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过荷兰找你,却看见你又有了新的对象。”
果然,她那次没有看错,果然是他。他看见了她和希塔,他又误会了一次?天。
“施男,你从来就不缺男伴儿。我曾以为我会是和你至死相守的那个,我可真傻,到最后才明白自己不过是这些人中的一个而已。”
她有没有听错,他说什么?至死相守!他怎么用这样波澜不惊的语调说出这样震撼她的话。天,自己是多傻,不,他们俩是多么傻,他们明明相爱,他们错过了那么多年,只因为那些阴差阳错的误会!“你若真的爱我,为什么除了那一次,都没有再说过那话?”她涨红脸,把话抛出来。
“施男,爱不是说的,爱是做的。”这样动情且一语双关的含义,他却不看她,淡淡的语气。
“那年你亲了我之后,为什么还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她强撑着把话问完。
“当时你说你和汪帆在一起很高兴。既然你是快乐的,我为什么要让你不快乐?后来你们分手,而你又喜欢上了别人,你当时都没有告诉我,我知道的时候有多失落你知道么?你又喜欢上了别人,可那个人依然不是我。”他眉头又锁紧,“施男,你一直让我自卑,从高中的时候就是。可我再喜欢你,也不能扔掉仅剩的那点自尊。”
蓝狄,我的蓝狄,施男再也控制不住,她跳到深深绻在沙发里的他的身上,搂住他,用手捧住他那张看起来那样绝望的脸,她亲上去,一处一处,她满脸泪水,把他的也浸湿。“傻瓜,你这个傻瓜,那个人是你,就是你,你竟然想不到,”她边哭边投诉,“那时候是谁把我搅乱?不是你是谁!让我和汪帆分手的罪魁祸首就是你,你却还不知道。。。。。。你这个傻瓜,笨蛋。。。。。。。你亲了我,把我亲得晕头转向,所以我和他分手了。。。。。。。。你这个傻瓜,你这个傻瓜。。。。。。。”她不停地重复,不停地掉泪,不停地吻他。
他慢慢仰脸看她,像在试图让时间定格,像在确定他没听错。
“傻瓜我告诉你,我和程斌什么都没有,那次他说我在卫生间,我们是在马克西姆吃饭,午饭他常付账,所以他过生日我坚持要请客。地方是他订的,我事先不知道,我不喜欢那音乐,所以我说我去卫生间,其实是去叫他们把音乐关了。我不知道你来过电话,他没告诉我。还有那次你看见的他抱我,是因为我当时哭得很凶,我告诉你,比今天还凶,你知道我为什么哭?因为你过生日那天,我往你家打电话,却听你妈妈说你毕业会留在日本,而我从来都没听你说过!我那时以为你只是。。。。。。”她终于停顿了一下,咬咬牙继续说,“以为你只是想要我的身体,如此而已。我以为你没把我当成另一半,所以你才觉得没必要告诉我你的去向。我当时伤心透了,你知道么,我觉得我把自己完完全全给了你,可你只是玩过就算而已。你在荷兰看见的那个是我室友的哥哥,我对他没那种感觉,和其他所有你所谓的‘男伴儿’一样,都是朋友而已,你这个傻瓜。我当时看见你了一下,可是只有一下,你知道我多讶异,我告诉自己,不是你,怎么可能是你。没想到。。。。。蓝狄,蓝狄。。。没想到那真的是你。还有,汪帆是要结婚了,可是不是和我,傻瓜你搞错了,没有人说和他结婚的是我,笨蛋。。。。。。狄,狄,”她带着浓重的哭腔,又开始吻他,“我想你,想死你了,三年,我以为我可以讨厌你忘掉你,可今天看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完蛋了。。。。。。。。”
他看着她,听她一股脑把话都说完。
她边哭边说,呼吸不匀得喘息不止,却看到他一脸不为所动的样子,没有任何该有的惊愕,讶异,或喜悦的表情,只看着她,看她的眼睛。她开始害怕:难道他。。。。。。不相信她?
半晌他终于开口,“施男。。。。。。”
“嗯?”她急切地看着他,等待他会说什么。
“你说够了么?不累么?”
爱与痛的边缘
原来他。。。。。不想听这些?施男顿时失了语,尴尬地看着他。
“你说完了该我了。”
“你要说什么?”
一直面无表情的他突然嘴角微翘,把她拉进怀里,用他还带着弧度的唇,直接封住她的。她很快明白了过来,立即回应。他们疯狂地互相吮着,不时咬一下彼此的唇,两只舌如胶似漆,所有的不满,澄清,解释,醒悟,想念,爱恋,都在唇齿上倾诉。她摸他的脸,摸到眼角,竟湿了手。
她动动蜷缩着腿,他问她,“麻了?”
“嗯。”
他把她抱到床上,然后像从前一样,双臂从后面圈住她的腰,抱着她。
“傻瓜。”她叫他。
“你才是傻瓜。”他抬手边触摸她耳朵的轮廓,边轻斥,“你怎么会以为我要了你之后又丢了你,真是傻瓜,施男,你是真不知道你在我心里份量有多重,还是在考验我?”
不等她说话,他又自言自语似地,“不公平,我不是你的初恋,可你是我的。。。。。。。。你知道我有多嫉妒他么?”
“那好吧,我们都是傻瓜。”
“从今以后,你心里只许有我一个。”这孩子气的话,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么?施男难以置信地扭过头,竟真地看见一张认真的脸。
下一刻,她的脑海里突然闪出一个人,脸上又遮了云。
他看出她不对劲儿,问她,“怎么了?”
“那个女孩子是谁?”
他先是一愣,接着就明白了她指的是谁,“齐藤惠。”
“我知道她叫齐藤惠,我不是问你这个,你知道我问什么。”
蓝狄竟沉默下来。
施男心开始咚咚跳,她知道她所希望听到的,譬如“我们只是同事”,或者“普通朋友”是没可能了。
她绷紧了神经。
放在她腰间的手突然一紧,他说,“施男,我不想隐瞒你,我和她。。。。。。。发生过一次关系。”
他料得很准,她听到这话,在大脑空白了三秒之后的第一反应,就是想挣脱他的怀抱。可他已经箍得紧紧,说什么也不准她逃。
她干脆也不反抗了,生硬硬地抛来一句话,“我想睡觉。要么你出去,要么我回家。”
他迟疑许久,终于束手无策地松开她,给她盖上被子,关灯,开门。
半晌她没听到关门的声音,却听见他黑暗中的近似哀怨的声音,“施男,你知道我这三年吃了多少安眠药么?”
说罢合上门,留给她一室荡着回音的寂静。
施男脑子很乱,身子很累。这一天情绪上下波动好几回,峰顶…谷底…峰顶…谷底,本以为喜剧收场,却不想最后跳出这样一出戏。她明白,那时候的分了手的他和她,谁都没责任为谁守身如玉,他做什么都是合理的,可她就是不能接受,一想就要崩溃,他怎么能在另一个女人身上,做对她做过的那样亲密的事。她不敢去设想那个镜头,她会疯。
也许是身心疲累得可以,她竟很快睡着了。
在外面的蓝狄可没她那么好运,可以用睡眠来逃避现实。他坐在沙发里,一动不动,脑海里喜忧交战。真相大白,他懊恼自己当初的错断,竟然将他和她白白割断了三年。可毕竟真相是令他雀跃的,一切都是子虚乌有,他的施男,没有爱上谁谁谁,自从他吻了她以后,一直都是他一个人的。他竟然那么傻,竟然不知道她喜欢上的就是自己。想到这里,唇角都不自觉勾出一个弧度,可笑容还没到达眼底,就随即陷入忧虑。她刚刚的反应,他知道,她介意,非常介意他和别人发生过那样的事情…………尽管对他来说那只是生理的发泄。她怎么能懂,在他以为自己被她甩得那样彻底的时候,仅有一次的出轨已经是他压抑着欲望为她绝望地守身如玉的最好结果了。
第二日清早,蓝狄才隐隐有了睡意。另一间屋,施男醒了。
她看看天花板,看看被褥,看看床,确定了昨天的经历不是梦。觉睡过了,该面对的还是得面对,她下床走到门口,开了个缝儿,他蜷睡在那里,看来睡得并不好,眉头拧成一团,嘴巴不高兴地抿着。
那又怎样?再不忍心又怎样?口口声声说心里一直有你,不还是照样可以和别人在床上亲热。什么话都抵不过行动。
她去洗漱,准备离开这里。打开水阀和牙膏才发现自己没牙刷,昨晚已经忘了一次,现在可不能再不刷了,她干脆把牙膏挤在牙齿上,用手涂抹开来。
蓝狄被卫生间的水流声惊醒。她起来了?他起身走近卫生间,在门外叫她,“施男。”
里面传来呜咽的回答声,他被弄糊涂了,她在干什么?不由多想,便开了门。
然后他看见她,站在洗池前,对着镜子,食指伸进自己的嘴里,像只牙刷,上下左右乱捅。
她看见他,先是窘了一下,随后也不在意了,当他不存在,继续抹。她以为他会笑话她,可他只是给她拿了新的牙刷,说,“昨晚我没记得这事儿,你怎么也没跟我说。”
她没接他的牙刷,漱口,洗手,擦净,说,“该解释的我们都解释清楚了,我现在要回家。现在请你关门,我要换衣服。”声音没好气儿。
他不挪身。她抬头,望见他紧盯着她的眼,眼里执着地写着两个字:不行。
“我说蓝狄同学,耍赖可没意思啊,昨晚不说的好好的,你给我一个好觉,我给你一个解释。先不说咱们昨晚就把话说清楚了,现在话也说了觉也睡了,你还有什么理由不放我回去?”
他还不说话,就一双眼睛盯着她看,看得佯装理直气壮的她不得不低下了头,琢磨着下一招。
“好,你想用卫生间是吧,那你用,我出去换还不行?我就不信了。”她说着就挪步,经过门口时却被他一把揽进怀里。
她挣脱,他搂得更紧,她使尽了气力跟他较量,最后的下场是被他反抓着双手,抱了起来,放到了床上。
刚着落,她便对他拳打脚踢。
“施男,你冷静!听我说。”他本是命令,却有哀求的调子。
她不说话,只卯了劲儿地踢打,眼里满是怨意。
他翻身上来按住她,抓住她的胳膊,强迫她对着自己,“你听好了!我不喜欢她,一点也不。我喜欢的人,我爱的人,从头至尾都只有一个。你听见没!你这个没心没肺的小混蛋。”
“没心没肺?谁没心没肺?一样都是在那样的绝望的情况下,为什么我就能因为心里有你而容不不下别人?不要口口声声说心里只有我,如果真有你怎么可以和别人做那个!你不喜欢她?哈,你不喜欢竟然还可以做,”她见对方力气明显更胜一筹,不再做无用功,改用冷语伤害他,“姓蓝的,把你的手拿开,别碰我,我嫌脏。”
她成功了,他满眼愤怒,手上的力道因注意力的转移而减了不少,她趁机逃脱出了禁锢,倚到床头,靠着窗,眼泪簌簌流下来。见她掉眼泪,他不迫她了,却仍因她伤他的话而瑟瑟发抖。
半晌,她抹着眼泪说,“我饿了,我要吃烤鸭,就那年分手那天吃的那个。”
“他们不送外卖。”
“那你去买。”
“不行。”
她知道他是怕她趁机跑掉,“我保证你回来还见得到我。”
“我告诉你施男,你要是敢跑,天涯海角我也把你揪回来,不管你和谁在一起,不管你结没结婚。”
“我饿死了,你快去!!!”
他当然不知道,其实她前天才和汤贝汪帆等人在大董吃了一顿。她不是想故意折腾他,只是一想到那年那天的情景,就忍不住难过,痛恨。她恨,若不是当初那些阴差阳错,他怎么会和另外一个女人发生过关系!她支开他,她需要一点时间沉淀自己。
邮差
他走后不久,门铃响。竟是齐藤惠。
施男见到她,还来不及惊讶,话先出了口,“他不在。”
齐藤笑笑,“我知道他不在,我不是来找他的。我找你,施男小姐。”
施男心想,电视剧经典情节开演么,旧爱来找新换?不对,她们这是新欢找旧爱。
可面前的齐藤,笑容可掬,一双眼睛真诚地看着她,完全不像电视剧里那些女人的一脸辛辣相。
施男请她进来,说,“齐藤小姐,你要喝些什么吗?”其实她心里希望她说不,一是她不想这场对话太久,二是她根本不知道他家里的吃吃喝喝放在哪里。
“不需要麻烦了,施男小姐,我们就坐下说话就可以了。”施男头一次异常感激日本人的礼节。
她引齐藤到沙发,请她坐下,这才仔细打量她。齐藤今天给人的感觉和昨天大相径庭,昨天是完完全全的少女装扮,而今天是非常恬静的职业女性风格,她直觉这才是原本的她。
或许是施男太不懂隐藏,心里的话全都写在脸上,齐藤坐下第一句话竟是,“施男小姐是在奇怪为什么我今天和昨天非常不一样,中文有个成语叫‘判若两人’,对吗?”
施男被人看穿了心思,有点不好意思,她点点头。
“我那样穿,完全是为了讨好蓝狄君。”
齐藤如此直接的回答,竟让她不知如何应付,半晌才琢磨出一句可以接下去的话,“齐藤小姐的中文真不错。”
“谢谢。为了蓝狄君,所以我开始很努力地学习中文。”这下施男彻底没语言了。
齐藤也微微打量了一下施男,又继续说,“昨天之前,对我来说那是个谜,可当我看见你以后,我就明白了。施男小姐,我不需要隐瞒我想你也知道,我很喜欢兰蓝狄君。他在公司很优秀,当然,更重要的是,他还非常帅,我想没有几个女孩子不对他动心的。”
“今天你看到的才是我原本的样子,你想问我为什么昨天穿成那样子对不对?你们中文说这叫‘装嫩’对么?”外国人说中文很有意思,用很认真的语调说很可笑的内容,不过施男此时根本没笑意,只听她继续,“有一次因为一个偶然的原因,我穿得很少女的样子,呃。。。。。就是昨天那样的衬衣短裙,和朋友去吃饭,碰到了蓝狄君。那之前,他很少和我说话的,但那天,他却主动过来跟我问好。我朋友说,一定是因为他喜欢少女模样的细瘦的女孩子。所以那以后,我就改成这样的打扮,蓝狄君果然对我比以前亲切多了。”
“我当然是很高兴的,可我也发觉,虽然我们渐渐开始走近,但他好像并不是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