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然不知道,你心里只有阿罗。”
越无雪眼角抽抽,沉默了一会儿,一抬脸,笑吟吟地看焱极天,
“皇上,可以吃了吧?我好饿。”
焱极天盯着她看了半晌,抽了支羽箭丢给她。
越无雪从火堆里刨出那只鸡,打开了叶片,这香令她唾液腺急速分泌。
“皇上请。”
她先撕了鸡腿,恭敬地捧到他的面前。
焱极天知道,她这恭敬里掺着多少真、多少假……她的小心肝里其实又藏着多少无情。他不想面对这样的她,转开脸,去一边坐着。
原来还在生气!越无雪心中微叹,扯了点鸡肉丢到小光面前,当成结盟仪式,然后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风吹荆棘叶,湖面的水骤然急滚,大风卷起的沙砾迷了人的眼睛。越无雪丢了鸡骨头,快步跑到焱极天的身后。
四周有士兵们冒出来,利箭对准二人。
焱极天却未动,盘腿坐在地上,锐利的眼神紧盯着正前方。不一会儿,一个头戴着皮帽的男人慢吞吞走了出来。
越雷?
越无雪瞪大眼睛,他居然到这里来了!显然是在萨珊国搬救兵不成,胡域国忙着自救,他才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夜袭雁关,不料又中了焱极天的埋伏,损失惨重,只怕依他现在的实力,再难以与焱极天相抗衡。此时挺而走险,不知又是如何知道焱极天和她在这里的呢?
“越雷,朕等你许久了。”
焱极天却不慌不忙,抬头看着越雷,他的皮帽中间镶着一颗碧玉的翡翠,晶莹剔透,还是先帝赏赐给他的。
“皇上,本王也等侯您多时了,小女如今与你为妃,本王也算是国丈。”
越雷笑,转脸看越无雪。
“她已被贬为雪奴姬,你也只是我大焱国的叛|贼。”
焱极天冷冷地笑,虽只是玄色长衫,也没有金冠翡翠,但是就是比越雷更加有王者之气。
越雷的脸色暗了暗,冷冷地说:
“皇上,本王并非想投|敌叛|国,本王只有一个心愿,得到凤凰璃珠。”
焱极天一笑,不客气地说:
“凤凰璃珠已经消失上百年,就算它重现人世,朕也不可能给你。”
越雷脸色更难看,一抬手,四周的弓箭都指向焱极天。
“那可由不得你了,春衣皇后身上的毒,只有本王能解,若不能在百日之内为她解毒,只怕会香消玉殒。”
“你觉得朕会怕吗?天下如此大,朕还不信找不出救人的办法。”
焱极天低笑起来,伸手揽住了越无雪的腰。
越雷的脸色更加难看,夺过了身边侍卫的箭,就要射杀越无雪。
“那我就先杀了无雪。”
他恶狠狠地说着,果然手指一松,利箭呼啸射出。
焱极天脸色一沉,挥袖一击,将箭击歪,随即把越无雪往泉中一推,双掌化刀,身形跃起,往越雷的肩上击去。
“朕此生最恨受人威胁,你若拿别人的命来威胁朕,朕还真不在乎!”
越雷一边招架,一边大呼:
“难道你也不在乎她身上真正的浮生树吗?巫师将种子种于她的血里,她的血滋养了浮生树,只需百天,树即将开花,到时候碧蝶一到,你捉到碧蝶,它就能指引你寻到惊世宝藏。那是我送于你的礼物,我不要宝藏,我只要凤凰璃珠,它能救我爱妻的性命。”
焱极天攻势更猛,掌掌直取越雷的性命。
“朕有天下,宝藏何用?留给你做陪葬,凤凰璃珠关乎我焱族皇脉,朕怎会给你?今日既然来了,便长眠于此吧。”
越雷无力再招架,可侍卫们也无法发箭,越雷和焱极天纠缠得太紧,都怕误伤到越雷。
“捉住越无雪。”
越雷大喊了一声,就有侍卫扑进水里,把越无雪给捉了上来。好在她身上有铁甲,方才乱飞的箭才没射穿她的小身子。
越雷这时才一把夺过侍卫的剑,架在越无雪的喉上,大声嘶吼道:
“焱极天,你可能没想到吧,救春衣的方法就在越无雪身上,送她进宫之前,我就开始让她母亲在她的酒里掺上特殊物质,因而她的血,才是春衣的救命之药,连饮三十六天,春衣便能脱胎换骨,到时候碧蝶飞到,便能引你去打开你的龙脉,我去救我的爱妻,我们互不相干,如何不好?”
“你送我进宫,就是为了让我当解药,到时候威胁焱极天?”
越无雪心都烂成了堆浆糊了,她为真正的越无雪感觉到悲哀,都是父亲生的,怎么就如此不值钱?
“你也别怪我!你是妖怪,会给我们越家带来不祥,所以我才让你母亲带你去尼姑庵里居住。你五岁时本死了,尸体都凉了两天,居然又活了,巫师说你是妖孽附体,来日必成大祸,可只要我精心利用,也能为我带来大福。我选择了后者,就算你是妖孽,也是能为我带来大福的妖孽,如今我的爱妻命在旦夕,我要用你去为她换来救命的凤凰璃珠!”
“你爱妻是谁啊?花娘?”
越无雪愕然地问他。
“你不需要知道这个,你只需要知道,我养你十年,是要你的回报的时候了。”
越雷有些恶狠狠起来,刀锋收紧,盯着焱极天说:
“你快做决定吧,只要你同意给我凤凰璃珠,我就把越无雪送给你,否则我现在就杀她。”
“越雷,你是狗急跳墙了?”
焱极天冷笑,慢条斯理地说:
“就算朕现在答应你又如何?朕回去之后,照样剿你越家军,片甲不留。总之,朕的东西,谁也别想动,今晚,你不该来。”
越雷往后退了两步,脸色暗沉,想再做最后一搏,刀锋往里收,割得越无雪心惊胆战。
“你被人利用了还不自知,太皇太后不会给你好结果。”
焱极天拧拧眉,淡淡地说。
那么,越雷是深爱太皇太后?所以对她言听计从?
“废话少说,给我凤凰璃珠,我知道你已经得到了凤凰璃珠,所以你的帝运才如此明耀,否则就凭你,哪这么好命?”
“又是巫师说的?”
焱极天反问。这巫师到底是何方高人,为他出谋划策,居然筹谋了这么久。当年毒杀春衣的时候,就留下了春衣一条命,拿去滋养浮生树。
“给我……”
越雷这回没说完,突然就痛苦地大叫了一声,众人低头,只见一只大螃蟹紧紧地夹在他的双|腿|中间,大钳子钳住了他的命根子,趁他分神,越无雪迅速往下一缩,逃出了他的利刀威胁。
“小睿、长安,无雪,都是你的孩子,可既然生了一群儿女,又不拿们当儿女看,你这制造后代的东西,不要也罢,小光你就夹断它,吃了算了。”
越无雪弯腰捡起地上的一支羽箭,横于胸前防身,盯着越雷冷冷的说。
她对越雷已恨之入骨,如今说她的血是救春衣的药,不是推她去死吗?到底是女儿,还是他的杀妻仇人?
又是何等女子,让他如此倾心,不顾一切,又丧心病狂?真的是太皇太后?她不是被关在了华庙之中?
“你们跟着他,再无前途,放下刀,各自逃命去吧,朕不会追究,朕今日只要越雷一人性命。”
焱极天扫视一下众人,眼神锐利,让士兵们不由得犹豫起来。
越雷连连败退,向胡域国和萨珊国求助都已失败,确实没有翻身之日,而焱极天如日中天,帝位牢固,千人夜袭都被他斩杀怠尽,多少已经磨损他们的士气。
“还不走?”
焱极天一声低喝,乒乓一阵响,士兵们丢了刀剑,转身就跑,一个个跟兔子似的,溜得飞快。
“越雷,你负我大焱国,撩起战火,投奔敌|国,今日应该做个了断。”
焱极天弯腰捡起一把刀,递给越无雪,
“去吧,杀了他,他既不把你当女儿,你也不必再留情份。”
“我不杀人。”
越无雪拧拧眉,小声说:
“这种活是男人干的,你去杀便是。”
焱极天盯她一眼,慢慢地往越雷身前走。
越雷不停地后退,夹在身上的大螃蟹还没有松开钳子,痛得他大汗淋漓,步子也蹒跚古怪。
眼见就要刀起刀落,结束他的一生了,突然间,一枝箭射过,直接射中焱极天手中的刀,焱极天快速转身,只见荆棘深处,一名面具男子正悄然静立,不知来了多久。银寒的月光镀在他的鬼面獠牙的青铜面具上,他的双瞳幽黑得像面前的子归泉水,不见底!
“走。”
那男子飞身跃起,抓住了越雷,跃到一边的马背上,往戈壁滩的深处奔去。
夜风送来铃兰的香,这是越无雪第一次闻到这样的香,来自那个面具男人……
她走过去,把掉到地上的小光捡起来,依然拴在腰上,沉默地往回走。
她早就接受了越雷把她当棋子的事实,只是没想到,她还得当药丸!她有些苦闷,割肉取血这种事,她要不要接受?
焱极天骑着银光,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后。月光把他们的影子挤到一起,一摇一晃,像怪兽。
“上马。”
走了一会儿,焱极天伸手抓她的肩,把她拎起来,放到身前。
“浮生树的传说真的存在吗?”
越无雪扭头看他,小声问。
“怎么,怕朕放你的血?”
他低眸看她,沉声问。
越无雪说:“那是自然,一个人血液总量大约是体重的8%,我才多重?你喝我一碗也行,算我救人于水火,可天天喝我一碗血,我不是得变干尸?”
焱极天拧拧眉,冷笑。
“你还真会算,皇后对朕也算忠贞温柔,就给你一个机会,也说句讨人喜欢的话来听听。”
越无雪转头看他,认真地说:“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我的爱情观就是这样。”
焱极天听到此话,立刻低头盯紧她,一脸古怪复杂的表情。
【134】醉后解罗衫
更新时间:2013…5…21 1:15:43 本章字数:6684
他的手轻轻地揽在她的腰上,淡然地说:
“你逆了朕,朕还没让你亡,看来,是朕太仁慈了。殢殩獍晓”
越无雪笑笑,转过头看戈壁滩,果断地说:
“错,那是因为你不爱我,你还在想如何征服女人,不达目的,你又怎会轻易摁死我?”
焱极天嗤之以鼻,一脸冷笑孀,
“有什么区别?无法征服,如何去爱?”
越无雪嘴角一弯,心里小心说……用心去爱!
当然,她不准备和他继续争辩下去,焱极天只会爱臣服他的女人,道不同,不相为谋,他们如今同乘一骑,总有一天分道扬镳嫂。
月亮之下,雁关静立,有一种荒凉无垠的沧桑感。一马双人,在夜色中慢慢前行。越无雪忍了会儿,终于忍不住问他。
“嗨,你不怕我真是妖孽吗?”
“呵!”
焱极天低笑,笑声醇朗,像是听到了好笑的笑话,过了会儿,才沉声说:
“就算你是妖孽,也是个没有法力的妖孽,你觉得朕会怕吗?”
越无雪眼角都要抽烂了,他公然嘲笑她没本事!她恨了半晌,咬牙切他齿地说:
“其实我是鬼!”
焱极天又笑,过了会儿,手在她的腰上拍拍,低声说:
“就算是个鬼,还是个美艳的鬼,朕收的便是你这样的鬼。还有,假死很正常,假死药百两银子便可配齐,只要那人不把你的命当命,让你死一回,看你命大命浅,自己的造化。所以,朕看你不是妖,是衰,亲爹被人利用还不自知,居然要杀自己的女儿。”
越无雪第一次在第一时刻赞同他的话,她就是衰,所以才有了这样背的命运!
不过,越无雪知道,那小女孩还真不是假死,她是真的一命呜呼了,所以她的灵魂才有了宿体!她秀眉轻拧,第一次开始认真猜测越无雪的死因。
难道是有人想她死?
可一个小小的孩子,不过五岁,何人如此狠毒?
难道是聂颖嫉恨花娘,所以下此毒后?
不,不应该!聂颖甚至不知道花娘是她的亲生母亲!
或者,越无雪看到了什么不应该看的,所以才被灭口?她到底看到了什么呢,以至于非死不可?
她脑子里很乱,那只大螃蟹在腿边晃来晃去,突然伸了大钳子,夹住了银光的肚子,银光痛得嘶鸣,撒开四蹄就往前奔。
“还不丢掉它。”
焱极天恼火地扯着她系在腰上的袜子。
“你怎么能对我的救命恩人如此无礼,就像你对你的救命恩人一样无礼?”
越无雪当即就拽紧袜子,转过头,笑嘻嘻地问他。
焱极天看着她弯着眼儿笑的俏样儿,大手渐渐松了,揽紧她的腰,穿行过月色,奔向雁关。越无雪突然有些喜爱这戈壁的静美了,凉风拂面,令人沉静。
回到关内,越无雪先去休息。
焱极天召来了闻人暖,在书房议那个月光下的面具男子。
这个突然出现的神秘男人有着绝佳的武功,过人的胆量,还有一双阴沉叵测的眼睛,几乎从未在他们的视线中出现过,他让焱极天警觉,更让他感觉到紧张。
“什么人长这鬼样子?”
依着他的描述,闻人暖在脑中描出了画像。他的眼睛在晚上更不好使,只能听声辩位,打架、寻路尚可,让他看画画读信,那是不可能的。
焱人天看着画像,那男人身材颀长,戴青铜鬼面具,被越雷称为巫师。他想了想,拿着朱砂笔,最后在面具的血盆大嘴下落下一笔雨滴状的红艳,沉声说:
“这种面具,本来只有胡人贵族在祭太阳神的时候才戴,平常不会拿出来,以免冲撞太阳神。可是,这男子的面具上还有这样一点血滴,不知代表是何意义。”
闻人暖轻拧眉,低声问:“他是胡人?”
焱极天沉吟一下,说:“朕仅仅能说,他是男人。”
“废话!而且,这世间也不泛长得像男人的女人,还有人|妖!”闻人暖翻了个白眼,讥笑他。
焱极天也不争辩,只把画拎起来,吹了吹墨迹,交到暗探手里,让他们去查。
帐外传来匆匆的马蹄声,有人在大喊:“快禀报皇上,捷报!雁州攻下来了。”
“哦,呵呵,阿七,朕赢了,你又输给了朕。”焱极天笑起来,看了一眼闻人暖,大步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