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哑着声音说:“你以为刘梦晴是爱你吗?她只是爱你的钱而已,我跟她同学四年,我比你更了解她!”
高正刚没有说话,迈开步子离开了。
她倒在沙发上,再一次痛哭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嗓子已经哭得沙哑,喉咙里再也发不出一丝声音,就那么一动不动地躺在沙发上,目光呆滞地盯着屋顶。
手机又响了,她不知道是谁打来的,不想去看,也不想去接。
铃声响了又停,停了又响。
她躺在沙发上,想了许多事。
十五岁那年,她以艺术生的身份进入立春市一中,就是在那里,她认识了高正刚。她家不是市里的,是立春市下辖惊蛰县的,因为初中时取得过省里中学组舞蹈大赛的冠军,才会被市一中特招录取。
在这之前,蒋强和周艳梅并不想让她继续读高中,若非市一中允诺她高中三年的学杂费全免,只怕她早已辍学出去打工了。
她记得,那个时候,高正刚是学校里品学兼优的好学生,比她高了一届,很受老师和其他同学的喜欢。
校庆五十周年晚会,她跳了一支独舞,结束之后,高正刚拿了一束花上台献给她。
她永远都记得,那时他的笑容有多么明媚,那样一个爽朗帅气的男生站在她面前,对她微笑着说:“你跳得很美!”
那一瞬间,她几乎听见了自己心里花开的声音。
后来的后来,他们顺理成章的走到了一起,与其他高中生情侣一样,偷偷摸摸的谈恋爱,生怕老师和家长发现。
她是住校生,一般一个月才能回家一次,可是蒋强和周艳梅常常不愿给她足够的生活费,她的生活过得紧巴巴的。
和高正刚在一起之后,他经常用自己的钱贴补她,她也因此胖了好几斤。
现在回想起来,那是她和高正刚之间最快乐的一段时光,没有生活的烦恼和忧虑,也没有社会的压力和家庭的干涉,彼此的眼中只有对方。
为什么,为什么她和高正刚之间终究走到了这一步?
她闭上眼,眼角再次滑落一滴晶莹的泪珠。
门铃忽然狂躁地响了起来,伴随着重重地敲门声,还有女人的大呼小叫声:“蒋念念,你到底在不在里面?你要是在,就赶紧给我开门!”
是肖悦找来了,八成是之前肖悦打她电话总也没人接听,所以就直接跑过来了。
蒋念念站起身,避开地上的碎玻璃渣,走过去打开门。
肖悦一进门就大喊大叫:“你干什么?打了这么多次电话也不接。”她一进屋,看到满地的碎玻璃渣,顿时愣住了,“怎、怎么回事呢?”
蒋念念淡淡地说:“没什么,高正刚之前来过了,和他大吵了一架。”
“什么?”肖悦撸起袖子,“他居然还敢来,你怎么不干脆把他阉了?”
她扯扯嘴角。
肖悦扳过她的脸,“你又哭了对不对?高正刚又把你弄哭了对不对?”
她不自然地别过脸。
肖悦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蒋念念,你能不能有点骨气,那种贱男人,还有什么好留恋的?”
她目光黯淡地摇头,“肖悦,十二年的感情,不是说忘就能忘的。”
“忘不了?那你预备怎么样?永远陷在里面不可自拔?一辈子这幅要死不活的样子吗?”
她又看向那间婴儿房。
肖悦看到婴儿房,当然也知道她在难过什么,叹了一声,说:“宝宝都离开一年多了,你怎么还是放不下?”
“你没有怀过孕,没有生过孩子,你不会懂的。”
“是,我是不懂。可我至少知道,人活着,总该向前看,一直沉溺在过去又能有什么用?只不过是使自己不停的伤痛罢了。”肖悦扳过她的肩,注视着她的眼睛,认真的说:“念念,你还年轻,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听我的话,振作起来,好吗?”
她只是苦笑,年轻吗?或许是吧!她的年龄并不大,二十七岁而已,可是心却很老了,真的很老了。
肖悦还在说:“不为了别人,就为了你自己,哪怕是为了我,也请你振作起来,行不行?”
她看着肖悦,一时间,心里百味陈杂。
“念念,你总这个样子,我也陪你一块难过呀!”
她勉强一笑,说:“好,我答应你,一定努力振作起来。”
肖悦揉了揉她的头发,欣慰一笑,将她抱住,“好姑娘,我知道你一定可以的。”
她将脸埋在肖悦的肩膀,又有泪水从眼角溢了出来。
既然决定振作,那就应该把自己收拾妥当了。
蒋念念去洗脸补妆,肖悦则帮她把客厅里的碎玻璃清扫干净。
片刻之后,两人一起下楼。
肖悦的男友何启立开车等在楼下,见她们下来,笑着和蒋念念打招呼。
蒋念念看了一眼宝马的车屁股,还是肿的,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两人一起上了车的后排座。
何启立转过头来问:“晚上吃什么?”
蒋念念还没来得及开口,肖悦已经说了:“什么贵吃什么。”
何启立一挑眉,露出一个宠溺又无奈的表情。
蒋念念有点发懵,这样的表情,她曾经也常在高正刚的脸上见过。猛地回神,她忙说:“别,随便吃点就行了,不讲究的。”
肖悦拉住她的手,“怎么能随便吃呢?老何请客,当然要有多贵吃多贵。”
何启立笑着说:“行行行,中餐、西餐、泰国菜、日本菜、法国菜、意大利菜还有韩国泡菜,你们要吃什么?”
肖悦说:“中餐,绝对的中餐。”
何启立又笑,“川菜、粤菜、鲁菜、湘菜、苏菜、闵菜、浙菜、徽菜,你们要吃什么?”
肖悦这回没有直接决定,而是问蒋念念,“你想吃什么?”
蒋念念说:“那就川菜吧!”
于是何启立开车带她们去了立春市最好的一家川菜馆。
吃饭的时候,蒋念念试探性问了一下何启立,“何先生,你的车不用开去修一下吗?”
肖悦碰了一下她的手,“什么何先生啊?太生分了吧!跟我一样叫老何吧!”
她当然不能和肖悦一样叫老何,且不说何启立的年纪比她和肖悦大了不少,单说何启立私企企业主的这重身份,旁人也不可能随随便便叫他老何。
何启立说:“过两天有时间的时候再开去修,这两天事多。”
肖悦撇撇嘴,“人家真正的大老板都是很闲的,只有一些小老板才忙得晕头转向。”
何启立好脾气的附和:“是呀!我就是那种忙得晕头转向的小老板,唉,没办法呀!”
蒋念念听肖悦说过,何启立比她们大了整整一轮。在肖悦之前,何启立曾经有过一个关系很好的女友,交往差不多有十年了,后来不知怎么的,竟然分开了。何启立又奋斗了十年,才有了现在的成就,只是,年纪也不小了。
肖悦和何启立是在一场相亲会上认识的。其实肖悦一开始是看不上何启立的,他虽然有钱,但年纪毕竟比她大了许多。何启立追求肖悦的时候,肖悦直截了当就拒绝了,大抵是肖悦激发了何启立身为男人的斗志,经过一年坚持不懈的努力,何启立终于追到肖悦了。
蒋念念觉得,有一定阅历和经历的男人果然更加懂得看人,肖悦外表虽然看起来像个女汉子,内心却绝对是个善良的好妹子。
不得不说,何启立很有眼光,懂得把握。
对于何启立这种快四十的成功男人来说,找媳妇的标准并一定非得要漂亮身材好,善良才是最重要的,因为,善良是贤惠、孝顺、持家等种种美德的前提。
肖悦虽然在蒋念念面前这么数落何启立,却绝不会在何启立的商业朋友面前这么数落他。在何启立的朋友面前,肖悦一般都不怎么说话,基本一副温婉宁静贤良淑德的形象,所以何启立也喜欢带她出去。
吃过饭,何启立开车把肖悦和蒋念念送到了肖悦公寓楼下,自己又去应酬了。
肖悦拍着蒋念念的肩膀,说:“这几天都跟我住吧!”
蒋念念点头,“好,你可别嫌我烦。”
两个女人上了电梯,电梯带着她们升往二十七层。
电梯里,她问肖悦:“你跟何先生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不知道,还没定呢!”
“你爸妈不催你吗?”
肖悦一脸满不在乎,“他爸妈都不催他,我爸妈怎么会催我呢?再说了,他不准备个浪漫有新意的求婚仪式,我哪能答应嫁给他啊?”
她想说点什么,但又觉得自己是个婚姻的失败者,没有什么立场来指点肖悦,于是也就不说了。
☆、第6章 PART。6
蒋念念休息了几天,回舞蹈学校复工。虽然肖悦说她可以多休息几天,工资照样发,可她也不好总让其他的舞蹈老师替她代课,这代课费可是肖悦替她垫的。
肖悦舞蹈艺术学校设有许多舞种的学习班,古典舞、现代舞、街舞、爵士舞等等都有。蒋念念教的古典舞主要是针对女生来开设的,有幼年古典舞班,儿童古典舞班,还有少年和成年古典舞班,她带的是儿童古典舞班。
因为学员都在上学,练习舞蹈只能在晚上和周末,所以她开课的时间设在周一、周三、周五的晚上,还有周六的下午。一三五晚上上两个小时的舞蹈课,周六的下午则上三个小时。
在她班上学习的孩子比较固定,上课的人数保持在二十人左右。学校按小时收费,每小时七十元,一个学生一个月就要两千五的学费,二十个人就是五万块。所以,学校的收入是非常可观的。
当然,如果教课的老师有生源的话,还可以抽提成。
蒋念念带一个班二十个学生,学生的学费扣除学校房租水电广告等等费用之外,她自己一个月可以拿到一万多的工资。其他的舞蹈班如果学生人数比她的多,拿得更多,但也有的相对容易的舞种学费会便宜一点,拿到手的钱也会少一些。
周六下午两点上课,每节课中间有十五分钟的休息时间,所以下课的时候正好是五点半。儿童班的学生年纪都不大,基本在七岁至十岁之间,下课以后是需要家长来接的。
大部分家长来接学生都是很准时的,也有个别家长会晚一点,但最多不超过半小时。出现这种情况的时候,老师就需要多等一会儿,等学生全都被家长接回去,才可以下班离开。
蒋念念这周六下课以后,班里的学生大部分都被家长接走了,最后还剩下两个,都是十岁的小姑娘,一个叫王书惠,一个叫孙花花。
王书惠比孙花花要漂亮一些,但是孙花花的性格就和她的名字一样,像朵花似的讨人喜欢,活泼可爱,嘴巴特别甜。相较于孙花花,王书惠就安静许多。
这两个小姑娘性格南辕北辙,却结为了很好的朋友。
五点四十了,孙花花和王书惠的家长还没来接她们,蒋念念只好带着这两个孩子等在舞蹈教室里。
孙花花倒是一点也不着急,自己在镜子面前练习今天学习的舞蹈。王书惠坐在一旁,玩手机里的游戏。
六点了,两个孩子的家长还没来。
蒋念念有点着急,问她们:“你们的爸爸妈妈有没有说什么时候来接你们呢?”
孙花花放下自己搭在扶手上的左腿,说:“我只有爸爸,没有妈妈。”
王书惠则是抬起头说了一句:“我只有妈妈。”
蒋念念忽然有点感慨,原来现在单亲家庭的孩子这么多。她转向孙花花,“花花,你爸爸有没有说过什么时候来接你?”
孙花花说:“我爸爸下午送我来的时候,跟我说他下午有个手术,做完了就来接我。”
“原来你爸爸是医生啊?”
“是啊!”孙花花显露出骄傲的神情,“我爸爸可是医院的专家,别人找他看病都要排号的。”
蒋念念在心里叹了口气,如果是做手术的话,就指不定要做到什么时候了。她又问王书惠:“那你妈妈呢?她有没有说什么时候来接你?”
王书惠摇摇头,“不知道,妈妈没有跟我说。”
她见王书惠手里拿着手机,就说:“要不然给你妈妈打个电话,问问她什么时候过来?”
王书惠皱着眉头,说:“蒋老师,你是不是觉得我们有点烦?”
她赶紧说:“不是不是,老师从来没有这么想过。,老师只是担心你们的爸爸妈妈来得太晚了,你们会饿肚子。”
王书惠说:“我不饿,花花,你饿吗?”
孙花花摸摸自己的小肚子,认真地说:“其实我有点饿了。”
蒋念念看看时间,确实六点多了,别说是孩子,她也有点饿了。“你们的爸爸妈妈要是来得晚了,老师可以带你先去吃东西,但是又怕我们走了,他们又来了,接不到你们会着急的。”
孙花花赶紧跑到自己的书包旁,从里面翻出一只手机,兴奋地说:“不怕,我给爸爸留言,让他晚一点过来,这样蒋老师就可以带我们去吃东西啦!”
蒋念念微笑着点头,对王书惠说:“书惠,你也给你妈妈打个电话吧!”
王书惠却摇头说:“妈妈说过,她工作的时候,不喜欢被其他人打扰。蒋老师,你带花花去吃东西吧!我自己在这里等就行了。”
蒋念念忽然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王书惠这个孩子,比起其他孩子,真的成熟许多。
孙花花见王书惠不去,只能瘪了瘪嘴,“那我也不去了吧!”
有人敲了敲舞蹈教室的门。
蒋念念笑着站起来,“可能是你们的爸爸妈妈来接你们了。”
两个孩子都没有说话。
她走过去开门,门外站着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白大褂上还有一点血迹,看样子是刚刚做完手术还没来得及换下衣服。
男人约摸四十岁左右的年纪,浓眉大眼,额头和眼角有细微的皱纹,此时正一脸焦急,见了她连忙说:“老师,不好意思,来晚了,我是来接孙花花的。”
她连忙让开身,“原来是孙先生,快进来吧!”她又转头,对着孙花花说:“花花,你爸爸来接你咯!”
孙花花立刻爬起来,欢欢喜喜地叫了一声:“爸爸!”然后朝着白大褂男人奔了过来。
白大褂男人一下将女儿抱在怀里,“乖女儿。”他亲了一下女儿的脸颊,对蒋念念感激地说:“太感谢老师了,这么晚了还陪着我女儿。”
蒋念念笑了一下,说:“没什么,这都是应该的。”
“老师应该还没吃饭吧?不然我和花花请老师吃一顿饭,也好表示一下感谢。”
她连忙摆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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