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月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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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月谣- 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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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像是半醒半睡间的胡言乱语,可他却听的明白:“不笑,我也不知该如何面对你。”
  “我想要……你像刚认识的时候那般对我。”她低吟道。
  是么?那个时候,虽惯于冷静自持,可毕竟有些少年心性,明知千难万险,明知没有归途,却依然抛下理智,从心所愿。一条路走到黑已是错了,阔别一年,再度相逢,踌躇、挣扎,好不容易又抛却心中枷锁,可到头来依然是错。如今,还要再错一回吗?
  易得此时泪,难见旧时雨,说得这样简单,你可知道,什么都已改变,要如何才能回复当初呢?
  此心不宁,此爱不得。这到底是你的一时梦呓,还是心中的真言呢?
  等了好'TXT小说下载:。。'久,不见他回答,仰首迎上那如琉璃般澄净的瞳仁,她在想,这个人好似黑曜石一般坚不可摧,什么时候也能见他失控一次呢。
  未及多想,猛地压下他的头,在唇上厮磨了很久,挪开半分,依然是明澈的一汪清潭,她不由懊恼地皱起眉头,这个臭骡子,竟然还是那样的不动如山。
  却见他重新靠上来,微微启唇,她像是卷住了什么,柔暖而绵软,时深时浅地吮吸缠绕,似乎尝到了甘美的清泉,又像是蜜一般的甜腻。她宛如着了迷似的□着,环住他脖子的双手渐渐趋紧。
  气喘吁吁分开的时候,看他两颊似染了薄浅的轻红,双唇鲜艳欲滴,连眸心也透出一丝不稳,如月晕般的朦胧秀色下,是深不见底的海,一波一波的浪涌朝她席卷而来。
  这样俊美无俦的动人风景,这样难得一见的无边媚色,她呆呆看着,只觉怎么都舍不得眨眼。他定了定神,拨开她沾在额角的发:“我这个样子,你满意了?”
  她早已分不清话中含义,只顾使劲点头,笑得没心没肺,他眸色渐黯,突然一口咬上她的唇,她吃痛的惊呼一声,又瞬间沉溺在他叫人慕恋的温柔之中。
  夏日的衣衫单薄,彼此肌肤上的温热清晰而真实,怀中的温香软玉是最诱人的芳菲,辗转吮吻那粉色的樱唇,却又在轻柔之中透出如火般炽烈的热情。
  这一回的柔情蜜意远比那次更叫人心荡神驰,一吻即罢,她低喘了声,依偎在他怀中,乖顺得如收了爪的小猫,那秀目中水光盈然,似语还羞,他险些以为,那便是她对他最深最真的情意!
  双臂渐收渐紧,他贴在她耳边,喉间不由溢出一声浅吟:“絮……”
  娇躯微微一颤,却又瞬间软下来:“嗯……”
  他便又唤道:“絮,絮……”
  这一声不知融了多少感情,浸透了多少相思挂念,竟是无限的缠绵柔醉,她不禁扬起下巴深深含住他。轻柔如羽的吻很快变为热烈的勾缠,是在深夜里盛放的莲花,还是一刹而过的闪亮星辰,她想,如果溺死在这里,该有多好。
  这一刻静如死水,下一刻焚情似火,他的舌,他的唇,他的温柔痴缠是噬人的毒药,纠结于心底的情意暗涛汹涌,迅猛来急。
  可是,怎知这不是秋蝉在夏末最后的吟唱?怎知这不是孤雁独自徘徊的悲鸣?
  胶缠着的唇总有分开的一刻,抬起蒙了水气的眼,似柔似媚地一瞄,眼前仿佛蒙了层似水的纱雾,朦胧了那张消瘦而俊逸的脸:“如果那个时候,你不是那么讨娘喜(…提供下载)欢就好了……”
  他听了这话,哂然笑道:“是啊,若是从来都没有我这个人,又何来那么多的麻烦。”
  这情愫,是为何而来,依依不舍,百般纠缠。
  不是没见过别的女子,譬如初见时的肖银波,温柔可人,实在是男人心目中最最称心的佳丽,可叹他偏生一丝心动的感觉都没有,世上万千柔红,能让他放在心底的也只得她一个而已。这一缕情丝,叫人痛彻心扉,却又难以割舍,不可抗拒。一条路,不管不顾,走到尽头,会是怎样的结果?
  他轻轻扶她躺下,在一尺之遥俯视,她恍然觉得自己似变作水底的鱼,就这样望着他,好像望着透过平静水面高悬在天际的那一轮明月,无声无息,却又无处不在。
  想要伸出手抚摸他的脸,想要说一声不是那个意思,可身子倦倦的,怎么都使不上力气,眼看他替她掩上薄被,起身推开玄窗,眼皮却沉重得再也撑不起来。
  夜风侵衣,他孤单立于窗前,仰首问天,如果孤注一掷,是否还有可能?我想要的鹣鲽情深,天长地久,星前月下结永世好合,到底能不能如愿以偿?

  帘动起微风

  答案似乎已在舌尖盘桓了良久,只不过,她不点破的,自己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这份情,兜兜转转,似近还远,纠缠到此刻,有的时候,连自己都觉得是不是午夜惊醒的戏梦一场。
  那么,方才的沉醉陶然又算是什么?
  带了湿意的凉风拂开肩际的黑发,他靠在窗边,远远望一眼那沉睡中的娇颜,见她微拧着眉,小嘴轻轻嚅动着,是梦里还在责怪他么?不知怎的,有些想笑,勾了勾嘴角却只觉苦涩难当。
  替她掖上被角,打开房门,外头果然立着一个人,他静静看着,若有似无一笑。若萧在他略微红肿的唇上打量了一番,扬了扬眉:“她怎样了,没事吧?”
  “刚睡下,要进来看看么?”他侧过身让出一条道。
  若萧摆摆手:“不了,你既然说没事那自然是没事了。”
  他只是笑着并不多言,两人一时沉默,见若萧欲言又止,他便开口:“那事,办成了么?”
  “自然是成了,否则还能完好无损地来见你?”
  他点点头:“那就快回去休息吧,辛苦大半夜了。”
  若萧一把扣住门:“那你呢?”
  他向屋里望一眼:“我守在这儿。”
  “嗯,这样也好,今夜并不太平,恐生事端,这丫头好动得很,即便睡了我也不放心,还是你在一旁看着点儿好。”若萧正要离开,却又转身低笑起来,“不过可别叫元曦瞧见了,否则可要嫉妒死他了。”
  他轻扫过一眼:“任我与她一夜相守,你这个做大哥的还真是放得下心。”
  若萧闻言着实愣了愣:“你是我的好兄弟,小三是我妹子,你们再是亲密也总有限度,又何来放不下心的。”
  这番话说得实在底气不足,他笑着道:“兄妹之谊?那去年春天,我与她曾相伴同行数月,却非你所说的兄友妹恭。我们不过是寻常男女,一路同甘共苦,暗生情愫也不是不可能,你又怎知没有过……亲密的事?”
  若萧怔住,微扭过脸:“我信你。”
  他哑然而笑:“为何如此信我?无论怎样我都是个男人啊,难道你在对着心爱的女子的时候,心中会是无波无澜的?软玉温香抱满怀,你当我真是柳下惠不成?”
  若萧沉默片刻才道:“你不是柳下惠,却更是操守坚正,品行高洁,我信你,不是为了别的,而是因为你远比我要沉着理智,相信我做不到的事你定能做到。”
  他不由隐隐苦笑:“说的是,一辈子无欲无求,冠上固守操节之名,倒十足成了挖苦讽刺自己的利器了。”
  “胡说什么呢。”若萧拍拍他的肩,一张折得方方正正的小笺被塞进手心,“你既要守她一夜,闲来无事,不如想想这个。”
  他又站了一会儿才退回屋中,在桌边坐下,摸摸有些刺痛的唇,摇着头唏叹一声:今天这般的热情,又有几分是真,丫头的心思,真是越来越难猜了。且等到明日,一切便成了定数,自己迈出了这一步,错已是铸成,之前的铜墙铁壁瞬间瓦解。他只是有些鄙夷,所谓的沉着理智,不过博人一笑而已,自己这一生,要到何时才能看得清明,只怕一时半刻还是做不到若萧期盼的宠辱皆忘吧。
  回首看一眼睡得毫不安稳的她,无声开口:和我在一起,好不好?不要回去,不要回去……
  晚风拂来,模糊了半含在口间的轻声细语,他嘴边的弧线柔和,笑意盈盈,仿佛刚才低声央求的人并不是他。
  残荷透碧纱,绿影揉娇红。海棠花开的气息,透过暗沉夜色无边漫开,那样轻柔的薄香,浸了月光的清幽,将这一方小室慢慢笼罩。
  他收回目光,深吸口气,打开手中的小笺看去,那遒劲的笔力赫然写着:孤鸿雪。
  ·
  时近黎明,天边开始释出一线光亮,雨后的晴空澄蓝如镜,炫目的朝霞璀色尽染。他将铺在桌上的小笺折好,揉了揉眉心,望向她的时候,幽深的黑瞳中带着淡淡的怜惜。
  直到日上三竿,她才醒,睁开眼的那一刹,便和一双眸子对个正着,是那样的淡泊而柔静,没有一丝波澜,里面只映着她小小的倒影。
  眼前渐渐清晰起来,看见他的脸,落在乳白色的晨曦中,和熙温软,明暗之间的眼角眉梢异常清俊。有多久没有看到这样的浅笑温柔,似乎都快记不得了,她眨着眼,以为还是睡意迷蒙之时的幻象。
  手指刚触上她的腮边,却引来微微一缩,他笑着移开手:“睡了这么久,该饿了吧,我找点吃的给你。”
  说罢也不等她回答便推门而出,刚合上门便听见几声咚咚声,不禁莞尔,她忿而捶床的样子必定十分可爱。
  端了几样小点摆在面前,看她一口一口小心吃着,末了他向后退开一步,将碗碟放在圆桌上:“你可还有哪里不适?”
  她犹豫了许久只问道:“为什么要点我的睡穴?”
  瞧了她一阵,漫不经心笑道:“既然你一切都清楚,自然该明白我的理由。”
  她半垂下头,带了些许窘迫:“知道又怎样,不知道又怎样!”
  他一笑:“那么我便直说吧,昨晚上那番情状,若你不立时睡去,还不知会发生什么事呢。”
  那口气像是在调笑,轻松惬意,她不满地瞪一眼,心知他言过其实,却还是有些面红耳赤,暗地里庆幸自己至始至终戴着面皮。
  好不容易定下心,她又问道:“你是怎么找到我的?”他并不知自己偷偷跑去,若说心有灵犀也只有傻子才信。
  果然他道:“是肖银波告诉我的。”
  她咬着唇思量一番:“那你找到我的时候旁边可有人?”
  见他摇头,她不禁蹙额:“那,肖银波并非表面看来的温婉纯良,对么?”
  他颔首道:“你夜半独闯花楼,当是心中有所忌惮,我早知这一切瞒不过你,只是没想到你胆子大到敢孤身入虎穴,实在叫人激赏不已。”
  听着这不像夸奖的夸奖,她只觉不是滋味,便转了话头:“你们将她怎样了?”
  “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难道……”她的眼蓦然睁大,“死了?”
  他不答,阿絮又问:“可有打探到什么消息?”
  “你想知道什么?”
  她支吾着说不出话来,便没有再问下去。忽然听见外头一片吵杂声,夹杂着几句“走水”。她听了片刻,像是意识到什么,扭头牢牢盯住他的眼,果然他一字一句说道:“扬州城里最有名的青楼在昨夜里失了火,被烧成一堆灰烬。”
  原来这才是不想让她知道的原因!由他眼里她看得明白,肖银波遇火而死,只一夜的工夫,那么一个鲜活的女子便成了焦黑的尸首!她骇然不止,却听他道:“不是我们放的火,她被缚在床脚,口鼻含烟灰,身子扭曲不成形,应是被活活烧死的。”
  是谁如此狠心?她记起那双猫儿似的眼睛,那人竟然没有伤害自己,会是谁呢?没来由得一阵心寒,她颓然靠向床头:“你来之前,有个人一直跟我在一起,身形魁梧,眼圆似猫,瞳仁呈异样的黄色,却带河间口音,恐怕他才是下手之人。”
  他微微一笑:“我早已猜到了,不过你在紧急关头还能临危不乱,看得这样仔细,实是值得嘉许。”
  不过是极淡的语气,她却止不住唇角微扬,心中似有丝喜悦浅浅漾开。
  ·
  早膳后几人上路,楼观日大大伸了个懒腰:“昨晚不知怎的睡得特别舒坦,哎,怎么今日就走了,觉未睡够,美人也还未看够呢!”
  若萧回眸笑道:“现在还不走,难道等着姑娘来送你上路么?”
  楼观日佯作害怕道:“姑娘?哪里还有姑娘?幸好未与那肖银波有所瓜葛,否则她成了厉鬼岂不是要缠着我不放了?”
  元曦哈哈一笑:“若是没做下亏心事又怎会缠着你不放,再说她分明钟情的是千鹰,楼大少你莫要再自作多情了,当天底下的美人都青睐于你不成!”
  楼观日斜斜瞪目:“看上罗兄我自然无话可说,反倒要夸她独具慧眼,可惜有的人目中生翳,偏偏看不到美玉在前,实在叫人扼腕不已,你说是不是啊小丫头?”
  陡然被喊了声,阿絮迷蒙着扭过脸:“你说什么?”
  瞧那心不在焉的样子,分明是半句没听进去,楼观日无可奈何:“没什么,夸你今日气色好呢。”
  戴着人皮面具哪有气色可言,她刚想回嘴,却不知想到了什么忙垂下头去,耳根处隐约透出一抹粉色。
  行了一阵,楼观日蓦地出声:“你们昨晚得了什么消息了,也不告诉我,不当我是兄弟么。”
  若萧道:“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也便懒得说了。”
  楼观日懒洋洋道:“果真是无用?还是根本不愿相告?”
  若萧默然,千音目中闪过一道精光,暗指道:“一条绳上的蚂蚱,生死牵成一线,谁也跑不了,你虽是好意,可焉知旁人能懂你的心思。”
  两厢沉默许久,重云扬起马鞭朝前一指:“等过了那个垭口停下歇会儿吧。”
  若萧道了声好,便故意勒了马落至后头,踌躇说道:“千鹰,我并非故意……”
  “你自有你的想法,我无权过问是对是错,可兄弟之间休戚相关、祸福与共,理当直面真言,否则时间长了,难免会生嫌隙,你当明白这个道理。”
  若萧苦笑:“我哪会不明白,只是有些难言之隐罢了,不过你尽可放心,就算我隐瞒了一些事,也绝不会是存了害人之心,我们五公子依然是生死之交的好兄弟。”
  千音轻笑起来:“若萧,难道不知多言必多失吗?你这样急着澄清反倒有些欲盖弥彰的意思了,届时守不住你心中的话我可不负责任。”笑了一阵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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