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再难得。
“堂堂一国之君,说话要算话啊!不可以先失信于自己的女人,再失信于天下人,要是你真那样,那……我就白爱你了!”
言犹在耳,音容宛在,只是昔人已火化成灰,今生今世,再无相见之日。
转眼又到了寒冬腊月,宫中传出骇人听闻的消息,万岁爷前往近郊寺院观看吴良辅剃发,回来的路上突然感染恶疾,发起高烧来,福临预感病体沉重,自知不起,初六深夜急召礼部侍郎兼翰林院掌院学士王熙及原内阁学士麻勒吉入养心殿,口授遗诏。
“贞妃娘娘,你不可以进去的!”
“滚开!”她冲了进来,不顾一切地奔到床头,当她看到床榻上面色灰暗,唇色乌青的人,哀痛瞬间化作恼怒的气焰,她拽着床上的人的衣领,痛声呼喊:“为什么?”
福临缓缓睁开眼,看着眼前这人,可目光之中再无神采。
慈贞放手长笑,“我告诉你,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做的!十三年宫里传唱的那首鹊巢》是我派人塞到何琇苑的,是我派了桂福在你身边,是我怂恿巧云下毒,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做的!”她近乎疯狂地叫喊,企图床上的那人能够再睁眼看她一次,再给她一个眼神,哪怕是痛恨是怨毒也好。
可福临毫无反应,半晌,他茫然睁开眼,手伸进自己的衣衫,摸出一方手帕,静静地凝视着,嘴角含笑,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不写情词不写诗,一方素帕寄心知。心知拿了颠倒看,横也丝(思)来竖也丝(思)。这就是你想要告诉我的吗?”
朕答应你,做个好皇帝!但是,我会和你一起死!
床上的人已经没有了任何生气,面色安详,唇畔含笑。
慈贞哭倒在床前,轻声喃喃,如同昔日依偎在他身边一样,“我爱了你这么多年,等了你这么多年,你的爱她生时由她全部承受,她死时又由她全部带走,我一片痴心,十年时间,万般苦争,以为能够得到你一丁点的爱。可是你却连这一丁点的爱也不肯给我,我究竟哪里不如她?”她执起他已经冰冷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泪肆意横流,她悄悄抽出早已藏在腰间的匕首,刺进自己的心脏,匍匐着趴到他的床前,将头埋在他的胸前,静静感受他慢慢冷却的温度和自己即将消散的生命。
“我只是希望……来世能生在一个寻常人家,嫁个乡野憨夫……他疼我,我敬他……一辈子吵架拌嘴到老,我就别无所求了……只是我再也不要见到你了……”
顺治十八年辛丑正月初七日,清世祖顺治帝爱新觉罗福临病逝于北京紫禁城养心殿,享年二十四岁。
同日,永寿宫贞妃以身殉世祖死。
天下丛林饭似山,钵盂到处任君餐,黄金白玉非为贵,惟有袈裟披肩难。
朕为大地山河主,忧国忧民事转烦,百年三万六千日,不及僧家半日闲。
来时糊涂去时迷,空在人间走这回,未曾生我谁是我?生我之时我是谁?
长大成人方是我,合眼朦胧又是谁?不如不来又不去,来时欢喜去时悲。
悲欢离合多劳虑,何日清闲谁得知?若能了达僧家事,从此回头不算迟。
世间难比出家人,无忧无虑得安宜,口中吃得清和味,身上常穿百衲衣。
五湖四海为上客,皆因夙世种菩提,个个都是真罗汉,披搭如来三等衣。
金乌玉兔东复西,为人切莫用心机,百年世事三更梦,万里乾坤一局棋。
禹开九州汤放桀,秦吞六国汉登基,古来多少英雄汉,南北山头卧土泥。
黄袍换得紫袈裟,只为当年一念差,我本西方一衲子,为何生在帝王家?
十八年来不自由,南征北讨几时休?我今撒手西方去,不管千秋与万秋。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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