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32、孩子 。。。
32孩子
春节的气氛,真正盛开在大年初一的合家欢中,也真实结束在初六晚上的一场手忙脚乱当里。
过程,触目惊心。
事后严九想想,仍旧后怕,像重新经历一次生死时速,与死亡擦身而过的惊惧,久久留存心中。
事情的主角不是他。
而是,另有其人。
这个世界上,能牵动严九神经的“另有其人”一个巴掌数的过来,这次,恰恰是他最最在意的那个。
严九掐着指头数了五天,终于在初六这天把站在马桶前发愣的路透一把抱起,朝床边走去。
路透拍着他的胸口,“日子好像有些不对……”
路透白嫩的小手打在严九黑色真丝睡衣上,水滑的材质在她指下,像是滴水落入池中掀起的圈圈涟漪,昙花般散落开来。里面古铜色的胸膛露了出来,路透的心随着眼一同迷醉在严九的热吻当中。
事情就发生在严九探身要进去的时候。
早在上次,路透肚子就不是很舒服,这次是更加明显,酸胀痛变本加厉的从小腹一路向上,直到后来路透已经忍不住抱着严九流泪呻吟起来。
“阿九……我、我肚子疼……”
严九退出时,看到一条细长的血丝沿着路透腿根绵延向下,隐没在膝盖窝里,像根随时会折断的风筝线,而由于疼痛而微颤抖动的路透,就是线上拴着的纸风筝,预被风折,堪堪维持。
平时的冷静此时都不知道藏到那个角落里,正暗自窥测着他的狼狈,严九彻底的六神无主了。
“妈!妈!”失措的男人能想到的唯一可以求助的就是于晚。
于晚这几天没睡踏实过,严宽这次回来,是有意复婚的。
人生在世,能有几个十年好过,孤独了二十几年,临老了老了,再次拥有一个完整的家,携手一个曾经抛弃她的人,这是个诱惑,也是个赌。
辗转几晚,难于成眠的于晚正仰面睁眼看着天花板,就听到急促的门声传来。
门外同时响起的还有同样焦灼不安的呼喊。
是儿子!
能让向来持重妥帖的儿子慌成这样,一定是出了大事。
于晚连忙翻身下床,连外套也忘了批,就奔去开门。
走廊里只点了一盏小夜灯,暗橘色的灯光,把严九脸上的紧张不安勾勒扩大了好几倍。
“妈,路透出事了!”
刚打开门,对什么还全无准备的于晚来不及问清事情原委,就被严九连拖带拽往他房间跑。
“到底是怎么了?”于晚手被抓的生疼,却没多说什么,只是想弄清事情。
儿子的惊惶如此稀罕,稀罕到于晚养了他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
情况应该很……严重?
“小透肚子疼,好像还有点流血……妈,你说……”后面的话他不想说,也不敢说。
于晚对儿子的话,没有回答。
一切见了看。
见到后,果然很严重!
“老九,拨120,快去!”
于晚看了路透,边指挥着严九,边给路透穿衣服。
好在严九离开前,给路透套了睡衣,不然她不得囧死。事后,路透和严九说起当时自己在想什么的时候,仍然后怕、心有余悸的严九哭笑不得。
不得不说,男人和女人的思维方式在这时是截然两个背道而驰的方向。
不知世事的女人在乎面子,深知情况危急的男人则更加关心他女人的里子。
严宽这几天睡得也是惴惴的,听到隔壁声响,起身穿衣,出门时刚好看到走廊里拨打120的严九。
“我们这里有个病人……”
严九找着最合适的措辞来形容路透的症状,嘴唇却哆嗦着完全发不出合适的音节。
早就跑进房间看过,又跑出来的严宽一把将电话从严九手里抢了下来,“病人疑似流产前兆,我们的地址是XXXXX,大概多久到?一小时?不用了,我们自己送病人过去,请联系市中心医院,谢谢。”
挂断电话,严宽重重的拍了下儿子的背,“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拿车!我们要马上送路透去医院,完了是什么后果你自己想!”
最坏的假设已经证实,现实就变得越发残酷和真实,一切好的坏的,都触手可及。
还迟迟陷进“流产前兆”四个字的泥淖里爬不出来的严九,被老头这么一拍,清醒的思维才渐渐回笼。
是了,他是路透的男人,现在不是闹脆弱玩失意的时候,自己的女人和孩子还需要他!
严九脸上不带一丝情绪,朝严宽点下头,“这里就拜托了……”
他犹豫一下,喊出了那声。
“爸……”
严九似乎不想给老头一个父子重圆、泪流煽情的时间段,头也不回的就朝楼下冲去。
走廊随着一个人的离去,显得越发晦暗不明,灯光打在这个五十多岁老头的身上、脸上,落下一地略显闲散萧索的细密阴影。
严宽擦了把眼睛,转身朝于晚在的那个房间快步走去。
于晚给路透穿好衣服,配合着严宽把路透背下楼时,路透已经被脸上的冷汗打湿了额前的刘海,像刚刚从桑拿房做过汗蒸一样。于晚出门前顺手拿的块毛巾这时派上了用场,不停的拿在手里擦拭掉路透的汗珠。
只是,就像夏天刚刚修剪过的草坪,刚刚割过一批,新的又冒了出来。
脸色白的吓人的路透好像挤出身上所有全力一样,对于晚一笑,“阿姨,和阿九说,我没事。”
说完这句,路透的眼皮便像年久失修的房子一样,越来越沉,眼见着随时崩塌。
于晚着急,拍拍路透的脸,“丫头,可不能睡啊。”
“我……没睡,就是……累了……”
于晚正在着急,院里,车喇叭鸣的刺耳,吵醒了熟睡的路安,小家伙爬下楼,看到乱成锅粥的大人们一脸迷茫。
“阿姨怎么了?”
最终,于晚也没能陪同一起去医院,她不得不留在家里,陪着路安这个小祖宗。
看着还有些虚喘的严宽坐在驾驶位上熟练的加速换挡,再加速再换挡,严九第一次庆幸自己还有这么个父亲。
就像上车前严宽说的,以他现在的状态,不用到医院,三个人就直接车祸地下见了。
他看了下抱着路透却依旧在发抖的手,的确不在状态。
120电话里说的一小时路程,来时,严九开了五十分钟,所以他站在手术室外忐忑等待时,绷紧的神经夹缝间偶尔一个念头瞬间闪过,老头子是怎么二十分钟就开到的呢?
这念头也就是在大脑里轻轻一滑,就被秒杀在头顶红色的手术灯光下了。
红色半球灯,像个高傲的旁观者,漠视着底下来回徘徊踱步的男人,灯光随着步子的移动折射出不同角度,严九只觉得头顶像顶了个警灯,就差配上那刺耳叫嚣的声音太给他添堵了。
身边的一切似乎都变得安静无比,耳边好像可以听到手腕上表盘里秒针滑动的声音,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无限循环……
“嘎吱”一声,上了岁数的手术室大门缓缓打开,仿佛带着岁月的痕迹,斩断了什么,又开启了什么。
严九心一震,抬头看去。
蓝衣蓝帽的医生走出来,边走边摘口罩,露出的脸上带着潮红,似乎不是经历了一场手术,而是刚刚打过一次网球比赛。
郑翘楚有点累,病人情况不是十分好,幸在送治及时,不然不仅孩子保不住,就是大人也……
他抬起头,准备迎接病人家属的炮炸式问话,然后在和风细雨的把结果告知对方,再然后是两方皆大欢喜,再然后……该感谢感谢,该告别告别。
医生,本就是个不能倾注过多感情的职业,太多感情的付出就意味着要收获成倍的离别与伤心。
好在今天的结果是好的。
郑翘楚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病人家属,概括起来就俩字:奇(…提供下载…)怪。
数九寒天,只穿了件绒衫,别说棉衣了,就连外套都免了,虽然是南方城市,但毕竟也是零下温度啊。
衣着且撇在一旁不说,男人的眼神也和别人的不一样,少了点对医生的祈求、期盼,多了几分肯定和坚决。
真奇(…提供下载…)怪,他这个做医生的都没说没事,他倒是先肯定上了。
“大人没事。”郑翘楚说。
看到男人松了口气,肩膀随之也恢复到一个更自然的位置,郑翘楚笑,果然再奇(…提供下载…)怪终究还是个普通人。
“孩子也暂时没事。”
听到这里,严九开始紧闭的薄唇微微裂开了一条细缝,更加自然化的表情里勾勒出一丝兴奋。
“但是有些具体情况,你还要去问妇产科她的主治医师。”郑翘楚冲严九点点头,表示此次谈话到此结束。
“谢谢。”郑翘楚走出几步远,听到男人今天第一次开口,声音浑厚、踏实,是个好人呢。
郑大夫为了新年假期特意跑来加班,救了这么一个好人的爱人,步子不免又轻松几分。
严九找了严宽半天,最后没想到竟是在妇科医生值班室里找到了他。
老公公跑来问儿媳妇和孙子的问题,严九怎么想怎么皱眉,刚刚积攒的那点好感又迅速从零上折返到零度附近徘徊。
这老头,真是不着调到家了。
被冠名“不着调”仨字的严宽,却丝毫没有这方面的自觉,他一问题与回答约计3:1的比例,依靠大学教授的嘴皮子优势,把身材淡薄的女大夫压的死死的。
“大夫,我媳妇是不是要在医院注满三个月,安好胎再出院啊?还有这孩子现在情况怎么样?将来的智力会不会受影响?你知道,他爷爷我是大学教授,将来孙子考不上大学就太丢人了!”
女医生早已面目伏桌,呈蒲柳状阵亡。
“你给我适可而止吧!”忍无可忍的严九把宁死不屈坚持在零上的那点全部咔嚓掉,厉声说道。
好像见到救星似的女大夫当即立正站起,“你是病人老公吧,有些事情需要和你说一下,闲杂人等请回避吧。”
在严宽抗议示威似的眼神里,最大的“闲杂人等”被清除了,门关上的瞬间,严九分明看到女大夫悄悄拍了下胸脯,像是大大的松了口气。
“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出于礼貌,严九觉得道声歉还是在情理之中的。
“没……没关系……”刚刚还愁容满面的医生被严九这话说的,脸有点红,家属缠大夫,也是可以理解的。
想到这,女医生团面小脸多了些肃然,“你太太刚刚怀孕两个月,是不能有房。事的,你这个做丈夫的怎么这么没轻没重……”
也就三十出点头的女大夫指着严九一顿数落,可怜严九出生到现在,第一次被人这么教训,偏巧还是心甘情愿的。
“这次是先兆流产,孩子想没想过不要?”
“要!”上学时,严九也没这么积极响亮的回答过老师的问题。
出了医生办公室,严九脑海里反复重温着医生的嘱托,“第一、开始和最后的三个月不能有房事,中间即使有也不建议太过剧烈……第二、孕妇需要静养,保持足够的睡眠……第三、饮食忌生冷、忌辛辣……”
板着手指一项一项的数,即将为人父的喜悦随着从第一复习到第三,再由第三兜转回第一暗自在严九心里扎根发芽,不消一会儿就长成一棵铺天盖地的参天植物,满满的盖了他一心。
路透手术结束后就被送到了加护病房,出来的急,严九身上带的现金不多,还是现给莫北打了电话过来处理的。
后来不知道哪个环节惊动了院方,大年初七一早,年近六十的老院长指挥着孙子开车把他送来医院,看严九和路透。
被批之后就一直在一旁静坐示威的严宽忍了好'TXT小说下载:。。'久,等客人都送走好'TXT小说下载:。。'久了,这才忍不住好奇问,“臭小子又不是什么市级大领导,最多不过是个成功的企业家罢了,哪就至于人家这样了。”
“你脚下踩得这个楼是我赞助建的……”
一句话,严老头没电了。
果然是有熟人好办事,自从老院长往他们屋地板上踩上第一脚开始,路透所在的加护病房服务质量就从A直接跃升到了A++,不仅护士的出现速度几乎是铃响人到,就连大夫查房的速度都像架上了火箭,越来越快,升级频次也越来越频。
路透醒来时发现屋里每时每刻都保持3个服务人员在场时,着实吓了一跳。
“阿九,这得花不少钱吧?”严九给她把靠背用的枕头弄高时,她朝严九吐着舌头。
“不多。”能买的美人笑,偶尔扯个小谎也无伤大雅的,他觉得。况且也不完全是假的,虽然他没在这方面没多花,可别的方面还是要还的。
路透住院第三天,也就是大年初八,一大早,她人还没醒,就听到走廊里孩子的叫声,“我阿姨要给我生小宝宝,我要有小弟弟了,是爷爷告诉我的!”
路安的声音,朝气、活泼,天真的语气里带点美国地方的小口音,路透一听就认得出。
她推推一臂之隔的严九,“安安来了,快挪床!”
自从在医院陪床开始,严九向来浅眠,路透一推,他就醒了,从睁眼到做出行动反应,严九约计也就花了3秒钟时间。
于晚拉着路安站在“加护”门口时,听到里面刺啦一声。
路安抬头问:“奶奶,那是什么声音啊?”
“那是叔叔和阿姨在做游戏。”于晚说完,自己都被自己逗乐了。
早前就听护士说,这臭小子每晚上都把床挪的和路透并排,早起再推回去。
早被人发现了,也不知道臊,依旧我行我素,无所顾忌。
不过,他们这个年纪,能这么爱一回,是幸福,也是幸运,因为遇到了一个对的她/他。于晚边想,边推开房门。
彭敏和路南的到来有些突然,也是完全出乎了路透的意料。
她没想到他们回来,换做是她,怎么有那个脸,怎么有那个心!
事情在人做,在路透眼里,看起来完全无可能的事情,彭敏和路南做的却是滴水不漏,得心应手,看他们那副伪善的嘴脸就知道。
路透第一次觉得这两个曾被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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