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晴方觉夏已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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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晴方觉夏已深-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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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和张勍毕业于同一所大学,在学校的时候就有很多类似的实验课程需要完成,顾安堂的试剂室内所有药剂一应俱全,而且我和张勍作为三少、岩少爷的特助,都是都可以随意出入的。至于松节油那些易燃易爆试剂,虽不是我自己配得,供货的渠道亦是不少,我随时都可以拿到。。。。。。可是三少,他自始至终都没有怀疑过我。”

Ada的声音又开始颤抖和哽咽,似乎充满了悔恨,初妤瞧见她拼命地咬着下嘴唇,那里已经不复红色,转为一片青紫。。。。。。她的声音断断续续似不平整的曲音扰人心伤,“如果我想做的天衣无缝,这一场和ODS的并购案依旧会发生的神不知鬼不觉,以三少对我的信任,也许会给他造成难以磨灭的损失。可是我心里很煎熬,我不想再受控于中天,不想再去为我的爸爸、弟弟承担本该属于他们的苦果。。。。。。那么多的债务,以我一己之力,简直杯水车薪。”

。。。。。。



夏初妤走出Ada公寓大门的时候,发现那株梅花又飘落了些许花瓣,落在白雪之上,失去了梅花的枝干,干秃秃得有些寂寞。

她看了一眼手机,有三四通未接来电,统统都是顾元灏。

初妤回拨了他的号码,等待接通的过程中,她在拼命地组织语言。

“初妤。”

“我手机搁了勿扰模式。”

顾元灏勾了勾唇,怪不得打她电话一直是转到语音信箱。

“听说你请假了,身体不舒服?”

她不答反问:“元灏,我想见你,可以吗?”

顾元灏停下了手中正在敲击的键盘,点头,“告诉我地址,我现在过来。”

一晃已经在路口等了半个钟头,顾元灏才终于姗姗来迟。

见她始终模样吞吐,他从车后座拿出一个礼盒,递给她。

初妤打开盒子,是两张陶艺展览的入场券。

“就在这周末,这次是以前没听过的一个商人,但听说你挺喜欢陶艺的,所以想着带你去看看。”

说实话,在看到“陶艺”这两个字的时候,夏初妤似乎受到了极大的冲击,那双晶瞳骤然清光微亮,旋即长睫眨过将反应无声压了下去,她点点头,“以前是挺喜欢的,去看看吧。”

不过在这之前。。。。。。

〃顾元灏,我想求你一件事。〃

“让我不要为难Ada?”

“你怎么知道!”她霎时坐直了腰,不可思议地盯着他看。

顾元灏唇角稍提,那表情颇为不屑,就好像在说,“你一共就那么点心思,几乎全写在脸上了。”

“顾元灏。。。。。。”

初妤扯了扯他的袖子,竟然开始眯着眼撒娇。

这让顾元灏一时承受不了,但生意人的第一反应仍然是——“怎么报答我,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算上以前我帮了你那么多次,这报酬可是一笔不小的支出。”

夏初妤瞪大了眼睛:“这还要还?!”

“那是自然。”顾元灏一脸正色,表情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要不你来顾安堂实习的这几个月,工资全部抵掉?不行,那好像也不够还。。。。。。”

“呵、呵呵呵。。。。。。顾元灏你开玩笑的吧。”

谁知顾元灏听她这么一说,脸色立马变得严肃起来,这倒还真让她不怎么确定了,初妤抿抿唇,“虽然说我不是为了工资来顾安堂的,可是。。。。。。”

“不是为了工资,那不正好。”

“不是啊!”她忙摆手:“工资也是衡量幸福指标的很重要一项,你不能这么狠心剥夺我的幸福感!”

“先前你赢得歌舞青春大赛,不是已经有了十万块奖金,之后又连续全国巡演,场场爆满,现在还有接不完的广告单,虽然大部分是你自己不愿意去,可所有的这一切应该足够你幸福好一阵子了。而且我还听说了你们主管Maggie那个每季一灭的政策,说不定你正好可以幸福到离开顾安堂的那一天。”

夏初妤气得无力再争辩,不就是求他救个人嘛,而且那人还是以前对他勤勤恳恳的秘书,可他倒真毒,一来要收了她的钱,二来咒她早早走人。。。。。。夏初妤咬牙切齿,“顾元灏你简直是全天下最小气最不念旧情的*oss!”

某男摸摸下巴,“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更得把这罪名坐实了才对得起你。”

“我错了,顾元灏我错了行不行。”

“你错哪儿了?”

“我。。。。。。”初妤跟泄了气的皮球一般,一双眼睛围着他来回转,她错在明明不是他的对手还想要和他一逞口舌之快。

顾元灏见她面色通红,忽然就淡淡笑开。今天晚上他的心情看来真的很好,似乎眼下这些步步紧逼的事情都不再重要。。。。。。也是到事后夏初妤才知道,其实顾元灏压根一开始就没打算将Ada推出去顶罪,他早就安排好这一切退路,至于初妤对他的恳求,他也只不过是顺水推舟,顺便从她那儿赚了笔好处费罢了,何乐而不为。

☆、若旧人终是不覆让时间替我送上祝福②

在这一连串的较量之中,以及事情败露之后几乎一夜之间如雨后竹笋般纷涌而起得各方压力,对方就是算准了,整件事情对于顾安堂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声誉。

无论如何,顾元灏必须得给众人一个交代。

而现下所有的证据都指向Ada,她本人亦是供认不讳,只要顾元灏顺水推舟对外宣布将Ada杀无赦,则不管是声誉问题还是交代问题,都可以落下相对圆满的帷幕俨。

可惜偏偏所有的人都算错了整个环节中最重要的一点——顾家三少。

这个异常年轻,却有惊人理智的商业新贵,魄力非凡,果敢坚毅,常人皆以为他单薄冷酷双拥,早已被商场上的刀光剑影浸润得刀枪不入一丝感情也无,谁知他到最后依旧将众人耍得团团转,倒是做了如此顾念旧情的决定。

原本并购案就是企业间再正常不过的竞标,根本不需要如此多铺天卷地的媒体报道,所以每每记者蜂拥而上想要从他口中窥得一二,无不是撞上了顾元灏的三缄其口,永远都是一副表情、一个答案——无可奉告。

至于对内。。。。。。

身为墨城金字塔尖的顾安堂首席社长,多少人觊觎却求而不得的至高荣耀,顾家三少如所有人预期,在内部高层会议上做了声情并茂的发言,宣布绝对会符合大多数人的心理预期,对始作俑者Ada追究到底!且公文上处罚条例的条条框框皆做了解释,让在座的叔伯长辈们都得到了一定程度上的心理满足,然而第二天,全墨城就再也遍寻不得Ada一家人的身影!

顾安堂的人虽然气愤,奈何与会之前顾元灏让他们每人都签署了一份“保密协议书”,现下当真是叫苦不迭稔。

顾元灏面对质问,眉峰间不显山也不露水,仅是淡淡一句:“与我无关。”

顾允岩此刻倒是出人意料地站在了顾元灏这边,轻飘飘一句,“想必我元灏侄子定是言出必践之人,断然不会将大家耍弄于股掌之上。”

一向不和的两人,连顾允岩都开了口,倒真叫众人无法再掀起风波,一连隔了几日,这件事也就算是被压了下来。

“我可没指望你会帮我。”

顾允岩笑得张狂:“Ada的事情让我瞧见了你难得一见的情绪波动,最近这段日子你不好过吧,我只要一想到你一边要思考着怎么向我们交差,一边还得琢磨怎么顶着压力把Ada送走,我就觉得这样子的拉扯对你来说绝对是最好的报复!”

又是一连串的笑声,顾元灏看着他如此得意,唇角稍提,看似心情不错。

他去玻璃橱柜边拿出一瓶拉菲,“啵”一声拔开瓶塞,递给顾允岩一杯:“这就是你看戏的感受?”

“十之八。九。”顾允岩耸肩,“我早就提醒过你,不要太得意,鹿死谁手现在下结论还为时尚早。”

“我未必会输。”

“哈。”顾允岩笑:“倒真是学乖了,现在不说自己一定会赢了。”

顾元灏只顾旋着自己高脚杯里的红酒,顾允岩撞上来和他碰了碰杯,“Cheers。”

“Cheers。”

“元灏侄子,你到底把Ada送去哪儿了?”顾允岩压低了声音。

顾元灏手中动作不停,懒懒看他一眼,眼瞳闪耀着清亮星光,习惯性微弯的唇角弧度丝毫未变,浑身上下雍容淡冷,贵气闲雅,但偏偏就有一种慑人的气场陡然散发出来。

他说:“我不知道。”

顾允岩停了停,再度大笑出声,狠狠拍了一下顾元灏的肩膀,“好你个顾元灏!”

。。。。。。

墨城码头。

晨光初现的清晨。

三月的风里还带着微凉的寒意,吹在夏初妤和Ada的脸上,带来细密又持续的疼痛。

卸去华丽妆容和高贵服饰的Ada已经有些初显老态,她的父母和弟弟已经上了船,而她裹着厚重冬衣站在初妤边上,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三少他不能来了。”初妤的声音染上了一丝抱歉。

Ada笑了笑,“我明白。”

“还有陈澍。”初妤从包里拿出一本书,递给她:“陈澍很想来,可惜三少为了你牺牲很大,陈澍现在不能够这样冒险。”

“谢谢你,夏初妤。”

Ada接过书后拥了拥她,和她作别。

听见船锚开始不断拉起的声音,Ada站在甲板上最后朝她站的方向看了一眼。

初妤不知道她究竟是在看自己,还是在看自己身后那一片依旧沉睡的墨色城市。

“她走了?”

刚坐上车,驾驶座上的顾元灏就问了这么一句。

夏初妤点点头,怅然若失:“她那么优秀。”

“每个人都有弱点,她的不幸就在于,弱点被别人轻易地掌控了。”

初妤说:“所以你就练就成了今天这样的性子?永远没有情绪变化,永远没有花边新闻,让所有人都抓不住你的弱点所在。”

顾元灏不答,沉默地发动了车子。

任是一颗凡心在尘世里早已沉如入定,可惜遇见了她,他早就不可能再是之前的那个自己了,他怎么会没有弱点,他最大的弱点就是她。

“初妤。”

“嗯?”

他腾出右手伸过去握住了她的手,指尖的温度借机攀上了她冰凉的掌心,“你呢,你有弱点么?”

非常明显地感觉到她的身体僵硬了一下,手心更是一动不动攥在那里,她脸上的血色几乎片刻之间全数褪尽。。。。。。初妤抬头看他一眼,他甚至还将车稳稳停在了路边,似乎就是为了等她一个回答,“我。。。。。。”实在是说不出口,又是被这样无望的情绪瞬间席卷,让她崩溃发不出声,弱点是那样多,害怕的人也是那样多,这些无一不是她生活里所有担心的构筑单元,让她如今细细理起,却总不知道如何开口倾诉。

顾元灏再次发动了车。

“去看陶艺吧。”良久他才开了口。

“好。”

装帧华贵的西欧风格建筑群,坐落在新开发出来的郊区,大片大片的空旷领地铺以米白光亮的大理石砖,林立两侧的柱子上几乎全部挂上了彩带,一路行至正门前,夏初妤才瞧见风格别致的宣传海报。

“诗词以修陶艺博览会。”夏初妤念出上面的字。

“据说他家的陶艺品风格都很古典,而且你别看这些建筑外表如此洋气,里面却处处都布满中国风,总有一种是个儒商而且是女商的感觉。”

初妤依旧只是细细打量着这幅巨大的海报。

深蓝色的背景,像是蓝釉的粘稠在白画布上肆意勾成,面前画着一个身材婀娜风情万种的女人,白色的旗袍上绣有蓝色的盘花,与背景蓝呼应得恰到好处。只可惜这女子只露出尖尖下颚,绽出一弯浅笑如月,红唇皓齿,无端惹人遐想。而指尖折扇被她轻轻叠放在胸前,别有一番懒散古典的气质喷薄而出。

“真美。”初妤感叹,可惜总让她美得有一丝不自然。

顾元灏牵着她一起走向入口。

非常奇怪的感觉自一开始就裹挟着初妤,自东馆开始闲逛,每一件放在橱窗里的陶艺品或瓶或碗、或梳或匣、或碟或匙,颜色与每一个场馆的主基调都保持一致,且每一件陶艺品都配有一句诗词。

这些诗词多数生僻,少有人听过,可初妤大多都听人唱过。

印象里还是扎着两个羊角辫的年纪,妈妈就喜欢穿着旗袍,披着宽大坎肩,一边摇着折扇一边唱着曲词,夏芩皛当年是江南一带梨园里最有名的戏子,她能将旗袍穿出最妖媚的味道,也能让你在她的唱功里听到最澄澈如琥珀一般的清纯。

夏芩皛从12岁便拜入了当时最有名的青衣门下,16岁的时候就开始遭到人的疯狂追求,一度有人扬言若她不跟他走,便毁了他们整个戏班子,让他们永无戏可唱!16岁的芩皛已经是倾国倾城之貌,可惜人还不够坚强,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只知道害怕,躲在师父的身后。

徐青衣花了好大的力气才躲开那个恶霸,只可惜经过了这个恶劫,整个戏班气数大落,芩皛心底生出极大的愧疚,正是这愧疚让她生了一场大病,也正是在这场久不登台的大病里,她认识了那个误他一生的男人。

☆、若旧人终是不覆让时间替我送上祝福③

初识是在深秋。

红色的枫叶几乎将天空都染成了红色,一片一片铺满了芩皛住的老房子,这样的红甚至蔓延至房子外的林荫长道上,厚厚的一层又一层。而夏芩皛最喜欢穿着那条湖蓝色水袖长衫,站在一整片红色枫叶上,悠悠地将徐青衣教她的所有曲词尽数唱一遍。

因她在病中,身体总是格外柔弱。

嗓子分外敏感,常常容易沙哑,唱不到几句就要被咳嗽打断。

徐青衣总在说:“芩皛,让你好好养病,你就不要总折腾你这身子骨了。稔”

夏芩皛低了头,声音又细又低:“是,师父。”

而后白天徐青衣离了院子去戏班,有时候还要在外面跑几个地方同人吃些饭,谈谈合作和表演的事项,师兄姐妹们也都不在身边,芩皛就一个人守在屋子里,常常一守就是一整天一整夜俨。

差不多年纪的比她早几年先进戏班里的男男女女大多喜欢疏远她,早先并没有做得多少出格,所以以芩皛并不敏感相反还有些不问世事无所谓的性子而言,她终于领悟到这一事实,也是在后面做了那样“有悖风气”的事情而他们一个接一个的落井下石,仿佛巴不得她早早收了东西走人时,她才如梦初醒。

旁人大多觉得赖以维持生计的工作多是被她牵累,才沦落到现在穷困潦倒的模样。

徐青衣为她付出多少,来回奔波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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