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找自己去,我没你那么厚的脸皮。”
“那算了,我自己去”乔木说着,冲她摆摆手,大刺刺地穿过人群,朝着刚刚从主席台上下来的江栖走了过去。
远远地,两人相谈甚欢,乔木冲着简晓薇得意地眨了眨眼,简晓薇极不屑地撇嘴。
忽然,她想起笑樱托她转交给江栖的铅笔还放在休息室她的衣柜里。于是借口上卫生间的机会去取了铅笔,然后踩着优雅的步子走过去,把铅笔递到江栖手里,又当着乔木怀疑的目光踮起脚,凑到江栖耳边,手拢在嘴边,小声地说:“师兄,这是笑樱姐托我转交你的铅笔,你可要好好想想哦,笑樱姐到现在都单身,她心里一定还放不下你,希望铅笔们团员了,你和笑樱姐也能重修旧好。”
彼时,简晓薇穿着和服,织锦腰带显得腰身纤细的盈盈不堪一握,她离江栖很近,轻声细语,笑脸美好的就像小樱花。
而江栖拿着那盒铅笔时,眼神一时竟有潮湿,嘴角漾起的笑,温柔的能把人淹死。
乔木站在距离两个人不到两米的地方,脸色不太好看。
等简晓薇跟江栖说完话,转身离开,乔木立即跟了上去,抓住她的手腕,问道:“你送了他什么,好像是彩色铅笔?”
简晓薇咧嘴一笑,慢条斯理地问:“我送什么,又跟你有什么关系呢?”
“为什么不送我礼物?”
“为什么要送你呢?”简晓薇一脸无辜“给个理由先。”
“快过青年节了!”
乔木一副找别扭的样子,简晓薇看着他,心情莫明其妙地好,爽快地点点头:“好啊,回头我送你一个大个的铅笔盒。”
“铅笔盒,为什么?”乔木不解。
“嘿嘿!给你装笔用啊”简晓薇扮着鬼脸,把重音落在了笔字上。
趁乔木还没反应过来,简晓薇掩着嘴,一边偷笑一边推开了乔木的手准备开溜。
身后,乔木总算搞明白了,他皱着眉头,低声喝道:“小蔷薇,你敢骂我,你等着!”
简晓薇回头:“对了,你别忘了自己准备好铅笔,中华牌的,最好都是2B,哈哈!”
开园仪式已经接近尾声,简晓薇再无暇顾及那个找别扭的主,撇下乔木,心情不错地地去招待新到访的客户了。
手机里进来一条短信:亲爱的小蔷薇,有事先走了,刚顺便替你跟高经理请了一天假,他非常愿意你陪我,嘿嘿!明天早上八点我就去你们楼下等你。不见不散哦!
发件人:乔木。
“靠,王八蛋!”简晓薇拍桌而起。对面正在挑剔户型不合理,风水不好的客户被吓地愣住了,结结巴巴地说:“我不是说这个很不好,就是设计有点小,小瑕疵。”
“不是,我不是冲您”简晓薇囧地面红耳赤。
临下班,高铭远笑的跟弥勒佛似地说:“晓薇,你明天就不用来了,乔总说有事想请你帮忙,尽管去吧。”
“高经理,你看,这边我手头上新客户挺多的,能不能请乔总先找别人帮忙啊”简晓薇一想那厮得意的嘴脸,就觉得心有不忿。
“呵呵!晓薇啊,乔总那可真是个青年才俊啊,事业有成,长得帅,人品又好。”高铭远笑的简直像个老狐狸。
‘呸,那厮有人品可言吗?’简晓薇心里狠啐,脸上却不得不卖领导面子,僵硬地附和:“恩!是!”
“对嘛,再说了,乔总可给我们帮了不少忙,回头你帮我约约她,我做东,请你们吃饭”高铭远兴致不错。
简晓薇嘴上笑着应付:“我会的,高经理放心”,心里早把那个贱乔木骂的昏天黑地,暗想‘哼!拿领导压我,明天你就好好等着吧!’
于是,简晓薇却好好利用了这捡来的休息日,当天晚上,她拉上葛安安和荀染,又从对门临时拽了一姑娘,四个人打了半宿的纸牌,直到荀染不停地打着呵欠嚷:“不行了,必须睡觉了,明天我有重要的事情,要早起。”
葛安安立即把手里牌扔到桌上,应声:“恩!我也是,睡吧睡吧!不然明天脸色不好。”
两人深深对望一眼,似有话在不言中。
简晓薇看着那两个以前半夜玩牌越玩越精神的主,竟然不约而同地有重要事情,遂一脸狐疑地问:“你们是不是有什么重要事情瞒着我了?”
那两人不约而同地摇头否认。
“没有啦”荀染解释“我明天要去清华,睡不好会有黑眼圈,影响形象不是。”
简晓薇审视的目光从荀染移到了葛安安脸上。
葛安安连忙说:“我明天要陪王怡乐他老娘去逛商场,嘿嘿,不能没精神不是。”
两人在简晓薇严肃地目光中陪着笑脸,这时,对门姑娘伸了个大懒腰说:“晓薇,我也不玩了,撑不住了。”
简晓薇这才罢休,洗漱上床,关了手机,又特意把座机线拔了,捂着被子,这一觉一直睡到日上三竿。
等醒来时,已经快十一点了,葛安安和荀染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起床走了,屋里寂静一片。睡的神台一片清明的简晓薇,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床,一想那个八点来等的傻冒,要是这会儿还没走,一定正在下面上火呢。
她慢吞吞地穿衣洗漱准备下楼去觅食,顺便看看有没有给某人火上浇油地机会。
大厅沙发里,果然坐着那个傻瓜,简晓薇心里暗乐,却又奇怪,这人今天抽的什么风,竟是西装革履的,虽然她不太愿意承认,不过这家伙这身打扮确实很帅很有型,不过,他到底想干嘛?
乔木看见她,皱了皱眉头,头发乱蓬蓬的,像个蒲公英,穿着一件十足学生气的短外套,袖子上还绣了一只傻乎乎的大熊。
“算了,就这样吧,反正也不是我丢人”乔木嘟囔着,过来一把拽着简晓薇就走。
“喂!你干嘛?”简晓薇莫名其妙。
“来不及了,快点!”乔木倒是很严肃。
“到底有什么事”简晓薇被一路拖到车上,仍不死心地追问。
“别问了,抓紧时间整理一下,等会人多,你要不嫌丢人你就顶着那发型”乔木看也不看她,专心致志地在拥堵的车流里左右突围。
简晓薇更是一头雾水,顺手把面前的镜子翻下来,耙了耙头发,又不死心地问:“到底什么事,你穿这么正式干什么,要参加葬礼?”
“不,婚礼,我好朋友的!”乔木严肃地纠正。
“谁的啊,你干嘛要叫上我,我又不认识你朋友”简晓薇忍不住冲他翻白眼。
“不,你认识,新郎新娘你都认识。”
“哦?”简晓薇狐疑地看着他,心里忽然一阵慌乱,下意识地想要去打开车门。
‘咔哒’乔木眼疾手快落了锁,怒喝道:“你不想活了,靠!”
简晓薇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咬着牙去证实:“秦澈和姜琛?”
“恩!”乔木点了点头“该面对的就勇敢面对吧,有时候事情并不像你单纯所见的那样,我觉得,到现在,你也应该知道真相了,这样才能真正地放下。”
简晓薇不解地看着他,想问却又不知从哪问起,浑浑噩噩地随着乔木下了车。
阳光明媚的天气,某个酒店的草坪上,一片欢声笑语。
简晓薇和乔木来晚了,仪式已经开始了,穿白纱的姜琛挽着父亲的手臂,正穿过粉色的玫瑰花拱门,红毯尽头,是穿着深色西装的秦澈,清瘦的脸颊,平和喜乐的笑。
隔着重重人群,简晓薇发现葛安安和荀染都在,而且显然是认真打扮过来参加婚礼的,马东文竟然是伴郎。简晓薇忽然有种被背叛的恼怒,差点穿过人群去质问那几个人,乔木及时地拉住了她:“嘘!安静,仪式开始了!”
姜琛站在秦澈对面,洋溢着羞怯温婉的笑,当神父的发问完毕后,简晓薇看见她优雅地伸出手,在阳光下,向秦澈认真的比划着,掌声四起。
乔木说:“那是我愿意的意思,姜琛,她已经完全失聪了。”
简晓薇愣了一下,嗖地转身,抓着乔木郑重地问道:“你说的,我不知道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乔木握住她微微发抖的手,安静地看着她有些慌张的眼:“秦澈所做的,都有他的苦衷,不要再恨他。”
简晓薇张开嘴,却不知说什么,新娘和新郎已经在甜蜜的拥吻,掌声如潮水一波波淹没了她的心。
“其实我第一次见你,是你和秦澈分手的那晚,你应该还不知道,秦叔叔去年除夕因为肝癌去世了”乔木的语调平缓“秦叔叔病重来北京住院那些天,姜琛也在住院,那时候,医生刚刚诊断她很快就什么都听不见了,所以她选择了自杀。”
简晓薇握紧的拳头,指甲陷在手心里。
乔木不动声色地把她的手指一一地掰开,握住她的手心,那里冰冷一片,“他们两家似乎是故交,后来病危的秦叔叔让秦澈发誓不管他现在喜欢谁,最后都一定要娶姜琛。我是不知道他们的交情有多深,老头子要把儿子搭上,但是秦澈答应了,从病房出来他说要跟女朋友道别,我和路为光就把他送了回去,我们在楼下一直等着,直到很晚,才看见你下来,那是我第一次看见你,你把行李驼在自行车后面,抹眼泪的姿势都很彪悍,呵呵”乔木低声地说着,唇角偶尔微扬“不过你不知道,那天晚上,秦澈一直跟在你后面跑,我们只好开着车跟在他后面,看一会儿你摔倒了,一会儿他又摔倒了,路少说,随你们吧,爱情是个折磨人的东西,那会儿,谁又会觉得摔跤了很疼呢。”
第五十章
简晓薇隔着此时欢快的人群,远远地看着秦澈。他今天很帅很精神,他笑的时候,右边脸颊有小小的酒窝,眉毛浓密,短发微微打卷,她对他,曾爱恨交叠。
乔木随着她的目光,看着秦澈,语气平缓的叙述:“你进了学校门以后,秦澈就蹲在门口那石墩子边上拼了命的哭,我是真不知道,一个大老爷们能哭成那副德性,那晚上多冷啊,滴水成冰的冷,开始我和路少在车里等他,后来渐渐发现不对劲,下车一看,就发现他把脸贴在石墩子上,眼泪流出来渐渐结了冰,结果就把脸粘在石头上了,虽然眼泪越流越多,温度却不足以融化了冰,反而粘的更结实,唉!没办法,我只好按着他的脑袋以防止他挣扎中不小心把脸皮扒下来,路少跑去附近24小时营业的咖啡厅买了两大壶热咖啡,顺着石头往下浇,才把他的脸和石头分开了,其实当时的场面挺搞笑,可又笑不出来,你知道,秦澈他十几年如一日总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样,而那晚上,当我和路少拿着热咖啡往石头上浇的时候,他蹲在雪地上狼狈不堪,脸上糊满了咖啡鼻涕眼泪,嘴里却翻来覆去就两句话:‘老婆,我爱你!老婆,对不起’,你是没看见,连我都觉得心酸啊。”
简晓薇的眼睛酸酸胀胀的,尽管这一刻,对于秦澈的选择,她心里仍有上千个疑问,但是,也许真的都过去了。因为那个冷的让人心悸的夜,原来,也不是只有她一个人痛入骨髓。她曾经毫无保留付出的爱情,如今,也并不是只葬在她一个人的心底。
“晓薇,我带你来,不过是想让你知道,故事虽然结束了,但是你没看见的那部分结局,到现在也许能让你真的放开了,完整结束,重新开始”,乔木这么说的时候,没有看简晓薇,他望着天,目光落在云上。
简晓薇看着他,他望着远远的云,忽然安静了,眼角的皱纹展开了,就看不出悲喜,头顶的藤架,在他身上覆下疏淡的影,在简晓薇的心上,绵软铺开。
四周,又响起热烈的掌声,乔木咧开嘴,开始高兴地拍巴掌,简晓薇伸出手,犹豫了一下,也轻轻地拍了两下,路为光看见了他们,举着酒杯挤眉弄眼的打招呼。
仪式接近尾声,姜琛目不转睛的看着秦澈的嘴唇,微笑安静的像朵开在唇边的花,打着手语,缓慢而清晰。
简晓薇有些不解,她侧头,低声地问乔木:“姜琛她,为什么非要打手语,她能看口型,直接说不行吗?”
乔木看了看她,说:“聋子可能控制不了自己说话声音的大小吧,怕不小心太大声吓着别人,呵呵!”
简晓薇半信半疑地看他。
乔木被看得脸红了,清了清嗓子,说:“姜琛她就会那几句手语,为了仪式,特意请人教的,据说是心理医生建议的,为了让她重新建立自信,用这样一场仪式勇敢地向亲戚朋友宣告她已经接受了失聪的事实,不需要同情等等。”
简晓薇点点头,不知该说什么,两人沉默。
乔木忽然抬手,划了个大大的弧线,揽上她的肩膀,带着她转身:“咱走吧,看,老天会给每个人安排属于他们的幸福的。”
简晓薇背朝着秦澈,面向阳光,忽然眼睛酸的睁不开了,她眯起眼努力地吸吸鼻子,小声问:“我是不是应该去道个喜。”
“回头再说吧,人家结婚,你这表情不太到位,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来砸场子呢”乔木取笑。
两人绕过婚礼草坪,穿过白色的游廊,阳光亮的晃眼,欢声笑语在背后,恍若隔世。
“肩膀借用一下。”
“哦!好”乔木挪近了,温柔地揽着她:“别难过,有我呢。”
简晓薇毫不客气地把脸贴在他的西装上,使劲地擤了擤鼻涕,顺着拽着他的衣领蹭了蹭,末了,皱眉抱怨:“你这衣服什么料子啊,这么硬!”
“简晓薇,你真煞风景”乔木哀嚎。
“我跟你,有什么风景可言”简晓薇一不做二不休又拉出他的衬衣袖口擦了擦鼻子,勾勾食指说:“走吧,姐姐带你兜风去。”
“晕!谁带谁啊?”乔木不忿地跟上。
车子漫无目的地开上四环。
“乔木,你和路为光来我们项目捣乱,是不是蓄意的”坐在副驾上的简晓薇忽然翻起旧账。
“没有没有,我们虽然那天晚上跟了你们一路,但是你那会儿包着个大羽绒服,黑灯瞎火的,也看不清脸,唯一印象就是很彪悍,没见过哪个姑娘失恋了像你那样的,瞪着自行车,还挺生机勃勃的,嘿嘿!难怪秦澈会选择那样的方式跟你说分手,因为你的愈合能力一看就很强。再说了,我们真就是正儿八经去买房投资的,怎么能说是捣乱呢,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