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没办法的,定远侯府的生活水准是跟桔子自己家里没法比的。这让定远侯很是感概了一番。
定远侯府这些年来,接待的亲友不少,很多都是来占便宜打秋风的。其中也有长期住在定远侯府的,例如:现在就有房玉晨母女,但这些人都是抱着吃大户的心里来的,还从来没有人交过生活费。说起来,就是交,定远侯也不能收,他也丢不起这个脸。桔子的这个做法,却让定远侯得了实惠,又不伤面子。
定远侯夫人对桔子本来就有好感,现在更是见到桔子就满面笑容了。定远侯府不缺这二千两银子,只是桔子做事的方法,让定远侯夫妻觉得非常舒服。桔子发现,自己送了礼之后,定远侯夫人对自己更是客气,有时自己会去锈花铺子,她也当作没有看见了。要知道家里的夫人小姐出门,都是要报备的。要是出门的次数多了,是必定要受训斥的。
桔子虽然是客,以前出门多了,也是要有人说闲话了。现在,定远侯夫人的态度摆在这里,却没人敢对桔子的事儿说三道四了。桔子这才不觉得这二千两银子送得肉痛了。
春去秋来,时光飞逝,转眼间,桔子就在定远侯家里住了三年。这三年间,江浩虽然刚刚及冠,已经成为大楚朝有名的能吏。他在兰沙府推行农庄制度。头一年就获得了丰收。由于兰沙府遭遇兵灾,各项税收都是减免的。江浩就依靠第一年收粮食,开始招安那些土匪强盗。顽固不肯投降的,他向组织农庄里的青壮,成立了自卫队,又向穆佑轩借了一些正规军,把兰沙府彻底扫荡了一番。
地方安定了之后。农庄里的农户也有了一些余粮。江浩开始将农庄里的官田。卖给在农庄种田的农户。那些农户依照家庭人口状况,能获得一定的无息贷款,这些钱农户可以分三到五年。用每天秋收后的粮食还款。没有在农庄里耕种的无田农户,只要能找到担保,也可以获得一定赊欠一些田地,只是还款是要付一定的利息。
江浩定的利息并不高。这样。即能给一开始就支持他,来农庄干活的农户们一定的优惠。也能让肯下力气干活的农户们,都以得到一些田地。农家田地是最重的,那些农户能平白拥有这些土地,是做梦都想不到的。就算是他们欠了一屁股债。也觉得日子有了奔头。
他们大部分人都被蛮族抢光了财产,很多人都失去了亲人。但是当他们重新拥有了自己的土地,他们还是以最大的热情。来重建自己的家园。兰沙府很快从一穷二白的局面,变得繁荣起来。第三年。江浩不仅不再向朝庭要救济,反而能上缴一部分税款了。兰沙府的官位也从人人避之不及,变成了人人争抢的肥差。
这期间,江浩也曾经想要把桔子接过去。但他实在太忙了,建农庄、剿匪以及后来的分田,都不是他做在知府衙门就能完成的。这三年间,他都在兰沙府各地跑。他又不放心把桔子一个人扔在知府衙门。桔子也就一直住在了定远侯府。好在马建基和李多银都来到京城,开起了自己的分店。桔子在京城也不算是寂寞。
穆佑轩春天的时候就打出了青门峡,一路把蛮族赶出了大楚境内。当穆佑轩全部收复大楚的土地时,朝中很多官员认为国家打了四年的仗,应该休养生息了。当然,也有些人对穆佑轩这几年来,在军中的势力日渐庞大感到担忧,认为应该停战,好解除穆佑轩的兵权。秦王却认为应该趁着蛮族力弱的时候,彻底消灭他们。正在朝堂上争执不下的时候,蛮族却起了内讧。
蛮族可汗的侄子发动了兵变,杀了那个把蛮族带到绝境的可汗,递上了降书,请求停战。秦王还有些犹豫不决,穆佑轩写信给秦王,愿意双方停战,解早归田。穆佑轩在信中说:“蛮族新任可汗上位并不是正常传承,接下来蛮族必然分裂。数十年里,蛮族绝对无力南侵。如果大楚真的灭了蛮族,也无力占领蛮族的那些,气候条件恶劣的土地。关外势必会有新势力崛起,还不如在关外留下一个四分五裂的蛮族。”
秦王被穆佑轩说服,也被穆佑轩的忠诚无私所打动。大楚终于接受了蛮族的投降。秦王不知道的是,穆佑轩的这封信,桔子是有很大功劳的。这几年,桔子与穆佑轩一直有信件来往,都是桔子夹在写给江浩的信中,再由江浩转交的。穆佑轩给桔子的信也是如此。
江浩只当是桔子给自己写的信一样,对自己治理兰沙府提一些建议。桔子的建议不是都切实可行,但总能给江浩一些提示。江浩以为桔子写给穆佑轩的信,也是如此。其实桔子并不懂打仗,她给穆佑轩的信最多的是生活顼事,穆佑轩给她的信也是如此。桔子没想到自己来到古代,也享受了一把鸿雁传情的浪漫。
在她来的那个时代,便捷的通讯和交通,早就淘汰了信件这种交流方式。情人之间就算是相隔千里,也可以分分钟视频通话的。信件拉远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拉近了人与人之间的心。桔子现在相信:距离产生美这句话了,几年通信下来,桔子知道自己真的爱上穆佑轩了。
当然,桔子的信里也不是光谈情说爱的。她不懂打仗,但是她是从互联网时代来的,见过网上对古代各种战役的分析。在桔子原来的世界里,游牧民族与农耕民族的战役打了几千年。不同的生活方式,造成了农耕民族永远处于守势。就算是汉武帝立下了“犯我大汉者,虽远必诛”的誓言。就算是大唐帝国的势力范围已经远达波斯。但是都挡不住游牧民族一代一代的崛起。
穆佑轩最终认可了桔子的想法。他也不是没有一点私心了。他愿意停战,确实因为大楚再打下去,得不到多少好处。也是因为他实在不愿意,立这样一场灭国之功。他现在还不满三十岁,已经是大将军,又在对蛮族的战争中获得了这样大的胜利,回师之后,已经有功高盖主之嫌。再立功的话,就会应了功高不赏这句话了。这对任何做臣子的人,都是一个非常糟糕的处境。
穆佑轩回来得很快,接到皇上议和并让他返京的圣旨后,他就把余下的工作交给副手,快马加鞭地赶了回来。原本他想带着云泽洋一起回来,但是云泽洋一听说皇上下旨议和,就立刻收拾东西,云游四海去了。依照他的说法是:“我已经上了定远侯的当,给你们当牛做马了这么久。现在没事儿了,我得赶快去做些自己的事儿。”
穆佑轩是外出大将得胜返京,就算是他轻车减从,也带了数百护卫。进京前,要在京外扎营,等待皇上的圣旨。穆佑轩却等不及了,他让护卫队长带人扎营,他却带着宁石头,连夜偷偷潜回了定远侯府。宁石头早已经是穆佑轩的心腹爱将,也官至校尉了。穆佑轩这次来见桔子,就特意把他带上。
穆佑轩从去年开始,就不太安心了。他与桔子通信,对桔子越是了解,就越是放不下她。在他心里,桔子已经从适合做他的妻子的人选,变成了能陪伴他走一生的唯一人选。桔子已经快十七了,再不出嫁就要变成老姑娘了。桔子曾经说过,她要在十八岁以后才出嫁,他并不敢十分相信。
穆佑轩能在信中,能感觉到桔子的心意,但是他总怕会出意外。他怕自己不在桔子身边,会有更好的男人抢走桔子的注意力。他还怕桔子的父母私自给桔子定下人家……他怕的事儿很多,最怕的就是他还没打完仗,桔子成了别人的女人。
要是换一个女人,就算是出了意外,穆佑轩也能不顾一切的把她抢回来。但是,对于桔子,他却有些不敢。他觉得,要是桔子嫁的人对她很好,要是桔子有从一而终的“美德”,穆佑轩不敢想象,他那时怎么办?
穆佑轩不能放弃桔子。他又实在不愿意违背桔子的意愿。他不知道的是,在桔子来的那个时代,爱一个人和与一个人分手都是如此的轻易。桔子就算不是随便的人,但是要是桔子真的想嫁给穆佑轩,就算是嫁上八次,桔子也会想办法嫁给他的。他不知道,所以他纠结而又担心,宁肯违旨,也要偷偷潜回京来看桔子一眼。
穆佑轩早就在信里,知道桔子住的地方。他熟门熟路地摸进了桔子的院子,看见桔子正坐在灯下发呆。L
☆、第二百二十三章 再见
桔子正在算计穆佑轩回来的日期。她算着穆佑轩起码要半个月才能到,不由地叹了一口气。她有些不明白,自己以前隔几天就能见穆佑轩一次,也没觉得他有多好,现在两个人分隔四年,仅凭几封信的联系,自己怎么就会越来越想他呢?
穆佑轩放重脚步走到桔子身后,桔子并没有回头,只是说:“彩儿,你说穆二哥他们走到哪里了?上次,穆二哥信中说这几天就能到。可是大军班师,再快也有限的。穆二哥一定是哄我高兴呢。”穆佑轩听到桔子在背后盼他回来的话,满身的疲惫立刻一扫而空,他轻声说:“桔子妹妹,原来你这么想我。”
桔子吓得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她回过身去,就看到穆佑轩浑身都是灰尘地站在那里,脸上眼里都是笑意。桔子跟穆佑轩相识以来,还是第一次见他笑得如此欢畅。桔子小心奕奕地伸手摸了摸穆佑轩的脸,脸上长久没剃的胡须硬硬的扎手,脸上的温度却是温热的。
穆佑轩有些惊讶地看着,桔子不避男女之嫌,伸手摸他。他下意识地微低下头,享受着桔子白玉般的小手,在脸上抚过那种麻麻痒痒地感觉。但桔子温柔的手,很快就变了滋味。在桔子确定,自己不是做梦的时候,一把抓住了穆佑轩的耳朵,很不客气地狠狠拧了一下,才放手退了一步,问:“穆二哥,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你居然不告诉我,还来这里吓我。你觉得吓我很好玩吗?”
穆佑轩被桔子拧得差点叫出来,他忙抢救自己的耳朵。桔子就放手了。还没等他说什么,桔子就一脸委屈地开始质问他。穆佑轩不由暗叹:娶一个聪明厉害的老婆,也是不容易的。他赶紧解释说:“桔子。我不是特意来吓你的。我这次是偷偷回来看看你的。我连我爹娘都没见,就看你一眼就走。”
桔子看着风尘朴朴的穆佑轩,有些发愣。她没想到,这个冰块脸,一点浪漫都不懂,做出来的事儿却胜过,最浪漫的海誓山盟。她有些担心。却不肯说出来。穆佑轩不是人粗心的人。他见桔子眼睛中的关心,心里热呼呼地。他安慰桔子说:“你别担心。我明天一大早就出城。然后等皇上圣旨,再跟护卫队一起进城。没有关系的。”
桔子惊讶地问:“大军班师了吗?我听说,议和条款才下来没几天,大军那么快就班师了。”穆佑轩笑着说:“你的消息倒是灵通。大军班师还早呢。我特意向皇上请了旨,先行回来述职。我这次只是带了几百护卫队回来。不过进京前还是要请旨的。等大军班师。我再回军中。皇上是要举行效迎仪式的。”
桔子这才有些放心。她见穆佑轩身后,还跟着一个人。就问:“你们这次来了几个人,吃饭了没有?”话音未落,就听见穆佑轩的肚子咕噜噜地,叫得山响。桔子不由笑了起来。穆佑轩微微有些脸红。他只当没看桔子在笑,绷着脸说:“吃饭的事儿不急。你还没看看我带谁来了。”
桔子这才留意一直跟在他身后的人。桔子仔细认了一认,才认出来是宁石头。宁石头几乎完全变了样。他已经从一个结实的少年长成为一个健壮的青年。他看起来稳重了很多。关键是站在那里,自然就带着一股战场上的杀气。这让他看起来非常有气势。桔子细细地打量了宁石头一番。才说:“表哥,你跟以前真的不一样了。舅舅这些年来,一直很惦记你,都给我写了好几封信来,打听你的消息。我给穆二哥写信,他也只说你在他身边,过得不错,也不肯详细说说。你这些年是怎么过的呀……”
宁石头给家里写信,自然不像穆佑轩跟桔子通信那么方便。他也不认识几个字,要想写信,还得请识字的先生帮忙。四年来,他给家里写的信,一只手都数得过来。宁广应给他回信,更是不知道能不能送到他手上。他几乎就是跟家里断了音信。好在有时,穆佑轩还能告诉他一些家里的事情。那都是桔子写在信里的闲话。他知道家里越来越好。家里又买了几亩地,宁小溪也中了童生等等之类的,实在没什么可以让他担心的。
桔子兴奋之下,拉着宁石头“巴拉,巴拉”说个没完。宁石头只是憨憨地回答着桔子的问话。什么立了功,升了校尉。什么受了伤,幸亏江浩建的伤病营,才捡了一条命之类的。穆佑轩黑着脸,看着桔子把自己抛在脑后,最后在桔子打算,扒开宁石头的衣服,看看伤在哪里的时候,终于忍无可忍地把宁石头拉开。
他一脸醋意地对桔子说:“等大军班师之后,军中立了功的将校都会有假。石头的事儿,等他衣锦还乡后,自然有他父母关心。我这里还空着肚子呢。你是不是给我们弄点吃的呀。”
桔子还是第一次看到穆佑轩表情如此丰富的脸。她可舍不得错过。她只是笑嘻嘻地盯着穆佑轩看,却不说话。穆佑轩终于被她看和羞恼了,说:“你就没什么话要对我说吗?那我可要走了。”桔子噗嗤一声笑了,说:“我去小厨房给你们下碗面,填填肚子。然后,我们慢慢说话。我有好多话要跟你说呢。”
穆佑轩心里立刻熨贴了,乖乖地坐下,等着桔子下了面回来。宁石头一脸惊讶地看着,他们平日威严的大将军,被桔子治得服服帖帖的。桔子她们平时吃饭,是由定远侯府的大厨房做,但是桔子院子里还有一个小厨房。主要是做些点心,宵夜之类的。桔子给穆佑轩下面,倒不用惊动别人,只是叫了丁彩烧火。因为小厨房只是平时做夜宵的,里面的食材并不多。桔子简单做了两碗鸡丝青菜面,再在每碗面里卧两个荷包蛋。
东西虽然简单,但桔子的手艺实在不错。再加上两个人一路急赶,根本就没有正经吃过几顿饭。眨眼的功夫,他们把桔子烧得两大碗面吃得精光。穆佑轩吃饱了之后,打算跟桔子好好说说话。可是屋子里,还有丁彩和宁石头两个大灯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