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他们之间已经不仅仅是爱情的存在,有了太多的纠缠,太多的过往。
她侧头望着她,说道:“我曾经爱过你,现在亦无法否认我爱他。”这是坦然,是推心置腹的坦然,关于他们三个人,只有在这样的时候,她可以毫无顾及的坦然。
“我知道。”他微笑着说道,没有愤怒,没有嫉妒,只有平静宁和。他甚至有些庆幸那个人的存在,起码这世上还有一个人可以给予她向往中的幸福生活,那是他倾尽一生也无法给予的。
萧飏就像是她生命中的一个美丽的梦想,一个关于爱情幸福的梦想。她是那样向往平静的生活,却一直求而不得,当这份期盼已久的幸福终于来到,她毫不犹豫地去伸手抓住。
“浅浅,也许……我们需要一个新的开始。”他望着她,目光灼灼而深情,俊美如玉的面上绽着冬日暖阳般的笑容。
他们的过去太沉重,沉重得让他们无法负荷,也许无尘说得对,是该放下了,他所谓的相救,他所执着的信念到头来都是害了她,事到如今,他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去救她?
她侧头怔怔地望着他,思量着他话中的意思,也许现在对于他们是一个新的开始,可是对于萧飏呢?她无法去想象这一切所带给他的伤痛,他是爱得那样深沉而内敛的人,他是那样深深将她放在心上,他将他一生所有的爱与深情都赠予她,她就这样离开了她的世界,连句告别的话都来不及言明。
新的开始,又该从何开始。她是何其幸运的一个女人,一生之中可以拥有两个如此优秀的男人这般的深情相待,然而她辜负了修涯,却也未能萧飏相伴一生,到头来,两个人她都负了。
“回去吧!他在等你。”他望着她微笑着说道。他们之间即便可以这样相守,也终究是无法幸福的,不是她不爱他,亦不是他们爱得不够深,只是上天没有给予他们祝福。
她面色顿变,这才真正明了她话中的意义,急切出声道:“修涯,我……”
“回去吧!他在等你。”他笑着重复道。那个人给予她的,是他倾尽一生也无法给予的,既然救不了她,就让那个人带给她幸福吧!
她还来不及说话,便被他带着几个起落奔向朝歌城门,高大厚重的城门缓缓开启,冷凉的风迎面而来,缓缓形成巨大的漩涡要她将拉入进去,似有着熟悉的声音在传来,带着幽幽的紫藤与梨花的香气。
她不可置信地转身望着身后那一袭青衫磊落的男子,她想伸手去抓住他,却离他越来越远,身体不受控制的沉入那漩涡之中,他依旧站在那里,冲着她笑似春风般醉人,倾尽一生的温柔。
看着她渐去渐远的身影,他终于还是忍不住追近几步,明澈的眼底盛着莫大的希冀:“浅浅,如果有来生,我还在开满紫藤花的地方等你,你愿与我约定吗?”
“我愿意。”没有片刻的犹豫和迟疑,这一生还不了他的,若有来生她一定会还。
可是……他会有来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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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月24年,宣帝诏于天下,禅位于九章亲王。
苍月24年春,九章亲王率其史二皇子萧恪,其弟十二皇子萧天痕回京登基,世称应帝。
九章亲王妃立为端敬皇后,六宫无妃。
二皇子萧属敕封恪亲王,十二皇了萧天痕敕封景王。
三月的阳光温暖如水,汴京上下,十里红妆,镶金的红毯从皇宫正门铺到了汴京北门,一袭龙纹雪色锦袍的男子缓缓从北门进来,完美如仙的帝王宛若踏云而来的仙神,耀眼得胜过这三月的阳光,他的背上背着一名身形单薄的女子,每一步都得沉稳而小心,似是怕惊醒了背上沉睡的人。
萧天痕和琉香两人随在其后,望着前方的背影,琉香不由鼻头一酸,小姐已经这样一年了,所有人都说她是死了,四皇子始终不信,依旧每天照顾着她,从更衣到梳洗,一桩桩一件件他都不让任何人插手,每天像往常一样与小姐说话,然而空寂的房中却始终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他与她下棋,与曾经小姐那样,左手与右手对弈。
直到两个月前,汴京有昭书送来燕城,宣帝退位失踪,他们一行动身前来汴京,再度踏入这座繁华的都城,只觉恍然如隔世,往世历历,人事全非。
七年前,她与小姐一道也是从这北门回京,次日见她披上嫁衣送上花轿,从那个时候开始,她们的生活就已经开始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灾劫重重。
出嫁,错嫁。
封妃,立后。
这世上没有哪个女人有她一生这样的荣耀,这是她第三次封后,从曾经的元清皇后,到现在的端敬皇后,有如此殊荣的她可算是旷古铄今的第一人。
萧飏眉眼沉静背着她沿着红毯一步一步的走着,他曾以他已经走出了那座皇宫,但终有一天他还是走了回来,这便是他的命运。
暖暖的阳光流泻着,背上的人在阳光的照耀下,绝美的面容白是几近透明,修长的睫毛如金折扇一般动人,恍若蝶翼般的眼帘微微颤动了下,缓缓掀开眼帘,看到那熟悉的侧脸,她唇角颤抖地扬起起笑容,一滴热泪自眼角滑落,滚烫的泪滴落入他的脖颈,他脚步一顿,身形剧烈一颤,他多么想转头去看,却又害怕再一次看到令他失望的结果,一年来他有多少次这样满怀希望地去看,最后只是满心失落。
“……四哥。”耳边传来他眷恋已久的呢喃声,长久的沉睡,让她的声音有些低哑。
他薄削的唇缓缓扬起明亮的笑容,耀眼得让人炫目,他知道,她终于回来了。
她怔怔地望着她,腹中阵阵的绞痛将她越来越清醒,脸上血色渐失,颤抖地出声:“我……我肚子疼。”
萧飏一听面色顿沉,小心地将她放下,琉香与萧天痕一见欣喜若狂地跟近前来。
“四嫂,你这一年都干什么去了,再不醒了,四哥都快成傻子了,你不知道这一年,他天天跟个傻子似的跟你说话,陪着你,理都不理我们,我……”萧天痕一上来就赶紧控诉着萧飏这一年的恶行。
萧飏凤眸一寒瞪向他,萧天痕乖乖住了嘴。
“小姐,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琉香见她冷汗直冒赶紧问道。
萧天痕望了望,凑上前道:“四哥,是不是要生了?”
要生了?
凤浅歌闻言低眉一看,自己曾经的苗条身材已经不复存在,那知何时已经鼓起的肚子传来阵阵剧痛,她喘息着抬头望向扶着他的萧飏:“这……这哪来的?”
她肚子里什么时候有了孩子?
萧飏微微皱了皱眉,一把将人抱起飞快朝皇宫内城而去,皇宫之内顿时忙碌开来,御医,接生嬷嬷在坤宁宫进进出出,萧天痕几人在外室等得揪心,琉香慌忙从内室出来道:“你快去找二小姐过来帮忙。”
萧天痕愣了愣,一拍脑门儿道:“我怎么忘了,二嫂生过孩子。”说罢赶紧朝宫外而去。
也难怪凤浅歌一时难以接受,从百罗神殿回到燕城,她虽未死,却也是气息微弱,唐九随后也到了燕城,诊断之下说她已经怀了身孕,并设法以药物将胎儿保住,孩子在腹中一天天的成长,小姐却始终未醒。
她转手去梳妆台取了一方巾帕,一转身将桌上的东西不慎碰到了地上,转头一看眸色微沉,那是一支玉钗,玉色通透,那是曾在小姐头上见过的一支玉钗,曾经有个人拿着这支玉钗,绾起了她的三千青丝,只是如今……那个人又去了何方?
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就如同没有知道他从哪里来?
她躬身拾起玉钗,温润的触感一如记忆中那个青衫磊落,润似清风的男子,他是苍砻王也好,是宣帝也好,他只是一个深爱着小姐的男人,只是他们之间注定没有结果。
内室之中,传来儿嘹亮的哭声,嬷嬷抱着孩子一脸欣喜地出来:“恭喜皇上,是龙凤胎,一个皇子,一个公主。”
萧飏激动地望着两个孩子,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两个小家伙就是他的孩子,是他和她的骨肉,琉香放下手中的玉钗急奔至近前,看到一向英明神武的帝王,此时左手抱着儿子,右手抱着女儿,姿势笨拙,好不滑稽。
“快抱给小姐看看。”琉香掀开帘子让他抱着孩子进去。
床榻之上,凤浅歌虚弱地笑着,汗湿的碎发沾在她瘦削的面庞,唇色还有些许的苍白。她望着渐行渐近的人,目光溢满了温柔。
萧飏将孩子抱近床前小心放下,笑得有些傻乎乎:“我们的孩子。”
凤浅歌瞥了一眼,哼道:“从哪蹦出来的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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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她刚一睁眼这两个家伙就来折腾她,连怎么长出来的她都不知道。
人家生孩子哪个不是怀胎十月,她倒好,一睁眼他们就从肚子蹦出来,啥事都省了。
萧飏望了她一眼,薄唇始终上扬着,望着低眉逗弄孩子的女人,眉眼间溢满温柔的笑意,甚至不敢相信,他曾期盼的一切就在眼前。
“小姐,快给小皇子和小公主取个名字啊!”琉香笑着出声道。
凤浅歌闻言,瞥了眼萧飏:“问他别问我?”
萧飏抱着女儿笑了笑,思量片刻道:“儿子叫念儿,女儿叫萧雅。”
念儿,念的是谁?
念雅,念涯。
三年之后,应帝禅位于景王,封恪亲王为辅政王,协助新帝处理朝政,应帝与端敬皇后离京,踏遍山川万里,看尽了东华山最艳丽的桃花满园,江南最广阔的碧荷万里,香宁最瑰丽的漫山红叶,天山最壮丽的千山银妆……
天山脚下,她望着山顶的皑皑白雪,忆起曾经大漠落日之下,那青衫磊落的男子铮铮如誓言的话语,那个没有陪伴在她身边,却出现在她生命中每个角落的男子。
她侧头望向身旁丈夫,温柔说道:“四哥,遇到你是我这一生最大的幸福。”
话音一落,站在身旁的萧念仰头稚气的小脸问道:“幸福?爹爹幸福是什么?”
幸福?!
萧飏淡笑不语,凤眸流溢着无尽的温柔望向身旁女子,探手握住她的手,幸福就是你还在我身边,我还看到你。
幸福,不是得不到的,也不是已失去的,是此刻我们所拥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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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市,宁静祥和花园洋溢着淡淡的紫藤花香,简单的小洋房内有阵阵菜香飘来,身着米白色针织毛衫的女孩背着画夹进门,脖颈间一颗红色的珠子,珠子上有金色的繁杂花纹,厨房内系着围裙的妇人听到响动出声:“是小浅回来了吗?”
女孩放下手中的画具,换了拖鞋进了厨房却被里面的人推了出来:“出去,出去,你爸在花园下棋,快叫他一起洗手吃饭了。”
女孩笑了笑,朝花园走去,紫藤花架之上,中年的男子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望着棋盘眉头紧皱,手中的棋子摩挲了半晌也未落下。
一只手悄悄拈了棋子,啪一声扣入盘中,笑嘻嘻地道:“爸,你笨死了,下这里不就行了。”
“啧!小浅,你又打扰爸爸下棋。”被扰了棋兴的中年男子抬头佯装不悦地望向女儿。
女孩笑了笑拉他起身:“好了好了,一会吃了晚饭我陪你下两盘成不?”
中年男人闻言眉开眼笑起身,刚站起身又道:“不行,今天你是画展的庆功舞会,人家今天去参加的礼服都送来了,放你屋里呢?”
“舞会?我不去?”女孩一听便垮下脸来“我一个画画,跳什么舞,晚上还得去画廊呢。”
“不去?”中年男人侧头望着她“那好啊,明天各家报纸的头版头条就写着新锐画家方浅予庆功会开天窗,有得热闹看了。”
“好好好,我去,我去。”女孩无奈地应道。
盛和饭店的花园,宾客络绎不绝,一袭简单的紫色礼服的方浅予刚一出现就混入的记者围堵而上,她平时最怕就是这场面一见有人上前,掉头就跑,刚一转身便一头撞进一人怀中。
“对不起,对不起……”她捂着额头连忙道歉。
俊美如俦的男子望着她浅笑,探手抚了抚她被撞的额头:“没撞伤你吧!”
方浅予望着对方一时有些怔愣,要知道平时若有哪个男的敢把手伸到她身上,早被她一脚踢飞了,微一愣发现自己的窘怕,抬手理了理头发,手习惯性地抚上颈间的项链,却是一片空无。
“我的珠子呢?”她慌乱地摸头颈间,方才还戴在自己身上的,怎么不见了?
那是一直跟着她的护身符一样的宝贝,一定不能丢的。她连忙四下去寻找,却怎么也找不到,急得她手忙脚乱。
“是不是这个珠子?”方才她撞的男子拿着通体血红的珠子递到她面前,笑容温和。
她望着他手中之物,顿时喜出望外:“是它,就是它。”连忙一边答谢一边取回珠子。
“它对你很重要?”那人问道。
“嗯,非(…提供下载…)常重要。”她紧紧握着手中之物,神色间依旧有些紧张“刚才谢谢你了,我叫……”
“你好,方小姐,我叫容修。”他笑着伸出手。
方浅予微一愣,随即笑了笑:“刚才……谢谢你了。”
悠扬的舞曲缓缓而起,伴随着满园的紫藤花香,有浅紫的花瓣随风飞扬而起,她抬手接住手中的花瓣,唇角不由勾起笑容:“是紫藤花。”
容修优雅浅笑,绅士地探出手去,道:“美丽的小姐,可以请你跳支舞吗?”
她望向对面俊美而优雅的男子,望向那只手目光有些怔然,缓缓抬手将手放到那只手中,宽厚而温暖的轻轻扣着她微凉的手,有熟悉的温暖丝丝传来,从指尖蔓延至心底。
舞曲悠扬,二人相视一笑,翩然起舞,进退回旋间,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