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省长,我几年前就琢磨这事呢,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发挥而已!”关放鸣很是激动。
“只是有机会不行,还得有足够的硬料子,你手里有么?”韩元捷笑道,“否则再好的机会也只能是白白浪费掉。”
“料子肯定有,而且张嘴就来。”关放鸣顿时两眼放光,有些急不可耐,“是从他的裙带关系讲,还是从他打压的人群说,或者是掀他的不正当两**件?”
“随你,反正要挨着讲全了。”韩元捷很有把握地笑了,“不过要属实啊。”
“那是肯定的,否则不是骗自己添乱嘛。”关放鸣道,“韩省长,我就先说说被打压的人群吧,因为潘宝山的官场升迁之路是血腥和罪恶的,在松阳,有多人先后被设计、迫害,简单数一数就不下十个。”
“哦,你都记得?”
“记得!”关放鸣道,“潘宝山那种人,人人得而诛之,所以有关他打压别人的事我记得很清楚。”
“看来小关是个有心人。”韩元捷笑了,“那就说说看。”
“钟新义、冯德锦、梁延发、管康、戴连山、卢山峰、廖望、姚钢还有我。”关放鸣一口气说了一串出来,“他们有的是时任县公安局长、县委书记、县农业局长,还有的是市公安局局长、市建设局局长、常务副市长、市长、市委书记。这些,只是官场上的人,还有那些从商的,更是多有被迫害。”
“嚯,看来潘宝山的能耐还真不一般,毁了这么多当官的人,自己竟然还稳坐江山不栽下来。”韩元捷哼哼着,道:“从商的呢,有哪些?”
“主要的就是三个人,一是蓝天建设集团松阳分公司老总戴永同,现在已经进了大牢;二是辉腾钢铁公司的老总季划,已经被赶出了松阳;三是地方有名的私企业主丁方才,成千上百万的财产被侵吞了过去。”
“果然是心狠手辣,诬陷、驱逐、敛财都占了。”韩元捷叹着气道,“我就不明白,当初姚钢是干什么了,怎么能由着潘宝山如此胡作非为?”
“当时姚书记也投了不少精力去对付潘宝山,但都没成功,要说怪,就怪姚书记太浮躁,没能沉下心来想法子,所以让潘宝山一次一次幸运地化险为夷。”关放鸣道,“不过也难怪,姚书记不是一直有精神上的毛病嘛,那会儿谁都不怀疑他已经不正常了,还都认为那是他的一贯的作风呢。”
“也算是巧了,姚钢以前的做派就是有点大咧,好像很直爽,所以后来他躁狂了,也没人朝那上面怀疑,正好被潘宝山钻了空子。”韩元捷道,“不过那些都过去了,不谈也罢。”
“那就再说说潘宝山搞裙带关系,违规提拔了一批人。”关放鸣道,“比较突出的有王三奎,现在是百源区副区长,那个人哪里能做领导?当初只是个村支书,很粗劣,完全没有半点水平,可一路提溜上来,竟然还成了个副处级干部。还有李大炮,不就是个乡派出所所长嘛,最后竟然也提成了市公安局副局长。至于现任公安局长的彭自来,从能力上讲也说得过去,可要按照排辈论资的路子,哪里轮得到他?另外,像吴强、宋双等,还被他弄到了省里呢。特别是石白海,闹了多大的事端,最后竟然还戳弄个省沿海综合开发中心主任干干,那不是搞笑么?”
“嗯,继续讲。”韩元捷听得很来劲。
“再讲的话,中间插一条,就是潘宝山还大搞权钱交易。”关放鸣道,“有个女人叫邓如美,她旗下的美味菇业公司、阳光矿泉会馆还有江山建设集团,说白了潘宝山是占很大份额的股东。他就是利用手中的权力,不断为企业牟取暴利,然后入个干股,渐渐膨胀。类似的情况还有一个叫王涛的人,他手下有鼎升实业有限公司、鼎升生物化工有限公司,那也是潘宝山的矿藏。还有就是潘宝山的心腹鱿鱼,掌控的光源工程建设有限公司,也是如此。”
关放鸣讲得特别带劲,嘴角两边泛起了白沫。韩元捷见了,指了指茶杯让他喝口水,休息一下,稳一稳。
“没事,我不累。”关放鸣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放下后继续说道:“最后要说的是潘宝山不正当男女关系,我敢保证的是,他至少和邓如美、江楠、还有蒋春雨三人是长期保持关系的,尤其是那个叫蒋春雨的人,三十多岁了还没结婚,就留在江山集团任其使用。”
“就这三个?”
“还有说不准的,比如郑金萍、宋双什么的。”关放鸣道,“她们跟潘宝山都走得很近,而且也得了很大的好处,按理说应该也有那么一腿。”
“那些就不得而知了,不过没什么,因为从你说的这些情况看,有些是很有价值的。”韩元捷道,“只是还要看具体情况,万一事情不凑手的话,也难办。”
“韩省长,您的意思是?”关放鸣并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他以为有省里头重视,这么些个线索足以把潘宝山挖得摇摇欲坠。
“我相信你说的那些都是事实,但如何能准确无误地证明其真实性?”韩元捷道,“所以说,有些事情是可以做文章的,有些就不行了,比如搞裙带关系提拔,那不一定就是违规的啊。还有权钱交易和不正当两性关系,那些应该都是在潘宝山可控范围之内,想切入进去很难。所以要想撼动潘宝山,就必须从他打压的人中找路子。而且,还必须找那些被半打压、悬在空中的,那些被一踩到底的,多是有心无力,起不到什么作用。”
“哦,那我好好想想,刚才列举的人当中,叫郑金萍的女人身上应该有戏。”关放鸣皱起了眉头,道:“郑金萍和潘宝山走了一路,从乡政办副主任、副乡长、乡长、乡党委书记、副县长到望东区区长,都得到了潘宝山的恩典。只是到了最后没把持住,一时偏离了他的方向,结果就被摁了下来,现在到了软环境办公室去,相当于是闲置。现在软环境办公室几乎就没用了,纯粹是个摆设。”
“那你看看找个合适的机会,见见郑金萍,看她是否愿意透露点料子出来。”韩元捷道,“当然了,你要注意方式和方法,关键是要避开能牵涉到她自己的一些东西,否则她肯定不愿意,牺牲自己的事,那得多大的毅力。”
“嗯,可以通过她了解其他的一些东西。”关放鸣道,“不过还有一点我必须讲明,虽然有点难以启齿。”
“但说无妨,今天之所以把你叫到跟前来,为的就是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韩元捷道,“如果你藏着掖着,那还有意义嘛。”
“我知道了韩省长!”关放鸣一挺脖子,道:“郑金萍那女人很现实,现在松阳可以说还是潘宝山的天下,她自然没法摆脱控制,更别说要争取什么了,因此她很低调。所以,我认为如果要想让她表现一番多说点什么,就要给她个诱饵。”
“什么诱饵?”韩元捷道,“无非就是封官许诺,另外起码保她个平安。”
“是的。”关放鸣不住地点着头,“韩省长,如果我对郑金萍说省里有人发话让我找的她,估计成功的几率会很大。”
“可以说,但不要点得太透,对女人嘛,总还是要防备着点。”韩元捷点点头。
第九百二十二章 方向性错误
与韩元捷谈完话,关放鸣回到了家中,他像注射了鸡血一些样安静不下来,一直在客厅里疾走来回。他的老婆午睡后起来准备上班,看到后大吃一惊,忙问出了什么事。
“春天,我的春天来了!”关放鸣激动地上前,两手抓住他老婆的肩膀,“常务副省长韩元捷,中午找我谈了话!”
“真的嘛?!”
“那还能有假?”关放鸣喘息着,“我在单位吃过午饭,回到办公室刚要休息,就接到了召见电话!”
“都谈了些什么?”关放鸣的老婆也很兴奋,“是要提拔你么?”
“没直接说要提拔我,但他要对付潘宝山,找我帮忙呢。”关放鸣道,“那不是很明显嘛,还能亏待了我?”
“嗯,我看也是。嗳,你没留点心眼?”
“什么心眼?”
“韩省长找你商量的时候,最好留点什么证据,免得到时你被利用了一脚踢开还没法说。”
“荒唐!”关放鸣一听脸色就沉了下来,“女人之见,荒唐!那不是找死么?你想想,堂堂一个大省长找到我这等小人物,于我而言那就是被钦点了一般,感恩戴德效力至死还来不及呢,哪还能盘算着肚子里的小九九?再说了,就算我想留点证据什么的,又怎能做得到?人家是什么级别,那安保是开玩笑的?万一弄巧成拙,不是自毁前程嘛!”
“道理是那么个道理,不过你也别被唬住了。”关放鸣的老婆有点不服气,“大人物又怎么样,高低不也是人嘛。照我看啊,那个韩省长也不咋地。”
“哟,你怎么看出韩省长不咋地的?”关放鸣斜着脑袋问。
“那不很明显么,他一个那么大的官,竟然亲自找你谈整治潘宝山的事,你不觉得太掉份儿?”
“这个?”关放鸣摸着脑袋皱起了眉头,“也是啊,韩省长怎么就不让秘书传个话?他自己亲自上阵,确有不妥啊。不过不可能,人家是什么级别的,那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
“要么就是大巧若拙?”关放鸣的老婆也寻思了起来,“来个势大力沉的同时又踏雪无痕?”
“欸呀,老婆,你可真行!以前还就没发觉你还挺有深度!”关放鸣笑了起来,“看来以后真得刮目相看了!”
“以前你哪里有眼看我?”关放鸣的老婆一时也颇为得意,“好了,你赶紧筹划一下,希望这次你能抓住机会,来个一鸣惊人!”
“那当然,要不我高兴个什么劲?”关放鸣一击手掌,“啪”一声脆响,“好啊,终于要有了出头之日,潘宝山啊潘宝山,你就等着瞧吧!”
提到潘宝山,关放鸣的老婆不由得打了个寒战,道:“嗳,我说,有一点你可要注意,潘宝山那人可不是好惹的,你得想好了万全之策,如果扳不倒他,会不会又招致杀身之祸,落得比现在的境遇还惨?”
“还能惨哪儿去?”关放鸣的牙根咬得直响,“而且就算不成功再遭打压我也不后悔,反正我得抓住机会反击一把,要不这辈子都一直憋屈着!”
“既然你这么想就好,我支持你。”关放鸣的老婆道,“但也不能蛮干,大小环节都得想周全了。”
“嗯,那个我知道。”关放鸣点点头,“行了,你去上班吧,我一个人好好静一静,然后就开始行动,找软环境办的郑金萍聊聊。”
现在的郑金萍,已经是一潭死水,她后悔自己立场不坚定,结果葬送了大好前程,夹生在了软环境办公室,要不然好好地混下去,弄个副市级也不是没有可能。有了这种想法,郑金萍始终在懊悔中度日如年,时间一长,怨气也就上来了,她怨潘宝山不讲一点情面,把她边缘化得太厉害。只是,她的怨言没有倾诉对象,只能憋在肚子里。而现在,关放鸣出现了,她有了发泄的渠道。
不过,郑金萍还是有数的,她在喷着唾沫星子“历数”潘宝山不是的时候,也想到了后果,万一没能把潘宝山怎么样,自己岂不是要雪上加霜?
“关主席,刚才我跟你讲的都是随口一说,也就是发发牢骚,不作为什么真凭实据啊。”郑金萍端起茶杯,润了润几乎要冒烟的嗓子。
“郑主任这话传递的意思,似乎很有后顾之忧啊。”关放鸣笑了笑,“一开始我不就讲了嘛,有省里重要的领导直接插手此事,你还担心什么?”
“那你还能说出来是谁啊?”郑金萍笑问。
“这个暂且还不能说,有保密要求的。但你尽管放心,我关放鸣在这事上绝对不说半句假话。”关放鸣道,“总之,事成之后你跟我一样,会有好处的。”
“我不是对你不放心,而是对省领导不放心。”郑金萍道,“不知你有没有想过,在省领导眼中,像我们这样的棋子是不是太轻了?弄不好就像个小卒子,一用而过,死活都不顾,更别说什么回报了。”
“你说的我也想过,但不足为虑。”关放鸣道,“人都是要顾忌负面影响的,如果省领导有负于我们,难道他就不怕我们闹腾?你想想,如果到了那份上,他的脸面朝哪儿搁?而且那时不只是脸面的问题,而是严重的政治问题。”
“也是,人家犯不着在我们这样的小人物身上失信。”郑金萍咬着嘴唇,“不过,你想过会不会被反扑、报复?”
“树倒猢狲散,如果潘宝山塌台了,他还有多少可发挥的能量?”关放鸣道,“而且那时我们算是台上吧,完全有优势啊。”
“那是你对潘宝山还不了解,他身边的人都是死忠型的,不管他的下场怎么样,绝大多数还都死心塌地。”郑金萍道,“那些人,很可怕。”
“再可怕还能到什么程度?难道还会暗杀不成?”关放鸣摇头笑道,“郑主任,你不用说了,我明白你的想法,这样吧,在做好自我保护的前提下,你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不留把柄还不行么?”
“唉,说到这一点,我只能是空有感叹了。”郑金萍道,“我所知道的,仅仅是知道而已,没什么确凿的证据。像男女关系,潘宝山和好几个女人都有瓜葛,但没法直接证明啊。”
“经济方面呢,还有裙带关系的提拔问题。”关放鸣不失时机地问道,“你不是在潘宝山的阵营不少年嘛,肯定知道不少底细。”
“知道的都是面上的东西,具体的操作还有关系的运作我还真不了解。虽然我跟在潘宝山后面的时间也不短,但他似乎有天生的自我保护意思,一般情况下都滴水不漏。”郑金萍道,“相信你也明白,潘宝山提拔了哪些人不是秘密,但要想知道更深层的一些东西,很难。”
“是的。”关放鸣点点头,“所以我才要广泛地找要紧人员商谈,以便找到准确有力的突破口。你的分量之重,显而易见,所以我第一个就找了你。”
“多谢关主席看重,不过可能让你失望了。”郑金萍道,“这样吧,我再好好想想,没准也能想出些更有价值的东西,毕竟你找过有些突然,我都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