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何处与君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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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何处与君归-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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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掌柜眼尖,一见到二哥就撇下身边的客人疾步走来,恭维了几句就忙不迭介绍起天和居的情况,这么做反倒引得天和居内的客人纷纷侧目,好奇我们是什么达官贵人能让向来趾高气昂的天和居掌柜如此低声下气。二哥轻咳一声,掌柜这才反应过来,不应该在人多嘴杂的地方说这些事情,同时也注意到二哥身边的我。我不知道是因为我不常出来走动,还是他眼力太差才会没发现我。

    他的目光在我和二哥身上来回一趟,眼中闪过一丝精明的笑意,大概是自作主张地联想起来了。直到他发现二哥有些不悦,这才引我们上楼去。上楼的过程中他还一边夸耀着:“楼上有雅间,若非贵客到来,平常是不对外开放的。”他满脸自豪,连眉眼之间都在传递着关于天和居雅间有多么好的讯息,生怕我们没有听清。我和二哥相视了然,只是我不清楚,这么个心思简单的人是怎么当上掌柜的,难道说二哥用人的标准是这样低?还是这个掌柜另有什么过人之处?

    跟着他们的步伐一步一步上楼,却不想会见到他们:遗韵公主和北瑟王。烨炫不知说了什么,遗韵不住的轻笑,而在她看见我的那一刻笑意顿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闪而过的惊诧。但那也仅仅是瞬间的事,很快她就举起酒杯敬烨炫,以掩饰刚才的失神同时也避免烨炫注意到我。

    二哥制止掌柜的催促,静静地等我回过神,然后在经过他们身边时拉起我的手,在我手背上暗暗用力。我立时清醒了不少,借着二哥手上传递来的力量,坦然地走过去。

    一切都已经过去,更何况我还戴着面纱,有什么好担心的。现在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我是扶风,星宇楼的楼主,若是我无法过去的迷途中解脱出来,那么之后的我必将反受其害。理智重新归位,按压下方才躁动的心。

    掌柜吩咐厨子和小二上了天和居的招牌菜。我趁掌柜忙碌时嘱咐二哥让他暂时别暴露我的身份。

    看着面前色香味俱全的酒菜,我终于明白天和居这东琴第一酒楼确实名不虚传,连向来不喜 欢'炫。书。网'酒的我也闻香而动,忍不住饮下杯中物。刚一入口,就觉得满是清淡如雪,在舌尖一绕,又变得浓烈醉人。心中暗赞一声:好酒!

    酒是如此,饭菜同样不逊色。尝遍酒菜,我不便开口,二哥就先说:“天和居酒菜滋味虽好,却也普通,并不能让人一次就记住这是天和居的味道,简而言之就是缺少自己的特色。”掌柜认真聆听,不住点头称是,然后他才开始讲天和居的困境。我想:他倒也通明,先是展示天和居的优势,让我们先入为主,接着才道出天和居原料供给缺乏的事,这样下意识中我们会更理解他的困难之处。

    原来天和居的材料除小部分是东琴自产,其余大都来 自'霸*气*书*库'北瑟——北瑟物资最优渥这是众所周知的。而向来北瑟与东琴的商道运输是受到官府保护的,这样按理说星宇楼的交易应该是稳定的,不会产生现在这种原料紧缺的情况。

    掌柜小心地环顾四周,发现无人注意后才低声说:“据说是因为最近遗韵公主与北瑟王的关系日渐亲厚。原本运往酒楼茶肆的物资都大幅度减少,改道送入皇宫,而其中更多的是送往遗韵公主那儿,宫里有消息说是因为,遗韵公主最近总是精神不济,御医说需要食补,这样北瑟王就每天都变着花样让人送食物给她。我心中生疑:这毕竟是传言,一个公主能吃多少,怎么可能让酒楼的原料大幅减少呢?

    掌柜还想继续说些什么,就看到小二神色慌张、跌跌撞撞地上楼,口里喊着:“不好了,掌柜的,出大事了……”

    楼下伙计见到曾与自己发生口角的北瑟商人,言语冲突又起,最后竟演变为动手厮打。等到我们赶到,看到的就是一个伙计模样的人,他神色呆滞,嘴里喊着:“我杀人了,我杀人了……”而地上正躺着一个中年男子,他的胸口插着一把口径粗大的菜刀。

    掌柜向我们请示后,立马上前安慰那人,要他冷静下来。我和二哥则盘算着希望能找到遇难者的家属私底下解决这件事,但愿别与官府扯上关系。

    可是事与愿违,另外几个北瑟人上来理论,而东琴国人也不甘示弱,一下子竟变成两路人马混战的状况。我正头疼不知该如何解决当下混乱的时候,烨炫和遗韵也闻风下来。前边众人还在混战,只剩下我们四人,各怀心事。我尽量低下头,身体也慢慢往二哥后面走去,希望能躲过那道探究的目光。

    这时候,突然有一支箭从我们身后朝烨炫飞去,我不由自主地想去抓住离弦的箭,但因为事出突然,没有丝毫准备,只能抓了个空,心中暗叹,不好。眼看箭就要射中失神的烨炫,旁边那个瘦弱的身影用力一翻扑到他怀里。没有给人任何选择的权力,箭落在她背上,而她缓缓倒在烨炫怀里。那一刻所有人看到这一幕,不少人感叹,如此美丽温婉的女子竟会有如此勇气。混战的人也停下争执,不可置信又饱含惋惜的看着眼前这一幕。我却着实松了一口气,若是烨炫在东琴境内出事,后果可不是一两个人能够承担的,那势必要牵扯到两个国家。

    烨炫悲痛地抱着怀里虚弱的人,慌乱地大吼着,让人马上叫御医来。我从来不知道风流如他竟然也会为了一个女人发疯,失去所有理智的发疯。

    等到他们的随从纷纷上来帮忙,他放下遗韵,在毫无预警之下,一把夺过随从的剑朝我们刺来——他竟失去理智的将罪过全部推到我们身上?

    那一刻我忘了拔剑,我虽然曾经仇视过他,却从来没想到有一天我会与他刀剑相向。二哥挑开我面前的剑,面纱的一角从脸上飘落,冷风吹到左半边脸上,我的意识也在这一刻清醒。同时手上传来二哥的温度,我拔剑。我们只守不攻,利用人群挡住他,飞身推到几丈外才停下。

    从乱局之中脱身,我还是没能理清这些变故的关联,先是北瑟商人和东琴商人的口角动手引起围观人的加入,然后烨炫和遗韵下来,接着遇刺。这一连串一气呵成,真想是有人在背后刻意安排,难道说他们的目的就是刺杀烨炫,只是原因呢?若是刺伤成功,两国关系紧张,其中谁会受益?南萧?西弦?还是白氏?脑海中跳过一个一个名词,似乎每一个都有可能性,但究竟是否是这样,或者都不是?我想不透……



清风何处与君归 卷二 离殇陌路风华展 第七章 银饰祸 内忧外患

    等到我们回到家里,天已暗,大哥他们已经等了很久,我向他们道歉后就想回房思考该如何应对接下来的风波,不管愿不愿意,今天我们也已经惹上了麻烦,尤其是烨炫最后那个举动,分明就是说他已经认定我们就是刺杀的人。大娘讽刺的话阻止了我的步伐:“你们兄妹两倒是感情好,出去一整天,让我们在家里干等那么久。”听完她的话,我终于明白大哥的性子是遗传谁的了。

    二哥低声说道:“您误会了,我和三妹出去谈生意。让大家等,实在抱歉。”

    二哥的话没起到劝解作用,大娘更骂骂咧咧地说我和二哥在背地里做见不得人的事。大哥脸上一红一白,小妹也是眼神异样的难看。我冷眼盯着大娘,直直地用眼神攫住她。父亲说过足够杀人的眼睛和令人发颤的笑容将会是我最大的武器。他永远是对的。


    大娘渐渐收口,我方才展颜一笑(后来有人用罂粟来形容我的笑):“大娘,我敬你是长辈才叫你一声大娘,你若再继续无事生非,就别怪我翻出你那些见不得人的旧账,用扶家家主的身份让你去地下向父亲忏悔。”然后单手一挥,袖风将她桌前的茶杯掀落,碎裂声响起,而我转身不再理会他们,就径自回房。这是我第一次动用父亲亲授的功夫。那时我不知道,这竟是扶家历代家主才能学的功夫。

    原来很早父亲已经决定由我来接任星宇楼。

    我没有多余的精力来慢慢应对大娘的无理纠缠,今天发生的事情让我觉得是一个陷阱,我和二哥或许是无意闯入,或许也在他人计划之中,现在我还说不清。而这件事是否会将火引到星宇楼这边,我也没有把握,此刻的情况完全脱离掌控,我就想是一只引颈受戮的猎物,不知道什么时候屠刀会架在脖子上。

    回到房内,摘下已经被划破的面纱。自从成年后,似乎面纱成了我形影不离的必需品,起初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后来竟成了习惯,甚至于家人也很少见到我的真面目,大概他们也都习惯了我戴面纱的样子吧。

    回想今天发生的事,若是当时二哥没有及时出手,那么烨炫的剑恐怕已经在我脸上刺出一个窟窿了。同时对于此事的担忧也愈渐深甚,天和居怕是再难立足,若它单单是一家酒楼,那损失也不过如此,可是我说过酒楼茶肆向来是消息传播最快的地方,尤其是天和居,东琴第一,这个名号所带来的利益是难以用金钱估量的。当初父亲选择让二哥负责这方面,也是有这方面的考虑的,除了二哥,楼里也很难找到更合适的人来处理这些潜藏的讯息。

    临睡前总觉得不妥,就唤来门外的谢长陵,吩咐他安排人去天和居和各大官衙附近守着,一旦有消息立刻通知我。等他走后,我就再难睡着,一夜的不安稳。最后只能坐在梳妆台上,紧张地守候着,希望平安无事,现在的星宇楼经不得再次伤筋动骨了。

    早上天还没亮就从梦中惊醒,一身的冷汗,梦里又是师父满身鲜血,出现在我面前。都说梦是现实的影像,可是为什么我会在这个时候梦见师父呢?

    因为出过汗,身上黏糊糊的很不舒服,就退下衣衫,沐浴一番,同时也是为了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做准备,因为我必须让自己放松下来。准备好后不久,长陵就出现,带来意料之中但又是我不愿听到的消息:天和居被封,掌柜一干人等被押入大牢。之后被派往探知朝廷消息人也到了:遗韵公主受伤,皇上震怒,派钦差追查此事。

    草草地过了一遍账目,简单的听下属汇报这几天星宇楼的运行情况,我就出门。在门口看见二哥负手背立,他一听到动静就转身说:“知道你耐不住,还是我和你一起去吧。”总是别人能提前一步料到我想做什么,师父是,烨炫是,连二哥也是这样,这算是我的失败吧。有时我会想,撇开这曾血缘,二哥大概是接管星宇楼的最佳人选,他的冷静自持,比我更加适合如今动荡的时局。但这也仅限于想,本来世事已经如此,各自做好分内的事才最明智。

    二哥旗下的消息站不少,我们就近挑了一家茶楼坐定。一边听人们的议论,一边动员星宇楼暗哨探听消息。没过多久就听说行刺事件有眉目,可接下来听到的却让我难以置信。

    钦差在天和居附近搜查时发现了重要证物,白氏族长因此被“请”入东琴皇宫。

    拿着暗哨收集的证物图案,我不自觉的战栗,竟是那条月形银饰。我下意识地向脖颈处摸索,触手的是一片空白,戴在我脖子上那条银饰不见了!再看它后面的注释,我越发震惊——白氏族徽为日月双印,日印传男,月印传女,自上一任女族长卸任后,月印就一直在白无尘手里。一直在白无尘手里,一直……可是他将这东西交给我了呀!他们就是因为这个才认为事情和师父有关?我手脚冰凉,是我将灾祸带给师父了吗……

    很多事情竟然在这样一个尴尬的时间豁然明朗,我当初在师父房里见到的画像大概就是上一任的白氏族长,而我任性强要的银饰就是白氏族徽。我忍不住唏嘘,难怪师父会一反常态驳斥我的要求。

    事情一旦涉及到他们这些故人,我总是不能好好静下心来,于是我询问二哥的看法。他只看了我一眼:“你是要我说这件事,还是要我分析你和这件事的关系呢?”我再一次被惊到,看来我的反应真的太明显了。

    他继续说:“你离开几年,一点不与我们联系,恐怕是担心那些势力追查到星宇楼的事,或者扶家。能让你这么担心的除了皇家就是白氏,再联系这几天的情形,我猜恐怕是两者都有吧。”

    “你这样直接地说出来,就不怕有人杀人灭口?”我半真半假地说。却听见二哥爽朗地笑起来:“我既然敢说就没想过要害怕什么。”

    “继续。”没理会他的自我嘲解,我又听他往下分析。

    他也似全然不在意,顺着我的话向下说:“如果你在担心白氏,或者更确切点,担心白无尘,那你就过虑了。白氏虽然说让政百年,可毕竟在中原的根基深厚,御轩帝想动他怕也是力不从心,不然又怎么会任凭它延续发展而没有明确的举动来遏制呢?退一步说,就算他们之间已经是你死我亡的境地,那也不是你能左右的,因为那时候你所有的担心都没有用处,既然这样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我示意他接下去,自从父亲去世后,很少有人会这么和说话了,若换成是在星宇楼或者在家里,二哥怕也不会如此坦白。

    “至于天和居,我们现在能做的只有静观其变,有一点值得庆幸的是,掌柜知道星宇楼的事情不多,他认识的人,最多也就是我。这样查问起来的时候,最坏的情况就是我去牢里一趟。可只要一口咬定不是我们做的,谁也奈何不了。最差不过是关了天和居,我们可以想办法再开一家,只要星宇楼的根基还在就没什么好怕的。”他语气异常的洒脱,连带着我也觉得事情原来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复杂,大概现在还不会有人注意到星宇楼。而这时候我也开始明白为什么二哥会选择这样一个心思简单的掌柜了,他是早就料到天和居可能会出事,而有这样一个掌柜做挡箭牌,能够最大程度地减少星宇楼暗哨被发现的可能。二哥,果然心智过人。

    我烧了暗哨带来的消息,强自镇定起来,端起茶杯,呷了一口:“雨前龙井,哦,二哥,你的地方果然都不同寻常。”说话间我将茶杯猛地推向他,只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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