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他刮腿毛……
突然,焱极天一掌掀开了她,自己拿起衣袍,一件件穿好了,看也不看她一眼,大步走出营帐,去议事帐议事。
他的大军已把胡域和越雷联合的军团击退三百里,焱极天下午去的地方是胡域守卫最严的雁门关。
在那里,他亲手射杀了雁门关守将,砍下他的人头,悬于关门口,令雁门关内的士兵们打开城门向他投降,放吴国先锋大军出关,直逼胡域最繁华的重镇雁州。左将军是攻打雁州的主将,明早即将率大军增援先锋军。
焱极天还要彻夜商讨军情,没功夫在越无雪这里纠缠。
可她也不能走啊,如今身份变了,是雪奴姬,得随时听侯他的使唤。这边没有准备她的衣服,雪妃的行头,她是想也别想了,奴营那边倒是发了两身粗布衣裳,只盼着焱极天不要给她撕坏了。她和天真打了声招呼,回奴营收拾自己的衣物过来。
天真随着焱极天去议事帐伺侯了,还没给越无雪安排睡的地方,此时她只能抱着两身衣服等在坪中。
“越无雪。”
玉帘走了过来,拿着羽扇在她的肩上敲。
“贵嫔有何咐吩?”
越无雪抬起双眸,不卑不亢地问她。
“本宫问你,你真喜欢本宫的哥哥么?我可以送你回去和他相伴。”
玉帘眼睛一弯,用羽扇遮住红润的唇,小声说。
“贵嫔不必费心,我和阿罗是朋友,皇上也知道。”
越无雪平静地看着她。
玉帘脸色变了变,冷哼一声,放下羽扇,阴阳怪气地说:
“你现在只是奴才,还敢自称我……去给本宫刷马去。”
越无雪是不愿意斗,玉帘是真心不会斗……越无雪看着她,心里暗自好笑,学了冰洁的外皮,可又如何学得会冰洁的内骨?冰洁的内骨是阴冷的狐骨搭成的,连亲生儿子也拿着当筹码的类型。玉帘这种被娇惯了,在萨珊王宫受尽追捧的女子,轻易学不到的那种皮笑内厉的本事。
越无雪把两身衣服放到一边的石墩上,温驯地往马场走。
刷马而已,她还能去看看凡尘踏雪,阿罗走的时候,把马留下了,虽没说给谁,可越无雪就当那匹马儿是自己的。
“贱婢、贱婢。”
玉帘的拳头打到了海绵上,自己气到了自己,跺着脚骂了两句,回大帐去睡觉。
越无雪其实挺想送她两句话:乖孩子,回家去,别在焱国后宫里玩了,你玩不起——
可是越无雪,你又何尝玩得起?
她在侍卫的指引下,快步到了马场里。
战马安静地吃草,有些就散养着,卧在草料上,低头就啃,抬头就睡。
越无雪一眼就看到了凡尘踏雪,如同精灵一般的马儿,安静又温柔地朝她看来,大眼睛里尽是月光,一看就让越无雪的心情好起来了。
很多时候,动物比人要好,起码它们没有鬼心思。
“小尘尘,我先给沐贵嫔的马儿洗个澡,等下就来和你说话。”
她拍着凡尘踏雪的耳朵,笑吟吟的说。
凡尘踏雪似乎是听懂了,轻轻地摆了摆脑袋,马蹄子在地上点了两点,似乎在说,好呀……
“好呀,小尘尘,等着我。”
越无雪费力地拎起一边的水桶,又拿来大刷子,走到了玉帘的马边。她的马特别好认,因为她给大红色的马儿戴着一条粗粗的彩色宝石项圈,标准的炫富类型。
玉帘的马比玉帘好伺侯,似是挺喜欢洗澡的,半桶水一浇上去,刷子一刷到背,就兴奋地嘶鸣几声,摆起了肥硕的大屁|股,尾巴一甩一甩,水花四处飞开,洒了越无雪一头一脸。“臭马儿,别晃了。”
她轻拍大红马的脖子,嘀咕着,双手拿着刷子用力刷着。
月色温柔,落在她的眉眼上,像一双温柔的手,抚平她心里的褶皱。她脑子里先前还乱乱的,像一锅煮沸的粥,后来就渐渐静下来了,刷子往天空一抛,又接住,小声唱了起来。
“红尘多可笑,痴情最无聊,目空一切也好,此生未了,心却一无所扰,只想换得半世逍遥……风再冷不想逃,花再美也不想要,任我飘摇……”
她用花式调酒的招式,刷马背,唱红尘。
歌声清脆轻快,带着十分的骄傲,惹得四周的士兵们都看了过来。
嗨,越无雪,你永远是东方不败……只是暂时处境难些罢了……能过去的,一切都会过去的……不要哭,坚持下去,明天天一亮,也许一切就好了……
粗布的裙角,不似绫罗可以舞出花的媚,可是也能飘出它的姿态。她旋转时,就被风鼓成了青色的花苞。头上的白玉簪子落下了,一头青丝如缎子般洒落下来,夜空里全是她的歌声,缠缠绕绕,又豪气万丈。
“好。”
周围的士兵们以为她只是奴才,渐渐围拢过来,拍手叫好,看她跳舞,听她唱歌。
“红尘多可笑,痴情最无聊……”
她笑笑,把马刷子一抛,又唱半句,然后……后面的词噎回去。
她要疯了,焱极天带着人正站在他的面前,他是来赠那主将俊马的,却听她唱痴情无聊……换首歌多好。
被她高高抛上天空的马刷子从天而降,落在她的脑袋上……砰……
耳边全是“皇上万岁”的山呼海响,士兵们都已经跪了下去,只有她被跌下来的马刷子砸得呲牙咧嘴,眼冒金星。
天真冲她使眼色,她这才捂着脑门跪下去,凡尘踏雪慢慢走过来,挡住了她的身子,又用脑袋去顶沐贵嫔的宝石马。
焱极天扫了一眼宝石马,满脸沉静无波,抬步走向马场右方,他的座骑边。
那里有一匹高大的枣红宝马,年轻强壮,是焱极天下午亲自从敌营夺来的,万里挑一的千里马,极有素质的战马。
此时它还不太服气,打着响鼻,愤怒地用脑袋去顶,用脚去踢焱极天。
“能驯下此马者,升三等。”
焱极天转过头来,看着众人沉声说。
他并未喊平身,所以士兵们和越无雪都还跪着,听他一说,士兵们都兴奋起来,摩拳擦掌要上前来驯马,在皇帝面前表现一下。焱极天这时候才说了句“起来吧”,士兵们散开来,有个胆大的男子先上前来,这人生得强壮健硕,一看就是个打架的好手。
他向焱极天抱了抱拳,大步走向了那匹马儿,可双手才拉到缰绳呢,就被马儿一蹄子狠狠踩过来,踩到了他的脚背,又被马儿抬起腿一抛,踢得跌到了地上。
四周一阵笑声,他面红耳赤地站了起来,灰溜溜去了一边站着。
接着,又上去了好几名士兵,都败下阵来。
焱极天此时突然看向了越无雪,她一个哆嗦,不会吧,让她去驯这野马,不是让她被踢死?她只唱了句痴情无聊而已,知道他痴于春衣皇后……
她心里害怕,又往凡尘踏雪身后缩了缩,希望马儿把她挡得连衣角都看不到。
“皇上,让末将来吧。”
左将军此时上前来,一抱拳,大步走向战马,单手一拉缰绳,用力一拉,再扬鞭,往马背上重重挥了一鞭,那马就开始大力挣扎,左将军又是两鞭挥打,打得马儿大声悲鸣不止。左将军这时才翻身坐上,马儿驮着他就高高跃起,在场中乱窜了会儿,往马场外面猛窜而去。
众人都看着那个方向,大气都不敢出。不知过了多久,左将军终于回来了,马儿已然安静,在焱极天面前停下,低头吃草。
“驯马如驯人,对于不肯降的敌将,你们知道怎样做了吧?”
焱极天这时候才环视一下众将,沉声问。
“是,吾皇英明。”
众将跪下,齐声高喝。
越无躲在白马后面,心里揪得紧。
焱极天接下来要驯她了吧?她害怕他打,呼吸都不敢重了,等着耳畔的脚步声远了,这才从白马后绕出来。
可焱极天还在那里,紧盯着她看着,等她走到面前了,才沉声问:
“你唱的什么?”
“歌。”
越无雪嘴角抽抽,回他一个字。
“回去。”
焱极天转过身,丢给她两个字,大步往外走。越无雪只得跟上,两个人一前一后,隔着三米的距离,穿过了熊熊篝火,紧挨的帐篷,一直沉默地走到了大帐门口。
侍卫给他掀开帘子的时候,他突然停下。越无雪连忙收住脚步,抬头看他。
“开始唱,不许停。”
“别这样……”
唱歌?他真为那句歌词生气?越无雪有些愕然,连忙小声辩解。
“别哪样?你以为还能和朕谈条件,声音大一点,若敢小了,朕不会轻饶。”
他转过头来,冷冷一笑。
越无雪后面的话吞回去,沉默了一会儿,开始唱了。
方才唱歌时,心如揣着小雀,给自己鼓励,现在这原本逍遥的歌成了枷锁,锁得她喉咙疼。
士兵们都不敢过来,天真也没敢出声。
她一遍遍唱,喉咙渐渐地就哑了。
她怎么了解他的生气呢?还以为降了雪奴姬、过了苦日子,起码会伤心一两个晚。结果迫不及待地去唱歌庆祝了,又唱又跳,就像她得了多大的好处,打了多大的胜仗。再听她那些词儿,痴情无聊……难怪她这样狠心无情,想必对阿罗也那样,男人在她心里到底算什么,他又到底算什么?
越无雪渐渐唱不出声音,也没力气唱了,嗓子干得要冒烟。
天真在一边干着急,又毫无办法,只能在一边叹气。
终于,帐篷里传出他的声音,“进来。”越无雪脸色更难看了,这时候叫她进去,莫不是嫌她声音小了,不轻饶她?
她慢吞吞进去,只见他躺在榻上,盯着她看。
“皇上有何吩咐?”
她声音嘶哑地问了一句。
“你说呢?雪奴姬的身份,不是用来刷马的,自己脱|光了,过来。”
他冷笑一声,不客气地说。
越无雪藏在袖中的手握了握拳,又慢慢松开,这全是预料中的事啊,天下是他的天下,他在示威给她看,驯马如驯人,他一直未能驯服她啊……
她慢慢地拉开了衣带,脱|到不剩一丝布料了,才走到他的面前。
“趴好。”
他坐起来,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
越无雪趴到了榻上,闭上眼睛,等着他的欺负。
可是,他没碰她,只是换了个方向继续睡了,任她以这种极难堪、极羞愤、又极累的姿态呆着。
他睡着了。
越无雪的膝盖疼得不行。
这种简易搭起的榻,只是几块坚硬的木板,仅铺一床薄薄的褥子。而且,她饿了……肚中空空,咕噜咕噜直叫。
就在这时候,他才慢慢地翻了个身,坐起来,手指在她的双腿中揉了揉,顶进去粗鲁地抽|动了几下,拉开衣袍开始办事。
和昨晚一样,他一言不发,就是让她难受,身体难受完了,开始心里难受……他强硬地在她体内顶撞,她的上半身都完全贴下去了,他还紧掐着她的腰,让她的臀高高的翘起,紧贴着他。
不过,看样子今天他非让她喊出来,所以不停地用动作逼她喊出声,声音一小,他力气就越大。
所幸,他没折腾多久,想必他也累了吧,匆匆结束之后,他倒头就睡。
越无雪枯坐一会儿,转头看他。
她想和他谈谈,是不是这样的“驯”要一直继续下去?那她想认输了,真的,她认输!只要她认输了,他就会有腻了的一天,到时候发配她到偏僻屋角,阴暗冷宫,都行!
她推了推他,小声叫:“皇上……”
他没动!
她又推了推他,声音更哑,“皇上……”
他还是不动!
睡着了吧?越无雪失望地收回手,下了榻,一件件捡上自己的衣,套好了,慢慢往外走。
万籁寂静。
数千人的后方大营,居然悄无人声,只有篝火在噼啪地冒着火星子。
她走到稍远一点的篝火边,用小瓢舀了一小碗水,捧在手里小口喝,有些烫的水窜过喉咙,涌进心里,她突然就丢开了碗,盘腿往地上一坐,双手用力地抹起眼睛来,不许一滴眼泪往下掉。
可是,眼泪还是忍不住地落呢。
她只想要一个家,有一个真心疼爱她的男人,不打她,不骂她……她是跟别的男人跑了,可那是因为焱极天你不守诺言,你又打我!自己的承诺都不到,又怎么能责备她跑了?现在又怎么能这样三番四次地侮|辱她?
火星子炸过来,飞到她的手背上,她用力甩了甩,又用力地抹了一把眼泪。
“无雪,别哭了。”
天真的声音传过来,越无雪抽泣着转脸看他。
“喏,快吃。”
天真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打开了,是一块坨牛肉,还有一个馒头。
“烤了再吃!天真,你给我烤。”
越无雪又抽泣一下,哆哆嗦嗦地说了句。
“你……”
天真哭笑不得,哭成这样,难过成这样,还要把肉烤了再吃!这丫头,还真是……脑袋里到底装着什么啊?
“天真,你当我爹吧!”
越无雪又说。
天真吓得想逃跑,可是越无雪一把就揪住了他的袖子,哭着说:
“我八岁以前,有个很幸福的家,我妈妈是个护士,我爸爸是做酒生意的,用筷子点酒给我喝。八岁以后,有个恶棍欺负我妈妈,我爸一怒之下把他给打死了,他成了杀人犯,判了死刑。我成了没家,没爸妈的人。从我八岁起,就开始不停地挨打,小朋友给我丢石头,我小婶婶抽空也打我,说我光吃饭不做事。我连米饭也不敢多吃一碗。
到我上完了高中,小婶婶再也不肯出钱给我读书了,我考上了一线的大学都不能去,自己就申请奖学金,给老师磕头,让她帮我申请。等我终于去念书了,我还得四处打工,忙得没有时间谈恋爱,到我终于工作了,我很努力地一级一级地考品酒师,我研发新酒,努力让自己涨工资,努力让自己过得好……
后来我终于有男朋友了,他不嫌弃我有个杀人犯的爸爸,他对我好,陪我看电影,陪我散步……我八岁之后就从来没有人这样对我好过,我好爱他,我赚的钱给他买名牌衣服,名牌鞋子,还替他写策划方案,我帮他升职……结果,他要抢我新研发出来的果酒,为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