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地月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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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静地月河-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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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他们走近了,雁鸿听见许书伟的母亲喃喃的说到:“一早起来,就听见有喜鹊在树上叫,我就说,今天一定有喜事。看吧,书伟和雁鸿就回来了,真灵验……”边说边习惯性的将双手搓了搓,又在围腰上揩了揩。
  看见寒风中仍在田间地里劳作的苍老的母亲,看到她被寒风吹乱的白发,满脸皱纹的笑脸,长满死茧的粗糙的双手,雁鸿的心象被针狠狠地刺了一下,此时此刻,她深深的体会到什么叫“风烛残年”。面对饱经风霜、辛劳一生的许书伟的母亲,看到她年老体弱还要在寒风中,在贫瘠的土地里寻找生活,雁鸿深感愧疚,仿佛这是她的过错。眼前的一切,让雁鸿想到了自己的母亲,她最大的遗憾就是还没有来得及好好孝敬她的母亲,母亲就离她而去了,正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孝而亲不待”,这是她再也无法弥补的过失。雁鸿心想:不能让这种遗憾在书伟身上重演,一定要好好孝敬书伟的父母,如今,他们也是我的父母。
  “妈妈!”雁鸿亲热的叫到,同时伸手挽住书伟母亲的手臂,扶着她向院坝走去,“爸爸呢?”
  “你爸在床上躺着,”许书伟的母亲说到:“华伟,找医生给你爸输了液,好多了,没想到这次好的这么快,真不该带信叫你们回来,这么远的路,都累了吧?”
  “不累,一点都不累。我们也该回家看看的。”雁鸿转过脸对走在后面的许书伟讲到:“妈妈说,爸爸的病好多了。”
  “太好了!”许书伟高兴的说到,他的侄儿和侄女围在他身边,正不停的问这问那,争先恐后的要帮他提行李。
  许书伟的父亲听见声音,从床上起来,扶着墙慢慢的走到门口,他扶着门框,望着向他走来的儿子、儿媳妇,久病憔悴的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许书伟放下行李,扶着他父亲重新回到床上躺着。他询问了父亲的病情,同时从行李包里拿出为他父亲买的常备药、他父亲喜(。。…提供下载)欢的食物、还有两件防寒服。雁鸿将一些糖果分给侄儿、侄女。
  “妈妈,你试一试,应该很合身的。”雁鸿说着拿起给书伟母亲买的防寒服,披在书伟母亲的身上。
  “又给我买衣服。我很少出门,不用给我买。雁鸿,你给我和你爸织的毛背心,我们都穿在身上,暖和着呢。”说着,许书伟的母亲撩起衣服,露出里面的毛背心给雁鸿看。
  “喜(。。…提供下载)欢的话,我再给你们织。”雁鸿高兴的说到。
  “不用织了。你上班那么忙,还老惦记着我们……”许书伟的父亲说到,“这次回来多住几天,让你妈多给你们做些好吃的。”
  “你们歇着,我去做饭。”许书伟的母亲边说,边向厨房走去。
  正说着,书伟的哥哥华伟和嫂子英兰来了。华伟比书伟个子高一些,皮肤晒得黑黑的,身强体壮,他更加不善言辞,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嘿嘿的笑着。英兰一进门,就只有她一个人的声音了。她说话没完没了,也不需要别人答话,一个人说得很起劲。
  “英兰啊,你去帮帮你妈。”许书伟的父亲对英兰说到。
  “这就去,就去。”说归说,英兰站在原地,还聊了四、五分钟,才离开大伙儿,到厨房帮忙做饭去了。
  

第二十七章
更新时间2010…10…3 15:09:40  字数:4856

 二十七
  第二天,早上醒来,许书伟看见睡梦中的雁鸿,她面向自己躺着,整个人看上去是那样的静怡。睡眠中的雁鸿同醒时的她一样恬静,“只有对生活充满希望而又不怀过多欲望的人,大概才有这样如一的平静吧,”许书伟望着雁鸿,心里想到:“让我给你一生的平静、安宁吧!”许书伟轻轻起床,帮雁鸿盖好被子,生怕惊醒睡梦中的雁鸿。他轻手轻脚的穿好衣服,来到木窗前,打开窗户。
  大地还未苏醒,一切都笼罩在黑暗之中。许书伟看不见远处的山,也看不见近处的树,黑暗阻碍了他的视线,却给了他更为开阔的想像的空间。前面没有大山,前面是一望无际的平原!少年的许书伟每当四周的大山被黑暗遮盖之后,他总会产生这样的幻觉。一丝寒意向他袭来,山村清晨特有的清新空气让他倍感亲切,这是他从小就呼吸的寒冷的、清爽的、熟悉的空气。许书伟深深地吸了一大口气,一丝寒意沁入他的心肺。他回想起他的童年、少年,这个季节的这个时候,他就起床,准备上学了。因为学校离家很远,他总是起得很早,他仿佛看见那个勤奋的、坚毅的、满怀希望的年少的自己跋涉在求学的山路上,山里有雾,山中小路旁的杂草上,路边的树叶上有露水,每当他走到学校,他的鞋子、衣服都会被草丛、树叶上的露水浸湿一大片,让本来就寒冷的他更加寒冷……这一切已经是遥远的从前了,可分明又像是昨天的事情…。。
  黑暗在慢慢退去,白天正在悄悄来临,他听见了鸡叫。白天,黑夜;黑夜,白天,在亘古不变的交替着,你追着我,我赶着你。于是,春天来了,夏天来了,秋天来了,冬天来了。属于我们的日子就这样来了,又去了,我们抓住了什么呢?什么都抓不住!许书伟看着渐渐逝去的黑夜,渐渐到来的白天,心想:“谁也无法阻挡岁月的流逝!幸亏我们有爱,我找到了我爱的人,爱我的人找到了我,这几年的光阴总算没有虚度吧。”许书伟关上窗户,转过身,走近睡梦中的雁鸿,此刻他敏感的内心充满了甜蜜的柔情,禁不住对她说到:“是你,你这个恬静、柔顺的小妇人,带给我无限的温暖和幸福!”
  许书伟来到昏暗的厨房,他的母亲已经点燃了炉火,正在烧水。
  “书伟,你多睡会儿吧,这么早起来,做什么?”他的母亲抬起头,看着他问到。
  “妈,我睡不着。我来攒火吧!
  “不用,不用。灰太多了,当心弄脏了你的衣服。”
  许书伟看见母亲边说边将一棵带着枯叶的树枝,放在膝盖上用劲折断,送入炉火中,红红的炉火将母亲的脸颊映红了。记得小时候,年幼的自己常常在母亲攒火的时候依偎在她的怀里,而母亲从来不会拒绝他的亲昵。那时的母亲多么年轻,不知什么时候起,他和母亲之间早已没有了亲密的举动。他长大了,他的母亲也老了,他们都收起了自己的亲热举动,因为羞怯,因为他想证实自己的成长与成熟;而他的母亲仿佛也想证明自己已经不再年轻,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不再抚摸他,不再亲吻他,不再把他抱入自己的怀里了。虽然,他们知道彼此在心里深爱着对方。可是,言行举止中再也没有了亲昵。我们把对自己最亲近的人的爱小心的包裹起来,不再轻易表达出来,这种含蓄,就是成人世界的稳重。想到这里,许书伟的眼睛有些湿润了,他转过身,看了看水缸,水缸里只有小半缸水。他拿起扁担和水桶。
  “放下,放下。等会儿我去挑,你歇着吧!”他的母亲走到他身边,要拿他手里的扁担和水桶。
  “妈,你让我去吧。我是你的儿子,又不是客人。”许书伟对他母亲笑了笑。
  “那,那你要当心,路滑。”他的母亲叮嘱到。
  “我知道。”许书伟说着,拿着扁担、水桶走出了厨房。
  这儿的风俗,流行黎明早起挑水。只有清早挑的水,才是最干净、水质最好的水。早起第一个挑水的人,一定是最勤快的人,是令人尊敬的。这也是当地人评判懒惰与勤快的公认的朴素标准之一。许书伟来到水井边,看见井边湿漉漉的,显然,已经有人来挑过水了。这口井的四周铺了一尺宽的石条,石条表面与地面一样平,石条以外全是泥地,溅了水以后,走在上面就像在冰面上行走,一不小心就会摔跤。这也是人们为什么争着第一个挑水的最现实、最客观的原因。许书伟小心翼翼的踩过湿漉漉的泥地,蹲在石板上,用空水桶荡开漂浮在水面的竹叶,打满两桶水,再小心翼翼的往回走。两桶水压在他的肩上,不算很沉重,可也不轻松。最要命的是路太滑,他慢慢地往回走,禁不住心里想到:“我的父母就这样挑着装满水的沉重的水桶,在这条又湿又滑的小路上走了几十个春秋,如今年老体衰,还在继续走着…。。”想到这里,许书伟的心里充满了酸楚的感觉。
  雁鸿已经起来了,她走到窗前,打开窗户,看见许书伟正挑着一挑水往回走,他十分小心的把扁担从左肩移到右肩,因为不常挑水,动作生硬、笨拙。许书伟抬头看见雁鸿站在窗户后面微笑着看着他,她穿了一件普通的红色羊毛衫,头发蓬松的披在肩上,静静的站在那里,就像一副美丽的画,为这幢陈旧的老屋子增添了无限生机。许书伟此时觉得雁鸿不愧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子,他冲她笑了笑,招了招手。等到许书伟重新挑着空水桶出来时,雁鸿已经穿上白色防寒服在路边等他了。
  “我陪你去。”雁鸿对许书伟说到。
  “不,你别去,路太滑,天气又冷。”
  “走吧!”雁鸿边说边抢在许书伟的前面,向水井走去。于是,两个年轻的身影一前一后的走在去往水井的小路上。
  “书伟,这口井一定是口老井了吧,你看,四周的石板都磨的那么光滑了。”许书伟蹲在井边打水,雁鸿站在他身边说到。
  “是啊,雁鸿,这口井有些年头了。对于许家的人们来讲,这口老井可是功不可没的,生长在这里的许家的子孙都是见证。我们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喝着这口井里的水。听老人们讲,无论多大的干旱,这口井从来没有干涸过,而且它冬暖夏凉……”许书伟抬头看着雁鸿,继续说到:“我每次来到井边,望着不见底的井水,总有一种奇'。kanshuba。org:看书吧'怪的感觉,仿佛逝去的祖辈们就在这口井里,在井里望着我。我不知道他们具体都是谁,我感觉到他们就在那里望着我。话说回来,我身上总归流着他们的血,我知道,我是他们的后代……”
  “‘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你的那种历史的、沧桑的感觉,陈子昂与你有同感哦。”雁鸿笑着说到。
  “是啊,我相信很多人都有过这种感觉。只是,我每次回家,看见那座被岁月摧残的七零八落的老院子,那些用一块一块的石头垒起的田地,这口沧桑的老井,以及那片已经荒芜的老坟园,我就有些心潮难平……”
  “书伟,你能带我去看看吗?”
  “吃过早饭,我就带你去。”
  许书伟牵着雁鸿的手,踏上崎岖的山路、田坎,去追寻、介绍他们家族的历史了。天空灰暗,云层低垂,空中偶尔飘下一、两粒小雨滴。北风呼啸、横扫着大地,枯枝、败叶被风吹得在地面直打转,时而飞舞起来,随后又掉到地面,回到它的同伴当中去了。这个季节,这个天气倒很适合怀古的。
  许书伟带着雁鸿先来到一个破旧的老院子。这个院子建在半山腰,背靠大山,前面是一排石梯子,石梯子很整齐、很光滑。上完石梯子,便是一个很大的油漆已经剥落、破损的正门。从残存的颜色可以看出,这曾经是两扇鲜艳明亮的朱红色大门,只是它们早已没有了昔日的风采。此时,风把门吹得“吱”、“吱”乱响,一会儿关上,一会儿打开,门框两边有两根很粗的圆木柱子,木柱的顶上还雕着木牛头,被岁月侵蚀的木牛头早就没有了当初的神采,时光让它蒙上了岁月的灰尘,只是这木牛依旧圆睁着浑浊的双眼,顽强的守望着……在淳朴的农民眼里,牛是神圣的,是他们最忠实的伙伴和种地的帮手。进得大门,中间有一个很大的用石板铺就的大天井。东面、北面的房子已经全没了,只剩下宽宽的宅基,西面的房子的窗户已经掉了,门也不见了,就剩下空空的架子。于是,风便肆无忌惮的徘徊、肆虐,吹得雁鸿和许书伟睁不开眼睛。从现有的遗迹,可以想象当初的气派,只是,因为早已经没有人居住和管理,才越发的陈旧、破败。看完这个昔日的大宅院遗址,许书伟和雁鸿顺着石梯子往回走,他们一句话都没有说,好像害怕惊扰了先辈们。有遗迹的地方,总会让人心情沉重,它总会唤起人们厚重、沧桑的感觉。时光流逝,带走了多少人间故事,有多少往事被岁月无情的埋葬遗忘?
  雁鸿觉得比先前更冷了,她把双手相互搓了搓,许书伟拉过雁鸿的双手,紧紧地握在自己的手心里,雁鸿感到许书伟的手心非(。kanshuba。org:看书吧)常的温暖,她的手慢慢暖和起来。
  “书伟,你们家族的人是什么时候,开始来这里生活的?”雁鸿问到。
  “听老人们讲,大概是明末年间,为了躲避战乱来到这里的吧。据说,当时逃过战乱来到这里的人,只剩下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妇女,她带着一个五、六岁的儿子,一个尚且抱在怀里的婴儿,硬是在这儿生存下来。三百多年前的这里,一定是很荒芜的,大概还有野兽出没吧。”说到这里,许书伟放眼环顾四周延绵不断的大山,虽然,现在的大山没有春天的新绿,夏天的生机,秋天的收获,只有冬天的寒冷与萧条,但是,远处天际边的连绵起伏的群山,叠影在细雨蒙蒙的天空中,是那样的空蒙、恬淡,却又不失和谐、雄伟,“我常常想,她一定是一个最吃苦耐劳、最坚韧有力的女性。不知道她是如何克服重重艰难困苦,在这里开荒拓土、修屋造田,让家族的血脉得以延续的。我带你去看看那些田地吧,那些用一块一块石头砌起的田地!”
  许书伟带领雁鸿顺着山路走过一片田地的时候,他指着田地的一侧对雁鸿说到:“雁鸿,你仔细看看,你看这块田地是很平整的一片,你再到这边来看。”说着带雁鸿转到田地的另一边,那边可是一片斜坡,是他的祖辈用一块一块的石头垒起来筑成了这片田地。这些石块已经与泥土融为一体,黑色的石块已经风化,用手轻轻一摸,就会掉下一层黑黑的泥沙。“你看,这大山上的田地,全是这样造出来的。我觉得他们太勤劳了,而且还很聪明,他们并不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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