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只有她一个,周围静悄悄的,慕遥不由颓然地叹了口气窠。
手机的铃声适时响起,欢快的铃音冲破凝滞的气氛,让慕遥瞬间回了神——是公司打来的电话燔。
“慕遥,明天回来上班!”白姐忙忙碌碌的,听声音似乎还在加班,“你休假两天也差不多了!公司新接了个广告项目,你得回来跟项目组。”
“明天?”慕遥一怔,明显有些为难:才两天……她想调查的事情还没眉目呢!
“怎么明天不行?有点风言风语你就在家躲一辈子了?”白姐低哼一声,说话向来直接,几句话就堵了她的退路,然后话锋一转切入正题,“新广告项目是关于能源动力的,我把项目资料发你邮箱了,你今晚就看看,明天参加项目组的早会。”
“……好。”目光从桌面的资料上移开,慕遥闷闷地点了点头。
她不能不上班。
脱离黎北辰以后,她也是需要回归上班生活的,这六年的累积……不能功亏一篑。
********
但想是一回事,做又是另一回事——
饶是打开邮件,逼着自己把那份“能源动力”的资料看了一遍,慕遥还是没有任何概念,躺在床上一闭上眼睛,脑子里依旧是关于白杨医生“消失”的事情……
她告诉自己先睡吧,解不开的谜题明天再问黎北辰,她得保持精力准备明天的工作!
然而真的睡着,她却跌入一堆光怪陆离的梦——
关于“消失”的梦。
梦境很真实,她丝毫没有怀疑自己的所在。她发现自己回到A市,重获“自由之身”的她欣喜若狂,第一件事就是要去找爸爸,但是……她找不到。
“遥遥,你在胡说什么?你根本就没有爸爸!”姑妈还是忧心慈爱的模样,拉着她嘘寒问暖,但提到“慕向贤”三个字就变了脸色,“我也从来没有叫慕向贤的哥哥……你是不是出现幻觉了?”
“那我是怎么生出来的?我爸爸明明是慕向贤,出生证上还有他的名字……”她喃喃地出声反驳,声音却显得苍白无力,而面前的姑妈更是一脸诧异的表情。
“什么出生证?你是孤儿……我捡到你的时候,明明什么都没有。”
梦里面,姑妈的表情很诚恳,丝毫不像是在骗她!可是姑妈所说的“真相”,却是和她原本理解的那个世界完全相反的——她的爸爸,在这个世界中被完全抹去了。
她不愿相信!
她在梦中竭力奔跑,寻找一切可能的证据,她跑到以前住的那幢小洋楼,却发现应该是家的位置,此刻空荡荡的一片,成了无人问津的废墟……
怎么会这样?
她绝望地蹲下来,面对着荒芜的土地抹眼泪:她还没有救出爸爸,爸爸就不存在了!
所有的证据都证明她没有爸爸,任何人都不相信她说的话。
她几乎崩溃!
她宁愿爸爸是被关着的,也不愿爸爸是“不存在”的。
“哭什么?你爸爸在我手上。”绝望中,她听到一道冷冷清清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她一抬头,便能看到黎北辰神色疏淡的俊脸。第一次,她觉得“你爸爸在我手上”这句话,宛如天籁……
她有爸爸,虽然被关着,但还好好的。
“起来,我带你回家。”梦境中,他朝她伸手,语气温柔。
慕遥怔神,呆呆地望着他的手,只觉得他的手指修长漂亮,手掌干净宽厚……他像是唯一存在的真相,朝她伸出了手。
慕遥心中不由一松,下意识地去抓他的手,却没抓住,再抓,他的影像却也开始模糊了……
怎么回事?
“黎北辰!”她仓惶地双手抓过去,却扑了个空。
她在同时惊醒!
******
额头上的那层薄汗昭示着她在梦境中的挣扎,慕遥低喘着从梦境中恢复过来,整个人都毫无困意。
刚刚的那场噩梦,可怕就可怕在——
它足够真实!
那个一面之缘的白杨医生消失,引发了她太多的遐想,她不敢想象,万一有一天,爸爸也像这样“消失”了,她要怎么办?他毕竟是她唯一的爸爸!
不行!
她今晚就要问清楚!
她现在就要去找黎北辰!
趿拉住床边的拖鞋,她直接推门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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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和客厅都还亮着,这是管家特意给黎北辰留的灯。
慕遥走到他房间门口敲了敲,里面没有任何动静。她从缝隙中偷偷往里看了一眼,里面也是黑漆漆的没有任何光亮……所有的证据,都解释着他还未归。
都这么晚了……
慕遥失望地垂眸,也不想回去继续睡,反正,她现在也睡不着。
想起陈泽之前说的“黎少晚点回来”,她便决定在他门口等着,今晚一次性问个清楚……要不然,她想起那个爸爸“消失”的梦,心里就一阵阵后怕。
靠着门外的墙壁,慕遥直接蹲坐在了他的门口,静静等待……
。。。。。。。。。
夜色已深,屋外的温度接近零下,冷得彻骨。
靠近运河的某个仓库里,冷风从破旧的窗棂中闯入,结冻了这个潮湿的环境。昏暗中,有人在低低的呻吟,似痛又似恐慌,连呼吸都显得困难……
他被缚在这个仓库的一角,而就在旁边几步之遥,他的同伴静静地躺着,毫无生命气息。
几个小时前,他的同伴就已经死了,留在地上的鲜血都已凝固,闻不到任何的血腥……对方却故意把尸体留下,横陈在侧,让他跟着一点点恐慌。
他的未来……不会也是这样的吧?
“吱呀!”
被吓得几近崩溃时,半锈的铁门传来响动,有人从外面进来,同时打开了仓库其余的灯……环境瞬间如同白昼,地上的那具尸体,也被映照得越发狰狞。
那人不由自主地往后缩了缩,吸了吸鼻子里的血腥,惊恐地看向来人——
不止一个人。
为首的那一个,穿着深色的大衣,身形修长,浑身都散发着冷暗的气息。他看他的眼神没有杀意,却有一种比杀意更恐怖的轻蔑。而下午杀了他同伴的人,此刻都是唯唯诺诺,毕恭毕敬地站在那人身侧……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他先发制人,仓惶地摇着头,咬死了说辞,“我只是假扮了保安,那位小姐先动手,我才想把她拖出医院去的!我没别的意思。”
事到如今,他倒是宁愿自己落在警察手里,大不了被关几天。
“呵……”他连番的解释,换来的却只是黎北辰一声不屑的嗤笑,他根本懒得听他的辩驳,甚至跳过了“审理”的过程,直接挥了挥手命令,“把他的嘴堵上……往死里揍。”
“是!”立马便有保镖围了上去——堵嘴、下手、拳打脚踢……
他根本叫不出来,痛得睁大了眼,而黎北辰就这么静静欣赏着,直到他奄奄一息,他才示意停手。
“这是你对她动手的代价。”居高临下地俯瞰着地上的人,黎北辰勾了勾唇角,不动声色地上前一步,“现在愿意说说,是谁派你过来的了么?”
他的审问,现在才正式开始。
“我……咳咳……”被踢打得内脏出血,他呛咳着,喉咙中满是血腥味,“我……我真的不知道您在说什么……我只是假扮了保安而已……”
要是这个时候承认,他就死定了!
但黎北辰显然没那个闲情耗下去……
不耐地看了眼时间,黎北辰亲自走到他面前蹲了下来,暗沉的黑眸中一派幽深,他观察着那个人的表情,突然出声问了出来:“他是不是姓祁?”
突兀而跳跃的问题,让对方根本措手不及,只能反射性地瞪大了眼。
他的反应,肯定了黎北辰的猜想。
“我……不是的……”他清楚地看到黎北辰唇角的弧度一点点放大,冷然而嗜杀地微笑,他心中一慌,着急地去抓黎北辰的衣袖,“黎少,您绕我一命吧!我只是个跑腿的,您高抬贵手……”
脑袋一急,嘴巴当即也说漏了。
黎北辰眉头微微蹙了蹙,看到抓在袖子上那两只血迹斑斑的手,眼底不由略过一阵厌恶,淡淡告知:“你已经没有价值了。”他的眼神成了最关键的口供。
单单一个“祁”字,他便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可是……”他执拗地扯着黎北辰不肯松手,怕自己一放手,就被拖下去处决了。
而黎北辰也没有刻意挣脱,只是无可奈何地轻叹:“你是要我动手?”这种“善后”的事情,往常都是交给陈泽的。
“什……么?!”
他错愕地瞪大了眼,恳求的话很快便说不出来了,因为他清楚地看到黎北辰掏出了枪,墨色的枪口对准了他的眉心——
“乒!”
干净利落,收枪,他从他倒下的身体上跨了出去……
。。。。
开车回去的路上,黎北辰的脸色始终不太好看。
一来,为了那股六年后卷土重来的势力;二来……为了袖口上沾染上的血手印,好脏。不过,他花了一整天的时间调查,很多事情总算都有点眉目了。
未来,想必不会太安定。
*****
回到家。
别墅的灯还亮着,人应该都去睡了,屋子里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声音。黎北辰脱了外套上楼,在楼梯上解着衬衫的领扣和袖口,他正想着回房间洗个澡……
可刚踏上楼梯的最上一阶,他却不由停了脚,因为他看到了坐在他房门口的人——
她穿着米白色的居家服,毛茸茸的一团,倚着墙坐在他房间门口的地上。她的脑袋向一边歪斜着,乌黑的长发遮住了大半张小脸,看样子……是睡着了。
黎北辰低头看了眼腕上的时间:凌晨一点。
她在这里等他?等到睡着了?
黎北辰的眉头不由皱了皱。
再看到她的睡相:就这样坐在地板上,拖鞋耷拉着几乎掉下,她的脚跟直接贴着冰凉的地板……
黎北辰的眉头又是狠狠地皱了皱。
他大步走向她,俯身下去,无声地将她抱了起来,将她抱入自己的房间……
她很瘦,抱着比六年前似乎更轻了一点,那毛茸质地的居家服下,纤腰盈盈一握,让他有些心猿意马,忍不住想起来……她的很多地方,手感很好。
慕遥没有醒,她是在疲惫至极的情况下,才难得重新睡了过去,根本没有精力睁眼。
此时的她,根本不知道身处哪里?反倒是身体动了动,诚实地朝着温热的源头依偎过去……
她冷。
这种只有在睡梦中才本能依赖的小女人姿态,让黎北辰心念一动,薄唇往上勾了勾。他轻手轻脚地将她放上大床,拖了被子拖来替
她盖上,才稍稍支起了身。
他还得先去洗澡。
不过,被她等待的感觉真好。
“嗯……”温暖的源头撤离,她在梦中不自觉地发出一声抗议的低吟,秀眉微微蹙了蹙。
“乖。”黎北辰碰了碰她的小脸,终究还是没忍住俯身亲上她的红唇,却只是克制着一触即离,“我洗个澡就来。”
。。。。。。。。
慕遥是被水声吵醒的。
淅淅沥沥的水声不停,她烦闷地蹙眉,想要用枕边的玩偶丢向噪音,可手摸来摸去都没碰到可丢的“物品”……她一怔,大脑在下一刻突然清醒,猛地翻身坐了起来。
光线幽暗,床头柜上的小钟指向一点十分。
这不是她的房间。
简单的色调,干净的陈设,这是黎北辰的房间。她看了眼水声传来的浴室方向,又朝房间的门口望了一眼,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回来了?是他把她抱进来的?
与此同时,浴室的水声停止,隔了几秒钟,浴室的门“咔哒”一声被打开,他只身裹着一条浴巾便走了出来——
他的头发还是湿的,身上的水渍也没完全擦干,晶莹的水滴从他那均匀健硕的肌肉滑下,经过那结实/紧/窄的腰,尽数浸入那白色的浴巾里……
外表和身材,他都是无懈可击。
慕遥一僵,在零点一秒的反应时间后,吓得从他床上跳下来,连拖鞋都顾不上穿,踉跄着退到墙壁,动作大得差点带落了床头柜上的台灯……
“黎北辰你怎么……”
他的目光却是停留在她的脚上,看着她白净光洁的脚趾头触着冰凉的地板,黎北辰的眉头顿时不满地蹙了起来,不悦地命令出声:“到床上去。”
慕遥的小脸不由一白,还以为他要打算对她做什么事,却听到他的后半句话传来——
“或者把鞋穿上。”
“啊,好!”她一愣,立马选择后者,快速地跑回去,双脚趿拉住拖鞋,然后又乖乖地退回墙角,这才开口说话,“黎北辰,我刚刚在外面等你。”
他“嗯”了一声,理所当然地接了她的话:“你可以先进来睡,我以后尽量早点回来。”
像是……带着几分歉意的解释。
又像是带着几分魅惑的邀请。
“我有事情想和你谈!”慕遥的脸色一窘,眼底略过明显的赧然,她支吾着停顿了几秒,才喃喃地说出那句反驳,“我不是想睡在你这里的……”
他的意思,是以为她在这里,等他一起睡?
才不是!
“你说。”他应了一声,看了眼彼此的距离,隐约有些不满,冲她招了招手,“过来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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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076一百分钟,对我来说不够
“什么事?”他应声,看了眼彼此的距离,隐约有些不满,冲她招了招手,“过来说。”
慕遥慢慢吞吞地没敢过去,特别是在他几乎没穿的情况下燔。
“是关于白杨医生的事……”慕遥垂着头开口,说完一个开场白,才怯怯地偷望了他一眼,连忙画蛇添足地加上一句,“我站在这里说就好。”
这样才算是安全距离。
她的提防实在表现得太过明显,黎北辰微微蹙眉,心里不由一阵阵窒闷,但是看着她别扭的样子,他终究还是无可奈何地轻叹一声,选择了让步:“你等一下。窠”
说完,他转身拐入衣帽间。
潦草地擦了一下身上的水渍,他随意地套了T恤和睡裤。她还站在卧室的一角,正紧张地咬着下唇,看到他穿好了衣服出来,总算是神色一松,放开了紧捏的小手……
“我看过白杨医生的资料,很明显被人改动过,是造假的!”这回不等黎北辰询问,慕遥便率先出了声,义愤填膺地说完,才观察着他的脸色询问,“你知不知道是谁做的?”
此时的她,愤怒和担忧交杂——愤怒这份造假的资料,却又恐慌能这样堂而皇之造假的人。
于是,她把所有的希望都寄予黎北辰,希望他能给她一个解释。
“能这么做的人很多。”黎北辰淡然回应,一副稀松平常的语气,“行政档案局内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