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云如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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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云如画- 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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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暮楚好笑地看着她:“你想说什么,眉眉?”
  画眉眼底有忧色:“楚楚,你很久没大醉过了,昨夜为何那样喝酒?”
  秦暮楚一下子明白了画眉意在何指。他想起昨晚初云说王府里再没什么穆一净,而且她已经离开京城,并且再不会回来,于是心情轻松地同画眉开玩笑:“你这样担心地看着我做什么?哦对,据说一个人过得很幸福,他就会恨不得身边人都同自己一样幸福,当真如此啊。”
  画眉不动声色。
  秦暮楚赶紧道:“不是你想那样。”他表情自然,话音里却还是没法控制地露出一点伤感:“年年--你记得她就好,往后……别在我面前提她了,好吗?”
  画眉沉默了,半晌后方道:“如果是你最后决定,我当然没权利反对。”
  秦暮楚叹了口气:“是我配不上她,放她走吧。”他不想用这个话题来影响画眉心情,说起了别事情:“王爷看起来对你幼时之事很感兴趣,问了我很多事情。对了,他还提起了你小猫儿。”
  画眉一愣:“暮暮?”
  秦暮楚捕捉到她诧异:“怎么,难道不是你同他说吗?”
  画眉摇头:“暮暮都死了多少年了,我怎么会跟他提这个。”
  秦暮楚疑惑道:“你没提过,那他怎会知道暮暮?”
  画眉凝着眉想了一下,良久后脸色一松,似乎想起了什么,却并没有对秦暮楚解释意思,只是语气平常地说:“没什么,很久以前一个巧合而已。”

  番外:一生挚爱(之二)

  昭扬帝二十年,四月十三。这日正是昭扬帝唯一女儿、彭淑妃之女娟宁公主十八岁生辰之日。
  初云虽唤娟宁一声皇姐,事实上也才只比她小了五个来月。姐弟二人虽为异母所生,却有着堪胜一母同胞情意。其实在外人眼里,这种亲密感情更容易被他们理解为“惺惺相惜”,因为娟宁有着与初云极为相似身世。
  在初云母妃过世后不久,娟宁母亲彭淑妃因二胎难产身亡,这位一向父宠母爱公主一下子变成了没有娘亲可怜人儿。
  在彭淑妃葬礼上,娟宁死死扒住母妃灵柩,怎样也不肯松手。随行侍候教养嬷嬷和宫女太监谁也没法将她抱开,吓得齐刷刷跪在地上不敢出声。僵持到最后,连因之年幼丧母而心疼娟宁不已昭扬帝都黑了脸。
  时年也才八岁初云一身缟素,移步出列,缓缓走了过去,自娟宁身后抱住她肩,轻声道:“皇姐,你这样……淑妃娘娘会走得很不安心。”
  他并不理会娟宁挣扎,收紧了双臂将她扼在怀中:“我母妃生前曾告诉过我,方离尘世灵魂在最初几天会徘徊在亲人身边,眷恋不舍。然而此时若他们身上溅上了亲人泪水,死去人就会不堪湿衣沉重,没法安然离去。所以母妃去世时,我一声也没哭。皇姐,你是要让你母妃一直为你牵肠挂肚吗?”
  娟宁一时噤了声。
  初云抱紧她,在她耳边认真地说:“皇姐,你别担心,淑妃去了那边,我母妃会好好陪她。你留在这里,我会好好陪你。”
  娟宁终于松了手,倒在年幼初云还并不算宽厚怀中,哽咽不敢出声。
  一晃眼已近十年,初云十七,已是开衙建府诚王殿下。娟宁十八,恰是待嫁正好年华。姐弟并肩立在一处,是一副俊男美女美好画面。
  之前昭扬帝允诺要为爱女在御花园中办一场热热闹闹生辰之宴,娟宁不依:“儿臣不要,以往年年如此,父皇往席上一坐,来参宴小姐们没一个敢说话,当真是无趣透了。”
  昭扬帝笑着摇头,拿这个宝贝公主一点办法都没有。
  倒是皇后凑近了昭扬帝耳边,轻语了几句。昭扬帝大笑:“皇后说得有理。”他随即吩咐下去,令在朝年轻臣子及年长官员子女、世家子弟闺秀,但凡有与初云、娟宁年龄相仿,四月十三这日都往御花园赴娟宁公主生辰之宴,并告知皇上皇后不会出席,任凭年轻人笑闹一场。
  时正值阳春时节,御花园中彩蝶翻飞,少男少女们嘻嘻哈哈地笑作一团,一张张朝气蓬勃脸将鲜艳怒放百花都衬得黯了颜色。
  初云因事来迟,等他走到御花园边时,园中正迸发出一阵轰天笑声。娟宁指着坐在长席西侧女子哈哈大笑:“思春如故,穆一净你怎能造出如此绝妙好词,哈哈哈--”
  穆一净--这个名字令初云微微一怔。
  穆一净急得忘了礼节,冲到娟宁身边捂住她嘴:“公主姐姐,我都说了我口误了,是思君如故、思君如故啦!”
  严小侯严肃站起身来,阴森森地瞪了众人一眼,“你们笑什么?有这么好笑吗?”又反过头来安慰穆一净:“穆小姐不必解释,小女子春心动也,哥哥们都是能理解。”
  此话一出,众人更是笑得前仰后合。
  穆一净羞得再也没法呆下去,一跺脚,红着脸就往外跑,却不防直直撞进静立于园口一人怀中。
  一双手扶住了她胳膊,头顶上方声音清冽如泉,似乎还隐含着一丝轻浅笑意:“小心。”
  穆一净不经意抬头,忽然就怔了神。眼前男子身量修长挺拔,一身深紫锦袍上每一个皱褶仿佛都落得恰到好处,周身有着从容不迫优雅气质。那张逼人俊颜之上,一双墨黑凤眸中泛着点点笑意,眼角眉梢竟含着夺人心魄神采。
  初云侧过脸去,一声低笑。
  穆一净蓦然回神,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竟倚在一名陌生俊雅男子怀中发起呆来,一时只羞得没法言语。她脸涨得比方才更红,急速后退两步让开初云手,擦着他身边飞快地跑了开去,将初云身子撞得微往旁边侧了一侧。
  娟宁笑着请大家自便,自己快步走至初云身边:“皇弟,你来了?”
  娟宁有些诧异地看着初云。他似乎完全没听清她话,保持着方才半侧身姿势,转头静看前方,唇角一抹笑意半分不曾消散。
  娟宁顺着初云视线看去。视帘内一身淡粉衣衫穆一净背影纤细而灵动,身量间已经初现少女曼妙颈弧腰线。再回过头来看向俊秀挺拔、眉目如画弟弟,娟宁恍然而悟,拉着初云往外几步:“皇弟。”
  还是这样喜欢粉色衣衫。初云心里冒出这个念头,收回视线,笑着向娟宁道贺。
  娟宁接过初云递上贺礼,促狭地笑:“皇弟,方才那位小姐,可是明出了名美女加才女,能歌善舞、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左相千金穆一净,你们这才是初次见面吧?”
  初云含笑摇头,满目温柔:“不,皇姐。并非初遇,却是重逢。”
  娟宁疑惑:“重逢?”
  初云点头:“是。不过,她看起来已经记不太得了。”否则便不会有抬眼时那一抹惊愣神色。
  初云有一点淡淡失落,却又随即释然。若非方才听见娟宁那一声“穆一净”,他又何尝能够一眼认出那位在记忆中封存得太久丫头。五年时间足够沧海变桑田,除了一如昨日般洁白肤色,那张淡飞红霞娇美容颜之上,又何尝驻留了往日半分踪影?
  看着少见地露出温柔神色皇弟,娟宁心底淡淡酸涩很快被更大欢喜冲散,笑出了声。
  她看得懂初云每一个眼神。
  从此她会真心地喜欢穆一净。
  从九岁那年哭倒在少年怀中那一刻起,只要初云爱,她都爱。
  *
  已近黄昏杨柳湖畔暮风乍起,将初云一身淡青衣衫吹得猎猎翻飞。他负手静立在岸沿,微眯了眼看湖面。片刻后他转回身来,沿着湖岸漫步而行。他来得太早,而等待并未让他心生半分不耐。
  一名俊逸男子满脸急色地迎面走来,在从初云身边错过时,竟似根本没有意识到他存在。
  初云只微微挑眉,并不以为然,继续往前走。然而片刻后那人猛然顿步转回身来:“殿下?”
  初云转身,微笑地同画在彬打招呼:“画尚书怎如此行色匆匆?”
  画在彬忙向初云行礼,情知自己方才失礼至极,少不得要详细解释缘由:“殿下有所不知,两年前小女在外拾了一只小野猫儿回来,细细心心地将它养大至今,今晨小猫儿忽然不知所踪,小女急得茶饭不思,一个人跑出来到处寻。谁知小女才一出门,小猫儿自己又不知打哪钻了出来,”画在彬哭笑不得:“猫儿出现了,小女却直至此时都还未回家,我只好又出来寻她了。”
  初云看着画在彬额侧细汗,略一沉吟之后,出声唤道:“陈青。”
  一人仿佛凭空出现:“王爷。”
  初云对画在彬道:“画尚书请将令千金衣着形容向本王手下描述一番,他应该能助画尚书寻回令千金。”
  画在彬情知初云从不说没保证话,一时喜不自禁,将画眉形容向陈青描述了一番。
  初云又道:“尚书且在这里稍等,陈青找到令千金后,自会在第一时间将她送至此处。”
  画在彬点头应是,陪着初云等在湖边。
  不过半刻钟时间,两人便见陈青领着一名少女匆匆往这边走来。画在彬眼睛一亮:“是眉眉。”又喜不自禁地向初云再三道谢。
  初云令其不必客气,一侧目间,看见自己要等人已经来了。
  俊颜之上浮起宠溺笑意,初云向画在彬告辞:“本王还有些事,先行一步。”
  画在彬自是要挽留:“小女理应过来亲自拜谢王爷,还请王爷稍候片刻,眉眉这便过来了。”
  初云含笑摇头:“不必。”说罢再不多言,疾步迎向背对这边静立于湖心亭中穆一净走去。
  初云不过走开四、五步远,画眉已经小跑着来到画在彬身边。她气喘吁吁地笑:“爹爹,小猫儿真找到了吗?”
  画在彬笑着替她拭额侧细汗:“你小猫儿找到了,爹爹小猫儿却跑了。”
  画眉乐得眉花眼笑,偏头躲开画在彬要来捏自己脸颊手,心里觉得好笑,她都这样大了,爹爹却还总把自己当小孩儿逗。就在画眉一抬头间,透过画在彬身侧,她看见一个淡青色身影正大步往湖心亭方向走去,素锦衣襟在明媚春阳下飘飘落落,不过一个背影,竟也令人目光难移。
  画在彬看着似乎正在专注又费力地想着什么女儿,出声唤道:“眉眉,怎了?”
  画眉回过神来:“没什么。”她挽上画在彬胳膊,“爹,咱们回去吧。”
  昭扬帝二十二年春,十九岁诚王初云,与他此生命定妻子,第一次擦肩而过了。

  不复轻狂

  陈墨在画府花园角落里寻了棵树,躲在树下沉思。片刻后,他头被个什么东西砸了一下,陈墨定眼一看,原来是只小秋枣。他不理会它,继续沉思,然而很快又一颗枣砸了下来。
  陈墨火大地跳起来往树上看去,一时大惊失色:“流苏,你坐在树上干什么?”
  流苏笑不可抑,扔下来一小袋枣儿:“帮我接着,王妃要吃。你这个呆子,我若不出声,你得呆到什么时候去呀?”边说边哧溜溜地滑下树来。
  陈墨扶了她一把,皱眉:“府里没别下人了吗?摘枣这种事也轮得到你一个小丫头来干?”
  流苏笑着拍了拍衣襟:“我不是自己觉得好玩么。”
  陈墨有些不忿地看着流苏笑容:“你们主仆俩倒是开心。”
  流苏皱眉:“你什么表情啊?我和王妃开心你就不舒坦了吗?”
  陈墨气结,想了想,语气软下来:“流苏,要不你去劝劝王妃吧,让她别再跟王爷呕气了。你看咱们王爷多可怜,每日事一忙毕就跑过来不说,次次还都只敢远远地看王妃几眼就走。遇到王妃气色稍微差一些时候,王爷接下来几天眉都展不开。再说了,王爷和王妃僵成这样,咱俩这么两头带话也累得慌呀。”
  流苏叹了口气:“其实我也看得出来,王爷是真心待王妃好。等会儿我试着劝劝看吧。”
  陈墨很高兴,“昨日王妃不是说想吃荔枝么?我方才已经送去厨房了,你洗洗给她端过去,趁此机会赶紧去劝。”
  流苏依言洗了荔枝,端给画眉。画眉兴致不错,边剥边吃,一连吞下五六颗。流苏见她心情好,试着开口:“王妃,其实你不觉得有点奇怪吗?”
  “什么?”
  “你有没有发现,不管你说想吃什么,第二日我都能给你端上来。还有,这个时节外面哪有荔枝卖……这些你都不觉得奇怪吗?”
  画眉停下来,把荔枝盘往前面一推:“你想说什么,流苏?”
  流苏犹豫了一下,鼓足勇气开口:“其实这些东西都是我告诉了陈墨,陈墨又告诉了王爷,王爷再找了它们送过来。陈墨说,这荔枝是在宫里冰窖中镇着,王爷一听说你想吃,就专门进了趟宫,向皇后讨来了一些来。”
  画眉轻哼了一声,不以为然地说:“那又怎样?管它从哪儿来,有了我就吃。”
  流苏惊讶地看着她:“原来你都知道?王妃,那你就……没一点感动吗?王爷对你这样好。”
  画眉好笑地看着流苏:“小丫头你懂什么,诚王殿下是个多情人,但凡与他有些情份,他对谁都好。他现在对我如此大献殷勤,”画眉扬了扬下巴,冲着流苏神秘兮兮地笑:“约摸是出于愧疚之情吧。咱们别管他,等他觉得自己弥补得差不多了,那颗多情而满怀愧疚心得以平复了,自然就不再这样了。”
  流苏张口结舌。
  院门外陈墨也是目瞪口呆,他有些心虚地看着面无表情初云,觉得自己今日真是弄巧成拙。
  初云什么也没说,转身往外走去。陈墨赶紧跟上,听见初云吩咐他:“王妃今日想吃枣了吗?你去挑最好买上一些。”
  陈墨忙应:“是,王爷。”
  接下来两天,初云并没有过来。流苏都莫名其妙地觉得有点不习惯,反观画眉却是老神在在,该干吗干吗。
  等到第三日,一驾精致马车停在了画府门口。出门迎接流苏正奇怪初云怎么换马车了,掀帘下来人却令她大感意外,赶紧上前行礼:“公主--”
  娟宁令她免礼,径自往里走:“王妃在吗?”
  “在,请公主稍候,奴婢这就去通报一声。”
  娟宁点头:“也好,免得她到时看见我吓一跳。你同你家王妃说,让她不必刻意怎样,我就是过来看看她。”
  流苏没见过这么和善娟宁,懵然应答:“是。”
  画眉听了流苏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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