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孩子还给我。”
越无雪往前走了几步,厉声大喝。
“还给你?为了这颗小璃珠,我等了这么多年!怎么也到了回报我的时候了。”
国师搂紧了孩子,不紧不慢地说着,缓步往她面前走来。越无雪伸手要夺孩子,却被她摁住了肩,双脚深深地陷进了黄沙之中。
“若不是红纱国那个蠢女人出现,我还真的绝望了!想不到老天都在帮我,把她送到了我的面前。可惜她不听话,不肯提前按月份生下你……我又把希望放在了你的身上,等啊等啊,十七年了,越无雪,你还真是个好孩子!和你们红纱国女子的血能融合的男人,真的很难找,非得是那个时辰出生的不可。可居然让我找到了两个,越雷和焱极天。”“你到底是谁?揭下你的面具来。”越无雪愤怒地问。
“呵,这么好奇,和你小时候一样。”她笑笑,揭开了面具。露出一张妖艳的脸来,五官很像太后,可是皮肤却宛如少女一般光滑细嫩。
“璃珠的传说,你们都以为是假的,但这是千真万确的事,以血驻颜,以血长生。等我得到龙脉里的龙血,我便可以永生。”
她微微笑着,抬手,细滑的指腹抚过了越无雪的脸,就像毒蛇的蛇头,让人不寒而栗。
“老妖婆,你不得好死。”
越无雪愤怒地骂了一句,人的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这老东西,为了自己,居然残害了那么多女子。
“我怎么死你是看不到了,不过你们这些人怎么死,我已经为你们设计好了。”
她笑了起来,手一挥,扯开了小公主身上的包布,小公主粉团儿似的小身子被暴晒在了阳光之下。
越无雪的心都痛烂了,再度伸手去夺孩子。
此时阳光照在孩子胸口的金叶上,光芒陡盛,太后嘴里念念有词,那小潭里的水居然翻起了波浪,并且越来越急,像是快煮开的水,还咕咕地有了声音,岸边的彼岸花也跟着颤抖了起来,细柔的花瓣不停地抖着,从茎上挣脱,跌在了黄沙之上。
焱极天和白鹤轩从小潭里跃出来,两个人同时俯冲向太后和白凤。焱极天和国师直接交上了手,白鹤轩却是伸手向了白凤,焦急地说道:
“娘,把孩子给我,不要伤到这么小的孩子。”
“他们伤我的孩子的时候,也没有仁慈过。”
白凤高举起了小小新,作势要往地上丢,白发在风里舞得更乱了,那双眼里的恨意让白鹤轩有些无所适从。
或者是因为时间太久了,又或者是因为越无雪的存在,他对焱极天的恨意并不如白凤那样激烈明显,他能夺下焱国,这已达成了他的梦……
焱极天和太后过了上百招,难分胜负。以前焱极天是略到下风,虽说媚姬用药物和金针助他激发潜力,可是国师的练功方式更加恶毒快捷,功力也提升了不少。加上她手里有孩子,焱极天更要小心,又打了些折扣,渐渐的,又被太后逼到了下风。
“焱极天,若你下跪,自断筋脉,我还能留这小孽畜一个全尸,否则我放干她的血之后,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太后落在了地上,高高托起了小公主。
“妖妇,你放我的血好了,你这样恶毒,小心投到畜牲胎。”
越无雪大步过来,愤怒和恐惧让她的声音绷紧到极致,颤抖得厉害。
“慌什么,会让你们一家人去地狱团聚的。”
太后冷冷一笑,转头看白凤。
“好徒儿,下去开门吧。”
白凤点点头,把小王子往天上一抛,大步往小潭里走去。焱极天纵身跃起,接过了小王子,交到了越无雪的手里。
小王子和小公主一直不出声,也不动。焱极天的心都要裂开了,尤其是小公主,明明在流血,她一定在痛,他以前应该一剑刺入太后这妖妇的心脏,而不是把她关进华庙地牢。
越无雪紧搂着小王子,小心地探他的鼻息,发觉还有气息之后,心脏才回落了一半。仰头看那可怜的小女儿,心又揪痛起来。
太后一跃而起,跳起了水里,小公主的鲜血滴打在小潭上,一滴又一滴,很快的,潭水翻滚得更加汹涌急促。
白凤潜进了水里,只听到哗啦一声巨响,小潭的水飞起几丈高,就像一条晶莹的巨龙,冲出了潭水,冲向了天空,又化成了漫天的雨雾,落回地面。
“太后,打不开呀。”
白凤回到水面上,一脸焦急。
“不可能,明明那图上就是这样写的。越无雪生产的时辰我都安排好了的。”
太后一怔,随即尖叫起来。
原来越无雪的早产,还是太后的手段!
越无雪更加愤怒,她深吸了一口气,用布把儿子紧紧地包在了怀里,然后从侍卫手里拿过了弓,对着太后的背,缓缓拉开弦,一字一顿地说:
“我告诉你为什么吧!”
太后猛地扭头,看向了越无雪,尖声问:
“你会知道?”
越无雪紧盯着太后,冷笑起来。
“因为我不是越无雪,你要的越无雪早就因为早产体弱,五岁的时候病死了,我来的时候,处于越无雪大病时期,糊里糊涂地说了我的来历,你全记在心里。我的魂魄强占了这身体,却不受你指挥,你曾经想放弃,重新让花娘生一个,可惜花娘却因为生无雪难产,导致无法再生养,你无奈,只得重新盯上了我。一直观察着我的一举一动……聂颖也被你控制了吧?真可惜,我生的孩子也随了我的性格,不肯向你这妖婆低头!不会替你打开这龙脉。你白忙活了一场。”
“不可能,身子是越无雪的身子,血脉是越无雪的血脉,谁的魂有什么关系?你别在这里胡说八道!”
太后怒斥一声,再度高举了孩子,念起了咒语。
此时白鹤轩突然出手,抢夺她手里的小公主,太后飞起一脚踢向白鹤轩,焱极天也趁机迎上,终于将小公主从太后的手里夺了过来。
“哈,夺回去了又怎么样?小公主的血已滴入潭中,璃珠在此,龙脉必开。”
太后怒不可遏,尖声大叫。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有这样的能耐?”
白鹤轩实在忍不住了,挥剑指向了国师。一个女人而已,就算太后家族势力有多大,她一个人又怎么能搅浑了这么大一滩的水?让天下不安?
“怎么?瞧不起女人?”太后冷冷一笑,高抬起了头颅,傲然地说道:“焱极天,我曾经扶持你,是因为你够听话,能为我所用。我的能耐你会不知道?我控制朝政,把握兵马,若我不是女人,我早得了这天下。我真恨你们这些男人,爱了一个又一个,又没什么本事,还要占着皇位,耀武扬威,还得我给他下跪!呸!我偏要自己当皇帝,主宰天下!他们都死了,偏我还活着,还能永远活下去!早在二十五年前,我就得到了璃珠图,从中得到了一个青春永驻、长生不老的秘密!若不是你从中作梗,我早就成功了,早就得到了这天下,我可以南取胡域,北战萨珊,小小晋国根本不在我的眼中,何必装成这大国师,来四处奔波?都是因为你!”她瞪着焱极天恨恨说着,若不是焱极天羽翼丰了,突然发难,杀了焱苍昊,夺位登基,并且对她步步紧逼,她怎么会落到被动的地步?要知道,那段时间,她正处于最关键的时候,双手已经开始恢复青春,只要再给她半年时间,她就能回到少女的模样。
都是焱极天这人,硬生生坏了她的好事!
她又转头看向越无雪,怪笑着说:
“还有你们那个红纱国,女人都是蠢物,放着那样神奇的地方浪费,不如送给我。尤其是你的娘亲,什么人都相信,我只稍稍诱惑,她就说了红纱国的秘密。”
“她若蠢,早告诉你如何去红纱国的路了!你从河里救她,本是想将她纳入你的旗下,为你所用。当你听到红纱国三字的时候,你的野心就冒出来了!是你不要脸,装善良骗她。该死的妖妇,你就死在这里吧,不要再出去祸害人了。”
越无雪攥紧了拳,弓弦一松,长箭射了出去,可太后只一闪身,就接住了长箭。
“你们全上来,也伤不了我。”
“娘,不要错下去了,太后狼子野心,她是在利用你。”
白鹤轩拉住了白凤,想让她退到自己的身后,不料白凤突然手腕一翻,一柄短剑就没进了白鹤轩的胸口。
白鹤轩不敢置信地低头,看着血从胸口涌出。
“去死吧,孽种。”白凤冷笑起来,一用力,把他推开,尖刻地说道:“你们两兄弟,一起死在这里也不错。白家,焱家,全都该死!”
“凤儿做得对。”国师大笑起来,手掌轻抚,阴冷的眼波扫向了焱极天,“你们还不知道吧,你们是真正的亲兄弟。你父皇去恭贺白将军大婚的时候,因为喝醉酒,比白将军还先入了洞房,让白凤怀上了白鹤轩,他像吞了苍蝇,又不能休妻,皇帝又不能娶大臣的妻子,只能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生下了这孽种。”
白鹤轩的脸色变得苍白,捂着胸口的地方,鲜血不停地涌着。
焱极天的拳咯地一声捏响,身形暴起,重重打向太后的头。孩子不在她手里,他无所顾忌,一心只想杀了这妖妇。
太后的黑袍被风灌满,在风里烈烈作响,潭水慢慢地恢复了平静,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越无雪跪坐在地上,背上背着小小新,怀里抱着小西瓜,飞快地扯开包裹里的药袋儿,给她的被划伤的胸口止血。
为一已之私,害她人性命,这个太后,还真是应该被碎尸万段!
她用衣裳包好了孩子,抱于怀里,扭头看向白鹤轩,侍卫正在给他止血,他的脸色很难看,身体绷得紧紧的。
换成是她,她也受不了这个打击吧?他一生都在为母亲的恨而奔波报复,可到头来,他却被母亲所伤……
越无雪拿着伤药过去,白鹤轩没动,像木雕一样坐着。越无雪不知如何安慰他,搁下药,转头看向焱极天。
“嗖……”
突然,在南边的方向燃起了信号,那是闻人暖的信号!
可是看看这距离,足有上百里远!
焱极天一掌狠狠击在了太后的肩上,她惨叫了一声,落回地上,焱极天不恋战,拉起了越无雪就往闻人暖发信号的地方跑。
太后还想追,可又舍不得这小潭下的龙脉,怕这血涌一停止,她就失去了机会,便心一横,再度扑进了水里。
越无雪扭头看,白鹤轩的身影被侍卫遮住了,只见那些侍卫们举起了弓箭,往小潭里扑天盖地地射起了箭。
【201】结局四,许你的紫藤城
焱极天放了信号,带着越无雪继续往前跑。
风沙在耳边呼啸而过,远远地,就看到几匹骆驼奔来了,是闻人暖和紫箩她们。闻人暖冲二人勾着手指,大声喊了句。
“上来。”
焱极天托着越无雪的腰往上一抱,让她骑上了骆驼琬。
“是太后和白凤。”
焱极天上了另一只骆驼,这才说。
“哦,那让他们多呆会儿,我带你们两个去个好地方。藤”
闻人暖嘻嘻一笑,从怀里掏出了一方帕子,在风里挥了挥,大声说:
“龙脉图,把萨珊玖夜那龟孙子可气疯了。”
那他们刚刚争个不休的地方,居然是假的?
焱极天怔住,扭头看向那方向,水雾还在往天上掀,只怕是太后发狂了!
“先找个安全点的地方,看看孩子。”
越无雪都要急死了,一行人匆匆往前,直奔那传说中的绿洲。
这方小潭可太不打眼了,只是一汪水而已,四周稀稀拉拉地长着几丛灌木树,远不如他们找到的地方那么惹眼。
一行人围过来,把两个小宝贝放在了毯子上,闻人暖摸了摸她们的脉搏,小声说:
“是喂了昏睡药,无碍。妖妇要取活血,所以没给她们下毒。”
紫箩连忙递上了他的行囊,他打开来,取出细细的金针,在两个孩子的身上轻轻扎下,没一会儿,两个孩子就转醒了。小公主是疼得哇哇大哭,小小新是饿得哇哇不停。
一行人都没带孩子吃的东西,越无雪只有用水泡开了干粮,和焱极天一起,一点点捏得碎碎地,喂给孩子们吃。
“也不知天真和花娘怎么样了。”
想着那受尽波折的夫妻俩,越无雪愁肠百结。失去公主的光鲜身份,又在红纱那封闭的地方长大,初到平原之国的歆玥和紫箩一样,根本不知道如何和人打交道,只凭着自己善良的本)7C能去结识人,她又没有武功,所以比紫箩要弱小百倍,一辈子吃尽了苦头,现在好容易有了天真陪伴在身边,若又被太后害了……
越无雪不愿意想像下去,今日若不是孩子在一起,她真想和那妖妇拼个死活算了,要吐掉心中恶气。
闻人暖按着龙脉图,在小潭边绕了几圈,转过来说:
“确实是这里,没错。北斗星照到的地方……晚上我们再看。”
“可是刚刚那个小潭下,也有石壁,下面不知道是什么。”焱极天有些疑惑,难道那是他的错觉,小潭底下滋生的凉风又是怎么回事?
“等他们打得你死我活再说吧。”
闻人暖盘腿坐下,闭上了眼睛,调息运功。紫箩和紫沁两个人坐在一边,不知道在说什么。
越无雪看看他,又看了看紫箩,小声问:“你们两个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
闻人暖淡淡地说了句,眼睛都没睁开。
可焱极天一看他的气色,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不挑穿,只专注地喂着怀里的宝贝。
“妖妇不会找过来吧?”
越无雪拧了拧眉,小声问:
“刚刚忘了件事,应该让妖妇和白凤都见点血,也不知你的蛊是不是这两人下的?当年她要控制你,说不定就是她。”
焱极天看了她一眼,轻拍着怀里的孩子,低声说:“既然这下面有永生水,那不就足够了。”
越无雪勉强笑了笑,不真正看到下面有什么,她怎么可能放下心来?焱极天的日子,快用光了!
黑夜降临。
小潭被月光笼罩,一丁点儿风也没有,灌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