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我们院的传奇人物”老马难得挺着腰板一脸骄傲“走吧,我们一起进去,江师兄,正好请客的也是您师弟。”
荀染冲马东文使了个眼色,马东文立即会意的从简晓薇和江栖之间撤出,走到了荀染的旁边。这样一来,就造成了江栖和简晓薇成对出现的格局。简晓薇当然明白荀染的心思,只是她并未表示丝毫异议,她想,那就这样装个样子吧,总好过形单影只的出现,至少说明了,她简晓薇离了他秦澈,也照样活得风生水起,断不会纠缠他,扰他的前途,他又何必处心积虑让她死都没死明白。
对于突然出现的江栖和简晓薇,众人下意识地齐齐地去看坐在里侧的秦澈和姜琛,一时气氛有些异样,简晓薇紧张地掐着手心,努力冲众人报以愉悦的笑容。
分手至今,不算她跟踪他们,这是她和秦澈第二次正式碰面,不比前些次只远远的看清轮廓,这次在明亮的包房里,近距离的面对面,才清楚地发现秦澈的脸颊明显地陷了下去,两人目光交接,他扯着嘴角,笑得僵硬,手握在杯子上,那枚廉价的钢圈仍旧在右手中指上。简晓薇忽然悲从心来,那枚钢圈是简晓薇心血来潮从学校边的小店里买来,威逼利诱套在了秦澈的中指上,宣告这代表他已‘名草有主’,让各种花花好知难而退。
现在,他算是,名草易主吧!
简晓薇移开目光,自嘲地笑了笑。
马东文急忙把江栖介绍给大家,看到建筑学院当年的风云人物,大家纷纷起身招呼二人入坐,江栖侧身,自然地牵过简晓薇的手,简晓薇身体僵了一下,江栖不动声色地握了握她的手心,简晓薇遂弯起唇角,努力地挺直了背,笑的娇俏可爱,顺从的跟着他落座,再没有看秦澈一眼。
请客的是马东文宿舍的老五李宜晨,见大家相安无事的落了座,忙举起酒杯率先敬了江栖,江栖也不推辞,落落大方的应了酒,一干见底,一时,桌面上推杯过盏,觥筹交错,气氛热烈了许多。
荀染坐在简晓薇右侧,不时冲着秦澈和姜琛目射去簇簇冷箭,相比之下,正牌旧人简晓薇却是一脸轻松惬意,江栖体贴的替她布菜,不时凑到她耳边小声私语,简晓薇更是笑的十里春风桃花开,怎么看,都是你侬我侬的热恋情侣。
姜琛却忽然站了起来,在一片欢快的气氛中端着酒杯走向简晓薇,大家瞬间安静了下来,目光齐齐的望向了她,秦澈下意识地想要拦住她,却被轻轻地推开了,她绕过半张桌子走到简晓薇面前站定,眼睛里含着雾一样的水汽,她说:“晓薇,祝你幸福!”
简晓薇的笑容却渐渐的从脸上淡去了,她僵坐着没动,忍着心里层层叠加的悲愤。姜琛也不走,举着杯子等着简晓薇的反应,场面冷了下来,众人一时无措。
荀染暗骂,靠!做了□还跑来要立牌坊。她按着桌面想要站起来把这个贱人狗血喷头的骂回去,狠狠出口恶气,但是马东文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她,摇头,荀染脸色一沉:“拉什么,我上厕所,恶心,去吐!”
“我陪你去!”马东文立即站起来,拉着荀染,半拖半拽地把她拉出了包间。外面楼道里,就听见荀染嚷:“你别拉我,为什么不让我说,她装什么?祝你幸福,我呸!”
秦澈坐在对面,隔着一张桌子看着简晓薇,脸白的像张纸,目光却不转开。
简晓薇忽然觉得他像个可怜的陌生人,她暗暗地叹气,闷头把自己杯子里的酒喝了,冲李宜晨歉意地笑笑说:“老李,我还有点事,来打个招呼就先走了,你们玩的开心!”
江栖也随着站起来,顺势牵着她的手说:“各位学弟,改天我做东,咱们再聊!”
众人也纷纷松了口气,起身送他们两人出门,简晓薇没有再回头,她忽然觉得心力憔悴,被江栖握着的手,都忘了抽出来。
第二十四章
外面,天已经黑尽,路灯点亮了,在初春的风里,有冷冷的寒意,她微仰着头,看着远远地天,忽然问道:“江栖,你有没有过很绝望地时候,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地从低谷中走出去。”
江栖似乎顿了一下,才说:“有啊,人总会遇到自己以为再也过不去的坎,总会有怎么都忘不掉的人,但是真的挺过去了就好,挺过去了你会发现,前面会豁然开朗。”
“恩!”简晓薇落寞地点头:“时间过的太慢了,我希望我有月光宝盒,能把这一段快进了。”
江栖的手贴着裤边攥了攥,抬手揽住了简晓薇瘦弱的肩膀。
简晓薇没有挣扎,她伸出右手遮住眼帘,遮住差点溢出来的眼泪:“我知道,我只能挺着,硬生生地挺着。”
荀染和马东文撤下来的时候,正看见路边轻拥的简晓薇和江栖,原本耷拉的小脸登时露出喜色,忙拉着马东文溜着墙边悄悄地走了。
回到宿舍,刚推开门,就看见荀染兴奋地蹦了过来:“什么时候勾搭上手的,我怎么不知道?”
“你被打鸡血了,兴奋成这样”简晓薇不耐烦地把她扒拉到一边。
“你才被打鸡血了呢,跟男人当街拥抱缠绵!”
“喂!注意你的措辞”简晓薇汗滴地板砖。
“切!你别装了,我和老马都看见了!”
“你们俩眼花了!”
简晓薇说着,冲进了卫生间顺手反锁上门,把荀染的叫嚣挡在门外,自己坐在马桶上,暗啐荀染‘真八婆啊!’,却莫名地觉得脸颊发烫。
荀染干脆搬了张凳子拿了本单词书在卫生间门口守着了,她一边依依呀呀地背单词,一边隔着门挑衅卫生间里的简晓薇:“小样儿,有本事你今晚睡马桶上!”
在马桶上呆坐了半小时的简晓薇悄无声息地拉开了卫生间的门,搭上荀染的肩膀,正在背单词的荀染被吓的差点从凳子上掉下来,她拍着胸口抱怨简晓薇:“拜托你能不能弄出点人的动静来!吓死我了!”
“嘿嘿!淑女一般都像我这样,保持绝对安静!”简晓薇厚颜成性了。
“拉倒!”
“江栖到底什么来头?”简晓薇没忍住好奇,张口打听。
“你都跟人家出双入对了,竟然还不了解人家底细”荀染万般质疑。
简晓薇的脸红了“哪有,那是临时应个急罢了,省得自己被人看笑话。”
“应个急也需要出门就当街拥抱吗?”荀染暧昧地眨眨眼,用胳膊肘撞了撞简晓薇的腰。
简晓薇连忙跳开,恶声恶气地问:“我都说你眼花了,你到底知不知道,快说他怎么个传奇法了?你们至于激动成那样吗?”
“你真不知道啊?!”荀染靠在桌子边上,拿一双圆眼满带不屑的上下着扫视简晓薇,直到简晓薇被看得要发毛了,才不紧不慢地开口道:“江栖,曾经的景观设计专业的风云人物,而且出了名的帅,是男生女生共同的偶像,哎!今日一见,真是不负盛名啊!据说当时江师兄有个美的跟天仙一样的女朋友,据说见了他们两,你才会真正知道什么叫天作之合。唉!不过可惜,听说后来分手了”荀染说着,目光都朦胧起来了。
简晓薇掐了她一把,提醒道:“别说没用的,快,说关键部分,老马他们不至于因为江栖很帅,就崇拜成那样吧。”
荀染捂着胳膊,不悦地撅着嘴:“那是因为,江师兄不但帅,而且是个天才,据说大二就在校外开了一家工作室,那会我们还是一群上高二的小屁孩呢,我们大一入学他刚毕业,现在那个公司已经是业内数一数二的,做过很多项目的景观设计,没准你们项目主打的景观卖点就是他们设计的。”
“怪不得呢,设计的还行吧,就那么回事”简晓薇虽然心里暗暗吃惊,嘴上却充分表达了也不过尔尔,可恶的嘴脸看的荀染气不过,撅着嘴扭头去铺床了。
简晓薇有些意兴阑珊地去阳台上收衣服了,外面却是月朗星稀的夜,女生宿舍楼紧挨着校园的围墙,墙里是一排高大的白杨树,墙外是一条小马路,一排平房里,开着各种各样的小吃店,精品屋,是简晓薇她们时常流连之地。此刻,已经接近宿舍楼锁门的时间,外面的小马路也渐渐地趋于安静,月光倾倒在错落的屋顶上,风声沙沙。楼下,道别地小情侣们三两成对的站在树后路边,一步三回头地挥泪道别,似乎接下来就是生离死别,而不是各自回宿舍睡个觉而已。
简晓薇不胜唏嘘,那时候,秦澈说:“我送你到楼下吧。”
她敬谢不敏,挥手告别:“咱两可别去那上演十八相送了,荀染她们要在楼上看见了,非得往死了损我,我自己回去好了!”
于是,二人每每走到男女宿舍楼的分岔口,她就会迫不及待地挥手告别,转身兔子一样迅速地冲向宿舍楼。秦澈会微笑着,站在原地,目送她的身影。久了,荀染就笑话她:“简晓薇,知道的知道你们两谈恋爱呢,不知道的还以为你遇见流氓了!你瞧人家安安和王怡乐,趁着黑灯瞎火缠绵,郎情妾意的,多恩爱啊!”下一刻葛安安就扑了过去,捂上了荀染的嘴。
葛安安和王怡乐在一个月黑风高之夜,趁着激情壮着胆子躲在楼下最粗的一棵大白杨后面吻别,偏偏那天葛安安带了一个有夜光的发夹,又偏偏被浇花地荀染发现了,为此,葛安安被宿舍其余三人损的体无完肤,有此前车之鉴,简晓薇向来禁足秦澈踏入女生宿舍楼50米以内。
月光皎皎,流连在屋顶树梢,风吹过,发出扑扑簌簌声音。
怎么就忽然之间,都成了往事。简晓薇趴在栏杆上,心里一片无声的寂寥。
许久,她吸了吸鼻子,转身回屋,宿舍里已经熄灯了,有半室月光在地面上、墙壁上、桌子椅子上流水般铺开,荀染睡着了,发出均匀的鼾声,简晓薇默默地爬上床,拉开被子,盖上翻覆的寂寥。
葛安安一大早,扛着大包小包敲开了宿舍门,简晓薇正好赶上休息,睡的正黑甜,好不容易才抬起沉重的眼皮,看见葛安安的满月大脸已经探到她眼皮下面,脸颊上的小雀斑随着笑容欢快地跳跃着。
“安安,你又胖了,我眼睛里都快装不下你了!”
“简晓薇,你这个恶毒的妖婆”葛安安嘟囔着,把冰凉的双手探进了简晓薇热乎乎的被窝。随后,简晓薇一声尖叫从床上弹了起来,把被子紧紧地裹在身上,瞪着葛安安:“葛安安,你从南极来的!”
葛安安摇头:“不,从家来的,打今儿起我搬回宿舍住了!”
“你Y舒坦日子过腻歪了吧,回学校来吃食堂。”
“嘿嘿,人家我想你了啊!”葛安安说着,动手去收拾自己的家当了。
“打住,熟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着,求您,别惦着我。”
“哈哈!主要是住在家里没意思啊,我妈更年期,不让干这不让干那的,还是宿舍自在!再说了,传说中大学最后一学期,学校就是天堂啊,我岂能错过”葛安安回头,大脸明媚。
简晓薇懒洋洋地起床,踢拉着拖鞋去洗漱了。
而葛安安收拾了一半,就抓紧时间扑到电脑前进行游戏大业去了。
简晓薇从洗手间出来,看她正打打杀杀的兴起,凑过去随意地问:“安安,你在诛仙里的老公是谁啊?”
“王怡乐啊!好女不侍二夫!”游戏里的葛安安彪悍地挥舞宝剑,刺向怪物的心脏,身旁一白衣公子身若蛟龙面如冠玉。
简晓薇差点被面包噎住,灌了一大口牛奶才缓过气,随抹着嘴看着被群殴后倒在血泊中的怪物,叹息着说:“唉!这个真郁闷,还是回合制好,你砍我一刀,就要站好了等我还你一剑,算得多清楚。”
第二十五章
荀染抱着一大摞复试选读书籍回来了,一脸菜色,转眼看见简晓薇却立马一副天干物燥的表情,书一扔就冲了过:“简晓薇,谁让你鸡婆了,你干嘛去找章笛音,我都说了不需要他引荐。”
简晓薇缩在葛安安背后,唯唯诺诺的答:“我昨天正好路过清华西门,正好碰见章笛音,跟他寒暄了几句,又正好说到你考了第十一名,有点悬……”
“然后,他就正好给我打了电话,说正好认识那个导师,导师正好明天有空,让我看能不能正好过去”荀染每句的重音都落在正好那两字上,听来有些咬牙切齿。
“真的啊?”简晓薇喜出望外,真不枉她昨天特意奔清华找了回章笛音。
葛安安也激动地退出了游戏,操过一本杂志卷了起来伸到荀染面前:“清华的这位同学,请您发表一下入学感言!”
荀染抬手挡开了,泱泱地说:“唉!你们不会明白的,这不是我想要的,我喜欢他是我一个人的事,我不想给他添麻烦,不想因为我的坚持给他造成任何困扰……”
“我知道我知道”简晓薇忙举手投降“您A型血,焦虑狂,细节控,完美主义者,容不得自己信仰一样的爱情沾染尘埃,但是,荀姐姐,你不能因为崇拜柏拉图,就宁死要精神恋吧,你就算精神恋,这么多年了,也该让那个被恋的人知道了吧,你傻根一样追着人家跑,回回见面明明激动地要死,还要装成老同学见面,你别不别扭啊,你能再出息点吗?”
简晓薇回回说到这,就想拉着荀染去照个CT,看看她是不是真就只长了一根筋。
葛安安把一脸沮丧的荀染按到凳子上,劝道:“荀染,你把事情看的太重了,这件事对他来说算不上麻烦,他几乎是举手之劳,而且这事搁别人,早绕几个圈也要找个熟人,你和章笛音再怎么说也是老同学啊,就这一点找他帮忙也是情理之中,你就别纠结了!”
荀染没说话,默默地从抽屉里摸了一包大白兔来,她焦虑的一大表现就是吃奶糖,整包整包的吃。
简晓薇和葛安安相视,无奈的耸耸肩,荀染对于章笛音几乎偏执的暗恋,摆明了没有终点不求回应,十年如一日,暗无天日。
晚饭后,在葛安安的要求下,荀染没去上晚自习,三个人围着桌子玩斗地主,结果简晓薇今晚走背字,玩了不久,半边脸上就已贴满了纸条。
“简晓薇,楼下有人找,让你快点”有人隔着门,传达了这条信息。
这一声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