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飞的梦幻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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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飞的梦幻人生-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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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炸着手,”奶奶依着门框看荣飞兴高采烈地放炮,提醒道。
一个个二踢脚飞上天,荣飞心里很是快乐。邢芳永远微笑的面庞浮现眼前,她现在在哪儿?荣飞坚信邢芳在,他们的人生轨道将在二年半后交汇。
“点着旺草吧。”
早已立在院子中央的一堆稻草上插着柏树叶,点着后噼噼啪啪作响,传来一股股柏叶的清香。
荣飞见奶奶双手合十在那儿念叨,神态极为虔诚。
温馨的感觉极为美好。
父亲母亲和弟弟是早上回来的,连早饭都没有吃,奶奶忙了一个下午包出来的饺子已经下在锅里,第一锅荣飞肯定是吃不上了,荣逸不客气地第一个坐在桌子上。
站在锅台边的荣飞从侧面端详着弟弟,比他小三岁的荣逸从五官上看上去完全是个孩子,他的面相有点女性化,或者说很英俊,皮肤跟了母亲,在男孩中算是很白皙了,总之比荣飞英俊多了。在荣飞的长梦中荣逸却过的很不好,典型的啃老族,离了一次婚,再娶的老婆也很不贤惠,为了前妻带走的儿子常常闹架,总之很是潦倒------
叔叔一家回来已经快中午了,奶奶见全家团聚,极为高兴,拉着叔叔一家嘘寒问暖。叔叔荣之英和婶婶安萍都在北阳钢厂工作,膝下只有一个儿子,不知是不是提前搞起了计划生育。堂弟叫荣杰,和荣逸同岁,和荣逸比较惯熟,和荣飞就比较陌生了。荣之英摸出五元钱,“小飞,这是给你的压岁钱。”荣飞不接,“叔,我都这么大了,还给什么压岁钱啊。”奶奶插话,“再大在你叔面前也是小辈。没结婚就该拿,你拿住吧。”这也是传统的节目,叔叔给荣飞荣逸每人五元,魏瑞兰只能给荣杰十元,没办法,中国人总喜欢搞平衡。
戴着一副近视眼镜的婶婶对荣飞嚷道,“小飞啊,一个假期都不来婶婶这儿,是不是对婶婶有意见啊?让邻居都说了,侄儿就在旁边,从来不见来,很让我和你叔叔丢面子的------”父亲的严厉的目光射过来,他总是这样对荣飞格外严厉,仿佛不这样荣飞就会变坏了。“主要是功课忙。你问我妈,连她那儿都很少回的。”但是有时间回更远的傅家堡,这话都哽在人们心头,荣飞已经是一米八的汉子,不是小孩子了。
“就是就是。”魏瑞兰对安萍说,“小飞很少回来的,大二了,功课忙的厉害。我们赶紧动手吧,火锅的木炭呢?木炭在哪儿?”
“我知道。这事交给我吧。”奶奶有个祖传的紫铜火锅,每年的中秋春节使用二次。荣飞将装好菜和肉的火锅端到了院子里,找了几块砖支起来,从厨房取出早已备好的木炭放在煤火里烧,看着火候差不多的时候用臂长很长的火钳子夹出来放在火锅的烟囱里。然后用一把破扇子使劲扇,让木炭燃烧起来。
父母和弟弟在的时候,荣飞尽量出去找点事情做。
午饭很丰盛,奶奶坚持菜全好了一家人围坐一起再开动。于是等到了近一点钟。荣逸和荣杰早叫饿了,乘人不注意便用手叼一块熟肉扔到嘴里。一家人围坐在一张老旧的八仙桌前,正好每边二个人,当然,荣飞和奶奶坐在一起。当生产调度的叔叔带回了一瓶茅台,开始吹嘘,他总是喜欢吹嘘。记忆里的梦境告诉荣飞,叔叔过几年会因为婶婶娘家的关系在轧钢二厂获得一个中层的职务,不过只当了二年就被免掉了。
“今年的对联是谁写的?村里有能人啊。”荣之英平时喜好个舞文弄墨。
这下老太太可精神了,“写对联的就在这屋子里。你们没想到吧?”
“啊,是小飞写的?了不得。看来是下了功夫了。小飞是学机械的,将来可以来北钢。我在人劳处有朋友的。”叔叔喜欢喝酒,喝酒必脸红,现在的他已经像个关公了。“妈,现在的时代真是变了,挣钱成了唯一的目标。和过去不一样啦,穷人会被人看不起。”
长辈们的注意力不约而同从对联转到荣之英的话题上。最终还是来了。荣飞放下筷子,主意往往是父亲出,游说奶奶却是叔叔的事情,大概叔叔的口才更好一些。
“妈。我和我哥都是挣死工资,这不行。我有个朋友,前年冬天开始跑运输,一年挣了一万多,等于我十几年的收入啊。”
婶婶开始插话,“那个人你认识的,就是小孟。你还说人家邋遢------”
“你们究竟要说什么?”荣飞还是没忍住。
“大人说话你一个小孩子乱插话干什么?嗯?”荣之贵严厉地呵斥道。
“别那样说话。之英你要说什么?”大概有了荣飞的吹风,奶奶显得很沉稳。
“我来说吧。”荣之贵咳嗽一声,“妈,我知道爸爸留下些东西。这些东西放着也是放着,它不会给我们带来一分钱的收益。如果将它变卖掉,然后做些适当的生意,我们的家境就会改善起来。志刚找过我,小舅在西山矿上有些关系,我们将做西山拉煤的生意就蛮好。我和之英算过了,做好的话一年挣个二、三万没有问题------”
“煤卖给谁?”奶奶跟着爷爷做了一辈子生意,一些家庭妇女不具备的见识是有的。
“北钢焦化厂啊。小杰舅舅的妹夫在焦化厂当副厂长。煤就卖给他。”
买卖的双方都有了,而且都要亲戚在背后撑腰。听起来这是一个不错的主意,不是吗?可是它最终失败了。这个事件在荣飞的记忆里极为深刻,父亲,实际上还有母亲,性格为此发生了很深刻的变化,潜在的自尊心和骄傲感被击得粉碎,毫无处世为人能力的父亲在失去祖产后变成一个现代版的葛朗台,唯一的乐趣就是数他自己攒了多少钱。不仅如此,父亲和叔叔的关系也极端恶化,在奶奶失去自理能力后彼此推诿,奶奶的晚年要靠长孙和孙媳来负责了,而奶奶的娘家,她在世时还勉强维持着面子上的来往,等她去世后就形同陌路了------
细节,细节才是最关键的。在这个生意里,父亲和叔叔都是资金的提供者,他们在至关重要的三个环节上全部失控了。亲戚并不是最可靠的人,生意就是生意,这些至理名言在荣飞的记忆里尤为深刻。
“风险仍然存在。而且爸爸你的假设也是不对的。”


第十七节争执与猜疑

荣之贵是很男子主义的人,对妻子对儿子都很严厉,唯有对自己很宽松。当然,对小儿子的标准要放宽一些。
荣飞一再插话令他生气,尤其在弟妇面前。
没等他发作,老太太开口了,“小飞不是小孩子了,大学也念了二年。你们谁也没有他的学问好,就听听他怎么说。”
东西在老太太手里,他们不能不顾忌老太太的面子,荣之贵压下汹涌的怒火,且听听长子究竟要说什么。
“运输行业目前还是暴利,嗯,就是好挣钱的意思。但风险也极大。第一,司机必须是自己人。如果聘请外人,而司机这个职业在目前还算吃香,因为学开车不是那么方便,但这样就有可能出现客大欺主的局面。假如司机经常抱怨汽车坏了,需要修理,怎么办?第二,运输行业最怕出事故,一旦伤着人,挣的钱还不够赔的。现在交通事故没有什么明确的规定,全靠协商,风险很大。第三,和上游及下游,就是煤矿和焦化厂都需要签订正式协议。在协议期间各方不能毁约。万一哪方面出现问题,一时间又找不到合适的生意,汽车闲在那儿,司机的工资要支付,损失很大的。第四,所谓无利不早起,志刚表叔不会白帮我们,乘早拉他进来一同干------”
“从哪儿学来的歪门邪道。什么无利不早起!王志刚是我们表弟,帮我们个忙有什么?简直是胡扯。”荣之贵气哼哼站起来训斥荣飞,荣飞所说的那些不是没道理,但岂能在弟弟弟妇老婆儿子面前承认自己考虑不周?
“小飞的话是有道理的------”魏瑞兰低声说。
“你懂什么?时间紧要,难道我们去学开车不成?”荣之贵正要说,被荣飞再次打断,“就算我说的那些都不会发生,这笔生意也做不得。”
“为什么?”一直没吭气的安萍问道。
“黄金是地球上的稀有资源。现在是,将来也是一般等价物。黄金的价格随着经济变化而波动。改革开放之后,国家经济肯定会有一轮极其持久的发展,首饰类的黄金物品会放开销售,黄金的价格将跟着这波发展快速攀升。现在的价格是6元每克,或许明年,后年,价格就会翻成12元,十年后就是100元或更高。这是没有风险的升值,和有风险的运输生意比,哪个划算?”
“真会这样?”
“不会吧?”
奶奶的脸色沉下来。老头子留下的这点东西计有四根金条,四个金镯子,几个金戒指和几个明代的瓷器。这两年不断有古董贩子上门求购那两对担瓶,都被她严词拒绝了。她目前手里还有当初卖掉城里房子的三千多块钱,暂时不需要儿子们的奉养。老头子留下话,因为二个儿子都在北阳工作,都是住着集体宿舍,跟鸽子窝似的,有机会一定帮助他们买一套或盖一套自己的房子------她知道那是老头子的心病。老大和老二早就盯上这点家产,他们的收入低,日子苦,想变卖后做个生意也没错,可是小飞说的这些------私人手里的黄金,卖掉容易,想买回来就难了,有钱你也没处买去。
荣之英注意到了母亲的脸色,他一直有个担心,这个担心和妻子安萍也商量过多次了,安萍比他尤为强烈。荣飞是在父母身边长大的,父母对这位长孙有着不一般的溺爱。老爷子究竟留下些什么东西他也不清楚,如果私下给了荣飞呢?所以荣之英对分家产的急迫尤甚于大哥。
于是他开口了,“大哥,小飞是在爸妈身边长大的,妈替小飞想想也没错。”
丈夫既然正面发动了,妻子当然要打个迂回,“妈,您可不能太偏心了。小杰也是您的孙子。就算给小飞留点私货,总不好将大头留给小飞,那样恐怕嫂子也不高兴呢。”安萍说。
魏瑞兰的心眼比安萍直,“安萍你这是什么话?哦,你的意思是老人将东西都留给了小飞?漫说老人没那样想,就是那样做了我也不答应。老人的东西是留给儿子的,孙子哪里有份?”
荣之贵沉下脸,“荣飞你给我出去!”弟弟的话刺激了他,也使他对长子的怨恨更深了几分,弟弟的担心对他也一样存在。
荣飞出去了。荣逸和荣杰彼此吐吐舌头也跟着出去了,残汤剩饭就摆在那儿,谁也无心收拾。
“有话好好说嘛。小飞不是孩子了。刚才他说的话你们都听见了,如果你们爹还在世,听了这些话不知该多高兴,他最疼爱的孙子真的长大**了。”老太太瞬间做出了决定,“你爹留下的东西都是主要是金子。这东西在新社会你去哪儿买去?留着呢,你们又惦记的紧,总想拿它去做生意挣钱。生意真的那么好做?我劝你们好好想想小飞的话。老大你不要那样看我,我感觉到了,这东西留着也是祸害,搞不好你们兄弟之间,父子之间都要生了嫌疑------我将金条分了,每家二根,重量呢我称过了,每根一斤二两三,相差很小。上面还刻着你爹福顺久金店的招牌呢。镯子是给媳妇的,每个媳妇一对。戒指呢,每个媳妇一个,将来每个孙媳也一个。老二你别嫌我多给老大家,谁让你就生一个呢?”老太太瞬间做出了决定,仿佛放下了千金重担,“其他值钱的东西就没多少了,那两对单瓶是我娘家陪嫁的,等我死了再说吧。”
安萍实在忍不住,“听二娃(荣之英的小名)说,咱爹留下的戒指不止这几个吧?”她对老大家占人数的便宜早就不满,认为二个儿子应当平分。
王老太眼中闪出一道厉芒,“戒指确实还有二个,我准备留给小飞!我准备卖掉给他买个自行车!孩子每周走上近三十里回来看他这个老得快死的老婆子,我不能没有一点心意。何况,这也是你们去世的父亲交代过的!你爹亲口对我说,哦,对了,老大当时也在,你爹让用他留下的东西给小飞买一辆自行车,买一块好表,算是他给孙子的纪念------”
安萍还要说话,被荣之英一把拉住,“算了,不说了。妈,安萍嘴快心直,你老别往心里去。”他盘算着,主要的目的已经达到,是不是该回去了。明天还要为老丈人拜年呢。
“我不往心里去。你爹在世的时候总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本性就是那样啊。家产也分了,待会儿我取了给你们,你们早些回去吧。”
老太太取了一把铁锹,将门边的两块青砖挖起来,取出一个油布包,将里面的金条戒指拿出,“老大,你写个章程出来!”他见荣之贵没明白,“分家按说要你舅舅做个主,但今儿只是分了些浮财,房子,院子都没分嘛,所以没有叫你舅舅们。可是,为了以后说得清,你还是写下一份东西,你和老二以及我,各拿一份。就按我刚才说的写吧。”
荣之贵舒了口气,找了纸笔开始写。很快就写好了,他将写好的东西交给王老太,王老太点点头,随即叹了口气。“你给我念念。”
荣之贵念了一遍。
“和我预想的一样,你们谁也不想我这个老婆子的生活。我和你们可不一样,你们有工资,我什么也没有。”
荣之贵尴尬地站在那儿,随即他说道,“妈,你想哪儿了?你现在不是有钱吗?当初卖掉新街巷的房子的钱不是都在你手里吗?何况,真的需要我们帮助,我和老二岂能不管?对吧,老二?”
荣之英心里暗笑,但还是郑重地点点头,“放心吧妈,我们一定孝敬好你的晚年。”
“孝不孝都在心里。签字吧,写了名字好领东西。”
荣之贵去世的老父亲是独子,年轻时经亲戚介绍进城学徒,学的就是金店生意,因为人勤勉,从一个一无所有的学徒干到掌柜,在北阳挣下了一份不大不小的家产。北阳解放前损失了不少,解放后又被充公,金店的生意自然不能做了,就那样晃了几年,一无所成,在五十年代末干脆卖掉在北阳所置的房产,举家回到老家付家堡。荣之贵是五八年大招工进入北阳纺织厂的,荣之英则是部队复员安置入北阳钢厂的。老父亲卖掉城里的房子的钱不是小数,这些年老夫妻主要就靠这笔钱生活。
金条和镯子没什么好选的,在分戒指时出了点小麻烦,主要起因是戒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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