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榻之上锦衣华服的男子伸手拈起一粒黑子,缓缓伸向面前的棋盘,薄唇随之扬起一抹浅浅的笑意,全然忘记外面风雪中的新婚妻子。
“轰——”一声剧烈的碰撞声,响彻王府内外。
侍卫快步进阁内报道:“王爷,王府大门被撞开了,花轿已经进门。”
正文 第四章 强行入府
“轰——”又是一声巨响,王府的大门被撞了开。
萧飏双眉紧皱,一双黑眸霎时变得阴冷异常,迸射出丝丝杀气。一撩衣摆起身,敢撞他九章亲王府的大门,谁给她的胆子?
王府前院,雪地中一片艳丽的红,大红的花轿,身着红衣的迎亲队伍,然而府内上下却未见一丝喜气,这一抹红显得格格不入。
萧飏从正室举步而出,一身白衣若雪,却比这雪更加耀眼,俊美的面容仿若玉雕而成,绝世卓然,宛如那雪山之巅盛放的冰莲,清绝出尘。缓步踏雪而来男子,在众人眼中恍然是踏云而来的仙神,风华傲然,仿佛是天地间一道最耀眼而绝美的光芒。
宁公公是在站在外最清醒的一个,萧飏的不悦让他不禁一怔,他知道眼前这位不是好惹的主,可是圣上和太后传下旨来,无论用什么办法也要把人送进王府,行完大婚之礼。稳了稳心神,招呼侍从端着托盘上前,盘中放着一件制作极其精美奢华的喜服:“原来王爷已经回来了。这吉时快过了,王爷快些换了喜服行礼吧。”全然不去提及撞门之事,只希望快点办完事早些回宫复命才好,大婚之事,朝中大人都不愿接手,最后太后竟下旨上他来办?
萧飏扫了一眼院内的不速之客,不看宁公公,也不理众人,目光落在大红的花桥上,眼神冷沉如千年寒冰,散发着彻骨的寒意。
浅歌身在轿中虽不见来人,依旧感觉那冰冷的气息,那不是来自风雪的冰冷,而是来自于心,看来她还真是不受欢迎。
“宁公公,本王什么时候说要成亲了?”萧飏斜目望着他,自始至终他都没同意这桩婚事,现在他们却巴巴地把人送来。
“王爷,这是皇上和太后……”宁公公躬身回话。
萧飏冷笑:“上次送的人是什么下场,宁公公应该还记得,又想故计重施?”
宁公公霎时间心生寒意,两年这前的事的如今他还历历在目,太后将一女子送入九章王府中,次日清晨,那女子的人头就送到了昌和宫中,故而这两年都不敢再提婚配之事。以他言下之意,今日就算把人送来了,明早这凤三小姐的人头就会送入宫中,别人还好说,可这好歹是凤丞相的女儿,若出了意外又岂是他担待得起的。
花轿之内,浅歌心头一震,早闻九章亲王行事狠绝,没想到今天撞在这刀口上的是她。
“王爷……”宁公公欲再开口相劝。
“容貌倾城的我尚不要,如今竟送来个半死不活的,再不走,本王不介意此时送她上路,宁公公正好可以把谢礼带回去。”萧飏声音森冷骇人,比这漫天的冰雪更让人心寒。
整个大院一片死寂,宁公公立在当地进退维艰,一头是九章亲王,一头皇帝太后,哪边都不能得罪。
这时,轿内的女子出声:“浅歌听闻九章亲王冠绝天下,今日得会殿下,原来……竟是个怕女人的男人。”声音清婉,似带几分笑意。
话音未落,只听一声刺耳剑啸之声,寒光破空,花轿“碰地一声碎裂开来。
正文 第五章 被逐出府的新娘
一切快得让人来不及作任何反应。浅歌只见眼前一道寒光闪过,整个人霎时如坠冰窟,心头阵阵寒意凛人。
院中死一般的沉寂,所有人僵硬在好里,大气都不敢出。
漫天的红绸与纷飞雪花在半空飞舞,一身大红嫁衣的女子静然而立,不闪不避,一双冷寒如冰的眸子穿过飞舞的碎红直直盯着她。
浅歌立在雪地之中,一身艳丽的红,恍若雪中盛放的彼岸之花。盖头遮住了脸,她镇定得令人惊异,方才那一剑,差一点就可以取了她的性命的,只差一点点。若她不是凤家人,此刻只怕已经是一具冰冷的死尸了。
浅歌低眉望着散落脚边的红帛,轻浅一笑:“王爷不愿娶就不愿娶,怎么这么不禁逗?”语气中带着难掩的笑意。
不禁逗?
宁公公一听腿都软了,这个凤三小姐这样不知死活,已经成功惹怒了四皇子,弄不好他们所有人的性命都会搭上。
几步之外,一身雪衣的男子傲然而立,凤眸微眯打量着一身大红嫁衣的女子,女人他见得多,敢在他面前这么不知死活的她还是第一个:“收回你刚才说的话。”他冷冷说道。
浅歌闻言失笑:“话已出口,覆水焉能再收。”坦然自若,不畏不惧,丝毫不将他的威胁放在眼中。
宁公公与众人不敢再声,屏息望着相对而立的两人,心都悬到了嗓子眼。
瑞雪纷飞中,一白一红两人相对而立,一个风骨傲然,一个淡漠如水。
“王爷名动天下,既不同意这桩婚事当及早禀明皇上与太后,如今花轿临门,王爷再来反对,不觉晚了吗?”浅歌朱唇轻启,声音清婉空灵。
萧飏凤眸一挑,嘴角扬起一抹冷笑,缓缓朝她走了过去:“如此说来,凤三小姐今天……赖定本王了不成?”
浅歌垂眸,一双白色缎面锦鞋出现在眼前。萧飏站在他对面,带给她极其强烈的压迫感,她神经紧绷,强自镇定道:“臣妾自知才貌德行无一能匹配王爷,请王爷赐一纸休书。”
宁公公闻言一惊,好一个凤家三小姐,花轿进了王府也算是完成圣命,求得一纸休书脱离王府,又可全身而退,这倒不失为一个好方法。风雪中一身红衣,傲然若雪中怒放的寒梅。心思玲珑,镇定自若,这真是传言中那个奇陋无比的凤家三小姐吗?
从未有女子这般有胆有识,面对她这般坦然自若。萧飏眼中掠过一抹锐光,薄唇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
浅歌见对言未反对,便道:“琉香,笔墨。”琉香闻言取来笔墨呈上。
“你还算不得九章亲王府的人,凤小姐。”萧飏冷冷说道,语气极尽轻蔑。
浅歌抿唇一笑,道:“难道……王爷舍不得臣妾了?”
萧飏冷哼,眼底掠过不屑之色。
宁公公紧张地看着相对而立的两人,暗自祈祷这桩婚事快点结束,四皇子不是不愿娶凤三小姐吗?这时候还等什么?
正在这时,一阵马蹄声从府外传来,总管太监应公公手持拂尘进门宣道:“太后口谕,今日吉时已过,凤三小姐暂居清华苑,婚期延后。”
“来人,送凤三小姐出府。”萧飏拂袖转身,薄唇缓缓扬起一抹弧度,浅淡中带着一丝邪佞的阴狠,这才是他要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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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飏为什么这么做?这就是阴谋和纠结的开始。
正文 第六章 凤家三小姐
汴京城南,清华苑。
雪初霁,幽静的院落寒梅傲雪盛放,院内暗香浮动,梅树下一名女子肤若凝脂,眉目如画,满头青丝用琉璃钗绾在脑后,一双似水明眸澄澈无比,偶尔眼波流转,足可倾城。素净的白绫裙勾勒出玲珑的身段,随意散淡中带着几分清雅高贵。
琉香自房内出来,远远望着沐浴在阳光中绝美女子不禁有些痴然,怔愣片刻不由微微叹息,本以为九章亲王与小姐会是段美满姻缘,岂知大婚之日竟出那样的事。如今凤三小姐大婚被拒之事传遍天下,成了众人的笑柄。可是这当事人完全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还有心情在这赏梅。
“琉香,你发什么愣,又被你小姐我的美貌迷倒了?”浅歌侧头望向走廊上发呆的黄衫女子调笑道。
“小姐,这会外面都把你传得那么难听,你还有心思戏弄我?”琉香无奈叹息,举步上前。
“都传些什么了?”浅歌眉梢微扬,饶有兴趣地问道。
“小姐?!”
浅歌探手折了枝梅花在手中把玩,问道:“琉琴什么时候回来?”
“说了今天到的,差不多时辰快到了。”话音刚落,平地掠起一阵冷风,一袭青衣的女子仿若凭空而出,立在梅树之上,琉香见状翻了翻白眼:“大白天的你不会用走的吗,让外人看到,还以为见鬼了。”
璃琴纵身从树上跃下站在浅歌身后:“小姐,《苍月志》所言的血珠的确属实,如今已经流落封国。”
“封国?”浅歌微一挑眉,看来是得亲自出门一趟了。
“小姐你不是要去封国吧?”琉香小心翼翼地问道,就一颗珠子而已到底有什么稀奇的,她却一直紧追不放,十年来穷追不舍。
浅歌侧头扬唇一笑:“琉香美人,小姐我是去办正事的,汴京的事就辛苦一下下?”
琉香一脸地不情愿,留在这里要应付宫里的太后皇上,还要应付相国府,说不定还有九章王府,真当她有三头六臂不成?
“什么时候动身?”琉琴无视妹妹的抗议,直言问道。
“今晚。”
琉香二人一阵沉默,小姐虽是相国府三小姐,但自小因病送离汴京医治,且一去十年,直到一道赐婚圣旨将她召回了汴京。这十年来,她们三人虽为主仆却是亲如姐妹。
“小姐,你知道散布你谣言的人是谁吗?”琉琴问。
浅歌垂眸望着手中的梅枝,轻然一笑:“虽然手法有些拙劣,但也替我省了不少麻烦,不是吗?”如果不是凤鸾飞的功劳,她这十年怎么会过得如此安逸。
世人只知凤家二小姐凤鸾飞是苍月第一美人,才情绝世。谁又知道他们眼中那奇陋无比的凤家三小姐胜过凤鸾飞千百倍。
“小姐,二小姐也太过份了,这些年风头占尽,还这么欺负你?”琉香心里抱打不平,什么苍月第一美人,心思如此歹毒。
浅歌扬手一记暴粟敲在琉香额头:“你家小姐我这叫低调的华丽。”
“什么低调华丽我不知道,我就知道你现在被人搞得声名狼藉,跟着这样的主子,我很没面子的。”琉香哼道。
琉琴沉吟片刻道:“我下去准备今晚离京之事。”既然小姐不追究,她作奴婢还能说什么?
“琉香,你也下去准备吧,我们走了你应付的事也不少。”浅歌道。
琉香微怔,扬起脸问道:“小姐,血珠……真的那么重要吗?”十年来她这般苦苦寻觅这颗血珠,一刻都不曾放弃过。
浅歌淡淡一笑,点了点头。有多重要,她也不知道,只是它是唯一可以改变她命运的机会,只要有了它,她可以穿梭时空回到爸妈死之前,改变一切。
两世漂泊流转,她已经离家越来越远了,她迫切地想要回去,回到那个开满紫藤罗的家园。
琉香默然离去,转头望着梅林之中的素衣女子,阳光下一身光华流转,恍若那羽化的仙子。
面对凤鸾飞的一再污陷她淡然处之,面对九章亲王的百般羞辱她无畏无惧,面对相国府十年来的冷漠她一笑而过,谁才可以触动她的心?
正文 第七章 假凤虚凰
七日后,封国京都盛京。
软玉楼,皇城之内最有名的青楼之一,琉琴查得曾有人将血珠赠予软玉楼的花魁娘子雪海,雪海姑娘名满天下,琴艺无双,封国乃至苍月不少达官显贵都为其倾心,然而此女却一身傲骨,宁愿栖身青楼之中。
听风雅阁之内,烛光摇曳,一室昏黄光影。两名舞姬媚眼如丝,柳腰轻摆,举手投足间风情万千。
软榻之上,一名青衣男子双目微敛,手肘撑着身下的椅榻,一手随意搭着曲起的膝盖,慵懒着却带着极致的优雅。这正是前来封国寻珠的凤家三小姐,凤浅歌。
他抬眸望去便见一双如玉素手拂开珠帘,一身红衣的高挑女子浅笑而出,肤色如雪,黛眉如画,面容精致绝美,一双明眸中溢着万种风情。
青衣公子眼中难掩惊异之色,扬了扬手示意舞姬们退下,坐起身笑道:“久闻雪海姑娘绝艳倾城,果然如是。”
雪海欠身行礼,靠着青衣公子坐下:“得公子厚爱,雪海三生荣幸。”声间绵软,极致魅惑,得美人如斯,夫复何求“公子,雪海为你斟酒。”
青衣公子将身子往后靠了靠,与她拉开些距离,试探问道:“在下听说雪海姑娘曾得一珍宝血珠,在下家中是作珠宝生意的,一直无缘见此珠,不知……”
雪海闻言,惊异之色溢于言表:“今天是什么日子,都来打听血珠?”
青衣公子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心下诧异:还有什么人也在找镇魂珠?
“隔壁来了两个公子,也来问血珠之事,怎么雪海如今还及不得一颗珠子珍贵了?”说话间娇躯贴向他。
青衣公子不动声色地微后退了退身子,轻咳一声:“雪海姑娘,这颗血珠对在下很重要,我们做个交易可好?”
“交易?”雪海抬眸望着他,媚眼如丝,撩人心魂“公子想拿什么交易?”
“价钱雪海姑娘尽管开。”青衣公子淡笑言道。
雪海闻言魅惑一笑,再度贴上身来:“雪海不想要公子的钱,想要公子的……人?”一双玉手抚上他的胸膛,笑语连珠:“公子身形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