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丁一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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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丁一叹-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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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期二下午,王静宣布,她和帅哥已经分手了。青子不知道那是怎样的一个场面,但是有一点她可以想象,那就是帅哥一定非常的伤心和痛苦。永红却不同意,她说,也许帅哥从一开始就预见到了这样的结局呢?他不可能一点也不考虑自己的条件和实际情况。
  
  下班后,青子觉得有些不对,跑厕所一看,果然是“好事”来了。正好若琳晚上不上班,就心急火燎地拉她一起回去。两人刚进房门,帅哥就从后面跌跌撞撞地跟了进来。他看起来喝了不少的酒,一只手里还拎着一瓶开了盖的啤酒,满脸涨得通红,走路也不稳了。他一屁股跌在沙发里,开口就是一股恶浊的酒气扑来,口齿不清地说:“王静呢?王静那个□哪里去了?叫她过来,我要当面骂她一顿,老子要亲手毁了她!”
  
  若琳吓得躲在了青子身后,青子向来最怕酒醉的人,此时不得不应付着说:“她吃饭去了,我不知道她回不回来。”
  
  帅哥哼了一声说:“叫她回来,叫她跪在我面前向我道歉!嗯……”一边举起了手里的啤酒瓶在空中乱挥了起来,瓶里的酒也随着他的挥动倒了出来,落在沙发和地板上,马上就蹿起了白沫,又吱吱地响着快速消了下去。他自己的衣服和头发也被打湿了,却浑然不觉。他挥了几下,就逼视着青子:“你去打电话,叫她回来!我饶不了这个□!”
  
  青子吓得胆战心惊,一边唯唯地应着,一边飞快地拉着若琳躲进了房间。她拿出手机,想了一下,给许平打了过去。打过之后,又有些后悔,这一切,也许不该让许平知道。可是,她应该怎么处理这件事呢?她并不忍心弃朋友于不顾。
  
  许平很快就来了。青子一开门,就低低地把事情说了一个大概。许平点点头,走了过去。帅哥看见他过来,反倒很高兴一样,请他坐下,又举起已倒空的酒瓶,请他干杯。许平试探地说:“哥们儿,为了一个女人,不必这么伤心吧?”帅哥扯着喉咙,大声说:“你不知道!”眼泪就迸了出来。接着,他把许平当成了倾吐的对象,象他讲起了他和王静的事。原来,王静花的不止是他每天赚到的钱,他以前为了娶老婆而存的五万块钱也取出来,被她很快就挥霍一空了。许平说:“哥们儿,这种事也有一点怪你了,你既然知道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还把钱送给她糟踏呢?”
  
  帅哥说:“我配不上她我知道。像我长的这个球样子,年纪又一大把,哪个女人看得上我!我知道她玩我,我还是把一颗心都掏给了她!”青子拿了一包纸巾给他,看他垂着头一边擤鼻涕一边哀哀地说着,心里不由同情起来。再看他的衣着,一件皱皱的蓝色衬衫,一条灰白的牛仔裤,一双早成了灰色的廉价白球鞋;许平则是粉色的短袖衬衫,灰色牛仔裤,脚上是明亮的棕色皮鞋。两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如此巨大的反差,难道真的只是职业所累?家庭背景、学历、个人能力,在人的外表上是多么明显的体现呀。她想起了书上看到的一个比喻:人的命运,好像一棵树上的桃花一样。随着风的吹过,飘落在泥地上的,就变得污秽;飘落在锦缎上的,就变得鲜丽。人的命运,倒底是由什么来主宰的呢?有的人,家境优越,从小锦衣玉食,早有铺就的锦绣前程;有的人,凭着自己的能力,成了“英雄莫问出处”;有的人,怀才不遇,郁郁讷言;还有多少人,生而平庸,只得终生碌碌。
  
  她自己欣赏红楼梦上的一名话:巧者劳而智者优,无能者无所求,饱食而邀游,泛若不系之舟。也许,像她这样的小人物,拥有一颗平常心,才能让自己活得更自在些吧。只是小人物的悲伤和绝望,才是真正的痛彻肺腑;小人物的欢笑,也是那么容易的满足。
  
  帅哥终于走了。许平把他送上了一辆出租车,又预付了车钱。看着车子离去,青子松了一口气,她一直担心帅哥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来。她对许平说了一句谢谢。许平却说:“你们沙发上的两个布娃娃好大呀,也挺漂亮的,是谁买过来的?”
  
  青子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只好说:“是张建军送我的。我本来想扔掉,她们几个说东西又没有错,再说也有点可惜,就放在了沙发上……”青子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向她解释这些,但她还是有些讷讷的说完了。
  
  许平沉默了一会儿,用命令的口气说:“你回房间里等我一会儿,我等一下就回来。”说完就匆匆地上了车,迅速地离开了。过了半个多小时,许平在楼下打电话叫青子下去。她下去看时,却见他坐在车里,车里也满满地塞着四个大型的毛绒公仔。许平笑笑地看着她说:“这四个换他那两个,怎么样?”青子心里有些震撼,她没想到许平会做出这样近乎疯狂的举动,这让她心里陡然塞满了甜蜜和感动。可是她嘴上却傻傻地问了一句:“为什么?”
  
  “为什么?!”许平重复了一遍,狠狠地说“我喜欢你!我不希望你身边还留着别人送你的东西!”
  
  青子没想到他竟然这么直接,一时有些愣了。许平忽然低低地叫了一声:“老婆!——忘掉他好吗?”这个称呼,热烈而迅速,将青子的心理防线瞬间就土崩瓦解了。也许所有被追求的女孩子都不能也无法拒绝这样的称呼吧。有这样一名话,说对一个女人的最高赞赏是娶她做老婆;而对一个女人最好的称呼也许就是“老婆”吧。青子有些无力地拒绝道:“你不能这样叫我。”许平说:“我就是这样叫!从我第一眼看到你开始,我就知道,你就是我老婆!青子嗫嚅着说:“可是,那时他又没走……”许平说:“我不管,就算他不出国,我也要把你抢过来!”
  
  他伸出了手,一把将她揽在了怀里。青子在他怀里,隔着夏日薄薄的衣服,只觉得他火烫的体温向她热热地透了过来,漫到了她的全身。她想挣开,许平却愈揽愈紧了,他的鼻息呼在了她的额头上,也渐渐地紧了起来。他深情地盯着怀里羞涩的她,轻轻地吻了过去。青子无力拒绝,他温存而细密的吻,让她深深地陶醉了。她脑中一片空白,一切好像都不存在了,连自已的身体,也仿佛化作了一片纯白的轻盈的羽毛,在空中缓缓地轻轻地飞。只有他的唇,湿润而而嚣张,微微地烫着她,和她的心。她的世界里,只剩下了这来自他的火热的温度,其它的,一切都不存在了,包括时间。
  
  两人将毛绒公仔搬进了楼上,又从窗子里将那两个像垃圾一样地扔了出去。若琳看着两人,一个劲贼兮兮地笑。看来,她并不是真的笨啊。许平走后,王静和永红也回来了,若琳赶快向她们报告了这一切。永红吃惊地盯着青子说:“青子,我看你真的要嫁给他了!”青子红着脸不语。
  
  这是一个秘密。青子曾偷偷地告诉永红,她有一个愿望,如果有一天一个男的主动送给她一个漂亮的布娃娃,那么,她就义无反顾地嫁给他。张建军也曾送过她,但那是她让他买的。她喜欢各种各样的布娃娃,当时张建军对于对她的这一爱好并不以为然。可是,他哪里猜得到她的心思啊!女孩的心思,你永远也猜不明白。它有时就是这样简单,那寄托着她最最简单而又瑰丽的梦。像一个糖果那样,充满了躲闪的甜蜜。
  
  晚上睡觉时永红长叹一声说:“青子,我真羡慕你,能找到这么浪漫的人。”青子说:“你不是也挺好的吗?你那位也常常打电话关心你啊。”永红说:“好什么呀。别人介绍的,哪有自己谈的浪漫呀。”青子不说话。永红今年二十三了,五官长得还好,却生了许多雀斑;身材也还好,奇怪的是无论什么衣服穿在她身上都不好看。大家一起去逛街买衣服时,个个试了都很漂亮,她心动了,也去试一下,同样的衣服效果就不同了,好象衣服存心要跟她过不去一样。永红有一个最大的爱好,就是看书。她也因为自己的外表,将兴趣全部转移到了书上。她常常夸口地说古今中外,没有几本书她没有看过。这一点,连青子也不得不佩服她。正因为如此,两人特别的要好一些,几乎无话不谈。也正应了陶渊明的那句诗“不有同爱,云胡以亲。”
  
  永红向往爱情,可是她却从未谈过恋爱。她现在的男朋友,充其量只能说是未婚夫,两人是通过别人介绍认识的。他一直在北方打工,是一家服装厂的裁剪。偶尔有电话打来,也是扯些不咸不淡无关痛痒的家常。
  
  想了一下,青子说:“经人介绍的很多都过得很好呀。以前的人,也都是经人介绍的。不是说先结婚,后恋爱么。说不定你将来比我们都要好呢。”
  
  永红叹了一口气说:“算了吧,就像口袋里买猫一样,是好是坏,全凭运气了。”
  
  青子笑着说:“你管他黑猫白猫,对你好就是好猫。”
  
  永红笑着说:“我也希望他是一只好猫。哎,白天我讲的故事你还记得吗?你说这世上真的有那么美好真挚的爱情吗?”
  
  青子说:“我也不知道。我觉得人都是自私的,像那样的人,也许有,但是太少了。”
  
  永红说:“那个赵子明倒是很有意思的。”
  
  青子说:“是啊。这样的人,真的很难得。”
  
  两人不说话了,各自瞪着大大的眼睛在思索着什么。城市里的夜,怎么也黑不起来,房间里总会有暗暗的光线,吸引你去注视一点什么。不时有车子经过,明亮的车灯射出耀眼的光,经过窗帘的过滤,毫不客气地钻进屋子,在你的眼前很快地一闪而过了。
  
  




高价内衣

  星期三是美好而让人期待的一天——发工资的日子。早上起来,王静就兴高采烈地举着小镜子在仔细地描眉画眼。永红说:“不就是发工资吗,至于这么高兴吗。”
  
  王静眉飞色舞地说:“你不知道,我一想到钱就要进我的口袋了,我就抑制不住地兴奋。”
  
  永红撇了撇嘴:“标准的见钱眼开。我看你前世不是严监生就一定是葛朗台。”
  
  青子笑着说:“你错啦,她可不是小气,她只是想拼命的享受金钱。”
  
  王静说:“人活着能痛快几年?难道不趁着年轻时好好享受,还要等到人老珠黄了对着钱哭吗?”
  
  永红愤愤地说:“我们别理她,她是个拜金主义,我们说服不了她。”
  
  王静说:“你们的金钱观,就是没有我的金钱观实在。”
  
  平心而论,王静是一个非常热心和大方的人,和大家相处得也很融洽。她常常让男友买了大包小包的零食回来和大家一起分享,一起出去玩时也像个老大姐一样抢着付账。只是她对生活有着异乎寻常的热爱。她喜欢名牌时装、喜欢真皮皮包、喜欢各种精致而漂亮的饰品——她认为这才是真正的生活。对于物质的过分追求扭曲了她的爱情观,对于一个男人的喜爱决不会比一个皮包能付出的更多一点。
  
  上午上班时,许平打电话来告诉青子,他要到南京去出差,过两天才能回来。挂了电话,青子有几分失落。两天并不很长,可是对于刚刚尝到了新鲜的爱情、得到了所喜欢之人的爱的她来说,却仿佛是漫无边际的遥遥无期一样。他的吻,常常自作主张地从她的记忆中飘散过来,覆在她的唇上,让她脸红心热地呆上一阵。
  
  下午发的工资,正巧若琳晚上不上班,四人便约好一起去逛街。晚上的商业街,尽管热风阵阵,却比白天还要热闹许多,大街上的人来来往往,摩肩接踵。大路的两侧,摆满了小摊小贩的手推车和箩筐。水果被码得整整齐齐,淋上了水,显得格外新鲜漂亮;小吃的香味在摊主熟练的动作中一阵阵地飘散开来;不少自称来自西藏的人,身着民族服装,在地上铺了大块的黄布,上面摆满了水晶玛瑙的串珠和玉石制品;也有人摆了蛇、羚羊角,甚至还有据称的虎骨。……南方的夏天,照例要比北方早些,男女老少,都迫不及待地换上了轻薄凉快的夏装。年轻的女孩子们,更是精心打扮,一衫一裙,一包一饰,无不透露着时尚与得体。
  
  几个人逛了一遍,各自买了几件新款夏装,然后王静带着若琳去吃小吃,青子照例和永红去书店买书。进了书店,青子问永红:“你想买什么样的书?”永红说:“我买本好看的。”青子说:“我买本耐看的。”两人就各去书架上选书。不知过了多久,直到王静打电话来催,两人才恋恋不舍地去收银处付账。青子伸头看看永红的书,是法国作家司汤达的《红与黑》,心里就有些痒痒了;永红看看青子的,却是一本《诗经》,就捂紧了自己的书,笑着说:“好呀,你的书可真耐看。我们各人看各人的书,你可不要来看我的。”
  
  青子只好说:“那等你的书看得烂了,实在无聊了,我再和你换总可以吧。”
  
  永红说:“到时间我再考虑吧。”其实两个都是爱书之人,别人来借书时,生怕人家不爱惜,往往像要挖心肝宝贝一样,但又碍于面子,呲牙咧嘴地把书借给了人家。但两人之间,却从不会计较什么。
  
  好在许平的电话不时打来。到夜里更是不受时间限制,没有了外界的干扰,两个人卿卿我我,电话粥一煲就是几个小时。第二天青子上班时,就只好哈欠连天,泪眼婆娑了。
  
  星期六下午,青子正在上班,许平打电话来说,他现在超市门口等她。青子来不及挂掉电话,就向门口跑去。只见许平穿着一件粉色T恤,一条深灰色牛仔裤,手里拿了一瓶冰红茶,正在收银台上付账。
  
  两人走出超市,许平拧开瓶盖,先递给了青子,等青子喝了一口,他才拿回去,咕呼咕咚一连喝了几口。他含笑注视着她,说:“老婆,这几天想我了吗?”
  
  青子不好意思回答,就反问他:“你呢?”
  
  许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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