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穆白是个极度缺少生活的情趣的人,他甚至有许多常人难以理解的爱好,例如火上加油,再例如激怒他人。“重华,你也千万要祈祷我的忍耐永远都为你开放。”
就在不远处的拐角处,煜祺慵懒披着一件平日子所穿的青灰色外衣,斜倚着门扉,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注视着他们。
“大哥!”似乎不太乐见他们总是如此针锋相对,沈栖真是为此头疼了许久,“你们能不能不要在三更半夜还在争吵不休。”
沈穆白双眸寒光一闪,冷冷地看了重华一眼,“不知为何,我一见你就觉得好生厌烦,想必我们命盘不和。”
重华裸露出精致魅惑的锁骨,鸦青色的发丝散落在两肩,他的手拂上耳上的青花耳坠,只听见他淡淡笑着道:“我也不知为何,我见到你,只觉得有一词出现在我的脑海里——衣冠楚楚者……”他顿了顿,以那种故意压低,但是在场的众人皆都听的一清二楚的声音道:“未必就是正人君子。”
沈栖无力的扶额,嘴角略微有些抽搐,他们就不能消停一会儿吗?
沈穆白早就练就了金刚不坏之身,神色如常地接着道:“亦如你吗?”说完,他也头也不回地径直回了自己的厢房,留下已经彻底无力再去阻止他们的沈栖。正当吩咐仆役拉上门时,听见重华低低的声音传来,“我从未言明——叶枝重华是正人君子。”
可怜的沈栖哭笑不得,一时间才发觉站在案发现场的只剩下她和重华两人。她略一犹豫,内心的不安愈来愈多,隔了一会儿才迟疑地说道;“重华,我打个就是这样的性子,你不会生气吧。”
散着一头如云的长发,重华如凝脂般手臂微微抬起,敲了敲沈栖的额头,唇线削薄弧线明显的往上扬,一声几乎低的不可闻的无奈叹息溢出他的唇际,“他是你的哥哥,我会退让的。”
沈穆白虽然为人喜(。。…提供下载)欢冷言冷语,但并不是一个真正无情的人。端看他这么多年苦心维持沈家生计,为了只是替自己的弟妹们创造一个安乐的生活,以至于自己的私事一放再放,直到今日也没完成自己的夙愿,再也不管沈家的事物。
面对重华不经意的,早就有几个面红心跳的仆役肆无忌惮地偷偷瞄着他风华无双的容貌。
实乃妖孽是也。
凡间又怎么会有如此蛊惑人心,无论男女皆都着迷不已的人!
懿轩浑身散发着一阵浓浓的冷气,以至于不少的仆役在她冰冷的目光下吓得簌簌发抖,直到重华挥手,他们才如释重负地退了下去。
一时间走廊处的闲杂人等都一一的退的退,避的避,就是再也不愿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沈栖捉下重华的手,走到他身前,略略仰头,眼眸带笑地看着他才道:“那辛苦你了,重华。”
重华空出一手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发丝,描摹着她从额际而下的五官轮廓。蓦地,他低低地、缓缓地勾起一边唇角,“无妨,这点忍耐我还是有的。”
这些年来,他只喜(。。…提供下载)欢过一个人,除了她,他谁也不要!
正是因为有如此清醒的认识,他才无法选择放手令双方自由。
三生三世,轮回不休。
他对沈栖的关注早已超过了愧疚的范畴。
从剔骨折尘的那天起,就已经注定了他劫数难逃,他分明知晓,再纠缠下去,三界皆不会令他继续。
只是……只是……
七月,她竟然选择了招惹了他,就别想有抽身离开的一天!
他只想放纵一次,哪怕会再一次的经历九天雷劫,四五葬身之地,他也不愿听从佛的劝告。
他绝不愿违背自己的心意,纵是三界皆在阻止,那又如何?
他喜(。。…提供下载)欢七月,只喜(。。…提供下载)欢七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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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 成空成错
似乎挺谁说过,只有血的颜色才衬得起曼珠沙华。
血海里端立着的少年抬起头,一瞬间,天地中所有的颜色仿佛都聚集到了他的身上,当真是如洛神临世一般,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举手投足虽随意散漫,却又不带半点胭脂之气,一件边角染血的月白色衣裳映射的他莹白的发丝显得别样的妖冶诡谲。
“够了!”蓦地,从虚空里探出一双手,紧接着是一个人的脸,那人浓如蘸墨的剑眉凌厉森冷,仿如最为英勇的战神。
凡尘因果论,却困不住埋骨的痴。
他还是逃脱不了宿命的安排,违逆了一切,得到的终究会是毁灭。
少年静默的笑着,清脆悦耳,但是杀意随之弥漫开来,“他们不该对他出手,我说过,只要他们胆敢无视我的警告对他出手,那么纵是会堕入阿鼻,我也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一名小妖刹那回神,脚下生风般好似浮光掠影一样逃了出去。他知道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不然等到少年回过神来,他多半就会立即血溅当场。
“我说过不用你出手!”来人颇为不赞同少年的作风,他眼角一督,眸若冷电,长剑如虹般直追小妖的去路。
喉咙间血水涌了上来,小妖根本无法抗衡,剑锋立即穿透他的身体。他不敢置信地伸出手,承接着奔涌而出的温热液体,无尽的黑暗中,他早已渐渐不支,最后直直的坠落地面。震荡起满地的尘埃。
“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也不少,凌驾天瞬早就不是凌驾天瞬了。”突生一种无力感瞬间充斥在他的胸臆间,嘴角的弧度也不禁微微地僵硬。
若他没有尾随重华的踪迹,以重华子我禁锢的力量,他不知他可以接受一波又一波的攻击。
若他可以接受三界对他的不仁不义,也可以再三的避让,但重华是他的逆鳞,他们千不该万不该选择对他出手。
“下一次等我来,你……不适合。”雷公面无表情地凝视着天瞬呆滞的眼神,咋看他看清他的眼角更因近来使用法力过度而微微渗出血泪时,终于缓缓的摇头,凌驾天瞬不适合杀生,每一次使用法力对他而言不亚于剔骨之痛,生生折磨的不仅是他的肉身,还有他的精神。
凌驾天瞬以月为神,以玉为骨,冰清玉润。蓦然一笑,惑阳城,迷下蔡。这句话在仙界广为流传,若不是他本身足够出色,那么又怎么可能会与九霄成为仙界双壁。
只可惜如今双壁皆不在,仙界的荣耀早就随着他们的消逝黯然失色的许多。
天瞬不发一语,他捂住有些疼痛的胸膛,努力的喘息着,吐出唇边的尽是一丝丝的雾袅袅。
“无妨,我早就习惯了。”痛与不痛,若是麻木了,那么就不会在乎是谁在心头剔除五脏六腑。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雷公墨黑的眼眸弥漫着一丝难解的光晕。
天瞬勾弯了唇畔,从他的唇际溢出一阵低缓的笑声,随后笑声越来越明显,带着一股令人胆战的寒意。
“杀生啊。”他抬起手肘,还没干透的血液顺着他细白的手腕蔓延而下,妖娆又阴森,他困窦的偏着头望着雷公道:“我很久以前就做过类似的事情,其实一点也不难的。”
“……”雷公面无表情凝视着天瞬,但他的脸上依旧没有丝毫多余的表情,许久才传来他低沉而冷清的声音道:“那你喜(。。…提供下载)欢吗?”
“佛说,这是我的宿命。”天瞬脸上神情依旧那么困窦,忍着血液渐染了他细白的指尖,他轻扯嘴角,彷佛一切都无关紧要。“他说,若是我不接受,那么我的半身必须承受我的业债,只因我既是他,他既是我。雷公,我亏欠他的够多了,当年若不是九霄在佛前替我接了情劫,那么我也不会那么轻而易举的称谓佛陀。我虽不欠阡陌,但我亏欠了九霄。”
雷公已经无话可说,他们都是聪明人,有些事情多说无益,不然只显赘余。
例如恩情,是怎么也回报不了的。
“佛说,了断姻缘即可成佛。雷公,你知道把心交出去的了还可以再收回的可能吗?”天瞬稍显低沉的声音里隐隐的透着一丝无奈的苦涩会。
“我从未爱过。”雷公眉梢一动,漠然的眼眸迅速眯起,他睇向天瞬,不禁摇摇头道。
以为他是仙界执掌天劫刑法的执法者。
冷心绝情,若这次不是为了重华,他又怎么会背叛仙界,选择下凡入魔。
天瞬定定的站在原地,一抹无可奈何的笑意在嘴角依次蔓延开来,“还好、还好,雷公你不知,人世间最为折腾人的莫有过情爱二字,放不开的智慧生生陷入其中,痛不欲生。”
雷公的瞳孔顿时紧缩,他神色阴暗,原本英郎冷峻的面孔顿时笼罩在一片阴影中,只听见他定定的道:“为何不解开这劫数?”
“不愿,佛要我亲手杀了阡陌,我宁下忘川,也不肯听从。”手指无力地垂下,天瞬看见雷公的眸底映出自己的身影,他惨然一笑。
佛要他悔过,要他独自一人在忘川河六万四千年,要他灭七情毁六欲。堕入魔道,他从不曾怪罪他人,也不曾后悔,却会寂寞。
他摩裟着掌心的命格,嘴角顿时微微地勾起,依然淡淡温和的笑着,宛若一幅清淡的山水画。
“雷公,记住千万不要轻易的把自己的心交出去,三界中,鲜少有人敢接受我们的爱。”
“那你为何还要爱?”
“刻入骨髓,已是习惯。”她的承诺支撑着他最初的坚持,直至明白再也不会有相见的一天,佛终究是欺骗了他。
只是无法去责怪他人,佛只是要他死心而已。
命运是一条看不见得线丝,他也许控制不了命运的走向,但他可以遵从自己的心。
每一次,听到她的话,他总会微笑,他爱她,无视佛的告诫,执意爱她。
他喜(。。…提供下载)欢阡陌,哪怕这只是佛对他的测试。
“天瞬,为何不去找她?”见天瞬的脸上开始露出片刻的迷茫神色,雷公不忍,固话重提。
“找她?!”她说她们会在一起,哪怕他要一年又一年的等待。只是不想为难她,于是看着她一次次饮下孟婆,他只能握着她摔碎的碗屑,任由鲜血溢出他的指尖。
她有她的无奈,她有她的坚持,他爱她,所以他会支持,不会劝阻。她很了解自己,也很坚强,他从来没有问过她为何要利用他,不代表不想知道,只是怕她为难。
她说,她要的不过只是凌驾天瞬的舍利。
他说,他要她比不在他的身边幸福。
爱的较深的一方,总是先输的一方。
雷公眯起幽邃的墨黑眼眸,他隐约的感觉到事情有点不对劲。
天瞬艰难地眨了眨眼眸,却又觉得满心疲惫苦涩,他对雷公生生的扯出一抹笑容道:“雷公,阡陌的转世再一次的因我而死。”
那个叫锦年华的少女死在他以为她会欢喜嫁人的那日。
三尺白绫,她决绝的拒绝双亲为她安排的婚事,用了最不可挽留的手段。
他的自以为是,彻底的将她如花似玉的岁月埋葬在最阴森的地府里。
初次遇见她的时候,她形状优美的唇线也不知为何微微地抿着,双桃鬓悬着一支边角流金的琉璃悬珠,在她微微地晃动之下,流转着婉婉的光晕,晶莹透亮的可爱的紧。
当他注意到她的时候,丝线霎那在她的手腕间断裂开来,粒粒菩提子瞬间离开她的视线,凌乱地滚落在地,顺着石阶四面八方往下缓落,那时的他并不知道那就是所谓的千里姻缘一线牵。
……
我叫锦年初,我希望可以嫁于你为妻。
若是那人肯来,我定会满心欢喜的披上嫁纱,努力的学习怎样当一个贤内助。
还是因为我不配。
天瞬默不作声,顿时感觉到心底滑过一抹冰凉和意思的疼痛,他下意识的身手揪着自己的衣襟,嘴角蔓延的是一丝难解的苦涩。
他记得那日她温淡的语气带着莫名的坚持,小小的身子固执的不愿颤抖,她背对着他,明明连揪着衣襟的手指都微微的颤抖,但是她就是不愿教他离开。
原本以为她该有的是平静的生活,他的出现,只会打乱她的轮回。却不料想他的躲闪竟然会生生的折杀了她如花似玉的岁月,令她抱憾而终。
她是抱着怎样的心情等待着他?
又是带着怎样的心情抛上三尺白绫?
“雷公,我还是错了,错了!”被风吹得凌乱的发丝紧贴在天瞬的脸颊上,他戚着精致的眉梢,眼角无声滚落的是一颗殷红的血泪,静悄悄的顺着他白皙的脸颊妖冶的画下一道泪痕。他身手覆眼,压抑在唇际的尽是不敢的呜咽。
他只是爱她,只是爱上一个人,为何会如此的辛苦?
生生凌迟是他愧疚不甘的放手,他以为的圆满,到头来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三生彼岸,红绳牵绕,是否又能签订三生吗?
第一世,她是冥界小鬼,他是仙界仙人。
第二世,她是凡间女子,他是妖界妖孽。
下一世……
他们还有第三世吗?
他们还能再相见?
如今的她又有资格去爱她吗?
当年冰清玉润的少年佛陀又怎么会是今日满手血腥的妖界天瞬?
这样的他,她会愿意放下一切,陪他一起堕入阿鼻地狱吗?
佛不语,谁来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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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 书接从前
次日早上,为了不使自家哥哥和重花之间闹得更僵。沈栖主动请缨上楼去叫重华夏来用膳。
“重华,你还没好吗?”沈栖敲了敲门,见许久没有反映,于是就推开门,走了进去。
重华如檀木般的发丝霎时披泻而下,他一手拨开额前犹带水滴的发丝,雪白精致的锁骨在宽松的衣襟内若隐若现。
沈栖立即脸色通红的捂住眼睛,眸底闪过一丝狼狈,怎么一大清早就瞧见这种场面。虽不过只是微露春光,但好歹也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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