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我不能就这么搬出来了。”裴苏苏视死如归地吞食着三文鱼刺身。
那二白了她一眼,把最后一片三文鱼刺身放进嘴里。咽下去以后,她说:“知道你就会这么说。你绝不会甘心的。”
二十四、裴苏苏的窘境(4)
“嗯,不甘心。”
“那我这边给你拿些钱吧,够你两个月的生活费,这两个月内,你得找到工作。”
“算了,你那点钱不够我折腾的。我手里的钱省着点还过得去。没了我再跟你要。”
“那你自己看。反正跟我也别客气。我只是,为你担忧。”
“没事的,好歹我也认识点男人,总不能这时候难住了。”裴苏苏说这话的时候底气不足,她又想起了坂口真仓和王先生他们。
那二不屑地,“男人。呵呵,靠男人,你还不是叫男人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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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苏苏撇了撇嘴。她望着窗外一个品牌店出神。“百盛打折了,可我现在却没余钱买一件衣服。”
“你衣服好像已经不少了。”
“心情不好,买件衣服我会开心点。”
“我送你。”那二说。
裴苏苏高兴了。“真的么?我想要条真丝雪纺的裙子。最好是彩色的。”
“好吧,去买。”那二向服务员招了招手。“服务员,买单。”
“房东大姐,您看我先交两个月房租行不行?最近我买了期房还在还贷款,偏偏公司因为经济危机倒闭了,我失业了,经济有点紧张。您容我缓一下行不行?我到第二个月底前绝对付足四个月的,把这个季度的一个月也补上。您看好嘛?”裴苏苏这时候都在为了面子撒谎,啥时候又买期房还贷款了,直说失业了也不是一个意思。
房东大姐不是缺钱的人,光这幢楼里就有三套房子,这三套房子如今市值就要近一千万。她是裴苏苏羡慕的女人,四十五六岁的模样,皮肤保养得润泽光洁,发型服饰都很讲究,能感觉得到她是个全职太太。那种带着慵懒闲适的表情,是只有富足而悠闲的全职太太才会有的表情。她也许是洞穿了裴苏苏的谎言,甚至也不想戳穿她,这样的女子,靠男人没靠住。她心里是耻笑裴苏苏的,没有悲悯。同意先付两个月的房租,仅仅是因为她不想为这一个月计较,也不想为这一个月的房租为难一个落魄的女子。到时候她没钱付房租,该走还是得走,她有钱也没必要慈悲到善心泛滥供人去虚荣。
房东大姐走了,裴苏苏心如刀绞。房东大姐虽然没有为难她,但是她能看懂房东大姐眼睛里的鄙夷,她痛恨这眼神。她想起来坂口真仓,恨得咬牙切齿,自己抽风把手边的东西摊得了一地。书包网 电子书 分享网站
二十五、引狼入室
又一个周六的上午,那二还是在赖床,她总是在赖床的时候想入非非。
昨天晚上陪裴苏苏去泡吧,连曹大河的约会都推掉了。裴苏苏穿着那二买给她的那件水绿色大V领手绣珠片真丝裙,在酒吧里很是显眼。那二破例去酒吧没化妆,她有些没兴致,坐在角落里和许维往来手机短信。看清楚了,是许维而不是曹大河。
许维最近总是因为排练和那二在一起,那二从来不提那天那档子破事,许维也不提,却总觉得有点点小别扭。小渔和樱桃时常来视察一下,两个人都争着对许维好,互相暗地较劲。只把那二看得死紧,时间久了,看那二并没任何行动,好像跟男朋友关系也稳定,总算放心了。那二就觉得怪,自己比许维都大7、8岁,放从前叫个阿姨都可以了,不知道她们在防备什么。她想想小渔和樱桃才叫好笑,那天许维车里带着樱桃走了,另一天许维和小渔在办公室里激|情。这两个傻蛋被许维耍了,还彼此联手对敌。唉,什么事儿都有。
说实在的,许维比曹大河有趣多了,曹大河过日子合适,论浪漫真谈不上。许维完全就是个玩儿伴,跟他在一起,天天都觉得很新鲜。那二如果说对许维没好感也是胡说,但是她不见得非要打破这美感,况且知道他是个浑不吝的小子,果真有了超越同事和朋友的关系也没劲。她就纳闷,许维怎么能把那么多时间那么多心思用在她身上,值当嘛?跟一个三十多岁的大姐较劲。
按理这时间,许维应该是在杭州的,不在杭州他也应该和小渔或者樱桃或者任意一个小妖精在一起的。可是他给那二发信息,他又不是不知道那二有男朋友了,现在的孩子真没禁忌,想干嘛就干嘛。那二不习惯撒谎,她说在酒吧,许维又要赶着过来,被那二拒绝了。
短信某些内文:
许维:你还不明白我来杂志社工作为了你嘛?否则我做点什么不行?
那二:你再大些就明白你的行为很幼稚冲动。我感觉你还是该干嘛干嘛吧,别因为我而改变生活轨迹。
许维: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因为我和小渔她们的事情。我不想解释,但是那些不重要。
那二:我没生气的道理。但是我不知道你究竟要什么?彼此欣赏也就足够了,何必要赤裸相见。
许维:对你,我绝对没那么俗。但是不排除想亲近你的心理。说实在的,我也不知道究竟要怎样。本来离你很近了,可是感觉还是那么远。
那二:请保持距离的美感吧。如果再进一步,我们都没法收拾局面。
许维:说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很想你。一想到你不是我的,我就想做坏事。
那二:宠坏的孩子,你要月亮难道也要摘下来不成?回去吧,别再浪费时间,这里对你以后的事业发展推动不大。因为你有更好的平台。
许维:别给我当家长,来说教我。你只说你喜欢我不喜欢。别跟我说你不喜欢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喜欢我。
那二:喜欢不表示要占有。我不舍得打破这层美好的镜像。实话。不跟你聊了,你睡吧。
许维:你怎么这样?你不想跟我聊就不聊了。我不要!
那二:呵呵,早点休息。安。
许维:那二嬷嬷。安。
短信结束,那二的寂寞就放大了。周遭的人类嘈杂涌动,就没一个是那二要的,那二无聊的紧。再一看,裴苏苏又跟一个27、8岁的老外聊得起劲,那二估计他们在用中文说话,因为裴苏苏说英文那老外肯定听不懂。那二早已经习惯裴苏苏的行为,她以一种被遗忘的落单方式等候裴苏苏结束她的四处留情。中间有若干猎艳的男人投来挑逗的目光,那二这天莫名其妙情绪不佳,冷冷地把那些目光冻结了回去。一个操着南方口音普通话的青年过来搭话,那二干脆一句都不回答。那青年离开时抱怨,原来是个哑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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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引狼入室(2)
接近午夜一点,裴苏苏终于过来了。她满目含春地跟那二说,“那二,我快醉了,我喜欢上了那个老外,我得跟他先走了。”
那二说,“好啊。你出来,我先跟你说件事。”
裴苏苏跟着那二往外走,走时还跟老外用夹生的普通话打招呼:“Dived,我先和我朋友出去一下,出,去,一下。等我啊。Wait me。”
叫Dived的老外笑着点了点头,那二瞥见他褐绿色的眼睛闪着深情的光芒,这样的光芒最易叫人沉醉。
在酒吧外面,那二不由分说拉着裴苏苏的手往前走。
裴苏苏甩开她的手:“那二,干嘛去啊?我刚才说我要跟他走,我们都说好了。”
那二突然转过身来,冲裴苏苏发脾气:“裴苏苏,我告诉你,我的忍耐度是有限的!你要再这么随便,我们就绝交!”
裴苏苏显然被那二的气势给吓到了,她迟钝了一下说:“我没有随便啊,我蛮喜欢他的。”
“刚认识几个小时就喜欢,就要上床,外面多少传染病啊?你要得个什么艾滋之类的才老实吗?”
“哪来那么多艾滋病?那二,你是不是嫉妒我啊?今天晚上你没碰到喜欢的男人很失落对不对?”
那二被裴苏苏的白痴思维简直要气晕了。“你脑子被门挤过啦?我碰到喜欢的我就上啊?我眼睛没瞎,我生理正常,看到好男人我能不动心?我太动心了。但有必要这么随意嘛?人总得为自己负点责吧?”
裴苏苏有点不高兴了。“你怎么总是这一套?你烦人不烦人?人生苦短,朝夕必争。这么活着累不累?”
那二也生气了。“你还人生苦短朝夕必争。我这儿还白驹过隙,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一寸光阴一寸金呢。你嫌我烦以后别叫我出来,我没空看你发浪,我不感兴趣!裴苏苏,不带这么玩儿的!就算被男人甩了也不带这么玩儿的!你越烂,别人就越瞧不起你!你好自为之吧,别叫我看着你心烦!”
那二说着自己上了一辆出租车,关上门走了。
裴苏苏后面喊着:“哎,不去就不去嘛,你搞什么啊?”看着车走掉了,她又补了一句:“假正经,臭清高。”
那二乘车离去,没走出一千米,她便有些后悔。自己凭什么阻挠裴苏苏认为的快乐?自己凭什么就断定自己是对的?她想了想,给裴苏苏发了条短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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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引狼入室(3)
那二昨天晚上梦到许维了,这叫她羞愧。羞愧的不是梦到许维,而是梦到那天宾馆里未完成的事情发生了。这事儿整的,唉,羞死人了。那二睁开眼睛后回味了几分钟,羞得把个空调被蒙在头上又掀开,来回折腾几次终于起床了。
她似乎还未在春梦中得瑟够,从抽屉里翻找出伍晓华同学曾经留下的几张A 片,往DVD里一放,听着声音去洗漱。应该是欧美的吧,那女的叫得太狂放,男的叫得也挺欢实。那二喜欢日本的A片,那里面的女人都特能装纯,相当闷骚。其实,那二挺认可闷骚这个词。闷骚有什么不好?至少比明骚有想象空间,比明骚有趣味,比明骚更叫人愿意探索。闷骚是个褒义词。
洗漱完毕,她绕进卧室收拾屋子擦地板。屏幕上两个赤裸的男女在交媾,比动物要会动作,叫得还是司空见惯。叫声的节奏却大大左右了那二擦地板的频率,“啊,啊”的时候,那二擦地的动作是“嚓,嚓”的,“啊——,啊——”的时候,那二擦地的动作就成了“嚓——,嚓——”,再换成“Oh;yeah~~~~”那二便不知道该怎么画弧线了。她轻微懊恼,过去把DVD关了。换了电视频道,刚好看见她喜欢的一个作家在做客访谈节目,她想,这是无上荣光的吧。
那二在想什么时候叫曹大河来家里瞧瞧,没来过自己的住处总像没接纳他一样,至少曹大河会这么想。她的住所一旦踏进来意义就不同了,这个空间是那二独有而且私密的,任何人来都是闯入。她虽然寂寞,并不迫切地需要人陪。以前,伍晓华偶尔住在这里,凭空多了一个人她都觉得有些不习惯。她似乎总是没有到结婚的状态,甚至无法想象跟一个人共同睡几十年是个什么样子的情况。她并非喜新厌旧,甚至很懒得去换男朋友,都是直到继续不下去,被甩或者甩人很少是因为厌倦。她喜欢抚摸熟悉的皮肤,用熟悉的器官,那种感觉很安全很踏实。
作者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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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引狼入室(4)
那二喜欢开房间,在临时属于自己的空间里寻欢。她想过这问题,她不小气,甚至是慷慨,是她一直不肯接纳别人,要把自己的空间留给最想给的那个人。只是,他一直没来过。在等待的冗长日子里,那二写过这样的一段矫情地文字:
岁月常新,我在一丝丝老去,等不到你,只好幽柔地在时光里静默。无论何时,你从对面的千百张面孔中走来,我亦会泪流满面。轻轻说声:你来了,我一直在等你。
这样等待的痛与哀伤,被那二在文字中释然,她有了出口,便能在欲望横流的生活里沉静下来,亦能从平淡中咂摸出一丝甘美来。
该煲个汤喝了,一周家里最多也就开一两次伙,那二总要变着花样满足自己的胃。上周买了半只老鸭,放了竹荪和山药一起煲汤,这是那二自己配的料,都是她喜欢的口,吃得细汗涔涔,心满意足。这周要买根猪棒骨回来了,再放点口蘑和莲子,一直煲到汤汁瓷白,油光浮动,闻着吃着都是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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拎了一只购物袋出门,刚打开门那二就见了鬼,那个诗人野山竟然在家门口看报纸,旁边放着他的旅行包,屁股下还坐了一个板凳。那二皱起了眉头,喉咙立马像吞了只苍蝇,难受得几乎要吐要发疯。那二低着头要过去,野山站了起来,讪讪地向她问好。那二生气了。
“你要怎么样?你到底要怎么样?我不是说过了我讨厌别人跟踪我,你竟然还三番五次呆在我家门口,什么意思?”那二盯着他,目露凶光。
野山眼睛里有怯意,那怯意充满心机,这眼神真叫人讨厌。“我……,我就是想看看你。”
“你看我做什么?你不看我我倒是开心点。麻烦你别再来了行嘛?”
“我有这么讨厌吗?我就是想讨教你一些问题……”
“对不起,我不认识你。我没必要回答你。”
这时,邻居阿姨出来了。“小那,你脾气好点,不要骂他了。这个男孩子来了不少回了,我看他人蛮老实的。我早晨出来,他就坐在这里等你了,我就给他拿了只板凳出来。现在这样追小姑娘的男孩子不多了,蛮有劲的。”
那二对上海人称未婚女子叫小姑娘,称未婚男子叫男孩子,这叫三十已过的那二多少有些不适应。上海也有热心人,总感觉这邻居阿姨热心的不是地方,蛮好对这样的事不要管。野山有了人帮衬,自己有些委屈似的,那二却对他的表现更加厌恶了。这个面目模糊的男人叫她说不上来的恶感,她一看到他就满心烦躁。
可是,邻居阿姨的面子总是要给点。
“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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