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祁漠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却在他走到门口时,突然又想起什么叫住了他,“对了!你的手机借我用一下,我的留在a市了……”
下属应声,连忙恭敬地把手机献上。
祁漠径直接过,拨出的却是自己的那个号码,等到通话自动转为语音信箱了,他才开口:“醒了没有?”
☆、143。143这样睡,你不会被冻醒么?
直到通话自动转为语音信箱了,他才开口:“醒了没有?”
对方没回应,电话还是未被接起的状态。
祁漠莞尔:她都不会被冻醒么?
“你的外套我拿走借用。”等了三秒,确认她是真的还没清醒,祁漠才继续出声,“我留了你一条命……不用跟我说谢谢了。羿”
说完,他直接挂断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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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留她或杀她,完全只是一念之差——
在那种他自己都生死攸关的情况下,他绝对没有心情考虑她的安危。而且,在当时,他真的没有考虑慕遥的安危,按照他的整套计划,原本会死的人本来就是她。
可是在他灌醉她以后,将她抱起来想带她离开的时候,她却紧紧地抓住了他的衣襟。
她已没有了反抗的力气,甚至已没有了思考的能力,但是那份执念却让她死死地抓着他。分不清是无助,还是憎恨?他只能隐约看见湿腻的泪痕,从她的眼角渗出来。
他突然就在那一刻不忍了。
不是同情,而是为了她那一份弱小又卑微的执念。当时眼前的她,让他忍不住去想:当时死去的那些祁家人,他们心里在想什么?他们都是无辜的。
慕遥也是一样。
她最大的错误,就是跟了黎北辰。
她不该为这份错误负责,就像当年他的那些家人,不该因为身体里流着祁家的血,就要无辜面临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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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带走了她的外套,然后开车去了机场。
不得不说,凭借外在的相貌,搭上一个身材和她相仿的女人,还算是容易。而他本身就不是善人,对于看不到执念的人,他下手也丝毫没有手软。
在那个女人殷勤地爬上他车的下一秒,他便直接打晕了她,把她扔到后备箱,设计了这场惟妙惟肖的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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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先生?”看到祁漠拿着手机在发呆,下属觉得疑惑,小心翼翼地凑近他问了一句,“您怎么了?”
“没事。”祁漠恍然回神。
然而他没有归还手机,而是经过几秒的思忖之后,果断地拨出了某个越洋号码——
电话很快被接通。
“喂?”对面的人声音苍老、威严。
“姚老,你可以来接你的外孙女回家了。”祁漠淡淡出声,姚远在对面似乎不信,多辩驳了几句,却被祁漠挡了回来,“……你想多了,这次不会。只要你能看住你的外孙女,我能保证,谁都不会再来找她。”
因为,她已经“死”了。
打完这通电话,祁漠的心情才畅快了几分,关上屏幕,扬手将手机丢了回去:“你现在可以出去了。”
。。
夜深。
手机语音信箱提示的时候,慕遥蹙了蹙眉,在噩梦中低吟了两声,人却没有清醒。她被祁漠灌了很多酒,脑袋一直迷迷糊糊的,分不清楚现实和幻觉,也累得好想睡……
可是好冷!
她的身上没有可以保暖的大衣,被子被她压在身下,她扯来扯去了好几次,都颓然地够不到。于是,在这不断侵入的冷意中,慕遥能做的,就是竭尽所能地蜷缩起身体……保暖。
可是没效果!
她能感觉到冷,甚至能感觉到身体开始越来越剧烈的颤抖,但是她的头却越来越晕,直到最后她又觉得不冷了,浑身都热得难受,脑袋也涨得难受……
*****
此时,
另一边,医院。
黎北辰的手术刚完,子弹被取出来,肩胛骨受了伤。这处枪伤已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如果枪口再往下偏离一点,子弹可能直接射穿他的肺……到时候免不了一场有死一线的抢救。
麻药的作用还没过,医生将黎北辰转回病房的时候,他还没有醒。
偌大的vip病房内,此时气氛压抑——
他这么多年从未此般倒下!和黎北辰的身体一起倒下的,还有动荡不安的人心。
他是整个黎家的支柱,偌大的一个黎家和SL,那么多商业和私事,还需要等他做主!如若他倒下了,那便什么都完了……黎北辰这样的人,怎么会说中枪就中枪?
这是前所未有的大事。
*****
“陈特助!这……”
“陈特助……”
“……”
在这种紧急状态下,陈泽自然堪当了顶替,事无大小,众人都来询问他的意见,再询问黎北辰的状况——连黎少本人都中枪了,到底是什么严重的事?
陈泽含糊着赶走了所有的人。
他独自守在病房外,从玻璃的窗户中,看着躺在病床上的男人,不由蹙了眉——他倒是不担心SL和黎家的情况!他担心的是:慕小姐的事,黎少能挺得过来吗?
在印象中,黎少为了慕小姐搞垮自己的例子还真不少!
当年慕小姐离开,失踪了好久,黎少为了找她,差点折磨废了自己的胃;
后来慕小姐回来,误会了他很多,黎少也不好过……
这次呢?
他不敢往下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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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特助!”陈泽在原地站了许久,直到那个负责整理现场的下属回来,急匆匆地赶着汇报,“现场被炸得太厉害了,我实在是……连辨认都辨认不出来!”
现场的惨烈让他心有余悸,而他掌握的证据更是让他难以启齿——
“我们都没办法分辨是不是慕小姐。反正衣服肯定是的。”他垂下头,照着检验的报告,几乎是一字一句地朗读,“但是根据检验结果,死者青年女性,年龄在24岁左右……”
“够了!”陈泽打断他,长长地叹了口气,阻止他几句说下去。
真相呼之欲出,他却也不忍心听了。
青年女性,年龄24岁左右……哪来这么多的巧合?他们竭力想调查想否认的,却始终敌不过这残忍的真相。
那个人,应该就是慕小姐。
“陈特助?”下属显然比陈泽更紧张。
“这些东西别让黎少看到。”陈泽拧眉,当机立断地做了决定,从下属那边夺下了检验报告,当场撕了个粉碎丢入一边的纸篓中,“也不要向黎少提起。”
“……好。”下属点头,茫然又无措,他犹豫了一下追问出来,“可黎少醒了肯定会问的……”
到时候要怎么收场?
“叫医生过来,先加麻醉剂。”陈泽坐在走廊的塑料椅上,面色颓然,“在黎少醒来之前,我先想想办法……至少,等他的伤好了再说。”
☆、144。144黎少,你冷静一点
这个晚上注定漫长且不平静。
夜深人静的小洋楼里,有人悄然入侵,在黑暗中摸索着上楼,终于找到了晕躺在小床上的人。她的身体蜷缩着,眉头紧蹙,身上烫得可怕……
她正在发烧羿。
来人不知道她发烧的原因,只是犹豫地在旁边站了半晌,然后俯身用被子包裹住了她,将她扛了出去…围…
看来祁漠没有诓他。
回英国的飞机已安排在了后半夜,他来不及送她去看医生,只能在飞机上给她吃退烧药。还是尽快离开a市的比较好,留在这里太容易节外生枝。
。。。。。。。。。。。
麻醉剂已使用了足量。
“再多就会影响神经了……”医生战战兢兢地解释,在陈泽的要求下地位相当被动,“而且我也不能保证他不醒过来!术后的麻醉量是有限制的,病人肯定会清醒。”
只是早或晚的区别。
而且早、晚的最大差异也不过就几个小时……
“知道了。”陈泽面色凝重地点点头,几番无奈之下,只能出了下策,打电话找人,“帮我找个人……要符合要求的,今晚就要!”
*****
黎北辰在后半夜醒来。
他强大的意志力不容他在昏睡中沉沦,纵使麻醉的药力还没完全过去,他也渐渐恢复清醒。俊眉紧蹙着许久,那双深眸才睁开,思想回笼的那一秒,他的眸色不由一暗。
下一秒,他猛地翻身而起。
他的上身赤着,还绑着带血的纱布条,这样猛地起身,牵涉的疼痛让他不由发出一声低吟,额头上迅速渗出一层冷汗。身上剩余的那些监护电线,则被他猛地一手挥开,直接拆在了一边……
病房内的不小动静,惊动了正在外面的陈泽,他连忙推门进去,看到黎北辰正拔开手上的输液针。
“黎少!”他只来得及惊呼一声,便看到鲜血迅速地从针孔的位置涌出,陈泽神色一紧,连忙伸手去扶,“您干什么?您背上的枪伤不能随便动!”
“小伤。”他冷淡至极地丢出两个字,坚持从病床上下来,捞了挂在旁边的衣服想往外走,“我有事要忙。”
他无法询问,无法求证,无法相信。
他眼看着她坐的那辆车爆炸,却无能无力。如今,他根本不敢问慕遥怎么样?根本不敢问慕遥在哪里?他只能仓惶着向外,脑袋一片空白地想离开这里……去找她。
“黎少!”陈泽慌了,眼看着他背上的伤口裂开,殷红的鲜血迅速地沾湿了洁白的纱布。而他竟丝毫无所觉,还在哆嗦着试图穿上衣服离开……
这哪是小伤?
陈泽忍无可忍,猛地将黎北辰手里的衣服夺了下来,硬着头皮喊出来:“黎少,您冷静一点!慕小姐没有死!”
“什么?”黎北辰的身形一僵,周身的那种冷暗和阴沉顿时一收,连眼底都能看到清晰的狂喜和希望,“真的?她在哪里?”
这一刻的他,像是看到了个失而复得的奇迹。
“慕小姐她……”陈泽蹙眉,咬了咬牙,索性一口气说完,“她在爆炸中烧伤了,不过没有生命危险!我让她过来见您!您先把伤口重新包扎一下好不好?”
陈泽几乎是恳求的语气,眼看着黎北辰背后的血迹已从纱布渗出,蜿蜒着从脊背淌下来……
“她烧伤?”黎北辰蹙眉,还是忍不住担心,“伤成什么样?”
陈泽已按下了呼叫器,快速地找来医生把黎北辰强行压了回去。而他也避免着直接回答黎北辰的问题,只留下一句“我去叫慕小姐过来”,便匆匆跑了出去。
。
。。。。。。。。。
“我烧伤了……我烧伤了……”
长廊最外处,有一个女子正在反复练习着发音,她是今晚被紧急找过来的人,某个表演系的大学生,叫小雅。在偌大的一个a市,寻找一个会模仿发音,身形和慕遥相仿的人,其实并不难。
唯有容貌上,只能借助这次爆炸了。
“练得怎么样?”陈泽走过去,医生也正在旁边替她的脸上贴上诸多纱布,绑上好几层绷带,掩饰了她本来的相貌,只露出一双眼睛……澄澈、干净。
乍一看上去,她真的很像慕遥。
“咳咳,”小雅清了清嗓子,点头微笑,“放心吧陈泽大哥,我不会露馅的。”
陈泽一怔:声音真的模仿得超级像……
“我只需要安慰黎总好好养伤就行了吗?那我假装成慕遥的话,他万一问起我什么之前的事,我该怎么回答?”她的模仿惟妙惟肖,眨巴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倒真有些慕遥的神态,“我现在就进去吗?陈泽大哥?”
“你自己发挥。”陈泽蹙了蹙眉给她让位置,不忘嘱咐,“注意称呼。”
“好!’小雅摆了摆手,朝着病房的方向跑过去。
她的任务,是安慰黎总到养好伤为止。
她觉得……应该不是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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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
小雅推门进去的时候,有几个医生还在房间里包扎伤口。病床上坐着一个清俊的年轻人,他的神色略显虚弱,听到她开门的动静,他猛地抬头看过来,目光如梭。
小雅的步子一僵,心神同时也跟着一荡。
好年轻!
好英俊!
她刚刚还一度认为,那个所谓的“黎总”,应该是年近中年的……
“慕小姐,”医生都是陈泽视线安排好的,在黎北辰还在打量的时候,他们便先行开口,不动声色地确认了她的身份,“您稍微再等一会儿,我们马上就能包好。”
小雅没说话,只是远远地站在角落,乖乖地点了点头。
黎北辰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她身上,医生的下手是轻是重,他的伤是痛或不痛,他都没有心思理会。他的目光紧锁着门口的人,在医生试图帮他重新插上输液针的时候,他才抬手阻止。
“怎么不说话?”他开口,低沉的嗓音中带着几分的试探。
小雅往墙根缩了缩,脑袋委委屈屈地埋下:“我烫伤了……很丑。”
完全一样的嗓音,再加上这委委屈屈的小模样,黎北辰看着不由一阵心疼,朝她伸手:“过来。”
他往旁边侧了侧,在床沿处让了个位置给她:“没关系……慕遥,到我这里来。”
小雅犹豫了一下,才慢吞吞地挪过去,小心翼翼地在他旁边坐下,目光却是躲闪着不敢看他。她怕靠得那么近,黎北辰会看出什么端倪来,可是陈泽又交代过,不能回避得太厉害。
“黎……黎北辰。”她有些磕磕巴巴地出声,差点脱口而出了那句“黎总”,然后对他开口,“你转过去吧!我想看看你的伤口。”
“我没事。”他嘴上这么说,身子却听话地转了过去。
小雅顺势避开她的伤处,靠上他另一侧的肩膀:“黎北辰!你不要动!我们就这样……黎北辰,你让我靠一会儿,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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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寒料峭,后半夜的机场寒气阵阵。
vip候机室里,人员稀少——除了某个女明星和她的化妆师,只有一位中年的外国男人,用轮椅推着另一个人。轮椅上的人裹得严严实实的,根本看不到面容。
手机的声音在空旷的候机室响起。
“桑榆姐。”小井皱着眉,脸色为难地看了眼号码,将手机递过
来,“又是投资商打来的电话……应该又是催我们的,刚刚他们说话就已经不太好听了!”
“给我接。”乔桑榆面色一沉,主动把电话拿了过来,气势极强地站起了身。
电话那端的人口气不善,几乎是在通话接通的那一秒,便开始抱怨咒骂个不停,无外乎就那么几句——
“你们的演员怎么回事?约好了晚上到整晚都不来?”
“有没有职业道德?”
“有没有诚信?”
“……”
没等到他骂出第四句,乔桑榆已忍无可忍:“什么意思?我早说了,我闺蜜刚脱离危险,我是傍晚才能上飞机的!现在机场出了事晚点,你跟我吼什么?”
“乔小姐?”对方一愣。
“对!”乔桑榆继续得理不饶人,“这就是你平时对我助理说话的态度?要不是我接电话的话,你要骂到什么时候?飞机晚点关我们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