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家大院和酒楼被迫低价卖掉,而,买的人正是龙炎桀。宛华忠成了彻底的穷光蛋。
这一切,他并没有对宛佳说,他只是想要帮宛佳扫清障碍。等宛佳原谅他时,这一切都是他送给宛佳的聘礼。
钱前不是别人,正是钱家的次子,钱禹的同父异母的弟弟,钱家被宛佳整得渐渐败落,钱禹出国另寻出路,钱前却进了青帮,用他父亲剩下的钱捐了个三堂主。他一心想报仇夺回钱家的地位,另外,为了早入夺取地位,伺机刺杀了二堂主,自己坐上了江浙青帮老二的位置,而裴宏昌是个不喜豪夺的人,对钱前的做法予以容忍,皆因他年纪也大了,只想保住自己的地位,不愿多生枝节。这件事隐约传到了上海青帮总舵,对各地青帮了如指掌的杜月笙向来不喜欢青帮介入民间恩怨,正好龙炎桀也意图铲除丽都的各种障碍,两人一拍即合,龙炎桀便带着人从上海直奔丽都,对钱前的事情进行暗查。因为青帮内部纪律严明,其间也有分派别,三位青帮龙头老大各自暗中也拉帮结派,暗流不断,龙炎桀为了谨慎,不惹起不必要的枝节,必须暗中调查,取得真凭实据,才有可能将钱前及其党羽一网打尽。
重要的是,钱前不但意图报仇,他还是日本人在浙江一带的重要保护人,这才是龙炎桀必须要铲除他的主要原因,而这个原因杜月笙是不知道的。
青帮三位老大黄金荣、杜月笙、张啸林面合暗地却各有势力,国民党、日本都暗中拉拢各派为其活动。
上海青帮是全国青帮中称雄称霸的,重要的原因便是他们善于在各派政治势力之前纵横回旋。
龙炎桀虽然有青帮的身份可以横行霸道,可他步步小心,不愿意落入任何一派的暗坑,尤其是防范自己手下出现日本汉奸或任何党派的内线,暗中他也在观察共产党和国民党的行动,身在党外,并不了解实情,在这种年代,谁都会打着抗日的旗号拉帮结派,龙炎桀轻易是不愿意靠向任何一边。所以,隶军之中他的核心骨干分别在共产党和国民党内部散布着,而他,就是核心。
保国之心一直在他心中,只是,他必须选适合的方式,而这个适合的方式中包含了保护宛佳母子三人。
过去的遭遇他不想再经历,搏杀是男人的事情,妻子孩子就该在温暖中快乐的生活,这就是龙炎桀现在的想法。
宛佳带着孩子暂时住在焱公馆,几个丫头身子不好,挪动起来也不好。
她正在喂龙龙和盼盼喝着药,徽文轩风尘仆仆的赶了回来,直奔焱公馆。
“爹……”盼盼眼睛一亮,一下蹦下床,扑了过去。
徽文轩一把抱住她,眼圈就红了,龙龙也欢快的扑了过来,一人一边亲热的亲了他一口。弄得徽文轩心底一酸,七尺男儿竟然落下泪来。
宛佳见了心里也不好受,忙笑着说,“你们那么重了,不要让爹抱着。”
龙龙乖乖的滑了下来,依旧拉着汇文轩的手不放,盼盼耍赖不肯下来,抱着汇文轩的脖子嘤嘤的哭了起来,“爹,差点就看不到盼盼了。”孩子通常受到伤害后更加喜欢撒娇,尤其是爹在他们心目中就是天,就是依靠。宛佳见了也只好叹气,并不说他们。
“胡说。”徽文轩赶紧抹掉眼泪,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我可听说龙龙和盼盼可厉害了。”盼盼乐了,眼泪还挂在脸上,就笑得见牙不见眼,“当然啦,我的小牙齿可利了。”说着,还呲牙磕了磕,表示牙齿很坚韧。
徽文轩笑着亲了一口她还是有些惨白的脸蛋,扭头看着宛佳,歉意地说,“对不起,让你和孩子受罪了。”
宛佳摇头,“这和你没关系,你不用道歉,是我自己不小心没看好孩子。”她对孩子说,“快乖乖的上床休息了,娘要和爹说些事情。”
盼盼这才依依不舍的回到床上和龙龙一起乖乖的钻进被子,可不愿意闭眼睛,依旧瞪着大眼看着他们。
宛佳见他们这般摸样,自然知道是受到惊吓了。其实她特别自责,让两个孩子面对死亡的恐惧,自己却不在身边,他们那个时候该是多么的惊慌啊。忙走进床边,轻轻的拍着他们,“娘陪着,快睡觉吧。”两个孩子这才眯上眼睛。
徽文轩不知如何表达自己现在的心情,他以为自己和黄秋雨离开就会减弱吴函双对宛佳的敌意,另外给她一个思考的空间,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母亲联合吴函双下了毒手,这让他感觉无法面对宛佳。
“文轩,别怪你娘,她毕竟是你娘。”宛佳违心的话让徽文轩百感交集,本以为自己娶了她就能给她个避风港。
“我娘也不该下此毒手。”徽文轩心痛的看着孩子。
宛佳想了很久,方说,“你知道周洁母子是怎么死的吗?”
徽文轩一愣,扭头看她,“你知道什么?”
宛佳见他眼中是真的茫然,心里反而责备自己为什么就没忍住,念头一转,“我的意思是,你娘这样做全都是为了你,她是担心……徽家的财产。”
“哈,财产,对,都是财产在作怪。”徽文轩无奈地摇头,“大娘死得蹊跷,周洁母子更加是,我不想过问这些事情,只要这些事情不殃及你和孩子,我都不予理会。”
宛佳很想说,其实这是预谋很久了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和自己也有着密切的联系。可话到嘴边她就是无法说出来,也许这一切还是自己的错,没有她和孩子,孟柳絮和吴函双就不会恨之入骨,巴不得把他们赶出家们。
徽文轩看着她欲言又止,摇了摇头,“是我错了,我本就该快点行动的。”
宛佳诧异,“什么行动?”
“你别管了,我会马上处理好一切。”
宛佳一把拉住要走的徽文轩,“你说,你要干嘛?”
徽文轩沉默片刻,转身,“我要效仿彭湃。”
宛佳大惊,“这样做岂不是众叛亲离?”
“怎么是众叛亲离?这本就是革命人该干的事情。”
“可这样你就暴露身份了啊。难道你打算公开用共产党的身份在上海工作吗?太危险了。”
徽文轩沉吟,“我会做得不让太多人怀疑的。”他笑着拍了拍宛佳的手,“你放心,之所以我将一些财产转移到你手上就是为了这一天,而且,这件事是我早就想做的,以前是需要富家公子的掩护,现在反而需要我和家里决裂,这才能证明我为何抛家弃子的去上海。而且,现在不但共产党会这样做,国民党很多将领也这样做,不要紧。”
宛佳拉着他的手不肯放,固执地说,“不行,太危险了,为了我不值得。”不管徽文轩说什么,宛佳都认为他是为了自己而破釜沉舟,不能再欠他的,所欠的这辈子都已经还不清了。
“不是为了你,是为我自己的信仰,之所以我没做反而是因为你。”
宛佳茫然,“为了信仰你能抛弃整个家吗?”
徽文轩笑了,“我没有抛弃父母啊。赡养父母是子女应尽的责任,只是,可以不做剥削者。”
宛佳更糊涂了,索性拉住他的手臂,“你说清楚些,你是想分家还是想……”
徽文轩反握她的手,刚开口想说,“咳咳。”两声咳嗽打断了宛佳和徽文轩的话,龙炎桀脸很黑的站在门口。
宛佳赶紧缩手,若无其事的问,“你回来了。”
龙炎桀假意潇洒地笑笑,大步走进,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猛然睁开眼睛的孩子,笑意更深了,逗着他们,“想干爹了吗?”
盼盼老实的点头,“想了。”龙龙没做声。
干爹?宛佳一愣,想说什么,忍住了。徽文轩看着他们一家人团聚的温馨,虽然难受,可却是欣慰的,毕竟自己希望宛佳幸福,别无所求。
“龙炎桀,宛佳和孩子拜托你了,我回家处理点事情。”
龙炎桀转身看着他,“昨天我大闹徽家,你别见怪,你父亲和母亲估计吓得不轻,是该好好回去安慰下。”
徽文轩苦笑,“那是他们咎由自取。”说着转身走。
龙炎桀忽然喊了一声,“文轩,谢谢你。”
徽文轩的背影在门口顿了一顿,没回头,只是点了点头,“不客气。”
等他走了,龙炎桀猛一转身,沉了脸,一把抓住宛佳的手就想质问,宛佳急得甩手,低声说,“孩子们看着呢。”
龙炎桀伸出脑袋对盼盼和龙龙说,“宝贝们,干爹和你娘商量点事,你们乖乖的睡觉,明天干爹带你们去骑马好不好?”
“骑什么马?孩子身体还没好!”宛佳压低声音责备道。
龙炎桀做了个唇语:哄他们的。
盼盼和龙龙一听说骑马,立刻点头,两双眼睛马上就闭上,听到脚步声,盼盼悄悄睁开一只眼睛,低声说,“弟弟,干爹拉着娘的手。”
龙龙缓缓睁开眼睛,惆怅地叹了口气,“出大事了。”
“那怎么办啊?爹刚才哭了。爹好可怜啊。”盼盼眼圈红了,忍不住就抽泣起来。
“不知道,睡觉。”龙龙想得脑袋疼,索性不说话了。
“可是娘也好可怜啊……弟弟,你说是不是啊……”盼盼依旧不折不挠的说着,戳着龙龙的背。
龙龙紧要牙关就是不理她,心里烦着呢,事情越来越复杂了,而且,他看出来了,娘和龙炎桀的感情不浅。就连爹见了也都避开,他要怎么办?
龙炎桀将宛佳一直拖到外面,一直到确认孩子们听不见的地方,脸色一沉,“刚才你们干什么?”
宛佳皱了皱眉,“什么干什么?”
“你……你拉着他干什么?”龙炎桀忍着气,醋意却挡不住爆发。
“……”宛佳不知要怎么回答,换做以前,她一定顶回去,可现在,她没心情。
龙炎桀见她不说话,急了,“宛佳,你给我句实话,你和徽文轩是不是有感情了?你们是不是……那个了?”
宛佳心里有气,强忍着,抬眸,静静的看着他,各自的容颜没变,可似乎各自的心变了,成熟了,不再那么容易激动了,她认真的想了想,点头,“当然,三年,时间不短了,我和你认识多久?和你呆在一起多久?不算我,就算孩子们对徽文轩的感情就很深。”
龙炎桀气得一把握住她的双肩,眼眸充血,“你再说一遍,你亲口告诉我你们……你们……你说啊!”
宛佳语气依旧淡淡,“龙炎桀,我们都成熟了,也有孩子了,能不能不要用这种逼迫的口气和我说话?”
龙炎桀一怔,盯着她布满血丝的眸,心里一软,不由松了手,语气也柔了许多,“对不起,我太着急了,看到孩子受苦,我心里难受。”
宛佳鼻子一酸,忙扭头看着远处,将眼泪逼了回去,“谁不难受?我难受,徽文轩也难受。孩子们身体刚受到伤害,你还想他们心灵也受到伤害吗?”
龙炎桀听这话似乎母子回归遥遥无期了,这下又急了,“难道他们现在就不会受到伤害吗?总有一天他们会知道的,那时候你不怕他们怨你不说实情吗?”
“你不是已经成了他们的干爹吗?那就先这样吧,我也不知道要如何。”宛佳不想纠缠着问题,转身向屋里走去,不再看他一眼。龙炎桀很想抓住她狠狠的吻住她那张强硬的小唇,可,看到她落寞、疲惫却努力坚强挺拔的背影,又于心不忍。
他们有关系了,这个问题重重的锤在他的心坎上,就像十只猫狠狠的挠着,挠心挠肺的难受。
龙炎桀看着她默默帮孩子掖着被子,说不出的心痛,刚才燃气的恨意渐渐消散了。就算她和徽文轩有了什么,这能怪她吗?他觉得自己能承受,只要她心里有自己。
他就一直站在背后,看着她娇小的背影,默默无语。
宛佳不敢回头,面上悄然滑落眼泪,面前是自己最疼爱的孩子,背后是自己倾尽全心深爱的男人,能感受到他那双灼热伤痛的眼神。可是,什么样的命运让她连转身的勇气都没有。这种苦涩无人能懂,她也无处诉说,徽文轩,她注定要欠的了,龙炎桀她不敢再回到他的怀抱,她满心只有孩子,孩子必须安然无恙的长大。
军阀、政党、黑帮,都不是她想要的,她不过是个普通的女人,是个普通的妈妈,不可能再无所顾忌,依照自己的感受和冲动去做事。
可,她真的好心痛,背后的他不肯走,就像在述说着对她的承诺,一句句情话依旧刻骨铭心,让她想着就痛。宛佳知道,龙炎桀多么期待她能回头扑到他的怀里,但,她不能,不想让龙炎桀看到自己眼中的眼泪和纠结,她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心里有着他,只有他,又或者是没准备好。她真不知道自己的心究竟想要怎样。
龙炎桀定定的看着她的背影微微起伏着,她在哭吗?他真想把倔强的她揉进怀里,狠狠的骂一顿。可他实在太了解宛佳的个性,要强,不认输,尤其不愿意将自己柔弱一面给他人看,会伤她的自尊心。
宛佳很想说你早点休息,可她不敢开口,生怕自己的嗓音变了调被他听出来。
龙炎桀等了好久好久,她依旧没有回头,心渐渐沉入谷底,她是在怪自己,怪他没有给她一个安全幸福的生活,怪他打乱了和徽文旭的平静生活,怪他的爱给她沉重的负担吗?
他猛然转身大步往外走,仿若心灵感应,宛佳同时转身,张嘴想说什么,却晚了。呆呆的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无力的靠在床边,痛侧心扉的泪使劲的狂流。
龙炎桀一口气冲到楼下,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深夜的空气,微凉的空气让他炙热澎湃煎熬的心缓缓的冷却下来,他抬头望着那间亮着柔柔的灯光的房间,捂着胸口,低声说,“只要你在,我就足够了。宛佳,我爱你。你知道吗?我太爱你了,无时不刻,寸寸缠绕……”
他没看见,就在那扇亮着灯光的窗户背后,宛佳悄然躲在窗帘后面看着他的身影,拳头死死抵住自己的牙齿,狠狠的咬着,痛,却无法抑制想狂奔下去扑到他怀里的冲动,她只好拼命的咬,咬到拳头都流血了为止。
楼下,被风吹得渐渐清醒的龙炎桀,毅然转身,极快的速度跑到马厩,对紧跟其后的秦君吩咐,“带上人,走!”自己飞身上马,一声驾,呼啸穿入暗夜之中。
秦君赶紧调人,十几个人飞快的紧跟而去。
第二天,宛佳便听说吴函双家里起了一把大火,将吴家烧得所剩无几,而吴家老小被青帮全都押解回了焱公馆,等候处置。
宛佳正在喂孩子们吃早饭,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