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还陪田玉去了趟黛山和临同。田玉对临同银阁寺赞不绝口,觉得足够列为世界文化遗产了。回到北阳,田玉却提出南去北新,北新其实没什么可玩的名胜,田玉执意要去北新,令王志敏不明所以。去北新当然是受了老黑的影响,但田玉却没有说出来。
王志敏其实也没有来过北新。印象中的北新是省里数得上的穷地方,没事不会到这儿的。近十年来关于北新的报道连篇累牍,不容你不对其产生印象。王志敏和田玉是开车去的,沿着高速,坐在副座的田玉尤其注意路旁的绿化,发现老黑说的是真的,进入北新界,两旁的山岭呈现出南方常见的苍翠,让长于杭州的她倍感亲切。多是松柏,已经成林了。和临同一带的山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自巴丹吉林回来,田玉对环境特别重视起来,北方也不是不可能在绿化上取得突破,北新就是例证。
“志敏你看,北新这边的山岭绿化的多好。比黛山那边强多了。”
“那里有黛山好。”
“我不是说黛山本身,而是说周边。”
“那倒是。表面工作而已。现在的省委书记就是从北新市委书记上来的,我听人说过,这说不准就是所谓的政绩。”
田玉却是从不关心政治的,“什么政绩不政绩的,山变绿了就是好事。先不说水土保持,指不定过上十几年还会出现野物呢。”
“那过几年你来打猎吧。”
王志敏发现北新和北阳完全是两种风格,北阳是喧嚣的,北新是宁静的。北阳是匆忙的,北新是悠闲的。城市没有高楼,也没有大规模改造的痕迹,但交通并不显拥堵,城市绿化极好,干净整洁。
“嘿,真是不错。我更喜欢这种风格。老黑说的没错。”田玉赞叹道。
“老黑忽悠你来的吧?你可真听话。不过也算沾了你的光,要不我也不会来这儿。”王志敏开车在市区转了一圈,找了一家叫北新风味的,看上去档次还行的馆子,田玉将她的保时捷停在饭店门口,接待员殷勤地替她们拉开了门。
饭店挺干净,楼上是包间,楼下是散座,田玉认为大堂空气更好,随便选了张靠窗的桌子坐了,抽出包着的筷子用自己带的餐巾纸擦拭一遍。
“你来点菜吧。”王志敏将菜单甩给了田玉,“说吧,我们就这么转街道吗?我保证用不了半小时就可以逛完全城。”
“那好,就逛一圈,然后去二佛山。”田玉已经做过了功课,对等候在一边的服务员说,“就我们两人,你将你们最特色的菜上来几样吧,注意别超量了。”服务员痛快地答应一声。
“你以为你演《水浒》啊,捡拿手的只管上来?挨宰是一定的了。”王志敏道。
菜却很实在,店里自卤的牛肉,北新特色炒面皮,猪皮炒黄豆,还有一条清蒸草鱼。
“老板,你这是活鱼吗?要多少钱啊?”王志敏严重怀疑会被欺宰。
“当然是活鱼了。都是二佛山水库送来的。刚才没看到取鱼吗?”硕大的鱼缸就在大厅另一角,田玉视力好,看到鱼缸里活泼泼地游着几十条大小不等的鱼。
“真正的绿色食品呢。”年长的服务员开始吹嘘。
“水库离市里多远?”
“开车用不了一个小时。”
倒也没有吹牛,菜的味道不错,也算便宜,特别是炒面皮特别合口味,田玉又要了一份,一餐饭两个人只花了125元。
问明了路线,饭后直接去所谓的风景区二佛山。
二佛山在北新的东南方,由两座状如卧佛的山峰组成。柏油路面的双向四车道公路路况极好,指示牌明白清晰,一路指引她们上到了半山腰的酎泉寺。
门票十元。但游人不算多,田玉丢开有些懒洋洋的王志敏,兴致勃勃地游览了几大殿,问坐在台阶上休息的王志敏,“你们省有个荣氏娱乐公司你知不知道?这个公司赞助了酎泉寺的修复工程,花了上千万呢。我们在黛山住的宾馆就是这个荣氏的,我在外面竟没有听说。”
“我们省优秀的企业多了去了,你哪里会听说那么全。联投你听说过吗?没有吧?”
“联投?什么意思?”田玉感到这个名字怪怪的。
“联合投资公司。”
“听起来像个皮包公司。”
“麒麟菲亚特知道吧?”
“当然。我还想买辆他们的越野呢,样子真漂亮,不好意思跟老爸开口。”
“别扯那么远。知道麒麟的控股方是谁吗?”
“就是你说的什么联投?”
“没错。”
“是啊。”田玉有些吃惊了,“不是与菲亚特合资吗?”
“对啊,之前是联投独资啊。合资是后来的事。”
“哦。”
“再给你说一个,天择手机的控股方是谁你知道吗?”
“天择是香港的机子啊?也是联投?”
“也是联投。”
“不会吧?”田玉下意识地掏出自己的“传奇”,“我听说天择的投资方是香港荣氏啊?”
“联投和荣氏共同出资,各占志敏看田玉吃惊的样子,“听过联投快递吧?”
“知道啊。也是联投的?”
“当然。这是它旗下子公司唯一以联投命名的。”王志敏继续说,“就说你刚才提到的荣氏餐饮,之前就是联投的独资子公司,后来被香港荣氏财团控股了,但联投依旧是大股东。”
“哎呀,这家公司应该很出名啊。我竟然不知道。”
“它的总部就在北阳。不小看北阳了吧?就是前几天我和你去看房子,就是我妈颇为动心的,刚开盘的那个,开发商叫陶氏建筑。知道陶氏和联投的关系吗?”
“不会也是联投控股吧?”
“不是控股,是独资。陶氏是联投的全资子公司。”其实王志敏说的不全对,陶氏的股比构成中有经营者的股份,不过所占比例不足15%。
田玉真的吃惊了。刚来北阳时,王志敏拉了她去看房子,是新开的楼盘,王志敏母亲想买一套最大户型的,那种面积高达550平的复式顶楼不接待客户实地参观,而是提供一碟录像,而且采取竞标方式。田玉之前并不晓得王志敏家庭的真实情况,只知道她家是做房地产的,巨趁钱。但没有真正接触这个行业很难想象如何的趁钱,参观萃菁园时看到火爆的销售场面田玉便忍不住想,这家伙开发商要挣多少钱啊。自己家那个小作坊式的工厂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陶氏比你家的公司如何?”
“我认为不在我家之下。陶氏的历史比恒运要长,他们一直在外面做,北阳做的少。比如北新,他们开发的楼盘就不少。”
天啊,那个联投控制的资产真是可畏啊。但自己之前竟然对其毫无所知。
“联投在我省那是绝对的霸主。搁到全国范围也是屈指可数的。不过大家只知道它控制的子公司罢了。知道北新实业集团吗?造纸,化肥,饲料,产品多了。是北新最大的民营公司,也是联投的。”
“天啊,竟有这样大的民营公司啊。联投的老板该有多少钱啊。听你的话对这个联投很了解,他家有没有未娶的钻石王老五,给我介绍介绍?”
王志敏大笑,“看来财富的力量还是无敌啊,竟然让你动心了。不过你这个算盘就不要打了。联投的老板实际上还算年轻,他是我嫂子的大学同学,没想到吧?那个人的儿子大概还没上高中呢。就算你愿意老牛吃嫩草,人家也不会同意的。”
“是吗”田玉彻底吃惊了,“你嫂子的同学啊,有四十多岁?他家是不是太子党啊?”
“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家荣飞是白手起家。大学毕业后创业,不到二十年就搞出了联投。”
“荣飞?真没听说过,隐藏的可够深的。你打听打听,他愿不愿意包*一个小蜜?那种有知识,有情趣的新一代小蜜?”
“别胡思乱想了。人家对老婆可是忠心耿耿。”王志敏笑了,田玉骨子里最鄙夷那种女人,所以刚才的话完全是玩笑。
“算了吧。现在的有钱人哪个对老婆忠心?还耿耿?不抛弃老婆就是圣人啦。相信男人,还不如相信母猪会爬树。”田玉想起自己的父亲厂里那个三十多岁未婚的会计,母亲不止一次到厂里找过那个女人的麻烦。也想起自己曾经的有过的两次爱情,对所谓忠诚不抱任何幻想。
“也不是那样吧?至少我哥对我嫂子就无比忠诚。”
“你嫂子是挺漂亮的,和你哥是天生一对。”巧妙地转移主题,“不过挺向往那些有些人的生活的。真的。”
“你可以啦,知足吧你。”
两人出了酎泉寺,“今晚住在度假村吧。我有些累了。”
“那最好了,反正是你买单。我还想划划船呢。”
度假村离酎泉寺很近,毗邻着二佛山水库,车行只要十分钟,已经到了度假村的主楼前,度假村主楼是一栋深红色的五层楼房,楼前一片极大的空地,面对着烟波浩渺的水面,是停车场,更是一个气派的广场。
天气闷热。进入开着冷气的大厅,二人顿觉清爽。王志敏在总台登记了一个套间,价格为668元。田玉认为贵了,等她们跟着服务员来到位于四楼的房间,田玉又觉得房间很便宜——这样档次的套间放在北京或者杭州至少在千元之上了。套间有两个独立的卧室,客厅的窗子正对着水面,辽阔苍茫,田玉看不到对岸,只有在夕阳下反射的金光和不时掠过水面的水鸟。
“很壮观的一个湖。我相信中午吃的草鱼就是这里产的了。”田玉用她的尼康D700对着窗子拍了几张照片,角度和光线均好,这让她感到兴奋,“真是不错。只有在高处才可以欣赏湖水的雄奇。”
“就是一个水库而已。”王志敏歪在沙发上,懒洋洋地说。
“我要到湖上去玩,码头有租船的,跟我去。”收起相机,田玉拉着王志敏去湖边玩。
“你不累啊?”王志敏不想动。
“有问题的是你今天才走几步路?是不是不舒服?”
“没有没有,那就去吧。”
租了一艘脚踏船,谢绝了导游,两个女孩向对岸划去,船到湖上,溽热即去,吹来的风带着湿润的气息,田玉脚踩着船,手里的相机追逐着飞翔的水鸟,“度假村选在这儿真是有眼光。在这儿住上几天,所有的烦恼都会烟消云散。”
“那我们就在这儿住几天吧。”
她们将船蹬到对岸,交给对岸码头的服务员,岸上是一片别墅区,造型不一的白墙红瓦的几十栋二层小别墅散布在山坡上,别墅周围是大片的果园和菜园。刚才沿着主路进入度假村,没有想到另一边还有这么一片别墅区。王志敏说早知道就住这儿了。田玉说两个人包这么大的别墅简直是有病,有钱也不是这么个花法。
离开码头,沿着湖边的鹅卵石铺就的小径往回走,岸边的垂柳挡住了最后几缕夕阳,路灯还没有亮,四周陷入一片奇异的宁静。田玉用相机记录下逆光下的湖面,最后几艘游船正在归航中。
“真美。”田玉喃喃道。
第四卷今夕何夕第三八节
第四卷今夕何夕第三八节
6月24日下午,常静接到田玉的电话,才晓得这位旅途结识的朋友尚未离开北阳,几天里也不知道这个痴迷于旅游的漂亮女孩在哪儿钻着。
田玉在电话里说她就要回杭州了,这几天由同学陪着在北阳及周边玩的很愉快,特别是在北新最好玩,还钓了一条六斤重的中华鲟呢。
常静没有朋友,但渴望朋友。如果是她,不会给一个机场邂逅的同龄人再来电话的。
常静问田玉几点的飞机,田玉说已买了火车票,晚上八点五十分的。常静看还有时间,便提出请田玉吃个饭,邂逅也是缘分,一定不要拒绝。田玉想了想答应了。
王志敏带田玉到常静所订的漱玉酒家,常静已经等在那里了。见面惊讶道,“这几天你总是在户外吧?看把你晒的。”
“那是,钓鱼嘛,也不能在屋里。”田玉异常白嫩的皮肤呈现粉红色,“你倒是目光犀利,可以去做侦探了。”田玉笑着对常静说,然后将王志敏介绍给常静。
“这儿的环境不错啊,我还是第一次来。”王志敏欣赏着古典风格的包间设施,桌子是那种八仙桌样式,椅子就是传统的太师椅,幸好有个橘黄的坐垫,否则坐上去一定不舒服。
常静将菜单交给田玉,被田玉推回来,“你来过,还是你点。”
常静笑着说,“我也是朋友介绍过来的,觉得这儿特配田玉。”
漱玉酒家在距火车站不远的一条巷子里,颇有点闹中取静的意味,最突出的特点是酒店的古典风格,从房屋装修、桌椅到餐具,尽量复古。
“配我?古代仕女都是那种弱不禁风的。”田玉身高一米七,由于酷爱户外活动,很健美的样子。
“我是说气质。你有一种仕女的气质。”
“像李清照?”田玉笑起来,“我哪点像李清照?”楼下大堂有李清照的塑像,酒店取名也来自这位最著名的女词人,可以看出酒店老板的情趣。
“那倒是。李清照绝不是你想象的弱不禁风、足不出户。”王志敏点头道,“田玉是我班的才女,搁到古代也是李清照一流的人物。”
“我这个年龄在她那个年代已是子女绕膝了,哈哈。”刚才叙了长幼,王志敏最大,常静最小,搁在现在,也应该谈婚论嫁了。
“我觉得你们很懂生活,真的。我挺羡慕你们。”
“羡慕我们?那好啊,欢迎你加入我们。”田玉对常静说,“我计划下个月去长白山呢。”
“那我可去不了。你这么四处转悠,家里不逼你工作吗?”
“当然逼啊,可我不想工作,没办法。”
“对了,常静,你在哪儿上班?”王志敏问。
“在临同。”
“临同啊,什么单位呢?我家在临同也有个小公司。”
“是吗?什么公司啊?”常静自大学毕业就进刚组建的龙湖世纪,但在临同总部的时间并不多,而是大部分时间都在一线从事售后服务,听到王志敏的话,常静还是感到亲切。
“恒运矿业——”
常静腾地站起来,“恒运矿业是你家的公司?哪王志雄是你什么人?”
“他是我堂兄。”
“呸我真是瞎了眼,怎么会跟杀人犯坐在一起告诉你,你们逃不掉的,血债总要用血来偿还”常静抓起挂在椅背上的手包便往外走。
田玉吃了一惊,好好的,一句话便翻脸了,“哎,大家都是朋友,有话好好说嘛,这是为什么呀?”
“为什么?”常静愤愤地看着王志敏,“我是龙湖世纪的,你问他为什么?”
常静真的走了,留下一桌丰盛的,但没有动一筷子的宴席。田玉看到王志敏脸色煞白,“这是怎么回事?龙湖和你家的公司有恩怨?”
“真扫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