哪里也不去了。”
“刚承乾宫的宫女来传话,说贤妃娘娘思念万岁爷,望万岁爷今日能前去看望。”那太监弯腰说道。
他愣了愣,随即心中又发笑,她会让人来传这些话?许是她确实有事,而这太监刚好想借此报她的恩。
他微笑起身,奏折什么的,还是等晚些再看吧。他知道,有个人就在自己身边,虽然,他还在她紧闭的心窗之外,但是,和之前的情况相比,已经好多了,至少她现在已经是他的妃子,虽然她并不像别的女人一样等着他,盼着他,但她已经开始学会来找他,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所以,他充满信心地等着她为他打开心门的那一日,也许十年,也许二十年,他都不在乎,反正他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
“臣妾多日没有见到皇上了,况且寻常人家家里,妻子思念夫君不也是人之常情吗?”
他恍若做梦般听到从她嘴里冒出的这句话,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因为太过意外,太过欣喜,所以,根本没有察觉到她笑底的寒意。
她似笑似嗔似撒娇的模样是他从未见过的,一个惊喜还未平复下去,竟又来一个惊喜,他慌忙地拉住她的手,“朕陪你!”
第一口粥入口时,竟是满口的酸苦味,他下意识的动作就是立刻吐掉,难以置信地看向她,可她仍是笑盈盈的模样,对他说:“臣妾天天喝着皇上亲自吩咐的药,怎么可能还会有身孕呢?”
原来如此!老天竟然一点机会都不给他,她终是先知道了,到这一步,他和她之间,是不是一切可能都不会再有?
他打落掉她手里的碗,她对他嘶声力竭地哭喊,拳打脚踢,无所不用其极,身上无论承受多少的疼痛,都比不过此刻心里的痛彻,她究竟是有多恨他,究竟是有多后悔嫁了自己?
“我不想看着你死!”他蹲下身子搂住她,声音有痛苦,更有祈求。
目睹着碗碟的碎片扎进她的手,他慌忙地去抢夺,一阵刺痛也从掌上刺进心里,疼痛和愤怒扯得一刹那间全刺激了他,他一股力抱起她,几乎是将她甩到床上。
“别碰我!”她脸上的痛恨厌恶如利剑,刺碎了他仅剩的希望。
他脸煞的一阵惨白,站起身来,“你放心!朕不碰你!朕让你为他守一辈子!朕绝不碰你!”转过身,跌跌撞撞地大步走出屋子,剩下身后全部一脸恐惧与惊愕的宫女太监,行走在宫墙之间,脚步渐渐迟缓,像灌了铅一般沉重,盯着远处朦胧光影下的长街,心中茫然生痛。
“万岁爷,你的手!”吴良辅战战兢兢地上前哭嗓着嗓子。
他抬起手看,方才撕扯间被割伤,忽然大笑起来,一边高声笑着,一边似有热气渐渐涌上眼角。
昔有周幽王为博取褒姒一笑而烽火戏诸侯,过去他也会痛斥他的昏庸,但此刻他才明了,男人对女人的痴迷,有时即是癫狂的,他是坐拥天下的君王又如何?他也有他的命劫,也有能降住自己的主,遇见她之前,他仿佛一直都是混混噩噩毫无帝王的霸趣,无独有偶,唯有她,让他看到生活在这世上被光照耀的温暖,他爱这个姑娘,爱到不惜不顾君王之相来留住她。
他知道,这个孩子在婉夕心里,是她唯一的思念和希望,是茫茫红尘、悠悠余生中,她和博果尔最后的联系,这个孩子对她的意义是什么,他再清楚不过,所以他当初才会欺骗她,让她有活下去的信念。
他知道,有一天她知道了事实,会恨他会怨他,可他还是决定出此下策,他想,或许他能尽快让她有了他的孩子,这样她就不会发现……
可是她这样,究竟是因为孩子还是因为博果尔?
或许她会死,或许她会活,但无论生死,他知道,他真的再也留不住她了。他要的真的不多,可她却偏偏不给,任他做再多也是无济于事,他所能得到的始终都是她宛然微拒的样子,她的神情始终有哀伤,而这哀伤既不是为他也是他所不能看透的,毕竟他与她之间横亘着一条彼此都无法忘怀的伤痛。
痛定思痛,他才发觉,自己已经迷失自己太久了,他渐渐丧失的自我,是他对她愈加汹涌的感情,如此的自己怎还像个大清王朝的皇帝?
他仰天长笑,今夜是最后一次。
过了今夜,遗忘过去,也不再去想将来。
第63章 第六十二章
半月以来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躲在自己小小的空间里,一件一件回忆以前的事,以前,我还是安凝的时候,和发小们一起压马路,梳着一样的辫子招摇过市;不知天高地厚的一个人背井离乡,去到上海那座繁华的大都市,说要独闯天下;误过公汽、做过糊饭、上班上学迟过到;与父母顶嘴,和老师拌嘴,背地里诅咒那些自己讨厌的人……
原本以为这样肆无忌惮的生活会一直陪伴我到老到死,却不曾想过会来到这个陌生的时代,顶着别人的身份辗转度日,我以为我已经练就一身的铜墙铁壁,其实我还是过去那个什么都不懂的白痴少女,我时常在想,我的存在对于这个时空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对于这个时空里的人,我是劫还是难?
我自私我任性,我随着自己的性子爱了博果尔,随着自己的性子拒绝了福临,随着自己的性子伤害了慈贞,随着自己的性子害死了云嫣,到头来才发现,一切我爱的,我要的,我曾经拼命想要保护的,我全都失去了。
我多想某一天醒来发现,这一切只是我自己做的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我静静地想,静静地想……
好想大病一场,一病不起,就可以什么都不用想了。
我坐在窗户旁愣神,忽的听见院子里似有许多人走动的声响。
“这是做什么?”我走出房门,看到院子里十几个人正来来往往地搬着花盆,他们闻响立刻停下向我行礼。
“主子,上次吴总管命奴婢多去寻点花草来放着,奴婢方才到御花园看见这些个花草,难得这么冷的天还开得这么好,就命他们搬来了。”巧云上前说着。
不禁想起前些时日福临来我这时坐在院子里喝酒,跟我抱怨这院子里花草太少,不然就真的是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了。
“那皇上就命人多找些花花草草来不就完了吗?”我说。
“朕为何觉得你话中带酸味?”他戏谑。
有吗?我淡笑。“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罢了。”他喃喃。
我坐在石凳上看着满院的花草,“主子,这里凉,奴婢给您去拿个垫子!”巧云细心地察觉到。
“再替我拿本书来。”
不一会儿巧云拿了软垫和书,我一看,竟是福临遗留在我这的一本资治通鉴》,满页的文言文让我看着心中生烦,不耐烦地扔开书,想着还是出去走走的好,叫了凝烟和巧云跟着我一起。
我不是一个没有心的女人,怎会察觉不到他对我的用心,他对我的好?只是,我与博果尔之间的爱怨纠葛,已经让我无法用尽心力再去爱任何一个人。
这几日有事做还好,没事做时,我的脑海里就盘旋着他最后临走前冰冷的话语和眼神,我终究让他死心了吧?
这样也好!这样的话,以后晚上他就不会再来我这睡了,我就不用担心以后要成为他的女人,不用紧张他炽热的目光,不用害怕他时常的温文柔情……
远处传来女子的阵阵歌声,我停住脚步细细聆听,声音甜美如黄莺出谷,美妙动人,“是谁在唱歌?”
“回主子,是新进宫的歌姬!”
我点了点头,继续迈开步子,坤宁宫的大门出现在眼前,却不像往日一样大门敞开着,这十几日每日请安我都已身体微恙推脱,莫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命巧云上前去敲门,管事太监开了门领了我们进去,宫内倒是一切安然无恙,“皇后娘娘在内屋!”
我随着太监迈入内屋,只见小玉儿身着汉人女子的衣物站在妆镜前,她手不停给自己扇着气,身旁的宫女替她拭着脸上的汗水。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我欠身行礼。
她转过头,一脸的惊喜飞跑过来,脸上因热气蒸腾了红晕,虽然屋内是有火盆儿,可如今已是隆冬,照理说不会热成这样。
“皇后娘娘这是……”我一脸愕然。
“先别问!”她打断我,原地转了一圈,问我:“你觉得这衣服好看吗?”
淡蓝色的薄烟纱小袄,银纹绣百蝶度花裙,体态轻盈,飘忽若神,行动间动无常则,我点了点头,“自是我见过最为好看的!”
她开心地笑起来,双眼眯成一条缝,“你说好看我就放心了!”
“娘娘打扮成这样,是想做什么?”莫不是想偷溜出宫去民间玩儿?
她屏退左右,我也命凝烟去屋外候着,屋里只剩下我们两人,她执起我的手坐下,“皇上这几日也没去你那吧?”她抬眼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