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先说了。
“汴京?”萧飏眸光陡然一寒,原来那天她让他召祝雨行他们来燕城是打这主意,该死!自己怎么就没早发觉。
萧天痕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他的神色,出声解释道:“四哥,她去汴京不是找姓修的,是要……是要拿血莲回来给你治伤,当年那株血莲我没扔放在了王府的冰窖,当年离京走得急便没顾得上拿,所以我们才帮她瞒着你的,我们也想你快点好起来,可是派去了一拔又一拔人都没有消息,她等不及就自己去了。”
“你们……咳……”萧飏气得咳嗽出声,一张脸更加煞白。
“我们也不想的,她在你屋里点了熏香,还给我们都下了药,等我们醒来追去,她已经带着祝雨行他们出了西南进入苍月边境。”萧天痕解释道,这事绝对不是他主谋的。
“明知道她会去,你们还掉以轻心,你不知道她一回去就……就难脱身吗?”萧飏气息不稳地质问道,血莲之事自始至终他都没有跟她提过半句,若不是有人告诉她血莲的事,她怎么会去,如今看来,早在她回来就已经知道了血莲的事,所以才会打主意让他召祝雨行等人来燕城以作准备。
“我和二哥都一再反对,还让玄风和玄成天天盯着她,结果她把所有人都下药放倒了连夜就跑了,汴京那边除了她,派去的其它人根本进都进不去,我们担心你的病情,她比我们更担心,听玄成说在聆风小筑那里,她天天问你,天天站在屋外等,回到秋水山庄更是一天都不曾安眠,别说那是汴京,就算是刀山火海她要去我们也拦不住。”萧天痕说道,昌和宫之事,他本一直记恨于她的,可是在后来才从母妃口中明白她的用意,他相信那个女人对四哥的爱不比四哥对她少,她值得四哥的如斯付出,所以他一直支持并未阻拦。
萧飏微微敛目,深深吸了吸气,声音清冷如昔:“有消息回来吗?”六天了,已经去了六天,他竟然睡得一无所知。他就是不想她去冒这个险,偏偏她还是去了。
“昨天有消息回来,血莲没在王府,在姓修的手里,她被带走了。”萧天痕如实回道。
修涯!他呼吸一颤,心狠狠沉了下去,冰凉的手指收握成拳,一根一根绷紧,薄削的抿唇锋锐的线条。
苍砻王!元清皇后!
元州之时她跟他说过,这两年来,她对于汴京曾经的过往只字不提,甚至连一丝去回想的神情都没有,可是他不能把那个人当作不存在。
“四哥,要是我想起元清皇后,我怕……”
“如果真到那个时候……如果他真的爱你,你还爱他,你就回他身边吧!”
……
犹带血色的凤眸弥漫出深沉的悲伤,真到那一天,他真的会放手吗?
他放不得,放不了,舍不得忘,兜兜转转这么多年,他才寻到她,他们才重新走在一起,这一次,幸福还是那么短暂吗?就像梨花苑的那次,被现实撕扯得支离破碎吗?
浅歌……浅歌……她的名字伴随着过往的画面在他心头流转不息,这一去,她们还能回到得曾经那样看着朝阳初升,夕阳落尽的生活吗?
萧天痕望着那张冷峻的面容,屏息等着他的决定。他微微敛起凤眸,深深吸了吸气,语气前所未有的坚定:“我去汴京带她回来!”
“不行。”萧天痕破天荒的第一回这般一本正经地反对他“现在你的身体状况这样,怎么能去汴京,即便去了汴京又怎么带她回来。”现在的四哥可不比以往,如今抱病在身,武功大不如从前,怎么斗得过姓修的那家伙。
萧飏薄唇紧抿,没有一丝犹豫掀被下床更衣。萧天痕一见便乱了手脚,四哥要干什么他一向是拦不住的,可是如今的状况,他身体状况这么差,让他长途跋涉去汴京,即便去了,即便能救了人回来,这条命也该折腾没了。
“四哥,你不准去,我和二哥谁去都行,你不准。”萧天痕拦在他身前正色说道,别说他不同意,外面的萧恪也不会同意“二哥已经把鬼域的人和周边几城的人都已经调派好了,只要你一声令下,即便我们带人打回汴京去也不能让你去。”
“让开!”萧飏冷眸一扬,一扬手拂开挡在面前的萧天痕。
“四哥,你这是去送死?”萧天痕气急吼道,谁都比替他宝贝这条命,偏偏他自己就是不当回事,真是气死他了!
萧飏默然不语,朝门外大步走去,候在门外的玄成听到响动已经禀报前厅的萧恪,萧恪闻讯赶来,进门便迎面截住欲出门的人:“四弟,你这是……”
“二哥,四哥他要去汴京。”萧天痕几步追近前来道。
萧恪闻言面色一沉,道:“四弟,我们也知道你担心她的状况,但你现在……怎么能长途跋涉去汴京,她就是怕这样的事发生,才点了熏香让你一直睡着,如果她知道我想也不会让你去。”
萧飏薄唇紧抿,淡淡扫了面前的人一眼,举步但朝外走,萧恪长臂一伸拦住去路:“四弟,我和十二弟谁去都可以,你不准去,她临走留信要我们照顾好你等她回来,现在已经有一个去冒险了,我不能再让你去。”以他目前的状况,即便去了汴京,只会让病情更加恶化。
“这是我与她的事,能救一起回来;救不成大不了一死。”无论如何他不可能让自己在这里干等下去,那每一分每刻都是无尽煎熬。
“四弟!”萧恪语气不由重了几分“她这么费心去汴京替你取药回来,难道是想要你死吗?她要你活着,好好活着,你不明白吗?”
“够了,你们别吵了!”一旁的琉香看着争论的三兄弟忍不住出来制止道“我不知道你们还要争到什么时候,但是小姐再不救……真的会死!”她呼吸颤抖地望向萧飏认真说道。
萧飏剑眉紧蹙,望向一旁的琉香:“什么意思?”
“苍砻王要救元清皇后,小姐……就得死。”琉香声音颤抖地说道“我和姐姐都是苍砻人,从小安排在小姐身边的,只是我在两年前才知道苍砻的事,所以才离开汴京来寻小姐。两年前,他就准备那么做的,只是小姐离开了皇宫,所以才一直没有动手,现在小姐回了汴京……我担心……他会杀了小姐,救元清皇后。”
萧飏闻言面色煞白了几分,身形一个踉跄,萧天痕一把扶住他,朝琉香道:“什么元清皇后,杀凤浅歌,姓修的他疯了不成?”虽然对那姓修的没什么好感,但这些年来,他也并没有做什么伤害凤浅歌的事,反而还一次次的出手相救,如今竟然要杀她,这也太荒唐了。
琉香紧抿着唇望着萧飏,而后道:“我知道这很荒谬,可是我说的都是真的,再晚了,小姐真的……”
萧飏微微抬了抬手,深深吸了吸气,道:“我知道了。”朝萧恪望了一眼道“召人到前厅议事。”
话音刚落,玄成疾步进门道:“王爷,二殿下,十二殿下,圣天帝派人送来拜帖,明日便抵达燕城。”
楼暗尘?
萧飏带血的凤眸中掠过一丝忧色,这个人每次出现,准备没有好事的?
正文 第二百四十八章 楼暗尘的威胁(一更4000)
日暮西山,秋水山庄在夕阳的照耀下更显秀美别致,红枫满目,更显醉人。
屋内光线略显暗沉,几人都静然伫立在屋内相顾无言,转眼又一天过去,汴京那边是何情形,他们一无所知,方才琉香那一番说词瞧萧飏的神色想必他是深信不疑,若真是这般,汴京之行便势在必行。*
萧天痕皱着眉望向一旁的琉香,眼中仍旧疑问:“你这丫头,该不是唬我们吧,要是姓修的真要那么做,何必等到现在?”
琉香闻言瞪他一眼:“我唬你什么了,如果不是为了取容贵妃的魂魄镇魂珠,他怎么会容贵妃,费了这么多功夫现在什么都齐全,就差……就差让小姐死。”当年她从姐姐口中听到也觉荒诞,可是发生了这么多事,她不得不信。
萧天痕头疼地抚了抚额,本来姓修的就不好对付,现在手里捏着四嫂的小命,他们根本就是无一丝胜算嘛,这还打什么打?
萧飏始终不语,比之刚醒之时的冲动,此时已经冷静了下来,汴京要去,但也得计划周全,否则去了也是白去,思量片刻后道:“我醒的事,除了你们几个,谁也不能说。”
“好。”萧恪应下声来,不能泄露了风声,让对方有所防备,这样才能出奇出意,朝萧天痕和琉香望了一眼,微一扬手朝示意二人一道出门:“玄成玄风在门外,我们去前厅吩咐出征之事。”他知道现在他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来思考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
三人一道出门,将房门掩上,屋内恢复沉寂。
萧飏微微敛目,在软榻坐下,手不经意触到旁边一物,低眉一瞧,是那个木雕,除了母亲,这是他刻的第一个人,他将她刻在了这一方木头之上,亦深深将其刻在了心上,修长的指抚过木雕上的面容,凤眸之中血色犹存却漾起丝丝柔和的笑意。
他的生命中也遇到过很多人,可是只有关于她的记忆,是如此的清晰而鲜明。
“我没忘!我没忘四殿下是如何胁迫我代人出嫁!我没忘四殿下是如何告诉我价值几何!我没忘四殿下要娶的从来不是我,如今一切都是你要的结果,你还想怎么?”
“我不恨你,但也不再爱你。”
“你从来不懂我的。”
“我想陪着你走,倾尽凤浅歌的人生陪你走下去。”
“我不想成为你的软肋,我想成为你的臂膀,能与你并肩同行。”
……
当年离开汴京之时,他亲眼看着她一步步走向大正宫,成为那个人的皇后,他颓然离去,满心绝望。元州之行,当她再站在他的面前,只觉恍如隔世。
从不断的彼此伤害,到如今两心如一,这一种真的走得太痛太伤。他手指手紧,握住手中那已经陈旧的木雕,她是为他而去的,只要他活着一天,就不能看着她只身陷入险境,绝对不能。
不觉中,暮色降临,屋内陷入无边黑暗。
“玄成。”屋内传出一道声音,清冷一如往昔。
候在门外的玄成闻言推门而入:“王爷。”
“请二殿下和十二殿下过来。”他坐在软榻之上,在黑暗中只是一抹隐约的白影。
“是。”玄成躬身回道。
“圣天帝何时到燕城?”冷沉的声音在黑暗中传来,没有人看得见他的神色。
“明日酉时。”玄成回道,圣天帝此人行事一向乖张,率性而为,但近两年来封国却是日渐强盛,这人现在这时来燕城,意欲何为?
萧飏静坐于榻上默然不语,心底几分思量。玄成见他不再出声,便出门去请萧恪与萧天痕过来,他跟随多年,对他的行事禀性多少也有了解,如今看他的语气,这汴京他是打定主意亲自前去,这些年以来,但凡涉及王妃安危之事,从漠北大战,到百罗圣地寻药,哪一件不是他亲自去的,以前做任何事,他都可交待他们去做,且也放心,却唯独涉及到她的事,他非要自己去做才安心放心。
片刻之后,屋内灯火燃起,萧恪与萧天痕一前一后进屋,玄成玄风二人将门掩上,守候在门外,琉香远远端着药还未走近看到那里的情形,深深吸了吸气,举目望向远方,小姐,你一定要活着回来。
屋内萧飏,那一脸病容已经敛去,面色冷峻一如曾经那冠绝天下的九章亲王,眉宇间的睿智之气荡然而存,让萧天痕二人不由一怔。
“四哥,你打算怎么做?”萧天痕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他的神色出声问道。
萧飏默然,略显苍白的薄唇紧紧抿着,曾经清明的眸子带着微几天的血色,眼底若有所思,萧恪看着他的神色,心不由一沉,他果然还是要自己去吗?
他锐眸一扬望向萧天痕,出声道“西南西北与苍月接壤的城池,后日天明就一起出兵攻打,大小事务交由天痕处理,这是掩护,也是真正的战争,能打回一城是一城,切忌不能惹人怀疑,要打就拼尽全力打。”
“交给我?”萧天痕一张俊脸揪成一团,他倒是放心,也不怕被他搞砸了。
萧飏淡淡望了他一眼,眸中满是认真之色,目光一转望向萧恪:“后天天一亮,你带着鬼域几位堂主朝汴京去,不惜一切朝汴京闯,不管发生什么都一定赶往汴京。”那张极致完美的面容重新回复曾经的冷峻,一时间让人恍然觉得近年来那个面带笑容的他从未出现过一般。
“好。”萧恪应声道,沉吟片刻后问道:“那你呢?”
萧飏微一敛目,袍袖中的手握紧了手中的木雕:“我明晚动身,走水路。”攻打苍月边境也好,萧恪带人闯关也好,不过都是要掩护他朝汴京去。
“什么?四哥,你还要去?”萧天痕一听坐一怒而起,他是疯了不成,现在病成这样还要朝汴京去。
萧飏薄唇紧抿,默然不语,他恨不能此时肋生双翼去往汴京,但他必须要好好计划,让自己顺利到达汴京而不被发现。
萧恪沉默良久,出声:“我一会让人准备船只。”他知道他们是劝不住他的,就像劝不住凤浅歌一样,他们两个根本就是一个德性,认准的事雷打不动,何况他们,就算他们反对,他一样会去,既然如此,不如他们就助他顺利去汴京。
“二哥,你明知道四哥现在病着,你还让他……”萧天痕不敢置信地望向萧恪,下午他还帮着他反对四哥去汴京,这一转眼就改了主意了。
“我们反对,他就不去了吗?我们反对凤浅歌去,她不是一样去了。”萧恪平静地说道,那两个人骨子里都是一样的倔强和执着,下午反对是因为他那样没有计划失了冷静的就要走,如今他自己都计划周全,他也放心一些了,自然不必再拦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