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梁生有车,载着柯琦一家到医生帮忙联系好的专科医院,柯妈妈强忍着眼泪以及身心的疲累,挽着打了镇定剂的闺女,心如刀搅。
车行途中,有很长一段路,是单行道,苒诺透过后视镜看着半睁着眼一脸煞白的柯琦,窗外阳光正烈,车内的5个人一路无语。安顿好柯琦,苒诺和梁生告别了柯琦的父母,回程的车上,苒诺对梁生说:“人生其实就像行走在单行道上,很多时候,只有一个选择,那也是唯一的选择,如果硬是要背道而驰,结果未必能尽如人意。这个世界充满了诱惑与陷阱,稍有差错很可能会粉身碎骨、得不偿失,柯琦就是在单行道上选择了逆行,弄得满身的伤。”
“人不能太执着于某件事,其实我觉得人不应该有信仰,信仰就是魔鬼,俗世之中不要太要求完美,人一钻牛角尖就容易走火入魔,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要好好爱惜,心态好比什么都强。”梁生感叹道。
“希望她早点好起来,让她父母早一些放心。”苒诺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那么多的人都为争名夺利勾心斗角,其实争一辈子下来,最终又能得到些什么?还不是一捧灰,人生不过短短几十年,与其算计来算计去不如开开心心的把每一天过好,钱再多,也买不到幸福感!”梁生看苒诺没答腔,余光一扫,发现苒诺已经睡着了,他将音乐声关小,合上了天窗。
寒武纪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2007年香港回归十周年的直播晚会好像还发生在昨天,一转眼2007年就过去了。2008年的1月分外寒冷,KG一铝由于海拔较高,几乎在每一年冬天,都会发生因为凝冻交通车不能前行而折返的情况,尽管职工们依然起了个大早,一路上也挨够了冻,但能在本该上班的时间忙里偷闲回家再睡个回笼觉,在这个季节可是一件美事。
苒诺在电脑室打文件,年底总是最忙的时候,一台小石英炉散发着微弱的光陪伴着她,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后,苒诺站起来,推开门,一阵寒风吹了进来,她靠着门框将喉咙里的痰吐了出去,赶紧回身把门关上,整个人缩成一团,蹲烤着石英炉,手有了一些知觉后,继续对着电脑输入,石英炉把膝盖烤得滚烫,身体的其它部位却冷飕飕的,苒诺差不多每敲半个小时的键盘,就蹲下身子暖暖手和身子,好容易熬到中午,任由桌上的资料摊乱一团,她急急跑到班组休息室,休息室里烧的是煤炉,一进门一股热气就把苒诺团团围住,她把冻僵的手和脚往炉子上凑,吴翠翠看到她那狼狈样,一边往炉子里添煤块,一边对苒诺说:“你干脆坐到炉子上去算了,你这样烤不行,烤得太急手要长冻疮的,还有你这鞋,不想要了是吧?”吴翠翠一火钳把苒诺放在的炉箱侧的脚扒拉下来:“坐远点,刚加进去的煤一燃起来你就暖和了。”
从12日开始,冻雨时大时小,整个供矿一队失去了往日的生气,除了生产线上的工人们,其余的人都窝在了有煤炉的休息室里,一个炉子外常常围了两、三圈的人。袁虎刚从现场回来,一钻进屋子就往最里边挤:“□的,真他妈的冷!”
“看样子老天爷是感冒了,他感冒不要紧,就怕他一个喷嚏我们都住院!”一个工人打趣道。
“看天气预报,这低温将持续下去,冷空气只来不走,这一冻上,菜价又得涨了。”
“现在已经涨了,那些菜长得跟侏儒似的,卖得还贼他妈的贵!市面上什么都在涨,就我们的工资不涨。”
“想开点吧,好歹大冬天干部们吹空调,你也有这小煤炉烤着,冻不死你,菜贵正好便宜你吃肉啊!”
“肉我更吃不起了,再这样下去,我这点工资只够喝稀饭。唉,这天再冷也没有我的心冷呀,企业上市还不如没上市以前,我们的血汗钱现在都回报给那些股东了,这全国500强的企业让我们从小康一下子回到了解放前。”
1月17日,交通车因为凝冻增厚原KG一铝交通车原路折返,接连三天,交通车都是原路折返。20日,交通车顺利抵达KG一铝,由于停电,生产告停,水管冻裂,KG一铝陷入一片死寂之中。
盛远KG地处南方,持续的冻雨和低温实属罕见,苒诺通过新闻报道了解道,这次的雪凝在一夜之间席卷了F和湖南多个地区,属50年不遇的特大雪凝灾害。在L的街头,人们自发的加入到绿丝带志愿者的行列中,他们搀扶老人、孕妇过马路,在湿滑路段铺煤渣和草席,在马路上帮助环卫工人们清扫积雪……一个温暖的微笑,一次陌生人的帮助,一个温暖的眼神,一声鼓舞士气的号子……灾难面前有大爱。
KG一铝的交通车从7点20发车,改到了10点,苒诺中途接到刘跃的通知,发车时间又推后到11点,等苒诺一步三滑的赶到乘车点时,开车的师傅说:“刚接到通知,客车上不去,今天不用上班了。”
除夕夜的前一天,赵鹏远回到了广州,父亲把他叫他书房,语重心长的对他说:“阿远,老豆今天想跟你谈一谈。你看你是不是把L的公司关了回到爸爸身边来发展?”
“老豆,L的生意已经上轨道了,一直都在赢利,我为什么要关掉他?”赵鹏远不愿意。
“老豆老了,希望你能陪在老豆身边,老豆相信你的能力,如果你那么喜欢外贸,可以在广州做,我保证不插手你的生意,你也能每天回家喝你妈和青姐煲的汤。”
“老豆,我喜欢L那座城市,您放心,我一有时间就飞回来看您和妈,你们也能随时过去看我,请您不要扼杀我的理想!”
“我这怎么是扼杀你的理想呢?我只是希望你能留在广州,你看爸爸朋友的孩子多是子承父业,我的生意将来通通都是你的,你现在不愿意过来帮老豆,老豆多久勉强过你?”
“老豆,我知道您很爱我,事事都为我铺路搭桥,我公司刚运作的时候,也是你暗中找人帮我,这些我都知道,可我宁愿你什么都别做,我不希望别人在背后戳着我的脊梁骨说——看,那就是靠老子发达的败家子。”赵鹏远有一些激动。
“阿远,你是我唯一的儿子,我不希望你受一丁点的苦,老豆有这个能力让你坐享其成,外人怎么看那是外人的事,他们那是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这个世界没有人会拒绝金钱和安逸,你上进老豆当然很欣慰,在那些叔叔伯伯面前老豆因为有你这样好儿子,老豆脸上也有光,无论你做什么事业老豆都会无条件的支持你,老豆就是希望你能回广州。”
“老豆,我在广州与在L做生意什么区别呢?”
“当然有区别,在广州,你可以一边做自己的事业,一边跟着shirley和阿豹熟悉管理老豆旗下的公司,老豆等着你接手后,好退休安享晚年,带着你妈环游世界!”
“老豆,我对投资、房地产、旅游都没兴趣,对学校更没兴趣,我就想踏踏实实的做好我的公司,我不会放弃L的公司的。”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倔呢?”
“老豆,您说您会无条件的支持我,我去L发展的时候您就答应过我,给我足够的空间,希望您能言而有信。青姐的汤好了,一起去喝吧。”赵鹏远站了起来,赵爸爸示意他先出去,自己端起茶杯皱起了眉头。
“阿远,这次L受灾很严重吧?”赵妈妈轻声问道。
“是啊,高速全线封路,很多地方高压线被压断,很惨!我有一个朋友,在盛远的矿山工作,他们的企业已经断水断电10多天了,据说那是她出生以来见过最恶劣的一次凝冻。”
“那很危险啦?等冻雪融了你再回去吧?”
“我那里不危险,在市区,公司过完年就要开始找客户了,我可不想被老豆看扁!”
“你这孩子,生在福中不知福!”
“妈,不跟你说了,我上去打个电话,让我助手以公司的名义向受灾地区捐30万,也算是尽一些绵薄之力。”赵鹏远怕老妈和老豆站在同一战线,也想说服他回广州,忙找借口离开。
2008年,于盛远KG分公司来说,是一个灾难年,新年伊始,电解槽停槽,氧化铝被迫停产,矿山水电瘫痪、通讯中断!KG一铝供矿一队的值班员为了集体财产的安全,点着蜡烛,挨冷受冻,孤零零的坚守在工作岗位上,喝的是烧开的雪水,吃的是硬邦邦的馒头,他们无怨无悔。队长王澎在年三十晚接到命令,立刻通知各班班组长,24小时开机,一旦恢复道路交通,立刻开始抢险。
上了防滑链的大客车,缓慢的爬行在通往KG一铝的道路上,苒诺在春节过后患上了重感冒,打了1个多星期的点滴才退烧,这次去一铝是领全队的误餐费,车上稀稀拉拉的坐着几个人,去抢险的人一大早就去了,苒诺在车上昏昏欲睡。
到矿部领了钱,苒诺就被送到了供矿一队,队部冷冷清清的,值班的师傅告诉她:“所有的人都上现场架线去了。”苒诺给工艺车班班长张宝成打电话:“你在哪?”
“上班呀!”
“我当然知道你在上班,我问你具体在哪?”
“山上!”
“到队部接我。”
“你来了?你上来做什么?那么冷!”
“发钱呀!”
“好事!等我一会。”
现场跟队部的冷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另一番热火朝天的景象呈现在苒诺眼前,人们燃起树根,袅袅烟火,身旁尽是荒草、矿石与冰雪堆,一张张熟悉的面孔,被凛冽的北风冻得通红的鼻梁的同事,挺着脊梁,在寒风中拉电缆、爬电杆,供矿一队的职工们看到苒诺,都高兴的跟她打招呼,这已经是抢险战斗中的第11天了,这里所有的人,已经在这里工作了11天了,在这样的环境下,从年三十的第二天开始,就在风雪中为恢复供电加班加点积极抢修着,争夺每一分、每一秒,大家都知道,早一点恢复供电就能早一点投入生产,矿供不过去,氧化铝就不能全面生产,往大了说,盛远KG因为这次雪灾,损失极大,如果不尽快恢复生产挽回损失后果不堪设想;往小了说,任务完不成,大家的工资都会受到影响。
这次抢险的主力是综合车间,供矿一队作为辅助单位除了派上了装载机工、电工协助拖电缆,让工艺车驾驶员转矿到四合院,以备通路后供电未恢复也能用装载机装车暂时供矿到氧化铝,王澎把供矿一队所有的男子汉都召集到抢险战斗中,不是电工就帮着拉电缆,挖坑、递工具、打下手……众志成城,在断水断电30天以后,KG一铝恢复了正常用电和生活用水。
破碎机的轰鸣声又响了起来。在凝冻前,供矿一队养的狗生下了4只可爱的小宝宝,所有的人都以为它们捱不过这个冬天,可恢复生产的那一天,四只胖嘟嘟的狗狗摇着小尾巴欢快的跑了出来,太阳照在人们的身上,暖洋洋的。新的生命,新的开始。
如果你是假的
柯琦出院后,柯妈妈把她接回到自己身边,柯琦刚住院一个礼拜时,柯妈妈就帮她递了辞呈,出院后,柯妈妈一直在女儿身边悉心照顾着她,她现在恢复得很好,因为药物的原因,她胖了40多斤,她每天睡很长时间,醒来后看看书,听听音乐,一天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赵鹏远去柯琦家探望过柯琦一次,柯琦恢复得很好,她给赵鹏远倒了一杯矿泉水,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这么有空?”
“我昨天刚从广州回来,带了一些补品给你。” 赵鹏远递上两个礼盒:“这是上好的官燕。”
“太贵重了,我可受不起!” 柯琦一笑,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你这么说就太见外了,我们还是朋友嘛,赶紧把身体补得棒棒的,只要你不嫌弃,就到我公司帮我。” 赵鹏远把礼盒放到了茶几上。
“你能来看我,我就已经很高兴了。”柯琦看着赵鹏远。
“最近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每天吃了就睡,睡了就吃,你看我现在都圆成什么样了?” 柯琦自嘲道。
“等你完全康复了,上健身房办张卡,好好锻炼锻炼,你底子好,要瘦回去不是难事。就算你不想减,就这样到我公司,我一样的欢迎。”
“呵呵,我知道你是在安慰我!我现在这叫心宽体胖,放从前,我再想胖也胖不到这个地步。从工作到现在,我一直活在高压之中,每天围着工作转,好不容易爬上高管层,又打起了保位战,现在的新人特别肯拼,手上的这样证、那样证,人人兜里都有好几本,拼年纪,我拼不过那些90后;拼学历,我不过是一个本科毕业生,现在硕士、博士一抓就是一大把;我只能拼命了。这次休息这大半年,我才真正体会到生活的真滋味,我手里的积蓄这次生病也用得七七八八了,是该出去找活干了,梁生之前也帮我联系到一份出版社翻译的活,不用坐班,在家就能完成,我现在过惯了这种安逸的生活,进你公司继续快节奏的打拼我怕自己吃不消,我还是先干着翻译吧,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也好,身体要紧,你要注意劳逸结合。”
“你不恨我了吧?”
“我为什么要恨你?”
“说真的,我当时真是想和你好好发展下去的,我不是为了你的钱。”
“别说了,我都明白。你那么好强,一定不会靠男人,你有那个能力”
“你不恨我就好。”
“做不成恋人,我们还能做朋友。”
“就是,你晚上就留下来吃饭吧,我让我妈多做几个菜。”
“不麻烦了,晚上我还约了客户。你看,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你好好休息,有时间我再来看你。”赵鹏远喝了一口水后,站起身来。
“你把这官燕带走。” 柯琦提起礼盒送赵鹏远到玄关。
“这你一定得留着,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我都胖成这样了,不能再补了。”
“那就留给叔叔阿姨吃,别推了,我先走了。”
“那行,那我可收下了。”
“这本来就是专程给你买的,你不收谁收?”赵鹏远拉开防盗门,跟柯琦一家道别后,下楼出了单元门。
苒诺答应了母亲,去见了舅妈介绍的男孩,她极其排斥这样的方式,可为了让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