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得到解脱。“放心,汐姑娘交给我暂时没有大碍。”他目光闪动,看着旁边一身银袍的男子,“还好永乐侯你没有继续用那个方法给她解毒”,他若有所指地停了一下,“否则她现在肯定一命呜呼了。”
洛少然和子轩闻言诧异的看了萧靖珝一眼,见那人第一次有些不适的转开目光,二人目光又默契的落在某人发肿的双唇,俱都有些不顺眼的调开目光。三人再听完莫云柯最后一句,后都齐齐把目光的焦点对准了他。
“汐姑娘中的不是平常的媚药,她中的是无璇宫两大毒药之一的暗香引,此毒解法不等同媚药,一旦用普通方法解毒,中毒之人只会最终死在此毒上,所以我才对永乐侯说了适才那番话。”他扬扬眉,起身在一旁的书桌上匆匆写了一下药方,交给一旁清逸温和的男子,“子轩,你要是不放心交给下面的人做,就亲自跑一下这平州的药房吧。”
靖珝抢在子轩前面接过药方,“我差点害了她,还是我去吧”,他满面歉意地看向子轩,复又潇洒一笑,喃喃道,“再说,太子殿下还有其他事情要做。”子轩心领神会的看着他,点了点头,自然知道他说的是汐儿中毒之事。
子轩暗地里叫来酒宴之上斟酒的那几个丫头,很快就得知给慕容汐下毒之人,正是杜红玉。子轩虽然早已知道是此种结果,却还是颇有些头疼,依照西翰国目前的的处境,此时定王是不能够得罪的。可是一个王侯之女却有无璇宫秘药,又要作何解释。他暗地里叫来杜红玉贴身侍卫等亲自询问,方知道今日杜红玉曾经在酒楼单独见过一个绿衣女子,那么此女子定然是无璇宫之人无疑了。
慕容汐醒来时精神已经恢复正常,云柯只说余毒未清,还需要喝两天药。萧靖珝进门来,就看到床前那人急忙转过身子,他一个流畅的身形,衣袂一卷就已经来到床边,“汐儿,你怎么样了?”慕容汐暗自皱了皱眉,随意回道,“没事。”“没事?我怎么觉得你的状态不太对啊。”萧靖珝看着她有些不自在的模样,暗自好笑。
慕容汐迟疑了半刻才小声问道,“那个,昨天晚上,我没对你怎么着吧。”话说完,红云已经漫在了耳根,她中了那毒,对于中毒之后的场景都是一片迷糊,脑海里只隐约有个大概。萧靖珝未能料到她说的竟是这事,眉头瞬间舒展,唇角笑意已经漫开,“嗯?你不记得了?那我就可怜咯,想我堂堂一七尺男儿,世人眼里的浊世佳公子,无端被人占了便宜,那人还装失忆不承认,我的清白啊。”说道后面,语气愈发的无辜。
慕容汐猛地转过脸,张大眼睛看着那人一脸无辜的表情,顿时有点无地自容的味道,半晌,诧异的喃喃道,“你的清白???”看着眸子里隐藏的淡然笑意,她的目光灼灼如火,“你和那些姑娘在一起的时候,怎么没有想过你的清白。”
这次疑惑的人换成靖珝了,“那些姑娘?我不知道汐儿说的是哪些姑娘,莫非你跟踪我亲眼见到过?”慕容汐看到他一脸笑意的样子,顿觉自己失言,即刻反驳道,“谁跟踪你。”
那人轻笑一声,“呵呵???汐儿,你跟着我进了明月楼?”慕容汐被人看穿,不自觉红了脸,反问道,“什么明月楼,那是什么地方?”“我很高兴,看你也吃一回我的醋。”萧靖珝目光沉沉地看着她,把她拥进怀里,很久之后,他的声音才似从遥远的天际传过来:“对不起”。
围困江州已经有些许时日,这些日子陆续拦截到从江州发往各地的求救信,董仲洵和上官子宁凭靠着江州的险峻地势和江州子弟世代为董氏一族所处之地的民心还在作最后的困兽之斗,江州城内日日警戒,草木皆兵。子轩自是知道这一点,也并不急急地行军,只是围困在外围,只等的最后致命一击。靖珝作为沧州地界的永乐侯,董仲洵自是向他允诺了大片锦绣河山以求得他沧州二十万军士的帮助。他自从看到这封信就站在驿馆的窗台之前久久不语,这封信子轩并未像其他信一样直接毁掉,而是送到他的手里,还附带着乾坤天宫的一封亲笔信,要他全力相助宁王,当初他濒临绝境之时的救助,今日正是他思及此恩,以图报答之时。东梁天启三十四年的夏天早早的来到,江州城被围困三个月之久,早已粮草所剩未几,子轩决定三日后强自攻城。
周遭空气骤然紧张,有利刃破空而来,萧靖珝五指运力,轻巧地接住那已在眉边之物,乃是一枚梅花镖。他并没有去追那送信来的人只是展开镖上的纸条,大致扫了一眼,突然急急地掠了出去。
平州城东一处隐秘的宅子里,剑拔弩张,蓄势待发。宽广的庭院里,一黄衣女子持剑而立,她的乌发迎风飘舞,一双俏脸露出警惕的神色。虽然她看上去是如此疲惫,那双眼睛却十分有神,仿佛她不是被人盯上的猎物,而是那手握箭镞的猎者。
玄冥二长老一脸狞笑着,向身后之人示意,那两人便持着手中兵器,向那黄衣女子掠去,玄长老阴森森的声音传来,在这空旷的宅子上空分外响亮,“花弄影,你背叛殿主,就应该得到应有的惩罚。”花弄影躲过袭来的两招轻笑一声,“弄影,自知愧对殿主,但弄影亦是无悔。”
她手中的剑招一变,挡开那两人,剑光一寒,直取一人要害,另一人见得那人的伤口,流出的血已经是黑色,不由得脸色一变,踌躇着不敢上前。花弄影刚才那几招已经使出了全身的劲力,此刻,她只能靠着手里的剑才能稳住自己的身形,她紧紧咬住自己的嘴唇,几滴鲜血从红唇上滴落。玄冥护法瞥了一眼花弄影面前迟迟不敢上前的人,齐齐飞身而起,手中的拐杖落地,在地上卷起层层尘土,那胆小之人因着这劲力被震了出去,花弄影本就有内伤,即使稳住了身形,也不由得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
那两人正欲上前拉起花弄影,身前却凭空出现了一道隐形的墙,那墙坚硬无比,二人使出七成内力,也未破除这墙。眼前有人影落下来,接住花弄影的身子,带着她纵身就上了屋顶,衣袖飞卷,一柄竹笛回到他的手中,那墙也瞬间消失了,原来是靖珝以竹笛为媒用内力结成了那道坚不可摧的墙。
“逍遥十三郎,你来的正好,这贱人为了你竟然背叛殿主,今日,我就送你们俩去阎王那做对鬼鸳鸯。”玄冥护法话音刚落就飞身而上,手中的拐杖化为索命的刀剑。
“今日就看看你们是否有这个本事”,萧靖珝手中的竹笛一闪,刀光乍现,三个人在空中缠作一团,玄护法一直攻着萧靖珝手中的花弄影,靖珝既要躲过冥护法的招招杀招,又要护住手里受伤的花弄影,着实掣肘。眼见玄护法即将近到花弄影的面门,萧靖珝的剑行云流水般拨开那拐杖,左手平平把花弄影送了出去,右手的剑闪的飞快,正是十三决当中的削铁如泥,玄冥护法的拐杖为这剑光所逼,被折的弯了起来,两人情急之下急忙后退,那剑光擦着他们的衣角飞过。
二人惊愕的看了对方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恐惧,若不是他二人仗着一身内力急忙后退,哪怕稍稍迟一点点,立即就被这利剑斩成两段。萧靖珝闪过一丝哂笑,在空中优雅一转,又是刷刷几剑,二人退无可退,身上被这剑光所伤,霎时之间,衣衫上就已经沾满了血迹。这剑光狠道,伤口颇深,又恰逢出剑之人剑法奇妙,是以身上多处中剑,血流翻涌。
“哈哈哈????”,几声狂放的笑声震透山谷,一道黑影转眼就掠了过来,手里还抓着被送出去的花弄影。萧靖珝一见来人,又见到他手里的花弄影眉头微微皱起,手里的剑不由得握紧,玄冥护法更是低头躬身眼里满是恭敬,“殿主,属下无能。”乾坤殿主身形一定,手里的花弄影就滑到了地上,他止住笑意,眼里一片肃杀,神情俱是复杂,“靖珝,你这十三决愈发精进,想不到我乾坤天宫的神殿护法也不是你的对手了。”
萧靖珝眼里闪过一丝诧异,想不到他竟然下了乾坤神山,亲自到了平州来了,眼里闪过一些奇怪的东西,淡然道,“多年不见,殿主的功夫更加出神入化。只是不知发生了何事,殿主竟然亲自到平州来了。”乾坤殿主转开目光,瞧了地上的花弄影一眼,不由得冷哼一声,语气之间森然一片,“我神殿的叛徒,我自然是要来亲自处理,再者这关系着你,我如何坐的住。”他眼底闪过一丝狠戾,运气于掌,花弄影便为他劲力所牵制,被他生生的扼住咽喉。
萧靖珝一惊,急忙叫道,“殿主,不可。”那人却不看他,只是玩弄地看着如砧板之肉的花弄影,“嗯?你有话说?”
萧靖珝纵身上前,“殿主,可否放过她,一切事情皆因靖珝而起,自当该有靖珝承担。”花弄影愕然,艰难地转过头来,不住的摇头,眼里满是复杂。“那么,你要如何承担,才能抵这贱人一命。”他手稍稍用力,就好似听着骨骼碎裂的声音,靖珝无奈一叹,垂下的手紧紧握了握,说道,“靖珝愿意为殿主做一件事情,来换她一命。”
殿主一手又丢开了花弄影,花弄影眼神悲切冲着靖珝使劲摇头,靖珝却是不看她,只顾看着殿主。“这倒是有趣的紧,只是不知道你要用什么来换她这条贱命,虽然她在本座眼里不算什么,但这要求好歹是你提的,怎样都是有点价值的。”乾坤殿主眼里闪过一丝讥讽,一丝好奇。
夏日的夜晚本该是被各种虫鸟充斥,今夜却静的出奇。驿站门口站着的两人心思各异,不过目光都紧紧盯着长廊上一身男装临风而立的女子身上。想着一个时辰前,萧靖珝抱着那武林第一美女出现在驿馆之前,他素来平静如常的脸一脸着急,进门就大叫着莫云柯,救怀中之人的性命。众人忌惮着那人怀中之人的身份,不让他带对方之人进来,他竟然慌乱之下动了手。慕容汐出现在他面前,定定的看着他,他也只是淡淡看了一眼,便从身旁擦身经过,耳边传来他淡淡的语调,“无论怎样,荷衣是无辜的。”
从他进房门的那一刻起,慕容汐只是淡淡的微笑,然后就静静的站在这长廊上,看着那一池夏荷出神。萧靖珝的房门一直没有打开,她也没有挪动分毫,子轩和少然在心里叹了口气,他们与她一样在等着一个解释,如今正是敏感之时,他却带了花弄影回来,而且这人还是汐儿心心念念报仇的乾坤天宫的人。虽然花弄影是正是邪还不能下定结论,但这在萧靖珝还未向她说明一切之前,难免结下心结。
慕容汐突然转过身子来,迎向两道询问的目光,眼里闪过一丝异彩,勉强挤出一丝笑意,“两位兴致不错,还在这赏荷望月呢,太晚了,我可回去睡了,明天晚上可是不能好好休息的。”经过那二人身旁,顺势拍拍那二人僵硬的肩膀,目光柔和甚至有些微的戏谑,“更深露重,两位还是早点休息吧,我就先走了。”子轩和少然看着她回去的身影,不由得一愣,再是淡淡一笑,只是那笑容里难免落下一些孤寂。“人家都睡觉去啦,咱们担心个什么劲儿呢”,洛少然自嘲的笑笑,也摇摇晃晃的回房间去了。
☆、第六十九章
花弄影在平州那一晚身上本就有了旧伤,再次因为昨日耗损内力,又是乾坤天宫的两大护法亲自出手,伤的着实不轻。靖珝自莫云柯走后在她的房间里守着一夜都未合眼。虽然有莫云柯的独门神药和绝世医术,却也到了早晨才悠悠醒来。
而子轩从早上开始就在暗中部署,为晚上攻打江州城做准备。
“靖珝,幸好你及时赶到,否则荷衣这一辈子就再也见不到你了”,花弄影梨花带泪,紧紧抱住床前一脸担忧的男子,七年的等待,他成了她最后的救赎,惆怅的心事堆积在心,只是希望有朝一日与他重逢之时,再将这些曾经萦绕的情结一一道出。纵然是千劫不复的轮回,也好过永无止境的等待!
靖珝微微一怔,这一刻心底像是积累了一场惘然的梦,虽是拥抱着,却又一种奇怪的情愫在胸腔里蔓延,几乎令他无意间想要推开这曾经日思夜想的怀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此景此景,原是心中幻想过无数次的,此刻,却是一种怅然若失。见到满身伤痕的她,又不忍心推开,也无意去纠结那虚无缥缈的奇怪感觉到底从何而来,只得轻轻开口道,“荷衣,对不起,都是因为我的事情,殿主才会亲自下山,否则,你也不会???”
花弄影的纤纤玉手放在靖珝嘴边阻止他说下去,语气因为受伤的缘故,更是轻柔的像是一阵风,“靖珝,不要自责,也不要对我说对不起。当年我被迫与你分离,这七年以来,甚至等的有些绝望,有时候尝试着忘记你,却在每一次强调忘记你的时候,又深深的想念着你。明知相思是毒,我却甘之如饴。”她的手缓缓垂下,有些气馁,有些兴奋,有些怅然,有些无奈,“我是无璇宫的圣女,师父怕我再见到你,不准我下山,这次,殿主相助宁王,我才有机会来见见你。”她的目光里闪过一丝光亮,依旧明媚动人,他的神色却有些恍惚,似是这般明动的眸光里,有着另一个欲待他追寻的世界,“平州城外,听见你叫我荷衣,虽然时隔这么些年,我还是从万千人影里一眼就认出了你,当时我心里就似是被无数的灯火照亮,曾经刻骨铭心的等待,终究不是繁华成空。”
靖珝神情有些恍然,眼里似是落在往日清晰铭记的场景,那些自以为永恒的挚爱眷恋,这一刻,像是踏过万丈红尘,再也找不到当初珍藏的角落,他的声音柔和低沉,“我也没有想到,还能再次见到你”,他目光沉沉的落下来,细细的打量着她,目动心反而沉静下来,“当时,我也不相信你死了,我四处游历江湖,一边找寻杀害师父的凶手,一边找寻你,那段时间,两个我最亲最近的人都离我而去,我只有不断的寻找,不断的行走,仿佛才能消减心底的痛”。曾经深埋心底的爱恋,曾经此志不渝的寻找,此刻回想,像是南柯一梦,被谁的清丽风华、一丝秀发掩藏在斑驳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