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宝连忙吐舌头,见赵刊好似着急要走这一肚子委屈便无从吐起,只狠狠跺了跺脚,说,“薛家老太欺我太甚!”
赵刊面露忧色,这时那轿边一个教头模样的人催促道:“路途遥远,还请丞相大人抓紧时间。”
赵刊无奈的看了看阿宝,说:“阿爹要去江南查案,此一去怕是半年一载也回不来,你,你自己个儿要照顾好自己,对你婆婆能躲则躲,躲不了就得忍,我赵家欠他们母子良多,你切不可再任性妄为。”
阿宝一肚子疑问要问,无奈阿爹神色匆匆,只得咽下所有疑问,关切的说,“阿爹也要照顾好自己。”
这时赵刊身后一个穿着朴素的女子上前一步,拉住阿宝的手说,“宝儿放心,有云姨跟着呢。”
阿宝见自己最亲的云姨也要跟去,撒赖的拉住她不放,嘴里一个劲儿的嚷嚷,“不让云姨走不让云姨走。”
赵刊面露尴尬,云倩却红了眼眶,扯下狗皮膏药一样粘在她身上的阿宝说,“好了好了,你都嫁人了,难道还要把云姨也带去婆家?你阿爹不会照顾自己,让他一个人到那么远的地方去你就放心?”
阿宝这才不甘不愿的说,“那你们可要早点回来。”
赵刊朝身后一招手,几个下人立刻搬着大箱的东西往轿子后面的马车上运,这时阿宝身后的老许突然站了出来,说,“老许空有一身力气,远随丞相远行!”
赵刊吓了一跳,疑问的看着阿宝,阿宝尴尬的吐了吐舌头,说,“阿爹,我害老许丢了营生,你收留他吧。”
赵刊胡子一抖,无奈道,“那你便跟着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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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宝回府已有五日,现下病刚好利索,额头上的伤也结了痂,黑紫黑紫的一大块,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三人百无聊赖,索性绣起花来,此刻每人手上一个花绷子,看上去倒是架势十足。
红莺面色平和,下针提针很是顺畅,看得出对刺绣是极为熟练的。紫玉看上去倒是努力,头低得快要抵上绣品,额头也隐隐冒汗,但见手下一方丝帕上面花红柳绿乱糟糟的一片竟看不出绣的为何物,这还不算,那时不时的一声尖叫才真真让人头疼。
“紫玉,你这哪里是绣花?分明是在杀猪。”
红莺笑了笑,“我倒觉得她这是在捅马蜂窝,一针捅下去,一群马蜂飞出来,蛰的她连喊带叫。”
阿宝哈哈笑,“对极对极,就是捅了马蜂窝。”
紫玉一脸苦相,抱怨道:“小姐,紫玉的手指都要扎烂了啦,你们就不要再取笑我了。”
“谁叫你不会绣还偏要绣?白白糟蹋了一块上好的锦帕。”
“你们都在绣花,难道要我在一旁呆坐吗?”
“你这哪里是绣花,明明是在绣自己的手指头,哈哈。”阿宝低头捣鼓自己的绣品,不理紫玉的气急败坏。
只见紫玉啪的扔掉花绷子,贼贼的凑到阿宝身旁,皱眉问,“小姐,你就绣这个给姑爷吗?不怕他夜里做恶梦?”
“骷髅多头好啊,辟邪!做什么噩梦,你当谁都像你一样胆小?”说道这里突然叹了一口气,说,“也不知夫君何时才能归来,我这额头都快好了,他的药还没到,真要是有个什么要命的病,早被他给拖死了。”
红莺一愣神,说道:“这几天路上不太平,反军作乱,怕是路不好走。”
阿宝忙问,“那阿爹岂不是很危险?”
只听红莺慢慢说到:“那些反军都是些前朝志士,以推翻齐宋朝为己任,丞相大人本为前朝旧臣,现在转而投靠齐宋,确实是反军的眼中钉肉中刺。”见阿宝一脸惊慌,忙说:“不过大人不是带了几个随从沿途保护吗?若是沿路都走官道,应该不会有事。”
“咦,一提到反军作乱小姐为何首先想到右相大人而不是姑爷?”紫玉若有所思的问。
阿宝一愣,想了半天才笑了笑,拍了拍紫玉的肩膀说,“差点被你唬住,夫君虽然银子多,可和反军又无瓜葛,有什么可担心的?”嘴上虽然这样说,心里却也不十分明了,下意识的反应便是如此啊。
“阿爹也真是的,府上那么多下人,偏偏抢我最亲的云姨。”
原来云倩是阿宝娘亲的陪嫁丫头,阿宝娘去了后一直悉心照顾阿宝,赵刊几次为她做主安排亲事都被她一口回绝,如今早已过了婚嫁之年,是个老姑娘了。
阿宝突然贼贼的问,“你们俩谁知道云姨如今多大年纪了?”
紫玉摇了摇头,红莺答道:“去年说起过,说是二十四了,那今年就是二十五了。”
阿宝唉声叹气的摇头,“都是我误了云姨,那么美的一朵花,还没嫁人就要凋谢了。”
这时门外传来争吵声,“我去见你家小姐还要什么通报?这群不懂规矩的,全部拉下去打板子!”
红莺连忙迎出去,“莎莎小姐快请进,他们不懂事你别计较,小姐在里面呢。”
谢莎莎怒气冲冲的大步走了进去,边走边对红莺说,“下次记得叫我谢小姐,我们这的方言莎莎就是傻傻,整天有人叫我傻傻,你说我还能好吗?”
红莺一路陪着笑脸,还没进内间就听阿宝在里面哈哈大笑,故意咬着字说,“傻傻小姐,最近可有聪明了点儿?”
谢莎莎连忙跑进去,一把揪住阿宝的耳朵吼,“我正心不顺呢?你还敢来触我霉头?”
“哎呦哎呦,你轻点啊,又怎么了,跟吃了炮仗似的?”
谢莎莎突然泄了气般的瘫在阿宝的闺床上,双手捂住脸说,“红莺紫玉,你们俩先下去。”
阿宝见她似是认真,也忙收起玩笑的表情,拉了她坐起来一看,竟然满脸泪痕,忙说,“红莺紫玉都是自己人,不用回避,你这到底是怎么了?难得见你这付被欺辱的小媳妇样。”
莎莎一向性格坚毅,女子中少有的豪爽大气,听阿宝这样说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也不去管脸上的泪水,只倔强的梗着脖子说,“昨晚太子殿下遇刺了。”
阿宝一惊,忙问,“伤得重吗?”
莎莎却突然发起狠来,“都怪你夫君送了个什么董月珠,你知道吗?那董月珠是反军的人,昨晚皇上设家宴,太子命董月珠献舞,那女人跳着跳着突然飞了起来,武功当真了得,瞬间便从腰间拔出一柄软剑来,直冲皇上而去,恰好那时皇上掉了玉佩正弯腰捡,那时董月珠剑锋已到,无奈大势已去,不甘心的转剑朝皇上身边的太子刺去……她也真够狠心,白白长了一张酷似如妃娘娘的脸,心却如蛇蝎般歹毒。”
这时红莺低头说,“当今皇上开国时枉杀多少忠臣良将?那些忠良之后断没有不揭竿而起的道理。”
谢莎莎跳了起来,指着红莺骂道,“你这丫头倒是胆大,都胡扯些什么?这话若是传出去非治你个叛国罪。”
阿宝不耐的嚷嚷,“别吵了别吵了,莎莎,你快说太子怎样了?”
“倒是没什么事,那时坐在殿下身旁的三皇子突然冲出来挡了一剑。”
十六章:探病去~~
“倒是没什么事,那时坐在殿下身旁的三皇子突然冲出来挡了一剑。”
阿宝手一抖,茶碗“当啷——”一声掉到地上,摔个粉碎,她瞅着谢莎莎愣愣的问,“你说谁给挡了一剑?”
“三皇子啊,不过伤的也不重,他情急之下用手握住剑尖,生生逼得董月珠退了半步,这时京辑处的人已经围了上来,不多时便生擒了那董月珠。”
阿宝松了一口气,嘟囔道,“既然没事你哭个什么劲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死了夫君。”
“我哭的是今日早朝皇上怒斥太子沉迷女色不务正业,说是要早日立下太子妃来约束殿下。可是我爹,我爹那个老狐狸非说如今太子根基不稳,还要再观察看看。我,我哪里等得了啊,听说刚下早朝没多大会儿如妃娘娘便招了安舒雅进宫了。”
阿宝没精打采的问,“那安舒雅不是三皇子的相好?”
谢莎莎恨铁不成钢的冲着阿宝喊,“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啊?皇室婚姻还能由得自己做主?”
阿宝却只哦了一声,不再言语。
谢莎莎是个急性子,见阿宝魂不守舍的就有些心急,跺了跺脚说,“我走了,早知道你变了闷葫芦我也不来找你,白白费尽口舌却连半个主意都拿不出。”说罢蹬蹬蹬的跑了出去。
过了会儿阿宝才缓过神来,问,“谢莎莎怎么走了?”
紫玉打趣道,“谢小姐都走了半个时辰了小姐才想起来问,刚才可是睁着眼睛睡着了?可做了什么美梦没有?”
阿宝也不理她,坐在床边一阵发呆。
紫玉讨了老大一个没趣,吐了吐舌头刚想出去就见阿宝突然跳了起来,“红莺紫玉,我要出去逛逛。”
红莺皱眉道,“小姐病刚好,身子还虚,怕是不宜出门。”
阿宝哪里肯听她的话,那相话音未落就见阿宝一阵风似的冲了出去,红莺与紫玉追出去一看,哪里还有小姐的影子。
阿宝闷在屋子里的时候只觉得一阵阵的心慌,也不知道慌个什么劲儿,就是做什么都乱乱的,脑子里似一锅浆糊,迫不及待的想去透透气,可出了院门,情况丝毫没有改善,她先是撞翻了小贩的一车桃子,后来又绊了一跤弄脏了裙摆,想想有些生自己的气,一时间站在街上竟无所适从,索性租了辆马车往曲禹山方向走去。
这日已是初十,据和朱航的初一之约已过了九日,阿宝在山下下了马车,吩咐车夫等在原地,自己凭着记忆徒步往山顶攀去。
大病初愈的她还未走到半山腰便气喘吁吁,脚上无根磕来绊去的,鞋子也被自己踩得乌黑,途中还歇了两次才走到了群狼之墓。
她缓缓走近排位,看见两座墓碑前面各放着一碟点心和一碟水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自言自语道,“还真拿他们当人了?”
见那水果与点心都已干裂腐烂,地上一层薄薄的枯叶,阿宝便动手将供果倒掉,从自己肩膀上拿下包袱扔在地上,里面不知什么东西一阵翻腾,打开来竟是两只活蹦乱跳的鸡,阿宝双手合十闭着眼睛说,“鸡宝宝,你们一定要乖乖的,不要乱跑,等狼群的鬼魂回来吃。”
说完只觉得后脖子一阵阵的冒凉风,也不敢多留,抬脚便往山下跑去。
上了马车回了城,刚进城门便听到有人喊,跳下马车一看,竟然是上午莎莎口中要许给太子的安舒雅。
“舒雅姐姐这是要去哪儿?”
安舒雅淡淡一笑,也不回答,只打趣的说,“几日不见,阿宝可是越来越漂亮了,你如今还小,再过两年,平阳城里无人能及你的风采。”
阿宝也跟着嘿嘿傻笑,“姐姐取笑我吧?看我这一身邋遢的,怕是乞丐都比我利落。”
安舒雅还是笑,别有深意的笑,笑得阿宝直跺脚,“舒雅姐姐,你倒是说话啊,没的直直看着人家,阿宝都不好意思了。”
安舒雅方才敛了神色,“我刚出宫,正要去看望三皇子殿下,可否借你的马车一用?”
阿宝愣了愣,“好啊好啊,反正我也无事可做,正无聊得紧。”
上了马车,阿宝竟觉得有些紧张,双手不停的绞着衣襟,也没了往日的活分劲儿,安舒雅见她这样只淡淡一笑,也不提起话题,陪着她一路无语。
到了地方,阿宝正不知如何开口要求一同进得三皇子府去,就见安舒雅拉过她的手笑着问,“阿宝也与殿下熟悉,他昨日受了点伤,你可要与我一同进去看望?”
阿宝连忙点头,“左右是无事可做,就当打发时间了,舒雅姐,我们走吧。”
两人下了马车,那门房的似乎对安舒雅极为熟悉,也没给通报,直接领着两人到了朱航的房门口,敲了敲门小心翼翼的说,“主子,安家大小姐来了。”
“请安小姐进来。”
阿宝听他声音干涩,心中有些奇怪,待打开房门见他右手缠的跟粽子一样,心里更是不是滋味,嘴上却偏偏打趣道,“才十日不见,怎的把自己糟蹋成这样?”
朱航抬眼看了阿宝一眼没言语,脸上冷得能冻死人,眼睛转向安舒雅却是一派阳光微笑,“舒雅来了,快过来坐,刚泡好的茶,你倒是有口福。”
安舒雅拉了呆若木鸡的阿宝一同过去,阿宝一屁股坐下,气呼呼的将头扭到一边。
朱航也不理她,只对着安舒雅关切问道:“估么着你该来了,上午母妃找你何事?”
安舒雅刚想开口,余光扫了阿宝一眼,笑着说,“没什么要紧的,晚点再说也不迟。”
朱航却突然冷声对阿宝说,“喂,这点眼色都没有?我们要说话了,不请自来的人也请不请自去吧。”
阿宝呼的一下站起来,眼泪成串成串的往下掉,气得嘴唇直哆嗦,哽咽的竟然连一句辩驳的话都说不出,即便她性子直爽,也毕竟是个姑娘家,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屈辱。
正欲转身而走,手却被安舒雅拉住,只听她温柔的说,“你们俩又不是小孩子了,使的什么性子?阿宝快坐下,也不是什么秘密,没什么好避讳的。”
阿宝重重的坐回原处,肩膀一耸一耸的,也不看朱航,暗自抽噎。
似乎也没想过阿宝反应会如此激烈,朱航神色颇有些不自然的打量了她一番,故意放柔声音说,“瞧你一身邋遢的?像是被贼人抢了。”
“我刚刚爬了曲禹山。”阿宝赌气回答,依然不看朱航。
“病刚好爬什么山去?自己作践自己还指望别人来心疼你?”
阿宝瞪了朱航一眼,横道:“放心,指望谁心疼也不敢指望你,三皇子殿下!”脑子被气冲得直冒火,竟也没注意到朱航怎会知道自己病刚好。
朱航神色愈加的不自然,连忙转而向安舒雅说道:“母妃究竟何事宣你进宫?”
安舒雅神色淡淡的,“也还是太子选妃一事,皇上的意思倾向于我,如妃娘娘就是问问我的意思如何。”
朱航沉声哦了一声,不再言语。
阿宝见安舒雅谈到自己的终身大事一派大气毫无小女儿的忸怩之态,对她顿起佩服之心,“舒雅姐,阿宝觉得你更喜欢阿航。”
安舒雅沉默了半晌,也不反驳,凤眼一挑笑着看向朱航,“是吗?我自己个儿怎么没觉得呢?殿下,您看出来了吗?”
朱航的脸上却是一红,沉声训斥阿宝,“没的混说,再说掌你的嘴。”
阿宝突然站起来叫道,“你们二人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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