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碰面,杨漾并没什么意识到。
当时,她站在斑马线上等绿灯,嘴里漫不经心地汲着一杯草霉奶茶,眼睛没什么焦距地盯着对面的路灯。她在等待时爱发呆,就像个迷路的小孩。她不知道右手边不远处停了一辆兰基博尼。车里的人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了许久,就连后面此起彼伏的喇叭催促声都没听见。他随即猛踩油门离开,在下一个路口,他突然情绪变得很糟糕,他的新女朋友被莫名其妙赶下了车。
好吧,也许还有很多、很多次的擦肩而过……那都是错过的。反正杨漾的生活钟表已经像是调快了在走,呼呼啦啦营营役役地过得忒快,对她而言却没什么需要特别记住和留意的东西。再也不可能有像某天突然收到一个箱子,里面猛地蹦出一个人,然后与她发生许多莫名其妙的故事。
她趿着嘉应的大拖鞋,矫情地大呼一声:哦,那种疯狂的故事叫爱情。
这爱情故事的绳子断开了很长一截。直至他们生活中发生了大事,这疯狂荒诞的故事又开始接起来。
十月份的某日,杨漾患病毒性感冒,嗓子都哑了。
隔着口罩,嘉应吻她的嘴,高举着捧着一个戒指半跪在地上说:羊羔——这样下去不行了——我得向你求婚!
杨漾分不清是什么感觉,隔在口罩的嘴动了动,说:呃……我头有点发烧,喉咙有点痛……让我去医院把感冒病毒驱走再来回答你。这样我才有力气指挥我们家三姑六婆来审核你。
杨漾戴着厚围巾,口罩像神经病似地在路上瞎走,思考要不要答应的问题。心想,好歹我也有人求婚了呢,不找个人来羡慕一下我怎么行呢?她就把叶子找来了,两人在路上拼命讨论结婚好还是单身好,鸡骨草人靠不靠得住的问题。然后,叶子就被别的事给吸引过去了。指着报刊亭上悬着一张报纸上财经版的一张照片说:呀,他最近升任聂氏集团董事长!这世界真是变化快。
杨漾心乱如麻:算了,算了,嫁了!
叶子犹自感叹:主编真没先见之明呢,最近不是没新闻么,为什么不扒扒他的情史呢。小样!你以前在聂氏待过,聂铭争你熟悉不?”
“咋了?”
“他出任董事长啊,风光无限啊。他的老婆,前妻、情人、初恋之类的人物你听说过不?”
“情人我倒知道一个!报料费多少?……不对呀,要任董事长应该是聂皓呀。”
叶子把报纸取下来拍了拍,向她伸手:“没零钱,给我1。5块。他们家出事了,你不知道啊。你YY已久的聂公子出事了。家族生意由聂铭争全权代理,呼,网站又有新专题要做了哦,这个月的奖金有着落了。”
50。旧爱新欢
叶子白了她一眼:“亏你YY了人家那么久,他出事了你都不知道!好了,那个董事长情人是谁啊?”
“大姐!”杨漾没好气地说,“到底出啥事了;你东拉西扯干嘛。”
叶子把报纸折放收口袋,说道:“我知道的不太清楚。有一个礼拜了吧。前阵子聂皓的文化街开发计划书不是在在网上流传,弄得沸沸扬扬不?聂氏的新闻发言人说警方已经介入调查,这份报告纯属他人捏造,将会对借用聂氏集团之名造谣的人诉之法律。并且透露,他们拍下那块地皮,将与跨国建筑集团合作开发一商业中心。然后,财经新闻上说,聂氏是在与日本人合作商业中心计划,也总算是平息了风波了。后来,突然就传出董事长与总经理在日本冲绳遇车祸的事。具体不清楚,听同事说,聂氏的董事长老太太很惨,都植物人了。至于,聂皓,我就不清楚了。呀呀,网上的传言扑朔迷离,说有内部的人在兴风做浪,要整跨聂氏。”
杨漾急得使劲地摇叶子的手:“他怎么样?”
叶子疼得直叫:“小样,你想掐死我呀。聂公子又不是我哥,我哪知道那么多!跟你说的都是从同事那听来的。人家豪门里有专门的公关保秘,封媒体口的,大姐,反正聂公子是进医院了,具体是怎么样我不知道。”
好!你都进医院了。杨二,你不是遭报应吧?想想你当时冤枉我,把我弄得多惨啊,我后悔当初没有一棍子打死你。老天有眼啊!别以为我关心你,我是想知道你是死了,疯了,傻了,还是瞎了,瘸了。看你那些香艳的女明星还要不要你!
叶子看杨漾沉着脸不说话了,又用胳膊捅捅她说:“你梦中情人没死呢,你就摆出黑寡妇脸了。得了,公司网站的记者最近在跑这个新闻呢,改明儿,我请他们吃顿饭就可以套出来你梦中情人害了什么病,在哪家医院了!”
杨漾撇撇嘴:“去他的梦中情人!姐姐我都要嫁人了!”
回家时,看到嘉应站在门口等她。那只老白猫居然在他脚边噌来噌去的,不时地发出呜呜的娇气叫声。这年头,连猫都喜欢帅哥!杨漾一来,它便爬上阳台,顺着栏杆飞快地跑掉了。它对杨漾上次在它身上画画相当记仇。
杨漾有点惊讶:“你今天下午不是还有课么?”
嘉应微笑如同春风拂面:“我做事的原则是先把最重要,最紧迫的事情先解决了。”
“哦。”杨漾掏钥匙来开门,心里却在想聂皓的事。
进门后,嘉应从后面抱住她,下巴轻轻抵在她的肩上,问道:“感冒好些么?脑袋不晕了吧?”
杨漾摘下口罩,笑道:“不晕了——肉麻,矫情的话通通放马过来。”
嘉应拉她在沙发上坐下,站在她面前,表情庄重如同宣誓:“你愿不愿意和沈嘉应把爱情的事业经营一辈子?让他照顾你,爱护你,不离不弃,一生一世。”
戒指在蓝丝绒的盒子里发出灼眼的银光,杨漾眨了眨眼睛:“平时看你那么稳重,什么事都一声不吭,咋一下子就求起婚来了?我说要考虑呀,你追得真紧。我想知道,你为什么突然就想结婚了?我可不想哪天你突然做了个恶梦,或者看到窗口一只麻雀飞过,就发现自己已经后悔了。”
嘉应说:“不算突然吧。我有暗示过你很多次,只是你没发觉而已。比如,上次你在家里给我炒了碗扬州炒饭,我当时就说,色泽和味道都一流。我要能天天吃到好了,肯定吃一辈子都不腻的。还有,你给我换了窗帘和桌布的颜色之后,餐厅整个的氛围都变了,我说过,家里确实是缺一个女主人。要是由你当我的管家婆那是最合适不过了。你在我家里才住了几天,走了之后,我非常不适应了。漾,我最近睡不好……我希望每天清晨都可以看到你。”
杨漾说:“哦,因为我会炒扬州炒饭,会煎荷包蛋,会换窗帘,你就想娶我了?我们的感情还没有升华到婚姻程度。这枚戒指么,就当纪念品好了,结婚么,我拒绝你了。”
“哦,我不会说话,不懂浪漫。最主要是我爱你。羊羔,我爱你。就像头脑发烧一样。我想要更进一步,我要你天天在我身边。”嘉应凝神趋住杨漾,温柔地托住她的颈,连绵细致地吻她的唇。杨漾有些撑不住,两人慢慢地倒在沙发上,以一种相当缠绵的撩人姿势,他覆在她的身上,心跳飞快加速。嘉应温柔的唇滑过她脖颈,锁骨,便停下来了。
杨漾知道他心里有渴望的,但有相当好的自制力。她不时地在他家里住上几天,两人成天嘻笑打闹,却没有越轨过。因为还有那一次杨漾缩在沙发上说:“鸡骨草,不要!”他知道她在那方面对他有些抗拒。被枉冤过一次之后,对人有些失去安全感了。他想让她信任,完全的信任,才会越出那一步。所以,以后更加小心翼翼地呵护这个外表大大咧咧其实内心脆弱的漾宝宝。半年这后,交往也是越来越密切,杨漾都能放心地都能趴在他的床上打游戏机,在他睡觉时,钻进他被子里来挠他的脚底板。被他逮住,就狠狠地亲她一把,她也总是很开心的。
但是他不知道,这样平和的亲密对杨漾来说,反而就像是跟贴心哥哥的感情一样,感情已经走到另一个层面去了。有时候女人需要激情的,需要暴风雨似的感情催发,嘉应有点温吞。当然,说到底,她心里还是有了别人。
杨漾被他吻得气喘吁吁的时候,就答应求婚了,本来就没打算拒绝。嘉应这样的好男人到哪里去找呢。凡是有理智,希望有幸福稳定将来的女人都会选择这样的男人。她说:“以后,家有河东南执姹究梢栽谀闵砩涎萘耍鸷蠡凇!�
结婚的事对他们俩人来说倒是简简单单的,戴了戒指,改明儿去登记一下,办个简单的酒席就行了。但到了双方父母手里就复杂了。杨漾的妈妈扬言她不回来商量具体婚事,她就要杀过来狠揍她一顿。杨妈妈说:“我咋养了你这个傻头傻脑的女呀。你以为结婚的事这么简单,得先订婚收彩礼钱,双方商量一下,看黄历,选黄道吉日定日子,然后办嫁妆,再……”
就是领证也得看黄历,选日子先时辰,一点都马虎不得。那么繁杂的程序把她给听晕头了。听老妈说来说去的唠叨了老半天,最后只好答应她,下个月回家先订婚,三个月之后再结婚办酒。老妈还世侩地补了一句:“不收彩礼钱,咋办嫁妆,你当我白养你啊。”沈家自十年前搬迁了之后,嘉应的爸爸也是步步高升,任了区政府财政部门不小的官员,家境殷实。在家乡人的口气:沈家也算发达了。老妈的算盘打得也挺精刮的。
嘉应家里也是说了一通,一定要郑重地红红火火地办婚事。
反正按照老家这样冗长的规矩,一般拖到结婚的时候,新婚大都挺着大肚子了。
杨漾索性听家里安排,也不去想这些麻烦事了。到周末的时候,叶子打来电话,朝她兴冲冲地吼:“请客!请客!你真的就结婚了,我比你漂亮比你能干咋好事就没轮上我呢。因着女人赤果果的妒忌心,我不会给你红包的——哼,没泼你尿就好了,比我先结婚!”
杨漾笑:“你那个钻石王老五策划总监呢?”
叶子唉了一声:“原来他离异有个两岁的儿子。我还没有心理准备做后妈。再说吧。对了,你只听见新人笑啊,你那梦中情人你就不关心了?”
“他咋样了?你探到消息了?”
“当然,费了我一顿麦当劳。他也没怎么样,就是网脱。”
“网脱是啥?”
“就是眼睛瞎了呗。你得回请我一顿麦当劳啊,吃了我一百八呀……”
“打住!打住!他在哪家医院?”
“现在南区的AE医院住院。你瞧,豪门的人一失势就是这样。现在他们家聂铭争当家,聂公子从日本抢救过来后送回了国,一回来就被扔到了普通病房,才一个小护工照顾。门庭冷落啊。我同事说,他和他表哥有恩怨啊,不然不会治个病还管那么多的。”
杨漾想起那次他胃出血时住院,住的病房都是占了一整层的。来探访的人络绎不绝,礼品都把走廊堆满了。当初保姆太多了,来来去去的 ,他还发了火,只留下两个。现在怎么就这么寒酸了?肯定和聂铭争有关的。之前看他俩也是不太和的样子,莫非这次他就要整他老弟了?谁知道呢,那人长一鹰鼻,看上去很阴险的样子。
杨漾心里很焦急——失明啊。老天爷要惩罚他要也没必要这么狠吧,他不过是冤枉了我,平时除了花心一点,也没干别的坏事啊。他还捐助贫困学生上大学呢,怎么着也不算是坏人。她向叶子问了详细的地址,打算去医院看他。虽然她知道帮不上什么忙的,他未必欢迎她,但还是想去看他。
叶子说:“你别想了,你非亲非故的,医院的保安管得很严。聂铭争和医院订了访客名单,为了防止媒体进入,在那里派了保安守着,一抓到就送警察局。我同事在那医院有熟人,费了很大的心思打听到的。”
52。重逢未明时
去看望一下病人,又不是干什么非法勾当,就算抓警察局也不会怎么样吧。杨漾又问叶子,能不能把医院的熟人介绍给她。叶子说,是某同事的某朋友的某某表哥的嫂子的外侄的……还是算了吧,关系也忒远了。再说,职业操守啊!人家只愿透露一点消息,带人进去是不可能的。
挂了电话后,杨漾就开始忧心冲冲,心神不宁了。坐着躺着都在想着聂皓的惨状。她想,以他那样高傲自大,急躁的性子肯定难以接受自己失明的事,会发疯的。她甚至能想象到他站在房间里像困兽一样大吼大叫,抓到什么就扔什么,搞不好会气得往墙上死磕!
可自己又进不去病房,又不能帮他,怎么办呢?
这时,嘉应打电话过来说,七点钟的时候来她家里噌饭。
他特别喜欢杨漾烧的黑椒牛肉,湘西外婆菜。而且她煲的黑鱼汤,也是分外鲜美,他每一次都喝得一滴不剩。他打趣过:羊羔,你非嫁我不可了。让我的胃养成严重的依赖感了!以后吃不到你的菜,我活不下去。来她家时,他经常带上一束花,一瓶红酒。两人对着窗口斟酒小饮几杯,笑着谈着以前的事未来的计划,这样的日子让人觉得很温馨。所以嘛,沈嘉应认为这世界最适合的小棉袄,莫过于他的羊羔了。
嘉应进门的时候,杨漾在厨房里切辣椒。他走到她身后,轻轻地搂住她的腰,说道:“今天有点晚哦……”话没说完,杨漾像被他吓到了似地,手一抖,“啊”地叫了一声,然后猛地捂住了手指。
嘉应低头一看,她的食指已流出血来了。她嘴里含着手指,转过身来面对着他,嗔怪地推他一把:“你怎么走路没声音的,吓死我了!”
嘉应皱眉握住她的手腕:“创口贴在哪?疼不疼?我推门这么大的声音你没听到啊。在想什么,想这么出神?杨大厨师好像很少切到过手的。”
杨漾把手指吸了吸,说道:“没事,破了一个小口子而已,一会就好了。”
嘉应把她拉到客厅,从抽屉里找来创口贴,细心地给她贴上,然后把她的围裙取下来,说道:“今天我来试试看。”
一个小时候之后,黑椒牛柳端上来果是一盘黑糊糊看不出颜色的东西。煎鸡翅一出厨房就知道这菜肯定会狗不理猫不闻了。只有汤还像样,咸得要命怎么说还是碗汤嘛。
杨漾吃了一会,没头没脑地问道:“鸡骨草,哪天我要是反悔不结婚了,你会怎么样?会不会拿菜刀劈我?”
嘉应噎住了:“不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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