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有头债有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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冤有头债有主- 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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琢磨一过,但听她冷冷地问:“你是甚么人?胆敢口出大言,在老娘之前撒野!”

怪老人仰天打个哈哈,笑道:“桑龙姑,你要知老夫名号?哈哈,实不相瞒,你的师傅见到我,还得称呼一声前辈呢,你这丫头不诘自己口出大言,反诘残老人家撒野。”桑龙姑人虽歹毒,却是心细如尘,听了怪老头的话,心中自忖道:“他是什么人?刚才所亮出的狮子吼内功,江湖会这门技业的,委实没有几人?”

蓦地想起一人,不由大惊失色,嗫嚅道:“前辈莫非居凶禽岛,尊讳江湖上人称……”

那婆娘话犹未了,陡听花妖又是一阵呵呵朗笑,笑罢,悠悠道:“你既知老夫贱号,就不该妄自尊大了!”

眇目妇与辛源鸣也同时惊叫:“老前辈便是凶禽岛主?”

怪老人花妖怪眼一翻,却不答话,只对桑龙姑道:“桑龙姑,你们还想拼斗不,风暴一到,你我都不能幸免,纵使能强在一时,也难避天老爷之厄!”

桑龙姑心下一凛,说道:“既老前辈恁地说,我们的账只好慢慢算了。”

眇目妇和她丈夫也连称不敢。花妖回头断喝:“要知共舟,便应共济,风已来了,你等还不同心合力,挽此狂澜!”

随着,突嗫唇一啸,船舱已然跳出四个人来,这四人便是莹儿与葛衣人及其一双丑女。

桑龙姑一见,早已认得,心下陡地又是一震,自忖:“这场架可打不成啦,怎地来者尽是武林顶尖儿人物?”

风暴已然到临,不过盏茶光景,风云变色,天愁地惨,风烈浪险,迎船直砸?大海船禁受不起风暴的冲击,东倒西斜,几番险葬身滔天巨浪之中。

风生浪涌,但见白浪如山,前扑后继,海船虽不小,也是难以抵挡风浪侵袭,船夫们失惊高叫,船上高手仓皇应付,喧闹声中,花妖叫道:“且试用千钧坠镇压一下瞧瞧!”

端的一言惊醒梦中人,船上人等,也顾不了分彼此,生敌视,尽皆不约而同,聚劲运功脚下,紧紧钉在船上,要知当前这十余人,全是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齐心合力一稳船身,果然没有适才颠簸得那般厉害。

忽地但听几声惨然尖叫,尖声中夹杂哀号声音,有人颤声呼叫:“船给挤破啦,海水已冲进来啦,怎么办!”

这几声叫乃后面船夫所发出,岂只船破水入,连舵已折断了。

舵一折断,不消说船身便横过来,在滔天的白浪里,尽打着旋涡儿,只一冲激,便已前进里许,海水如遇决堤,转瞬间已然满了船舱,慢慢地往下沉没,船夫们已给打来浪涛带了开去,没入一片怒腾的沧海中。

只有会轻功的几个高手,暂时尚无虞,花妖迎风夺身一跃,便已攀上船樯。这艘海船极大,单是桅樯就有三支,花妖爬上的是正中一桅。

但听他振嗓大呼:“你们都暂上避它一避!”

话犹未了,下面的高手们已然此纵彼继,陆续窜上船樯,紧抱船樯,把三支桅樯,沾得满满地,从远处望去,有如一群苍蝇弄着竹枝儿般。

百忙中花妖偷眼向前后瞻顾,但见前面南星元那艘海船已经沉没,连桅樯也不可见,南星元与他的女徒儿秋娘已不知去向。

再由旁边望,独坐木板上鼓气行舟的史三娘,更是踪迹俱渺,料已葬身鱼腹了。

紧抱桅樯上的高手,这种办法,也只能避得一时,陡然间,一阵强烈暴风掠过,但听喀嚓数响,三枝为高手们倚为护命符的桅樯,已是齐齐断折当场,再经风一打,竟是折为数段。

随着船身迎风一翻,迅速没入茫茫大海,那三支桅樯也是自半空中向海面降下,在高声骇叫当中,诸人已在白浪中载沉载浮了。

幸亏桅樯乃坚木所造,入水不沉,所以罹难诸高手得以苟延残喘,不致立即身殒命亡。

海面上疏疏落落浮着十来二十点黑点,那是人的头颅,在水面上随波逐浪,他们都是紧抓残桅断樯,在水面上挣扎,这些人,正是自高桅之上跳下来的高手,凭着轻功,挣扎图存,与风浪作生死搏斗。

至于那些不懂武功的船夫,不消说,此刻已经身沉海底,魂归黄泉了。

诸人中以花妖功力最高,次为葛衣人,只见他俩在险浪中极力支撑,绰有余裕,还帮着几个小辈,渡过危境,尤以花妖本领了得,他在凶禽岛时,本来对水性已是娴熟之极,这时虽在极险之中,犹如安若泰山。

高手们紧抱木柱,迎风挣扎,给风一刮,向前飘泻,去势有如离弦之矢,也不知经过多少时候,风暴渐次停息,漂浮海上的人,除了花妖、南星元、桑龙姑等几个高手外,其余次一辈的高手,都已感到精疲力竭,那几个晚辈,如莹儿以及桑龙姑的几个儿女,且已神智迷惘,奄奄一息。

陡然间,但听海上有人高声大叫:“你们瞧,那边是什么所在?”

说这话的人,乃是花妖,风浪一稍平,他不再紧抱那断桅,索性骑了上去,一边用气调息,一边放眼眺望,忽地里,眼底一亮,只见前面出现一片绿洲,青翠欲滴,迷蒙的远处,但看那绿洲,竟是崇厦高楼,红砖绿瓦,鳞次栉比,不禁用手一指,高声叫将起来。

高手们闻声,都不由心中一荡,齐齐拿眼进花妖指处望去,才瞥到那绿洲,皆已大声欢呼,不料欢呼之声未竟,再定睛细视,哪里有高楼崇厦,红砖绿瓦,那绿洲已不知那里去了!转瞬之间,变成一片崇山峻岭,丛林密密,这分明是幻境,及至最后,那崇山丛林也皆消失,又是茫茫沧海,波涛汹涌。

花妖长长一叹道:“经此风浪,我连海市蜃楼也不认得啦!”

不错,那正是海市蜃楼,花妖非是不懂,叵奈遭此大劫以后,虽留得残命,心境难免迷惘,绝望中陡见陆地,一时间,怎不令他欣喜欲狂?才有误认海市蜃楼为真实,这也人之常情。

众人随着一阵失望之后,忽听葛衣人唐古拉铁叫道:“花前辈,花前辈,你再瞧瞧,那又是什么东西?”

花妖把垂下去沮丧的头颅又重抬起来,朝向唐古拉铁发语地方望去,约摸在五十里外之遥,果然有一个海岛,不由(炫)恍(书)然(网)失声叫道:“哎唷,我倒忘了,海市蜃楼出现之后,必有真实所在出现!”

他这话虽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但也有几分道理,大抵古人所谓海市蜃楼,乃是太阳光折射所呈现美妙境界,把别处实物反映到海上,不过经反映,与本来面目已是不同,可能给染夸张的了。

这时,风浪已成过去,每次暴风以后,天气必然晴朗可喜,炎阳也已高挂上中天,把一片碧蓝大海,耀得金光闪闪,那天愁地惨之象,霎眼一变,顿成日丽风和,诸人经过十几个时辰在海里挣扎,一旦逢此生机,怎不大喜过望,不由地连连高呼起来。

这其间,随后而来的次一辈高手,个个都拼命地往那小岛疾划而去。

花妖更是身先各人,鼓气行舟,把骑着那根断桅,鼓得如离弦之矢,只朝着数十里外的海岛进发去,同时,扼吭大呼:“你们快随我来!”

数十里虽不近,但在这拨人眼中,却是不算什么,只缘经过这场风暴,有几个晚辈受了重伤,高手们要照顾这些受伤小辈,是以才把时间略略阻延。

花妖未发动前,环视海上一遍,但见在他身畔有几个孩子,瞌目垂眉,各各抓在一根断桅,晕晕迷迷地随波逐流,他心知这几个孩子受的伤可不浅,大麻袖一甩,呼地朝孩子们卷去,这一卷,那几个孩子已然给他卷到跟前,和他同伏花妖所骑那根长断桅之上。

孩子们一共四个,他们正是玄冰美人桑龙姑的佳儿爱女。因波涛所逐,他们已远离了娘,反而挪近花妖之旁,也是合该他们有福,给花妖卷上桅樯,自是可保无危了。

葛衣人和花妖相距最近,他见花妖救了桑龙姑四个儿女,心中自忖道:“花前悲辈自复本性,处处为善最乐,侧是武林之幸。”由于花妖这一举动,促使他惕然警觉,他也要找到他的徒弟女儿。旋首各处一觅,忽地,眼里亮了起来,但见他的一双丑女和莹儿,早已给玄冰美人桑龙姑救起,安然昂首,与桑龙姑同御断桅,向前疾进。

葛衣人禁不住地又想:“人性本来都是善良的,像玄冰美人这般歹毒无伦的妇人,也知会救人之事,古人说得好,同舟共济,患难自又不同了!”

别说葛衣人浸入胡思乱想,他哪里明白桑龙姑的心意,要知这婆娘行为虽不端,向列邪派,但赋性倔强,不欲随便受人家恩惠,当她见到花妖救起她的几个儿女,不由皱皱秀眉,举目搜索近处,刚好两丑女及莹儿逐浪到了近处。

本来以两丑女及莹儿此时功力,还未及桑龙姑,但却与眇目妇及辛源鸣不分伯仲,在海里挣扎十几个时辰,人虽疲倦欲死,却不致和桑龙姑几个儿女那般不济。

桑龙姑一见,心念怦然而动,琢磨道:“我何不如此如此,也是投桃报李的办法,日后才好说话,不致受人恩惠!”

寻思一定,待得三个女孩的木桅漂近,疾然一出手,一式“阳关三叠”,翻腕便待抓翻三人所骑那根小木柱,把弄翻到海里,再救她们上来。

她这一出手,端的如电光火石,快捷无伦。陡地,但闻咦然一声惊叫:“咦,你这位姑姑要干什么?”

发出惊叫的是葛衣人那个较长的丑女,接着其余两人,也都惊觉,齐齐出手,把那根木柱往旁一卸,说时快,桑龙姑的臂腕已然伸到,不偏不倚地抓了上去,不抓犹可,一抓之下,怎知那根木桅竟是滑不留手,且感到有一股巨力,反撞过来,手心一阵疼痛,她心下微微一惊,抓着手才放,那根木桅已如矢般,斜斜在面前掠过,一闪已然十来丈远。

桑龙姑着实唬了一下,想道:“紫府门的武功真俊,这般乳臭未干孩子,也有如此功力!”

但见她两道秀眉往上一挑,又是有了计较,她桀桀笑道:“孩子们别怕,老娘没有安下歪心,要害你们!”

年事较长的丑女,鼓起了圆圆的眼儿,直瞪着桑龙姑,诧异道:“你要抓翻咱的木柱儿,淹死咱们,还说不会安下坏的心眼儿?”

桑龙姑又是桀桀一阵怪笑,笑罢,轩眉叫道:“孩子,你怎不想想,老娘和你去日无怨,今天无仇,要害你们三条小命做甚?”

随着,她把纤纤手指向前一伸,指向花妖道:“孩子,你们没瞧见么?花前辈这救了俺的儿女,他救人,老娘也不肯后人,也要救人,如果害了你们,花前辈肯饶过老娘,若依样葫芦害了老娘儿女怎办?”

这话说得委实有理,那一双丑女不由怔了一怔,齐声叫道:“我们好端端地,浮在桅上,何劳姑姑费神相救?”

桑龙姑秀眉一斗,笑道:“我这根断桅,乃是主桅,比你紧抓的要粗大得多,你们抓的那根木柱儿,经此大风浪侵蚀,难免不坚,老娘抓你们的木柱儿,不过想你们搬到我所抓这一根而已,哈,你们倒疑起老娘要害你们来!”

两丑女毕竟年幼无知,听了桑龙姑的话,急急把手往自己所抓的木桅一抖,果然剥落不堪,竟然信以为真起来,叫道:“我们这根木柱儿,当真不大坚牢!”

要知木桅浸了海水,又经风侵雨蚀,虽说十几个时辰,剥落腐蚀自是难免,其实各人所抓的都是一般,并没有一根堪称牢固的。

长丑女叫罢,对桑龙姑道:“姑姑,你要是没恶意才好,咱可过你的木桅,与你同桅共济啦!”

桑龙姑闻言大喜,已知小女孩给诓了,深信不疑,其实心中也无恶意,只是为了好胜,且做日后口实,雅不欲受惠紫府门一路中人。

只见她欣然低呼道:“快些过来,别再犹豫,把朽木柱儿弄沉了不是当耍的!”

话犹未歇,但见迎面已飞来三条黑影,这三条黑影,不用说,正是那双丑女与莹儿了。她们听了桑龙姑这一呼唤,也是喜上眉梢,齐齐双掌往木柱一按,腾身而起,飞落桑龙姑这一根木桅之旁,同时已然紧紧抓牢不放。

这一下,桑龙姑可得意啦,傲睨前面,恰巧葛衣人回过头来,先此情形,他却一点也不曾得知。

葛衣人乃武林中一派掌门,闯无不敬,当下见了这情形,随翻身骑上自己所抓那根木桅,抱拳为礼,遥遥向着桑龙姑一揖道:“多谢桑前辈伸手援救本门弟子之德!”

出言极是谦逊,他和桑龙姑的辈分相同,呼她做前辈,不过是厚于礼节客气之称而已。谁知桑龙姑竟以前辈自居,冷冷地哼了一声:“些微小节,何足挂齿,唐古公子,老娘希望今后别多管我天姥山的事便够了。”

桑龙姑色厉内荏,对葛衣人委实忌惮得紧,她这几句话,已然露出她为何要救人的事。除了投桃报李之外,也有,市恩之意,希望葛衣人为此今后不出手替赤城山一派撑腰而已。

葛衣人哪会不明她的心意,微微一笑置之,也不答话。

这其间,诸人在大海上,已然漂了五十多里,前途已然在望,那孤悬大海心中的荒岛,这是绰然寓目,但见全岛青绿,树木丛生,和方才花妖所见海市蜃楼中的第二个光景,甚是酷肖。

诸高手乍见绿洲,又是一阵欢呼的鼓噪,花妖叫道:“海上幻景,疑幻疑真,不料果有此好去处呀!”

葛衣人所漂位置,始终和花妖最接近,闻了言语,不由笑道:“这种景象,晚辈因生长边陲,倒不常见,但本门尊长,前此经常到中原扬帆海外觅药,回山时常有称道,尊长们也曾提及,说这种幻景,其实都有真物真事,不过有时远在万里之外,故见者误为幻景耳,不料这片绿洲的景,竟是近在咫尺,可也奇了!”

且谈且漂,又过顿饭光景,已到绿洲之前,那座荒岛,说小不小,比起南星元所据的小岛还要大些,只是荒芜不堪,似未曾有人踪履此。

花妖到达荒岛登陆之处,回头望望同舟罹险诸人,指指点点,数了一下,幸而各位高手,有惊无险,俱是平安抵达。

花妖和葛衣人领了桑龙姑四个儿女,首先踏上了荒岛,那是一段极长的黄沙路,漠漠无垠,气温奇热。映在太阳光下,热度益高,几个人频频挥汗,便运起轻功,向前赶去。

这其间,衔尾继来的桑龙姑和赤城门下二人也已到达,几拨人前先后疾向翠绿之所奔跑而去。各人走了一程,已然跑完那长约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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