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待车子锁好,便下车拉上子荷,至售票处取了机票,匆匆入闸。可能只有马上坐上飞机,他才会感到丝毫的安心。
上了飞机,他为子荷叫了一杯薄荷酒定神,自己却心神不宁的望着机窗外,一会儿焦虑怎么还不起飞,一会儿担心丁之羽已经派人赶来,他忽然站了起来,走到机舱口,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阿标,干爹呢?回来了吗?噢,好,知道了,没事。对了,子荷小姐千万不要骚扰她,她吃了药在休息。”
挂上电话,他长长吁了口气,回到座位,子荷歪着脑袋有点昏昏沉沉,他伸手抚过她长长的刘海,爱怜的吻吻她的手,飞机开始滑翔了,冷静燃渐渐心定,丁之羽还没回别墅,他们的出逃尚未被发现,飞到香港大约要花3个多小时,不出意外的话,等到丁之羽回过神来,他们已经即将登上去加拿大的飞机了。
冷静燃心神一定,随即感到一阵倦意,他缓缓闭上眼睛,等到了加拿大,才算是完全摆脱了丁之羽的掌握,他和子荷终于可以在一起了,没有人可以伤害她,他最爱的女孩。
也不知睡了多久,飞机一阵震动将他惊醒,印入眼帘的是子荷惊恐的眼神,冷静燃一抬头,也不由大吃一惊,整架飞机竟然空无一人,除了自己和子荷之外,空荡荡的,空中小姐的声音此刻听起来竟是异常的阴毒“飞往 的旅客注意了,飞机马上就要降落,请系好安全带……”
子荷的脸刹那间变得惨白,冷静燃更是面如死灰,怎么回事?其它乘客呢?这架飞机明明是飞往香港的,怎么会又回去了呢?空中转向,可以吗?
两人的手心都开始出汗,一个银铃般的声音传来,“啊!两位,你们醒啦?叶先生嘱咐过,要我千万不能叫醒你们。”一个外貌甜美,身穿制服的空中小姐款款而来,彬彬有礼道:“飞机已经在香港机场停靠过,之后由叶先生包下整架飞机飞往 ,不过叶先生吩咐千万不要吵醒二位,因此我也没有叫你们。”
冷静燃的眼睛留在子荷面前的那杯薄荷酒,刚才子荷便是喝了它之后开始昏昏沉沉,自己打完电话后也是口干舌燥,将残留的一些酒喝了,难怪会一睡不醒。
子荷蜷缩在冷静燃的怀里,冷静燃大声道:“就算是死也好,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子荷!”
忽然传来一阵突如其来的大笑声,笑得歇斯底里,“笑话!丈夫怎么会伤害自己的妻子呢?是不是?沙沙?”
一条修长的人影从内舱缓步而来,带着无框眼镜,形象斯文有礼,只是双眉斜飞,嘴角微微上扬,有一种趾高气扬的感觉,“怎么?连自己的丈夫都不认识了吗?沙沙?我的宝贝沙沙噢!”
子荷瞪大了圆圆的眼睛,一个劲儿的往冷静燃身后躲,那个男人不耐烦了,忽然一把推开冷静燃,将子荷抓了过去,力气大得惊人,冷静燃被他一推,竟然立足不稳,顿时跌倒在地。
“看见了吗?这个男人根本无法保护你,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带给你安全的,便只有我,叶至清,‘清联社’的龙头大当家!”真相之一
子荷不住在发抖,冷静燃伸手拥住她的肩膀,似乎想给她一点安全感,可惜自己同样嘴唇发白,拼命控制才能略显平稳的呼吸分明暴露了他心中有多害怕。
这是叶至清的别墅,比起丁之羽的别墅并不显得如何特别豪华,但是仔细辩别,可以看出主人的一砖一瓦,每一件摆设均是颇有来头的古董,色泽暗沉,价格不菲。叶至清身上毫无丁之羽的霸气,而是温文尔雅,举手投足不像是个黑社会,倒更似一个贵族或者说一个学者,优雅的端着一杯碧螺春,低头柔声道:“沙沙,你冷不冷?要喝杯热茶吗?新摘的碧螺春很不错,是新茶哦,酒要饮沉的,茶则要尝新。”
子荷往后一缩,叶至清想去拉她,冷静燃挺身挡在前面,好像已经不记得就在一个小时之前,在飞机上被叶至清一把推倒的情形了。叶至清呵呵一笑,将手中的茶杯递给身边一个女佣,“再去换一杯,对了太太不喜欢喝绿茶,帮太太冲杯奶茶,要现冲的,一杯红茶一勺鲜奶外加2块方糖。对吗?沙沙?”
子荷惊恐的望着眼前这个温和的男人,“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沙沙是谁?我不叫沙沙。”
叶至清微微一笑,随后突然怔怔流下眼泪来,“沙沙,都是我的错。我根本没想到你会失去记忆,最后连我都给忘记。这全部都是我的错,自作自受,自作自受啊!”
他抹了把眼泪,忽然又笑了,“不过这样更有意思了,你既然失去了记忆,对我的负罪感也就消失了。这能更好的发掘你的潜能啊,哈哈,哈哈哈!”
冷静燃咬着牙,“你说你是‘清联社’的老大?可是我不认识你。”
叶至清微笑道:“那是,你只不过是丁之羽身边的一条狗,狗怎么会认识主人的主人呢?”他一阵击掌,丁之羽缓步从门外踱了进来,他走到叶至清身后大约一米左右的距离,立刻躬身道:“干爹。”
冷静燃突然爆发一阵歇斯底里的狂笑,可笑啊可笑,丁之羽竟然叫着比自己还小着几岁的叶至清为“干爹”。这不由让他一阵快意,这个弱肉强食的社会,谁有实力谁就是谁的“爹”,无关乎年龄、学历、血缘!而这个实力靠的是什么?是一个人的努力吗?还是家族背景?或者简单的说是运气?恐怕统统都是,又统统都不是。
有实力的人可以将弱者玩弄于股掌之间,占用了绝大多数的资源,取得了绝对的优势还有种种不公平的起点与终点,最后弱者想尽办法都无法抵抗,只能顺从命运,乖乖的叫上一声“爹”!
冷静燃越笑越大声,最后他笑得泪流满面,弯下腰,不断地喘气,子荷吓了一大跳,伸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柔声道:“静燃,静燃。”
叶至清冷眼旁观,“你笑够了没有?”
冷静燃笑得太厉害,突然呛住了,又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直咳的仿佛连肺都要咳出来,这才喘过一口气,冷笑道:“当然没笑够,我应该叫你什么?干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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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至清若无其事道:“你想这么叫也可以。”
冷静燃“呸”了一声,冷笑道:“我做了十几年的狗,今天为了子荷,我要做个人了。”
叶至清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他几眼,转头对丁之羽道:“之羽,你的这条狗不太听话了。”
丁之羽上前看了眼子荷,他的眼神很复杂,既有眷恋又有恐惧还带着一点点的专注,他转身冲着冷静燃吼道:“混蛋,你干什么?想带着叶太太逃走么?”
冷静燃毫不畏惧直视着他的眼睛,“哼,你现在一本正经像个人样,前几天夜里对子荷干了些什么?”
丁之羽一滞,为难的转头望向叶至清,双腿微微发颤,心中实在是害怕。
叶至清伸手拍拍丁之羽的肩膀,“没什么,我不是说了吗?你想对她怎样都行。我不介意的。”
子荷的眼睛越瞪越大,实在不了解眼前这个男人究竟是怎么回事,真的是自己的丈夫吗?会有丈夫愿意让别人分享自己的妻子吗?她只觉得头痛欲裂,突然抓起身边的东西便往他们二人身上砸去,“呯”的一声,一只花瓶被砸得粉碎,一片瓷片飞了出来,击在叶至清的眉角,顿时鲜血直流,丁之羽吓了一跳,一时手足无措,叶至清摆摆手,也不去擦,淡淡道:“沙沙,你不能理解我对吗?其实我也不能理解我自己。不瞒你说,在我们结婚之前,我就已经是‘清联社’的主人了,石老大也好、石子墨也好,都不过是用来瞒着条子的一个幌子。你知道我开了一家贸易公司,但是你知道这家公司是干什么的呢?就是用来清洗我们社团的黑钱!沙沙,我爱你,所以我一直瞒着你,假装是个小老板,你也毫不怀疑,几年来,我们相处的很愉快,我都要几乎忘记你是多么迷人了。”
这时,女佣人冲好奶茶端了出来,看见这一地狼藉,不由吓了一跳,叶至清道:“给太太。”那女佣小心翼翼的将奶茶捧向子荷,子荷不由自主地接过杯子,透过袅袅上升的热气,她眼前似出现了幻觉,看见自己赤身露体无助的蜷缩在车厢里,哀伤的唤了一声“至清!”
叶至清的声音带着一种淡淡的倦意,“你还记得吗?一年前,你和我一起出席你高中同学的婚礼,那天你也就蛾眉淡扫,穿了件小小的礼服。可是却震惊全场,所有的男人都直直的看着你,就连新郎也乘着新娘不觉,悄悄的看了你好几眼,那种眼神,像是透过你的薄纱,直到你的身体里去。那时候,我陡然惊觉,呵呵,我那美貌绝伦的妻子啊,她多久没有接触过社会了?大学毕业之后,你便与我结婚,之后一直没有工作只是做些设计参加比赛。我当天晚上回家,想了很久,便鼓动你开始工作,其实是想让更多的男人看到你,看看他们究竟有什么反应。”
子荷手心一抖,半杯奶茶倾泻了出来,她“哎呀”一声,冷静燃赶忙对着她的手心吹气,拿出一张纸巾为她擦拭,丁之羽冷冷瞧着二人,叶至清却当作没看见,继续说道:“事实果然不出我所料,只不过第一天上班,一个傻瓜便痴痴的恋上你,每天都在我们家楼下呆望,你以为我看不见?更让我吃惊的是,你居然自动红杏出墙,参加完校庆后,一次我来接你中午吃午饭,想给你个惊喜,却看见一个白净俊秀的小白脸把你接走,接着就去了个宾馆。哈哈!真有出息!”
子荷开始站立不稳,她像是被催眠了似的,眼前竟然一幕幕闪现他所说的,校庆时的初遇、汽车里的哭泣,还有以后的种种欢爱,全都历历在目。
她握紧了手,指甲刺破了掌心,点点血痕,她却丝毫不觉得疼,冷静燃一把抓住她的手,把她放在自己心口,子荷默默流泪,将头靠在冷静燃的肩膀上,冷静燃无视丁之羽愤恨的目光,他仿佛已经不是几天前还对丁之羽言听计从的“干儿子”了,可能在与子荷初遇之时,他便已经不是原来那个冷如冰、忠诚如铁的冷静燃了。
“我悄悄派人通知那个姓丁的笨蛋,他果然中计,为了你真是不惜一切代价,用尽心机,哈哈!后来我几乎不去管它,任由事态的发展,果然开始,一步一步,乱了套了。”叶至清笑得眯起了眼睛,“我注意到那次婚礼上有一个紧紧盯着你,一眼都不移开的男人,他就是严振华,居然还是个高级警官。我自演自导了一场被下等女人冤枉的无妄之灾,沙沙啊,你是真的爱我啊,居然为了帮我,自愿跳进严振华的陷阱。我索性假装要去出差,走得远远的,在远处观望你们,有意思,真是有意思,我发现事态已经乱的不象话,居然还有人死掉了。哈哈,沙沙,你知道吗?你以前的那个上司老头说你什么?他说,你们年青人都看她是美若天仙的七仙女,我看起来却是带着无边厄运的玉面罗刹!”
子荷垂着头,她此时思维一片混乱,整个天地都仿佛在旋转,她口不能言、目不能视物,几乎怀疑自己到了无间地狱,正在忍受煎熬。
叶至清突然又哭出声来,“沙沙,我一开始,真的好妒忌,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有那么多别的男人在追求我的老婆?怎么可以有那么多别的男人为了我老婆斗得你死我活的?沙沙,你只属于我呀,只能和我一个人在一起呀,那些个男人,统统去死吧!”
他语调一变,又恢复成了冷静、彬彬有礼的声音,“你在医院突然跑了出去,还失了踪,我真是心急如焚,要是失去了你,我一个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幸好石子墨那个贱人把你捡了回去,你以为他安着什么好心么?他一见你的面,就爱上你啦,还打算利用你挑拨丁之羽和他那条狗的关系,之后便权色双收。偏偏我一口气把他干掉了,他们姓石的从此在我们‘清联社’绝迹。你猜猜看,谁起了关键作用?”
冷静燃冷冷道:“一定是贵叔。他是石少爷最不会提防的人之一。”
叶至清笑着鼓掌,“干孙子,你还挺聪明的,难怪之羽要把你留在身边。不错,贵叔早就倒戈相向了,可怜石子墨那个白痴到死还不明白,哈哈!不过,沙沙,那小子对你倒是很痴心的,他求我放他一马,还说只要和你在一起就行了,别的什么都不管了。哈哈,哈哈!”
叶至清又哭又笑,子荷已经觉得惊恐万状,眼前的这个人真是自己共眠四年之久的丈夫?记忆中的确有“至清”这个名字,可是,真的是眼前这个明显不正常的人吗?我是冷静颐
子荷环顾着这套复式居间,一楼是一间客厅、一个卫生间、一个厨房外加一个会客室和一个露台,二楼包括两间主卧室,一间书房、一间卫生间、一间起居室和一间洗衣房,还有一个比一楼更大的露台。
整幢房子大约有三百多平米,不算太豪华,但是看得出来曾经的主人有过精心布置,给人的感觉非常舒适、温暖。霜华街19号1505室,这是位于霜华街的一个高档小区中的一套住宅,里面居住的大多都是些中产阶级,虽不是大富大贵,却皆为社会的精英。
子荷迟疑的在客厅里的沙发上坐下来,心中犯着疑问,这里,便是我以前的家吗?
严振华为她到了一杯热茶,递到她手边时,子荷微微往里一缩,严振华叹了一口气,将杯子放在沙发边的茶几上,柔声道:“来,喝杯热水。这儿是你的家呵!你还记得吗?”
子荷注视着眼前的男人,高大、瘦削,脸部棱角分明,样貌英俊,但是自己却有种无可名状的陌生感和畏惧感,严振华在她对面的沙发坐下,“都是我的迷恋,是叶至清有了一次又一次捉弄你的机会。”
子荷顿感好笑,捉弄?这是捉弄吗?
严振华眼望别处,“那日叶至清说要出国,其实晃了一圈又回到了本市,暗中观察我们。一切他都了如指掌,他还托人假惺惺的从加拿大寄来明信片,其实现在网络那么发达为什么不发邮件给你呢?就是担心万一在IP地址上露出马脚。”
子荷端起那杯水,放在唇边,却久久不下口,她的嘴唇可能是干燥的缘故,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