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
“王妃——”
琉香和玄成等人都上前来劝阻,一个已经昏迷不醒,这一个再有事那还得了。
“师傅,不会一次全换,半个月一次,一个月一次,你不是说过你的人的血是可以再生的,只要我好好调养身体不会有危险的。”她紧紧抓着他的手臂,一脸希冀。
“可是那是换血,不是换胳臂换腿,说换就能换啊!”唐九使力地去拉开她的手,这整不好不是换血,就成换命了,两条命相比之下,他还是比较宝贝他徒弟的命。
凤浅歌咬着侧头望了眼床榻上的人,对唐九道:“你不帮我换,我自己动手。”她自己亦知道他的情况不容再有拖延,能让他活一天是一天,也许……也许萧天痕他们真的能再找到血莲回来。
“我……好了好了,我帮你。”唐九无奈应声道,虽然答应修涯前来救治,但对于芙蓉醉也是束手无策,换血也许是唯一的办法了。
凤浅歌放下心来,疾步出门朝府外而去,这里自然没有那些可以输血的工具,只有靠她自己设计找人做出来,虽然这只是很小的希望,可是她不能放过,这个时候别说是换血,换命她也会做。
玄成等人被她换血疯狂想法而震慑,站在屋内望向床榻上昏迷不醒的人,他们想劝,却又不能劝,进退不得。
“琉香,这几天多给徒弟做些补血的东西吃,什么乌鸡汤,红枣汤,越多越好,要她全部吃掉。”唐九收拾着药箱朝琉香说道。
“好好,我这就去买。”琉香闻言赶紧出门去准备。
“玄风你去帮忙。”玄成出声道。他还是要在这里守着,虽然鬼医答应帮助王妃救王爷,但他在这个时候来燕城,防人之心不可无,他可不能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里。
因为两天的甚少进食,琉香大费周章炖的补血之物,她一吃即吐,结果什么也没补上,只勉强喝了一碗粥。
当天夜里,凤浅歌让云霄差人做的输血器具都已经做好送来,虽然比不得现代的器械,但已经是难得之物了,府中上下每个人无不是绷紧了心弦,别说是他们,换血之说连唐九也是初次听闻。
房内灯火明亮,有如白昼,每个人都神色沉重,紧张看着他们师徒弟二人准备一切。她在床边的雕花木椅中坐着,所打制的针头比之现代的针头要粗大几分,细细消毒之后,望了一眼床上的人,朝唐九道:“师傅,开始吧!”
唐九点了点头,割开萧飏手上的血碗,带毒的墨红色血液流了出来,滴落在事先放好的盆中,而后近身将凤浅歌找人打造的针头扎在她的动脉血管,另一端扎在萧飏身上。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琉香抿着唇,紧紧揪着衣袖。盆中黑红的血越来越多,凤浅歌的面色越来越苍白,每个人都等待着,等待着……
她温柔地望着床榻上的人,眼底噙着轻浅的笑意,从相识到至今的种种回忆流转在眼前,酸涩的,心痛的,幸福的……
是她教会了他如何爱人。
是他给予了她所期盼追寻的家。
原来像两只刺猬一样的他们,在不断伤害中学会了爱,学会了懂得,学会了珍惜。
她毕生所求,只是一份简单的生活,一个安定的家。这份灵魂深处的渴求在前世的生活中压抑着,在此生流转的数十年中压抑着,直到遇到了他,这份温暖的渴求让她不顾一切,拼尽了两世的热忱追寻着,她也终于拥有了,拥有了这份个家,这份安定的生活,虽然很短暂,但它确实存在,确实拥有。
他爱她,如此深沉而决绝,他能给她的,不能给她的,都给了她,她怎可相负?
唐九望着盆中盛着的毒血越来越多,微微皱了皱眉:“徒弟,够了吧!”
“再等等。”她望着床榻上的人,面上勾起苍白而透明的笑容,此时此刻,她的血正流入他的身体,流过他的心房,生生不息。
苍白的面上渐渐沁出冷汗,却一次又一次制止了唐九的动作,一次又一次地说着:“再等等。”琉香咬着唇,眼底泪光闪动,拿着巾帕拭去她额头的冷汗。
“徒弟,这下够了。”唐九神色认真的望着她道。
“再……”
“再等就把你放干了。”唐九一把抽出扎在她手臂上的针头“琉香,止血。”
她虚弱地靠着椅北,周身冰凉,琉香替好止血包扎好,凤鸾飞赶紧将唐九提前让人煎好的药端了过来让她服下。玄成端出那盆泛着墨红的血,只觉沉重无比。
唐九扶着她到外室榻上休息:“不出意外,明天就该醒了。”
琉香等人都先后退出了房,屋内陷入无边的沉寂,她抬眸望向唐九问道:“师傅,是修涯叫你来的吗?”
正文 第二百六十七章 大结局之朝歌之行1
第二百六十七章
屋内沉寂,依稀可见窗处纷纷扬扬的雪。
唐九闻言半晌也未回答,聪明如她当然也猜得到,他这么久都没来,如果没有修涯的默许,他不会在这个时候来到燕城,数日前他还千里追截要杀她们,此刻又让人来救。*
“要是回去的话,替我跟他说声对不起和谢谢。”她面上勾起苍白的笑容。
唐九在一旁难得安静了下来:“他要的不是你的对不起,也不是你的谢谢。”一句对不起,一句谢谢能偿还什么。
“我知道。”她低下头去,柔和的烛光映在她苍白的面容上,低垂的眼睑掩去了她眼底的神思“我不恨他,但也无法爱他。”
“你不愿意原谅他?”唐九皱了皱眉,试探问道。曾经的元清皇后可以那样决绝的追随于他,当历经世事流转,她已经磨折了那份勇气和决心。
“我是无法原谅我自己。”她淡声说道。说到底都是因她而起,她的家是她而破灭,她的亲人因她而消亡,他亦因她而走上这不归之路,这个坎,这个结,她永远也跨不过去,她的人生太过漫长了。
唐九不再言语,侧头望了望穿外飞扬的雪花,说道:“元清皇后和镇魂珠失踪了,因为有镇魂珠才让元清皇后保存这么多年,镇魂珠是本体,珠在人在,珠毁人亡。”
她的手一紧,眸底若有所思:“果真是楼暗尘做的吗?”她蓦然想起曾经楼暗尘的话,他就想看着他们两斗,死一个赚一个,死两个赚一双,两败俱伤他也够本。如今想来她去汴京之后,他也去了,否则在皇宫之中,安陵容怎么能拿到血莲?*
“我看不止是他,怕就怕……还有百罗族人。”唐九担忧地言道“当年大多数人确实都死了,但亦有少数的逃脱,灭族之恨,他们自然不会放过,隐匿下来,代代潜伏,伺机报仇,那天与楼暗尘一道的有人武功路数怪异,也许……也许会是他们。”
“他们会做什么?”凤浅歌秀眉拧起,如今苍月与封国战事连连,楼暗尘始终没有露面,他会藏在哪里?
唐九摇头,那些人会做什么,他哪知道,现在九章亲王剧毒无可医治,圣天帝自然该出手对付宣帝,从此天下之大再无敌手,万里江山尽归于他,只是没想到他会找到隐匿百年的百罗遗族,镇魂珠本就是百罗族之物,他们自然是有得办法对付。
沉默,压抑而无边的沉默。
“换血之法,虽然解一时之困,但终究不是办法,他还是撑不了多久的,不过芙蓉醉曾经是由百罗族传出来的,也许找上那些百罗族的后人能有解毒之法。”唐九望向他说道。
她抿唇一笑,亦明了他的话中之意,该面对的要面对,该还的亦要还:“谢谢你,师傅。”
唐九思量片刻后道:“现在他的身体好好调养能恢复一段时间,我要赶回苍月,去普陀寺找那老不死的问点事,我把药都留在这里。”
凤浅歌微拧着眉,沉思良久点了点头,唐九将所带来的药放在房中,但悄然出了房门,现在这边情况基本稳定,他也得尽快赶回去。
皑皑白雪映得夜色也变得明亮了几分,她起身步入内室,打开窗户,让屋内残留的血腥之气散去,燃了宁神的熏香,替他掖好被子,便轻步出了内室。
“王妃,你先休息吧,这里我们守着就行。”在门外的玄成一见她出门,上前道。
“昨晚的事,王爷醒后,府里上下谁都不准再提!”她淡声吩咐道。以萧飏的性子若知晓此事,以后若再想换血,他势必不会同意。
玄成怔愣片刻,回道:“我即刻下去安排。”心中不由感叹,王爷和王妃果然是一样的性子,明明都在拼死为对方付出,却非得什么都不说。
“圣天帝可查到消息了?”她问道。
玄成微怔,找圣天帝是为了帮宣帝,前段还在苦苦追杀他们的仇人,此时何必相帮,沉吟片刻后道:“还没有。”
“即刻吩咐府中上下,和云霄,不惜一切找到圣天帝一行人,他身边有百罗族人,芙蓉醉起源于百罗族,找到他们也许还有解救之法。”她淡声说道,对于玄成他们而言帮护主子安全才是重中之重,若只让他们找人,他们也不一定会尽心去找,现在无论哪一方都耽误不起。
玄成沉默片刻,低头回道:“王妃,是属下思虑不周,其实……在两天前疾风堂已经有消息回来,圣天帝秘密回了盛京坐阵,指挥战事。”
凤浅歌唇角微一扬,他到底还是逼出他来了,江山是楼暗尘最看重的,他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封国消亡,举步朝书房步去,玄成随在身后。
“让疾风堂盯紧了他,他做什么事,见什么人,在哪里见,都要一字不漏地回报。”她淡声吩咐道,这个人太过狡猾,这一次她不得不小心应对。
“是。”
“派人去请二皇和十二皇子回燕城,血莲……是找不到的。”她叹息言道。
“可是……”
“别说是没有了,即便有……有人也不会让他们找到。”她冷声言道,本以为修涯是所有阴谋的布局者,如今看来有人早以插手其中。
血菩提是修涯布局的开始,亦是楼暗尘布局的开始,计中计,局中局,这个看似不相干的旁观者,才是野心最大的人,
“疾风堂能查到二十年前的封国后宫皇子的记录吗?”她骤然转身问道。
玄成闻言,思量良久,回道:“二十年前的恐怕难以查到,鬼域的卷宗记载,当年的封国皇后起了一场大火,死了不少人,关于皇子后妃们的记录也在那场大火中烧毁了。”
大火?
凤浅歌眼底若有所思:“可查得到圣天帝这些年在宫中的生活的事和相关的人?”
“圣天帝册为太子前,所有的相关的人死的死,走的走,查无可查。”玄成回话道。虽说王府的人没查,但鬼域遍布各地,对封国发生的事务亦都有了解。
她微微敛目,深深吸了吸气,心情依旧沉重。问到这里,再明了不过,即便他不是百罗遗族的人,也与其有关,沉吟片刻道:“这些事,你交待玄风办吧,今晚我睡书房,那边你先守着,有事过来叫我。”她现在面色苍白如纸,他一醒来看到必有怀疑。
在书房榻上躺了几个时辰,便吩咐琉香做了早膳送来,难得不用胭脂的她,让琉香取了胭脂来,精致的妆容掩去了她原本苍白的面色。
连续数日的昏迷让他有些恍惚,再看到屋内的景致,竟觉得遥远如隔世,玄成听到细微的响动进门见她已经醒来,喜出望外,终于还是醒了,不枉王妃不顾危险做那样的换血之法。
“我睡了几天了?”萧飏微皱着眉,忆起失去意识前那张带泪的脸,不由揪心。
“三天。”玄成倒了水端到床榻边上“王妃在厨房给您做早膳,玄风已经去通知她了。”
他剑眉微微皱起,做早膳?以她的性子不是在这床边守着,有心情去做早膳?
“是王妃用药将你治好的,知道你今天会醒,一早就去厨房了。”玄成打量着他的面色言道,要想瞒过他,谈何容易。
萧飏默然,紧抿着薄唇,沉思片刻后出声道:“圣天帝和安陵容有消息了吗?”
“他秘密回盛京了,这消息已经让人送去汴京了,相信宣帝很快会找上他。”玄成坦然回道“容贵太妃没有在封国,有消息回来说她是往朝歌去了,但不是很确定那就是她。”
朝歌!苍砻的旧都朝歌!世间传说的鬼城朝歌!那个元清皇后与苍砻王携手建立的都城朝歌!那个与她的曾经息息相关的朝歌!
正在这时,凤浅歌与琉香一道进了房门,看到已经醒来的人面上扬起笑容,玄成和琉香先后退了房去,她在屏风处拿了他的衣衫到床边道:“我煮了红枣粥,起来吃吧!”
他一掀锦被下床,盯着她脸上,剑眉微扬:“抹了胭脂?”
“是啊,是不是很漂亮?”她笑得眉眼弯弯,说话间将外被递给他。
他一边更衣,一边盯着她面上的神色:“你……又瞒了我什么?”
“二姐有喜了,我让萧天痕他们回来了。”她扯开话题说道,眼底掠过一丝微不可见的落寞之色。凤鸾飞有孕了,百罗圣地又凶险异常,若是让萧恪有个什么意外,以后如何照顾他们母子?
“你瞒了我什么?”他重复着问道。
她瞥他一眼,到床边从下,替他盛了粥:“你还没完了是吧!”
他凤眸微眯望着她:“那就说说你怎么把我救醒的。”
她将粥放到他面前,沉吟片刻道:“我还没那个本事,是师傅过来帮忙救的,不信你问玄成他们,昨晚人刚走。”
鬼医?!他薄唇微微抿起,沉思良久后出声道:“楼暗尘回了盛京,安陵容去了朝歌,元清皇后和镇魂珠可能在朝歌!我们……去朝歌。”
这一去,他们三个的命运再度交织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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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