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绑着的,谁知我们赶到时,人被杀了。龙家留在这里的人都说守在院子外面等着督军过来处置,谁都不知道人是怎么死的。”
宛佳面色一冷,“那为何刚才的警察说是督军派人杀的?这样无凭无据的话从警察嘴里说出去,太过分了!”
警察局长脸色微变,冲着院子里喊,“谁那么大胆乱说话!”警察们都抵着头不敢说话。
宛佳就要往房间里走,风柳一把拉住,“不要去,不是说样子很难看?”
“不看怎么知道发生什么事?”宛佳不管,一把推开走了进去。
验尸官正在查验。
宛佳走上前一看,皱了皱眉,杀人者下手狠毒,一刀毙命。
“除了刀伤还有其他致命之处吗?”宛佳问。
验尸官摇头,“没有,这种刀非常锋利,而且下手真是狠毒啊。”
宛佳一眼看见房间窗户一角飘着一块布条,取下一看,是灰蓝色的制服面料,再往地上看,有一个闪光的东西,拾起来一看,居然是肩章,上面是两颗金色五角星。
她冷笑,马上回头对灵芯说,“你赶去军政府,拦住炎桀,让他不要过来。另外,让李大龙想办法将巫启容的军服外套全部偷出来,尤其是一件肩膀破了的。取了迅速送到这里来。”灵芯早就心领神会,转身就跑。
宛佳走出门外,外面已经被各种灯笼照得灯火通明。
“少夫人,她就算是督军的夫人。”忽然人群中有人叫喊着。
“不能草菅人命啊,现在是民国了,就算女子犯了七出之条也应该休妻就好,拼什么乱杀人!”接着就有人喊。
“是啊,都说督军杀人如麻,连自己家人都这样啊,真令人寒心。”
人们开始议论纷纷。
宛佳扫了一眼民众,警察局长抹了把汗,挥着手叫,“都驱散,快!”军警立刻开始赶人,还有不怕死的往前挤,一下就听见惨叫声,似乎被军警棍打了。
一时间一片混乱。
“官官相护!草菅人命!”有人在人群中叫嚷着。
“慢着。”宛佳忽然出声。
警察局长焦急地说,“这群乱民很有可能是革命党在搞鬼啊,不安全,还是驱散再说。”
“事情已经很明白了,现在不说清楚,谣言传扬出去,岂不是伤害督军?”宛佳正色道。
警察局长的神色一变,眼睛不被人发觉地闪了闪,无奈只好挥了挥手,“停!”
宛佳扫了一眼静下来的人,目光冷冷地停在刚才叫得最响的人身上。
指了指,“你,你,你,你们三个可以出来一下吗?”
三人同时缩了缩脑袋,可众目睽睽下,又不得不伸直了脑袋,其中一人说,“有什么好怕的,又不是我杀人。”率先走出人群,往宛佳面前走去。
风柳警惕地往宛佳身前一站,“站住!”
男人比风柳高出一个脑袋,蔑视地看着风柳,“怎么?一个丫头还敢嚣张?龙家真是势力太大了啊。”
风柳脸色一冷,“丫头怎么了?低你一等吗?有事说事!”
男人没想到一个看似柔弱的丫头也那么厉害,眼珠子一转,没搭腔,哼了一声。
警察将另外另个也推了进来。
宛佳淡淡一笑,拨开风柳,往人前一站,“三位刚才喊得真响啊,是说龙家处置不守妇道的姨太太太过残暴是吧?”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没说话。
“那好,既然你们默认了,我自然要论下理。局长大人也请听好了,顺便将案子分析下,还我龙家清白!”宛佳背剪这手,冷眼一扫。
她让三人站出来,一来是容易控制他们,二来是要让事情的真相看得更加清楚。
宛佳似笑非笑,“此事有三不通,我要请教三位。第一,这样丢尽脸的女人,龙家千刀万剐,关猪笼都不为过,也无需用刀杀人。但,龙家要处置一个不守妇道的姨太太,为何要在外面处置?把人带回龙府不是更加好?所以,杀人动机是什么?第二,龙家军人出身,要杀人岂不用枪,为何用刀?何况发现的当下不杀,绑了人在房间里等了那么久再杀,岂不是多此一举?第三,奸夫逃窜,还没抓到,杀了她岂不是死无对证了吗?你们能回答我的问题吗?”
三人又是你看我我看你,一脸茫然。
宛佳顿时心里有数,这三个人不是凶手,而是被人叫来起哄的。她心里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了。
“回答不出来?好,我来回答。第一,这明显是嫁祸。第二,看四姨太被杀的伤口,一刀毙命,刀口锋利,而且,刀口从脑袋中间开始,不想中国人惯用的刀法,而像日本人武士的刀法。”
她的话引起一片哗然。
三人明显的躁动了,想跑,却被警察围着,不敢乱动。
警察局长抹着汗,低着头,似乎在想什么。
宛佳将在场人的表情都看在眼里,冷笑,“第三,奸夫我已经知道是谁,对于龙督军来说,军队的名誉比龙家还重要,所以,在军队败类没有处置前,龙家不可能杀了证人。”
“那她可能害怕自杀。”刚才说话的人梗了梗脖子。
宛佳往他面前一站,“自杀了,刀呢?有人自杀了还不忘将刀藏起来?而且,你有胆对着自己的正面砍下自杀吗?”
那人被宛佳的目光逼得后退一步。
“局长。您说我说得对吗?”宛佳扭头问。
警察局长无奈点头,皱着眉头喊着,“是是,来人啊,将这三个人给我抓起来。”
刚才说话的人忽然拔出手枪,一把抓住局长的衣领,将枪顶在局长的太阳穴上,“都滚开!否则杀了他。”
警察局长慌乱地喊,“都快让开!”
宛佳眸光一冷,警察局长的眼神不对,下一秒,她和风柳几乎同时抬手,一人手上一把小手枪。宛佳的枪正指着拔枪的男人,而风柳的枪指着其中一个脚有些发抖的男人,惊得众人一愣一愣的。
宛佳冷笑,“大家都看清了,此人定是杀人凶手的帮凶,竟然敢再次大放阙词,嫁祸督军。”
那男人盯着宛佳的枪口,有些发毛,都没看见她身上哪里带着手枪,手里捏一个珍珠手袋,能从手袋里一秒拔出枪上膛的,也不难估计她射击的速度。
警察局长真是惊呆了,他看不出宛佳敢不敢开枪,但是,龙炎桀夫人想必也不是善茬。
就在男子楞神的一秒,呯的一声枪响,男子惨叫一声,握着流血的手腕,手枪噗通一下掉在地上。
警察局长吓呆了,那声枪响就在耳边半寸,震得耳朵嗡嗡的,一时怔在原地,傻了。
警察们反映过来,一哄而上,将三个男子按倒在地。
一阵汽车喇叭声,惊散了众人。
一辆黑色轿车,一辆装满兵的卡车停在人群外,全副武装的士兵们飞快地跳下车,一下将人群包围起来。
龙炎桀高大身影飞快地冲了过来,一把拉过宛佳,满脸焦急,“受伤了吗?”
宛佳笑着摇头,低声说,“不是让你不要来吗?”
“不来?你想让我急死?简直胡闹!”龙炎桀看似生气,语气却是担忧。
灵芯跟着跑来,怀里抱着一堆灰蓝色军服。放在最上面的一件,肩膀上破了一块,掉了一枚军衔。
宛佳一看便笑了,她取出刚才拾到的布片和肩章递给龙炎桀,“证据确凿,你可以抓人了。”
各地的军装都是各地自己制作,而巫启容穿的是京城的军官服,所以,宛佳一看到布片就知道不是隶军本部的军官服,加上肩章,更加确认奸夫就是巫启容。
龙炎桀点头,“我已经让人将他控制住了。”他一笑,“没想到这对贱人帮了我一个大忙。正好用勾引老督军妻室的罪名逼着巫启容滚蛋!”
宛佳点头,“正是。”
宛佳将刚才看到的事情和龙炎桀说了一遍,龙炎桀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子,“没想到我的小诸葛还能破案。”他看着警察局长,“这三个人涉嫌污蔑本督军,我要带回军部审问。”
警察局长脸色阴沉,无奈也只好点头,他总不至于和龙炎桀对着干,就算暗中有人指使自己,和龙家撕破脸这种事还是最好不要。
车上,龙炎桀搂着宛佳,两人都想着问题。
“谁给日本人通风报信呢?”宛佳忽然问道。
龙炎桀从自己的问题中惊醒,“啊?”
宛佳歪了歪脑袋,“奇怪了,知道四姨娘出来的只有龙家的人,消息出得那么快,杀了人还安排人放谣言?”
龙炎桀和宛佳对视一眼,似乎都明白各自眼中的神色。
只是,没有证据前,说了也用。
两人下车,大厅里灯火通明。
孙丽蓉一脸焦急,“孩子没了,老三不知道挺不挺得过。”
龙炎桀脸色一沉,“那么严重?”
“都五个月大了,被那贱人狠狠的撞上,到了医院,孩子已经死了,谁想是个横胎,老三大出血,一下止不住了。”孙丽蓉叹了口气。
二姨太手里捏着佛珠不断的在念。五姨太和龙小蝶都吓得脸色发青,看着他们不敢说话。
甄姬倒是格外镇定,“听说四姨太死了?她是畏罪自杀吧?不过,也是活该,谁让她那么残忍撞掉了老督军的孩子。”
宛佳冷笑,“只要让奸夫跑掉,四姨太就可以脱身,她没必要自杀。只是她没想到螳螂扑蝉黄雀在后,自己变成了牺牲品。这种牺牲品还不止她一个,还有三个乱放谣言意图嫁祸龙家的。好在,已经被抓了。”她说话间,目光盯着甄姬,只见她刚开始还敢直视自己,听到三人被抓,眼睛一闪。
“那太好了,警察局会调查清楚的。”甄姬说道。
宛佳手被龙炎桀握着,她悄然紧了紧手,龙炎桀自然明白,淡淡地说,“这种意图谋害龙家的事情,当然不会交给警察局,人已经关在军部大牢。我就不行经过我们的严刑拷打,问不出幕后指使。”
甄姬点头,“当然。”
宛佳勾出一笑,“惊到甄小姐了,真是不好意思,风柳,快送甄小姐回房休息吧。”
甄姬倒是没有说话,点头,就走了。
孙丽蓉瘫坐在沙发上,唉声叹气,“真是祸不单行,老爷尸骨未寒,就出了这种事情,让我怎么交代啊?”
“母亲。”龙炎桀心痛地抱了抱她,“没事,一切都会过去的。”
孙丽蓉抬眼看了一眼镇定自若的宛佳,忽然摇了摇头,“真不知道龙家撞了什么邪,自从……哎,算了。”她扶着丫头的手勉强站了起来,走了两步,转身,“我看,宛佳,你是不是要去寺庙求个香,斋戒几天洗洗身上的煞气?”
龙炎桀脸一沉,“母亲你说什么?”
宛佳淡淡一笑,“母亲,如果我身上有煞气就会赶走魔鬼蛇神。”她见孙丽蓉脸变了色,叹了口气,“为父亲和孩子敬一炷香是应该的。母亲请放心。”
龙炎桀看着宛佳,将她拥入怀中,柔声说,“明天我陪你去。”
宛佳仰头一笑,“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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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炎桀和宛佳上完香,车一直开到他们度蜜月的小屋。
宛佳见龙炎桀皱着眉头,自己也不知该说什么。
“巫启容已经被革职并遣返京城,霖雨桐也奉命一道回去了。同时撤走的还有巫启容带来的一批人。”龙炎桀忽然说道。
宛佳一喜,“那岂不是雨过天晴了?”
龙炎桀转身,轻轻握住她的肩膀,“不会,而是局势越来越严峻了。江南督军人选已经定下来了,估计这两天就会下任命书。”
宛佳一惊,“难道说分裂隶军是总统府志在必得了?”
龙炎桀严肃地点头,“尤其是巫启容出了事,总统府也要掩盖勾结日本人的事实,又觉得我们总部坚如铜墙铁壁难以攻破,只好将矛头指向江南隶军。”
“那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宛佳脸色也变了。
和总统府正面对抗,对龙家和隶军来说是非常不利的。
龙炎桀紧锁眉头,看着湖面,掌下的竹子咯吱一声裂开。
“我宁愿上战场杀个痛快!也不愿意如此窝里斗,一群卖国贼!”龙炎桀咬牙骂道。
宛佳握住他的手臂,“炎桀,你没有想过独立吗?就像云南、湖南的军队一样,也许这是唯一的办法。”
龙炎桀一扭头,将她揽入怀中,“知我者宛佳也。”
“你真这样想?”宛佳大喜,这件事徽文轩找她谈过,希望能说服龙炎桀脱离旧军阀,加盟革命军,但是,她认为,龙炎桀能处理好这些事,关于革命军,其实她也不了解,只是觉得徽文轩这群人至少是抗日的。
“是,我已经想了很久,只是一直没法下决心。”龙炎桀定定的盯着面前最爱的女人。
“我想先将母亲和小蝶转移,她老家祖籍是湖南,家里还有人。悄悄将她们转入湖南,总统府鞭长莫及,不可能用母亲要挟我。但是,佳,你是我最担心的。”
宛佳这才明白龙炎桀这段时间为何总是深藏心事,原来是担心这个。
她嫣然一笑,“不用担心我,我什么风浪没见过?我没告诉你,我身边这些姐妹们都已经悄然练成了神枪手,绝不会比你的警卫营逊色,就算没有你们,我们也不是吃素的。”
龙炎桀将她抱起,坐在竹椅上,轻轻抚摸着她的脸,低声说,“你太小看军阀间的斗争了,暗战比明战更可怕。我不能让你冒一点险,哪怕一丁点都不行,你知道吗。只要你不在身边,我都会提心吊胆的,如果知道你身陷险境,恐怕我会急得发疯。”
宛佳神色一正,“不能让对手知道你的弱点,桀,你要记住,我绝对不会成为敌人的把柄,相信我,所以,在你不安心焦的时候,一定要放下我、忘记我,全心应对。”
龙炎桀一下将她紧紧拥在怀里,“我做不到,真的。”
宛佳紧紧的回抱着他,眸光沉了许多。
“我想让你帮我演一出戏,我必须让自己无后顾之忧才能放手一搏!”龙炎桀沉思良久,握着她的肩膀,认真地说。
宛佳一笑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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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天,似乎一切都风平浪静。
孙丽蓉提出给五姨太一笔钱放她自由,宛佳非常赞同,只是二姨太不同意离家,大家也就没有勉强。三姨太痛失儿子,身体一下垮了,觉得呆在龙家也没有前途,闹着要分家。
宛佳和孙丽蓉商量,将龙家的三处房产加田地给了她,另外给了两间铺面,总算是将她送回了娘家。
宛佳悄然将龙家的财产做了处理,一切都准备就绪,就等最佳时机。只是,这一切都是瞒着孙丽蓉。
一日中午,孙丽蓉、二姨太、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