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住持之位与其他的师姐妹闹翻。
待送走了月浊师太,沈妩的脸上露出了几分深思的神色。她还有四个多月就要生了,临盆的日子一天天靠近,月浊师太又真的不行了,真的不能再拖了,必须解决掉清风。
“明音、明心,你们过来!”沈妩轻声唤了一句,眉头紧皱,显然在愁思着什么问题。
两人立刻就放下了手中的活计,快速地走到了沈妩的床边,脸上带着几分严谨的神色,就等着她下吩咐。
“最近清风去太后那里还是很殷勤吗?”沈妩开口问了一句,脸上的神色稍微缓和了些,显然是心底有了主意。
“清风现在是明目张胆地去了,有时候隔几个时辰就要去一趟。就连有些小师傅都说她会拍马屁呢!不过这庵堂里,除了月浊师太之外,其他那些老师太,似乎十分乐见其成。觉得清风是傍上了太后这样的参天大树,到时候好趁机把朗月庵也带入后宫主子们的眼里。”明音一向就是消息灵通,听得沈妩如此问,便将她事先打探到的消息全部说了出来。
提起清风这么点儿没出息的事儿来,明音的脸上露出几分不屑的神色来。明明沈妩已经事先交代过清风了,没想到这位小师傅竟是觉得皇贵妃对她不够好不够热情,直接另谋了旁的出路,而且还找了主子的死对头。这不是吃里扒外么!
“她要作死本宫自然不会拦着,你们过来,交代些事儿给你们去办。就这两日,我就要看到结果,一定要扳倒清风!”沈妩冲着她们二人轻轻招了招手,脸上露出几分坚定和阴狠的神色。
主仆三人凑到一起,小声地嘀咕了片刻。明音二人听得异常几条,面红心跳的,显然这是一个十分刺激的计谋。
“这是调动外头侍卫的令牌,记住这事儿要绝对保密,除了被调用的人,其余的要一概保密!”沈妩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枚金质的令牌,上头雕刻着一个“令”字,显然是极其重要的东西。
这还是沈妩临行前一个晚上,皇上塞给她的令牌。可以任意支配外头的侍卫,在这个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流之辈地方,这些五大三粗武艺高强的侍卫,实在是太好用了。随便找来一个,都足以在黑夜之时杀死这些小尼姑。可惜沈妩虽然想着如此简单地解决一个人,但是这毕竟是佛门净地,而且她现在还怀着身孕,不好再背人命债,所以她也只有另辟蹊径。
有了沈妩掏出来的这个令牌鼎力相助,明音二人简直就是如虎添翼,走路都能横着走了。她俩依照着沈妩的计划,先是去调集了四位武艺上佳的侍卫来。再把令牌一亮,那几个糙老爷们儿,也只有听她们两个宫女的话,特别是当那四个人对着令牌单膝跪地行礼之时,那感觉相当舒爽。
明心还有些不好意思,脸上带着几分和善的笑意。而明音则是轻轻扬起下巴,一脸的倨傲,暗想着这些人又拜倒在她的罗裙之下,男人什么的都不是好东西!
“两人为一组,一组去抓人,一组去放火。两人行动之时,不得有任何的交谈,以免让旁人听到了牵扯到主子头上来。你们都是皇上调集来的高手,功夫应该十分高强,想来一定能圆满完成任务,而不是中途失手吧?”明音言简意赅地分配着任务,到最后还来了个小小的口头激将法。
“放心吧,这位姑姑,一定完成任务!”那四个人从地上站起,领头说话的一脸严肃,冲着明音打包票。
不过他这一声“姑姑”着实让明音心头不快,她年纪还小呢!
用晚膳的时候,朗月庵总会凑在一处,不过今日左等右等,硬是缺了个清风没来。月浊师太又派人去找了,哪知道清风并不在自己的房中。
“这个清风,最近念经诵佛的越发懒散了,倒是跑别的地方儿勤快得很!”就连软性子的月浊都有些看不下去了,轻轻抬手拍了一下桌子,表示心底的愤怒。
立刻就有人开口规劝,说什么太后找她,总不能不去,也不让人再去寻,免得打扰了太后用膳。
而众人口中的清风,其实早就从太后的院子里出来了,她也知道最近月浊看她不大舒服,所以尽可能的表现好一些。只是她刚出来转了个弯儿,后颈就被人猛地打了一下,直接晕了过去。那两个侍卫在她的身上点了两个穴位,确保她不会醒过来,便扛着飞走了。
待到夜幕降临之时,第二组侍卫早就埋伏在了太后所住的后院外面。两人的手里头都抱着干草和柴火,将这些摆放整齐之后,便站在一旁等着。第一组的侍卫也拖着人急急忙忙地过来了,两组汇合之后,先是将干草往清风的身上堆,其中一个侍卫性子急,直接踩着清风的身体,在干草和干柴上面轮流滚了几圈。
清风的身上立刻就蹭满了干草的碎屑,另一个侍卫用打火石轻轻点燃了一把干草,待到烧尽了,用一旁的木柴挑了挑灰,直接往清风的脸上和衣服上抹去。
待这些事情都做完了之后,才有三个侍卫分三个地方,将干草点燃铺在木柴上。而另一个侍卫将清风头上的尼姑帽子取了下来,直接往边上一扔,那地方要确保离火场近一点,却在短时间内不能被烧着,否则一切白搭。
太后正坐在床上,拉着许嬷嬷的手不厌其烦地说着清风又跟她说了什么,总是在憧憬美好的未来,皇上很快就会来接她回宫的。许嬷嬷一直很有耐心地听她说,眼睛下意识地往外面一瞥,竟是透过窗户看到了滚滚的浓烟,脸色直接变成了惨白。
第203章使计陷害(下)
太后疯疯癫癫地回了头;恰好看到外头黑烟阵阵;竟是直接赤着脚跑下了床,整个人都快要贴到窗户上了;脸上带着几分兴奋的笑意,竟是开始鼓掌欢呼。
“着火了,着火了!烧死沈妩那个狐媚子;烧死她!哈哈;要烧死她了!”太后像是魔障了一般;忽然扬高了声音,冲着外面叫喊道。
许嬷嬷又连忙冲了回来;一把拉住太后的手就往外面托拽。太后最近疯癫地越发严重了;都是清风那厮整日满口胡言;说起谎话来情绪激动地跟个疯子没区别。
每次只要清风过来,这院子里伺候的宫人们就都躲得远远的。这小师傅疯起来,简直跟路上那傻子没什么区别。许嬷嬷、穆姑姑和春风三人却是无法逃离的,十分觉得受不了的时候,就只好轮流着看着太后。
太后之所以如此喜欢清风,正是因为太后那种期盼回宫的情绪,和要将沈妩置之死地的心愿,只有清风会附和她,甚至有时候诅咒起人来,比太后还要恶毒。当然这在清风的口中不叫诅咒,而是预言。
太后对于那黑黑的浓烟,显然是极其兴奋的,即使许嬷嬷来使劲儿拉她,她也依然杵在原地不肯离开。双手还在用力扒着窗户的边缘,嘴里不停地说着“烧死沈妩”的话。
最终还是穆姑姑从外头冲了进来,与许嬷嬷齐心协力,才算是将太后拽了出来。春风已经带着人出去泼水灭火了,因着太后是被处罚着来到了朗月庵,所以她所住的院子外面,并没有多少侍卫看守着。一时之间,竟是抽调不出大量的人手去灭火。
最终还是穆姑姑跑去请求月浊师太,大半个朗月庵的尼姑冲上来,每人手里头都拿着木桶泼水,才算是浇灭了。
“呀,这里有个僧帽,是谁丢的?”其中一个小尼姑眼疾手快地将帽子从火舌中捞了出来,险些就被烧到了。方才大家都一心扑在救火上,没怎么在意这个帽子。
她的话很快就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春风连忙凑了上去。那个小师傅正在翻弄着僧帽,见到春风凑过来,就伸出手来指着帽子的里层,柔声解释道:“这是清风师姐的帽子,我们每个人的帽子里层都绣着自己的法号,以免弄混掉了。你看,这里‘清风’有两个字。”
“咦,清风师姐的帽子怎么会在这里?”有人立刻就开口问了起来。
“是啊,说起来,从用晚膳的时候,就没有瞧见她。倒是把帽子丢在了这院子后头,也不知道有没有看见火是如何燃起来的?”又有一个小师傅开了口,都是十三四岁的年纪,还是头一回瞧见好端端的屋子烧起来,难免有些害怕。
秋季正是干燥的天气,最容易引起火灾了,所以每到这个时候,主持师太就要带领着庵堂上下的小师傅,去后山的河里挑水来,每日都要洒扫在地面上,保持着湿润。所以朗月庵还从不曾遇上大火,这还是头一回。
穆姑姑也过来了,她和春风自然不是那般好糊弄的。眼看着还有些没烧完的木柴,都是堆叠得十分整齐,显然是有人蓄意纵火。而且这清风早该回去了,听这些小师傅的话,却是一直没有见到清风,那么这个清风究竟去哪儿了!
两人并没有惊动旁人,而是把这事儿告诉了许嬷嬷,三人凑在一处商量着,最终决定不告诉太后,只等着先找到清风再说。
清风是在柴房之中醒了过来,天早已黑透了,她完全是被冻醒的。待到她站起身来要往外面走的时候,四周的环境都是伸手不见五指,她直接摔了两跤才跌跌撞撞地走出了柴房。
门刚一打开,就听见不远处传来呼唤她的声音,几盏灯笼微弱的光亮,她看得十分清楚。
“我在这里呢,你们怎么都来了!发生了什么事儿,这么晚还不歇了?”清风抬起手招了招,高声喊了几句,立刻就把那几个小师傅招呼了过来。
只是她这么一动,才发觉脖子后面痛得很,手臂和小腿上也隐隐作痛,不知是不是方才被摔的。
“春风姐姐,找到清风师姐了!”还有人高声向着不远处看了几句。
待春风领着人找到了清风的时候,清风的意识还有些不清醒。几盏灯笼同时往清风的身上照过去,几个人都瞧见了清风身上狼狈的模样,脸上皆闪过几分讶然的神色。
只有春风轻轻抿了抿嘴唇,脸上的神情阴冷了几分。
“清风小师傅,你这身上怎地弄得如此多的稻草?你又为何待在这柴房里头?大家找了你好久,怎么都不出来?”春风冷声开口问道,她脸上的神色有些不善,语气颇有几分咄咄逼人的架势。
原本还嘻嘻闹闹,暗自问候着清风的几个小师傅,显然都被春风的突然发难给吓到了,直接闭上了嘴巴,一时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倒是清风被问得有些无厘头,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何在这里,经由春风这么一提醒,她才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确是满身的稻草,活像是从草堆里刚钻出来一般。
“你的脸上怎么都是草灰?你刚刚有烧过什么东西么?”春风见她迟迟不开口,语气变得更加紧迫了几分,脸上的神色也是十分严肃,再次逼问道。
这回即使是有些闹不清楚状况的清风,也察觉到春风的不善。她本着息事宁人的态度,脸上挂上了几分温和的笑意,柔声道:“这位姐姐是怎么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在这里。今儿刚与太后告辞之后,出来没走几步,就好像有人在背后打了一下我,然后我就晕倒了,等醒过来的时候就在柴房里了,竟然都这么晚了!”
她说完之后,还轻笑了几声,试图化解周围尴尬的气氛。不过这一切都是徒劳,春风依然是冷着一张脸,其他几个围在旁边的小师傅,也都面色不佳。她们虽然没经过什么争斗的事儿,不过眼前的情况明摆着就是清风有问题。
清风的帽子就掉落在发生火灾的附近,身上全是草屑,脸上和衣服上也都是草灰,明显就是焚烧什么之后留下来的痕迹。最重要的是,清风无法解释,她从太后院子出来之后,直到现在究竟去了哪里,又为何会待在柴房,这么久不出来,直到旁人来寻她,她才走了出来。
“哎哟,我的好师妹哟,来快告诉师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你们要用这样的眼光看着我!”清风的面上也有些挂不住了,她只好抓住身旁的一个小尼姑,语气里带着几分亲昵和哄劝的意味,显然想弄清楚现如今的状况。
那个小尼姑抬眼瞧了瞧对面的春风,见她没什么表示,才扭过头来对清风有些呐呐地开了口,低声道:“太后的后院着火了,火势挺大的,好多人提着木桶浇水才救过来。师姐,那火是不是你放的?”
要么说性子单纯的人就是有些直白,这个小尼姑直接将心中的疑问提了出来,还让清风无法躲避,唯有正面回答。
“当然不是!”清风先是愣了一下,根本没想到太后的院子会着火,扬高了声音急忙辩解。
只是还不待她说完,月浊师太和许嬷嬷已经带着人过来了,两人的面色都不大好看。月浊师太更是如此,看向清风的眼神里甚至带了几分失望。
清风的眼皮一跳,她立刻就跪了下来,低声道:“师父,你信我,那火真的不是我放的!太后在哪里,我要见她!”
“混账,现如今太后岂是你能见得?语气还如此随便,当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太后对你那么好,你竟然恩将仇报,要放火烧院子里头的人!出家人慈悲为怀,你真是打出家人的脸!”许嬷嬷猛地出声训斥道,她的双眸瞪得鼓鼓的,看向清风,似乎要在她的身上剜下一刀般。
许嬷嬷没敢逼问究竟是谁指使的清风,毕竟这朗月庵里头,还住着另外一位主子。从火灾开始,就没有人敢惊动那边,皇贵妃那边也没派人过来,显然是不想招惹这种事儿。许嬷嬷不敢问,万一这清风真的说出了沈妩来,那可真不好收拾了。
当务之急,就是想把这个清风弄走,反正除了太后之外,也没人稀罕她。
面对许嬷嬷如此严厉的话语,月浊师太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她挥了挥手,低声道:“清风,你犯了这样的大错,原本应该交由太后处置,但是许嬷嬷不想让太后费神,也不想我们朗月庵丢了颜面。就把你这逆徒交由本门处理,出家人慈悲为怀,你却做出如此伤天害理的事情来,这朗月庵你是不能再呆了。从此刻起,清风被逐出朗月庵,永远不许入内!”
在这样的夜色之下,月浊师太的声音显得十分低沉,或许是她也到了油灯枯尽的时候了,说话的时候还带着几分轻喘,不过听起来却更多了几分沧桑的味道。
“不,师父,不要!我要见太后!”清风还在不甘的哭闹着,早就有宫人冲上去拉扯住她,这可是许嬷嬷在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