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婆的情况一模一样。
若非兮大惊,再不顾众人熟睡,高声将整个蓝府的人叫醒。而后,一个令她极其不愿被提及的词本能闪进脑海:“瘟疫。”
随着蓝惜的病被发现,蓝家又发现了一例同蓝惜一模一样的病情,接着第三起,第四起,第五起,到最后,连跟若非兮一起照顾蓝惜的小红也得了这样的病。
城里最好的大夫都看过了,可是却依旧束手无策。而后,城里便传出有人因为这个病而丧命。
意识尚清晰的蓝惜不知道从哪里听到这样的消息,看着镜子里满脸红点的自己,惶恐不已,拉着若非兮道:“青衣,我不想死,我不想因为这个死,青衣,怎么办,我会不会死?”
若非兮忙抱住她,柔声安抚了几句,直到她的情绪安稳,若非兮这才微微松了口气。老妹上次给她的药丸子,她并没有放在手表内,早随着上次跌落悬崖而不见了踪影,若非兮也曾经回到2060年,想找老妹找一找解决的方法,谁知道却收到老妹也跟着跨越时空去旅行的消息。
如今,眼看着瘟疫流行,却不知道如何是好,大小姐真的会送命么?若非兮一想到这个问题,鼻子就酸涩得难受,她努力告诫自己,没事的,没事的,一定可以想到解决的方法。
也曾经想过去找司锦隆想办法,可是官差却把蓝府给包围了起来,说这里病症严重,不得随意出入,说是不得随意出入,事实上府里的人根本走不出去,府外的人也根本就不让进来,几乎与世隔绝般,只靠着原来囤积的粮食度日。
府里的人一个个相继得病,身体好的也拼了命得像往外冲,只有极少数的人愿意干活,也因此,若非兮的任务就变得繁重起来,虽然她一次又一次得利用手表里的现代仪器,可是到底还是势单力薄。如此繁忙的工作量将她的闲暇时间全部占走,令她根本腾不出时间利用飞天毯去寻人。
但是,若非兮也等不到寻人的时候了,当她发现自己的手臂现出斑斑点点的红疹子,当她知道自己也躺在地上口吐白沫,全身抽搐的时候,她就知道,若是再不想办法,那么她真的就得死在这里。
人在生病的时候,是最脆弱无助的,所有的聪明才智全都被抽得一干二净,只剩下惶恐,惧怕,以及对生命的留恋,那个时候,你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想不了,脑袋会让负面情绪随着你的血液流转全身,最终将你最后的意志力一并吞噬。
那个时候,你想看见什么?你还会看见什么?
若非兮看到段景朔的脸,甚至感觉到他抱着她颤抖,还有他的泪水滴落在她肌肤上的冰凉,但是若非兮知道,这些都只是幻觉而已。
若非兮还是对着幻觉叹气:“怎么办,段景朔,我说了要照顾你一辈子的,可是我现在却只能躺在这里,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千万不要被沾染上,陈家人如果聪明点,现在应该带着全家逃命,希望陈一一看在我们跟他相识一场的份上,会把你带走。”
“我说过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你在这里,我哪里都不会去。”
若非兮觉得自己的病症已经重到了无药可治的地步,她居然还听到幻影在跟她说话,这个就是所谓的幻听么?
一定是。
于是,若非兮又叹了口气:“完了,看了我真的快要死了,连幻听都出现了,可是我还不想死,呜呜……该死的师父,吃闲饭的师父,你徒弟都快要呜呼哀哉了,你到底跑哪里去了!还说什么仙人,来未卜先知都不会!”若非兮苦恼了两句,就登时觉得身体的力气全部被抽干似的,连挣扎都没有,就只剩下出气的份儿,黑影子跟着就压过来,瞬间将她的意识全部吞没。
事实上,这并非若非兮的幻觉,段景朔的确就在她的面前,此刻正抱着她。
段景朔不是已经傻了吗?为什么此刻却会如此清醒?莫不是这另有其人?
自然不是,这的的确确是段景朔无疑。
段景朔看着若非兮双手软趴趴得落下,一颗心也跟着纠缠到了半空中,他忍住悲痛,扶住她的手腕,直到感到她的脉搏,这才松了口气,轻声朝她道:“非兮,没事,别担心,你会没事的,有我在,你绝对不会死。”
段景朔说着,抽出背上的剑,正要朝手上划过去,却不想手臂突然一麻,执剑的手一松,那宝剑登时掉落在地,发出一声脆响。一道调侃的声音随即在他的身后响起:“我的乖徒儿要是知道你真打算为她殉情,恐怕活过来也会高兴得再死一次!”
段景朔素来自认自己的内功是很深厚的,就连他主人与他拼内功时,偶尔也会败下阵来,可是面前的人却如此轻松的就将他手中的剑在出其不意间多下来,此刻他的手臂阵阵酸麻,而对方却是一派轻松模样。段景朔暗暗吃惊,不自觉的加强了自己身体的防护,谨防为对方所攻击。
可是很显然,这个人并没有对他出手的意思,见他的未动,那人也不紧张,反而坐到他面前来,仔细道:“嗯,让我瞧瞧我家徒儿选的男人……”
段景朔听到他左一口我家徒儿,又一句我的乖徒儿,又出现在若非兮的房间里,便对这个人的身份有了初步猜测,可是依旧没有放松戒备,他的手还扣在若非兮的手腕上,她的脉搏已经渐渐微弱,段景朔不禁着急,也不再探究眼前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将左手食指咬了一口,便将之伸进若非兮的嘴里。催着那血滴进入若非兮的腹中,待到确定她已经吞下,这才松了口气。
若非兮的体内由于段景朔的这一些血液,竟然有了复苏的迹象,身上开始冒起微微的热气。
见到此番情景,段景朔身后的人又道:“真没想到,你的血居然有这等功效……”
段景朔这才转过身,朝面前的人叩拜道:“前辈可是非兮的师父?”
此人却不管段景朔的叩拜,一把拉住他,风风火火道:“先不管我是不是非兮的师父,你先跟我走!”
说话间,段景朔的身体已经被拉出了房间,他不禁又是惊讶,“去哪里?”
“救人。”这是他获得的答案。
段景朔发现,自己的轻功对眼前的青衫男子来说可谓不值一提,他几乎是被此人提着冲到蓝府的一口井前。
青衫男子放下他之后,便从袖子里取出一颗形状怪异的东西道:“我正愁找不到药引子,你出现得真是时候。”
闻言,段景朔顿时陷入一阵迷雾:“药引子?”
“对,你也知道,你的血有起死回生的功效,对这颗万年灵芝来说,是刚刚好。”
段景朔糊涂至极:“前辈,何谓刚刚好?”
“你不知道不要紧,只要给我你的血,三滴,三滴血就行了。”
“前辈,您要我的血做什么?”
“糊涂,自然是救蓝城的百姓,难道你想让所有人都死在这场瘟疫里吗?”
“可是我的血……”
“这么多的人,就算抽干你身上的血也不可能全部救得了,但是有了这颗万年灵芝就不同了,我只要拿它的一半,用你的血做药引子,中和之后倒进这井水里,便可以将治着蓝城所有百姓身上的瘟疫,如此说,你可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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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辈明白。”段景朔说罢,走到万年灵芝前,待对方将之一分为二后,便将自己的血滴在上头。
随着一片红光,那灵芝竟由黑色变得鲜红,青衫男子微微一笑,对之捏了个咒,那灵芝便碎成上万个碎片,落到井中,那井水碰到了这些仙物竟然冒起气泡来。
青衫男子拍了拍手,转身朝段景朔微笑道:“很好,很好,非兮这丫头选男人的眼光果然不错,你的血还可以起死回生的功效,这令我太意外。”
段景朔踌躇了下,道:“前辈,晚辈恳请您一件事。”
青衫男子早就猜透了他的想法,替他说道:“你是要我对你血液的功效保密?”
“是。”段景朔毫不迟疑点头,自小他就发现,自己的身体同他人极不相同,不仅毒物的毒奈何不了他,相反,只要他的一滴血,就可以化解其毒性,不论是任何毒,在他面前都不堪一击。但是没有人知道这个事情。自小就生活在那种黑暗的地方,段景朔对自己的安危有着最强烈最本能的潜意识,故此他总是极力掩盖,今次要不是若非兮受伤,他是决计不会败露的。
话已至此,段景朔再忍不住问道:“敢问前辈是?”
青衫男子笑道:“区区不才,道号雾枫。”
雾枫,如此熟悉的名字,好似在哪里听过?思索间,段景朔才发现,那自称是雾枫的青衫男子已经飞到了半空中,朝段景朔道:“告诉我那徒儿,为师去办点事,很快就会回来。让她好生照顾自己,别再生出这等意外来。”
段景朔在他飞去之后,猛的将这个名字与一个封号挂上钩、
此人,莫不是,传说中的雾枫仙人?
段景朔曾经自主人口中听过这样一位高人,说其行踪不定,生性更是难以揣测,之前倒是与容家有过一段交情,却未想,竟然是收容霏惜为徒,那么,他又是否知道,如今在他面前的乖徒儿,其实并非真身,她的来历蹊跷得很?
蓝城的这一场瘟疫来得快,去得也快,自从蓝府的人在一夜之间病愈之后,便有官府的人来此查探原因,最终被他们发现,真正可治愈这场瘟疫的灵药竟然是来自蓝府并不常用的水井。
于是乎,当第一个人借着蓝府这口井里的水而病情好转之后,每日在蓝府面前排队等着喝水的人日夜不息,惹得蓝惜那财迷老爹忍不住生起卖水的主意来,而这个想法的苗头一冒出来,便被蓝惜一把掐断。
蓝惜对这个视金钱如生命的老爹实在是没辙,一口就拍掉了她老爹的主意道:“爹爹,先前我们蓝家府里上下都得了瘟疫,差点就全部跟着下黄泉,但是为什么如今却没事了呢?还不是因为老天爷开恩,特意给了我们一口水井,还不是因为老天爷相信我们在康复了之后,可以代替他的旨意造福四方,你倒是好,又想着如何赚银子,您就不怕老天爷一怒之下,报应在你身上么?”
听着女儿的一番斥责,原本蠢蠢欲动的蓝老爷吓得立即把蹦出来的念头给缩回脑子里,连连道要再派几个人去协助发水。
看着这对父女的争执,若非兮只觉得好笑,可是心里也不得不为蓝惜所说的那一番话而怀疑起来。
这一次化解危机,自然不可能是老天爷出的手,可若不是老天爷,那又会是谁呢?若非兮第一个想到的是自己的师父雾枫仙人,也只有他才有这么大的本事可以将一切掌握在手了,但是他来了为什么却没有同她打个招呼。
还有,那一夜,当她病重陷入昏迷之际,迷糊间还是有听到有人在她的耳畔对话,因着意识微弱,并未听出声音,但是她可以确定的确有人来过,因为次日她的身体就逐渐开始复原,而醒来的时候,喉咙中海残留着一股血腥味儿。
然而若非兮到底还是没有将这个问题深入研究,因为当前,她还有另一件事情,需要做。
手表已经回到她的身边,里面的工具齐全,想要进入蓝惜房间去找那一份宝物并不难,更何况因为近几日送水,蓝惜虽然通常要到三更半夜才会回房休息,若非兮则因为装病,每次都早了那么些时间,她刚好可以趁这个机会将另一件宝物拿到手。
时间一日日溜走,她已经不能再拖了。多一日,整个蓝府的人就多了一样危险。若非兮不想,也不能继续拖延下去,她甚至认为,此次蓝城的瘟疫,也并非所看到的那么简单,可是出手人的目的是什么,若非兮却无法猜透。
是夜,凉如水,若非兮换上上次段景朔送给她的那套夜行衣,登时觉得自己冷得不得了,忙将保护膜一并取出来套上,这才敢披着夜行衣出去。
蓝惜的闺房与若非兮住的睡房距离并不远,因为是新来的,又蒙受蓝惜的厚爱,故此若非兮并没有如其他人般住进下人房内群居,如此一来,对若非兮的行动反而方便,她也就不用担心同一件屋子里的人对她的行为有所怀疑。
有了隐身衣,若非兮自然不用担心被人发现而躲躲闪闪,但是因为整个府里的人都还没有入眠,为免装上人,她也只能穿着滑轮鞋从屋顶进入蓝惜房间内。
屋子里除了月光,就是一片黑暗,若非兮一靠近,怀里的冰魄菊花就开始散发起热量,那微弱的光芒透过黑衣发出来。若非兮见四下无人,便取下隐身衣,翻找出透视板,往蓝惜床上一遮,层层棉被顿时如同被移动开般,下层的床板清晰可见。
若非兮忙将透视板的透视深度再度加强,未几,便见到一束幽兰光芒透了进来,若非兮心一喜,记住了方位,赶紧收起透视板,转而取出穿越环朝那束幽兰光芒透过来的地方探去,那一朵姿态孤高的紫晶赫然呈现在眼前。
若非兮心一喜,果然是四大圣物之一的紫晶,那残缺一半的花蕾正昭示着它的真实,若非兮伸出手,正要触碰,忽然之间,房门被人用力推开,光芒越移越近。
若非兮顿感不妙,手却没有丝毫停顿,抓起那夺紫晶便套到隐身衣之下,而后转过身。
整个屋子已经通明,熟悉的脸庞就在她面前露出愤怒而不解的神色看向她。
待见到随后进来的常曲散,若非兮暗自叹了口气,果然,常曲散到底是没有放松下对她的怀疑,而如今,她又被抓个正着,接下来如何解释,恐怕他们都不会听了。
“青衣,为什么?”蓝惜颤抖着的声音里透着被背叛的悲凉,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一直关爱有加的女孩子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情来。虽然不知道青衣到底是因为什么而到她的房间里出现,可是只凭这一身黑衣,蓝惜对她的信任就已经消失殆尽。
若非兮平静道:“小姐,青衣绝对不会害您,请您相信我。”
“非兮姑娘,那么您又如何解释您现在的情况呢?”常曲散到底是出声了,且咄咄逼人。
对常曲散口中的称呼,蓝惜显得吃惊不已,她转过头看着蒙住脸,紧紧露出两只眼的青衣道:“非兮姑娘,舞技天下第一的非兮姑娘,是她?”见常曲散点头,蓝惜更是不可思议:“非兮姑娘的美貌与舞技,皆是天下无双,可是青衣她……”
“非兮姑娘,若可以,请您取下您的面纱让您的大小姐看看您真实的模样吧。”常曲散说着朝若非兮走近一步。
若非兮看着这些人神色镇定的样子,心里思虑着,想来他们一定不知道她此行的目的,所以才会如此平静,便也不怕,伸出一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