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霉女西游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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霉女西游记- 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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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延河,跟那些妖仙呆久了,你忘记自己的身份了吗?你要记住,你和他们是不同的,你身上有着最纯正的仙人骨,造就你的那个人是天庭不朽的战神。你才该去获得一切荣耀——我也希望能把位子传给你,因为你有资格。”
  说到这里,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延河一眼,“我想,话说到这里,已经很明白了。”
  “元帅的意思,是让我把朱小烈除掉,然后将杀死妖王的功绩据为己有,这样可以为我的未来铺一条青云路是吗?”
  元帅没有正面回应,算是默认,他怕延河意思想不开,继续劝诱着:“想想吧,天庭这次为了剿灭妖王,出动了多少人马,消耗了多少财力,结果呢,你看准时机,仅仅是牺牲了全是妖仙的前锋营,就除掉了这个天庭的心腹大患,未来必将由你取代李靖,成为天界的第一战神!”
  说的慷慨激昂,可惜延河一脸的冷漠:“仅仅?这些都是我一手带出来的将士,他们的生命和队伍的尊严,是我最珍惜的东西。妖王是朱小烈杀的,她应该得到应有的荣誉。我已经丢掉了众多手下们的性命,不可能再丢掉我珍视的最后一样东西!”
  元帅冷哼一声:“什么应得的荣誉,什么尊严?延河,你被女人迷了脑子还是被药王的瘴气惑了神智?你难道看不出来,朱小烈已经妖变了!”
  我的心就像被狠狠地撞了一下,因为从元帅口中说出来的那个事,不知到底是该相信还是不相信。我打心底很想否认,但是又怎样解释遇上妖王之时一切反常的举动?

  三一回 弑主 (4)

  定不下心神,布下的隐藏我身形的结界也出现了破绽。元帅这老狐狸怎么能不嗅到其中的变故?在我分神之时,一道光芒闪过,他出鞘的剑芒就直袭我的心口。
  我没有闪开,本来有副队长的内丹在身,可以轻易接下这一剑,黑色的玄铁斧子就横在我的面前,金石相击,铿锵作响,其间飞溅的火星,让我知道,朝我刺来一剑的元帅,是真的动了杀心。
  “延河,你要造反吗?”元帅的脸色愈加阴沉,“为了这种低等下贱的东西?”
  “她和我们是一样的,你不能因为她的出身就让她丧失出人头地的资格,这些妖怪修成的神仙,他们有哪一点不够努力不够好,让你对他们的存在完全漠视甚至鄙视?”延河吼着心中欲结,同时也不放松对元帅的抵抗。
  “朱小戒,快跑,不要回来!”延河大声说道,而我就疆在了原地。我该干什么呢?我该听延河的话,逃跑吗?还是帮延河抵抗一下?但身体仿佛不听使唤,血液在异常的涌动,心也狂跳起来。
  杀掉妖王时的感觉,又上来了,我眼中就只剩元帅圆睁的两眼,还有突然翻腾起的仇恨的火焰,还有那个老匹夫满口喷粪。
  “好啊,全都造反了!原本那个狐狸精副队长几番勾引你都未果,我还以为你定力足够,没想到却败在了这个猪精手上!延河,你是怎么修心的?居然会对这种出身下贱的低等神仙动心?”
  他说的,是什么?我的脑海里,就出现一双眼,含着悲愤和不甘,一眼就认出,那是副队长。那样明晰的眼,反射出了无边的黑,就连月亮也在乌云之中隐去了。
  她那时还只是一只小狐仙,躲过了天劫,自然就成了狐仙,这对于狐狸来说或许很难,但对九尾狐来说,轻而易举。
  在山野之间,她纵情自在,直到遇上了那个被瀑布的水冲下来的男子,她才第一次尝到了动心的味道。
  人们都说,狐狸精是精神力很强的妖怪,只会去诱惑别人,自己却从来都不会着迷,但偏偏是这个沉默的男子,改变了她一生的轨迹。
  他醒了,终日沉默着望天,他说他是属于天上的人,不知道怎么下来的,但他知道,他迟早有一天,要重新回到天上,这样,他记忆的空白,或许就有填满的可能。
  她还能有什么原则呢?只有实现他的愿望,告诉他修仙的方法,甚至不惜损耗自己的修为。
  狐狸精应该是一种很抠门的物种嘛!她有时也嘲笑自己,但是就无法看到他眼神中一闪而逝的失望。好在他根基很好,而且天生的神仙骨,因此不用很久,他就已经跳出轮回。

  三一回 弑主 (5)

  之后的事情,就是一起列入仙籍,成为天河的小卒子,再之后,就是看着他仕途顺畅,她要很努力才跟上,特别是在一支最高领导对妖仙很歧视的队伍里。
  他成了队长,她自然是他的副手。他们之间的感情,也就是比同僚多了一点相知,但这对这只很容易满足的狐仙来说,能跟随着他,哪怕是只看一个背影,就已经足够了……
  画面突然切换,同样的漆黑的夜,元帅那张老脸突然就闪着异样的,让她感到恶心。把她单独叫出来的事情,让她很忐忑,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
  “知道为什么,一个妖仙,我还让你当这么高的官位吗?”
  胃中的翻腾,不堪,而又不想放弃,即使心中的那个男人,永远不会知道,为了实现他的愿望,她做了多少隐忍和努力,直到她生命消逝的最后一刻,都没办法对他表达自己心中的情感……
  “小烈,帮我报仇好吗?”
  我脑子里就只剩下副队长柔柔的声音,昏昏欲睡,想要交出身体的使用权,沉浸在无尽苍茫虚空的白色海洋里。
  意识的最深处,原本的样子,最初的温暖,是什么时候呢?稻草,还有乳汁的香味,和兄弟姐妹们挤在一起,好热闹,好温暖。
  安全,无忧无虑,眼睛刚睁开,大家都和我一样,是粉红色的,还有几个眼睛都没有睁开。
  母亲的奶水很足,我们不用争抢,很快乐地长了起来。大的猪们吃饱了都不愿意再动,不像我们猪宝宝,会到处乱窜……
  呵呵,那时候真是快乐啊,没想到,开悟之前的事情,我居然还记得。
  那么,是谁帮我开悟的呢?是个老道士,还是机缘巧合吃了什么灵芝仙果之类的?反正现在空着脑子,不如回忆一下。
  嗯,那时候,好像睡了很久,睁开眼睛,看到一个男子,面孔是模糊的。
  “小家伙,能听懂我说话了吗?”
  我使劲想看清楚他,于是就往前凑,猪鼻子几乎凑到他的脸上,但是后腿传来一阵剧痛。
  “受伤的孩子就不要乱动。”他轻声喝止,我不知为什么,就听他的话,乖乖的不动,连两扇耳朵也贴在后脑,不敢摇一摇。
  他就笑了出来:“真是听话的孩子,就是太调皮了,不然怎么把自己的腿弄断了呢?想治好的话,就要照我的吩咐去做哦!”
  我还不会说话,只好点点头表示答应。他满意地摸了我毛茸茸的头:“真是乖孩子。”
  指尖,好温暖。我努力睁大眼睛,看着那张越来越明晰的脸,那究竟是谁……
  “朱小烈!别发愣了,快跑!”
  记忆,杂乱无章……
  “你想干什么?我就知道你会造反,吃老夫一剑!”

  三一回 弑主 (6)

  好吵……外面的人在嚷嚷什么?
  “啊!你果然妖变了,延河,我早跟你说过,这种祸害留不得!”
  我感觉自己在说话,却不是我要说的,也不是我的声音。
  “我恨你。”
  调子云淡风轻,有人却慌乱了起来,“啊!你是……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惨叫,撕心裂肺,脸上似乎有温热和腥臭扑面而来。终归沉寂。
  “延河,替我跟小烈说,再见。”
  是谁,究竟是谁?我很想弄明白,突然就像灵魂被塞到一个壳子里,手脚就恢复了自由。
  睁眼,对上的是延河一脸的严峻。
  “怎么了?”我定睛一看,大帐已经全是血色,元帅和那两个亲卫包括门口的哨兵,全都横陈在我脚边,满面惊恐,一脸恐怖。
  延河不做声,却仔细地盯着我的眼睛,好像要看到我的灵魂最深处,要透过我,看到另外一个人。
  “队长?”我再次出声询问,猝不及防,被延河扯起,往帐外跑去。或许,用“逃”来形容更加贴切。帐外,死一般的沉寂,飘渺在云烟中的营房,巡逻的守兵和操练的卫队不知被谁施了昏睡咒,全都倒在地上,传来阵阵鼾声。
  “别回头。”延河低沉地说,将我推出营门之外,自己则没有跟着上来,而是转身向元帅的营房。
  一种恐惧突然就在我的心口敲击了一下,忍不住出声大喊:“是我杀了他们,对不对?”
  延河定住了脚步,他的沉默和不语给了我肯定的回答,更加激发了我的不安。
  “延河,我究竟是怎么了?相信我,这不是我的本意……我根本就想不起来……”脑中一团乱,因为我强行想组织起被打成碎片的记忆,太阳穴和脑一阵阵地疼。
  “快走!”延河最后说了两个字,却不回头看我。这带着命令的口吻让我的脑袋在作出决定之前,身子就有了反应。

  三二回 逃 1

  三二回逃
  走?走去哪?我也不知道。迢迢织女,皎皎河汉,凡间人看来很繁华很美丽的天市,确实有很多行迹匆匆的星宿河汉,却与我擦肩而过,并不言语。
  是的,他们不会认识我,即使我守卫着环绕天市的银河,即使我偶尔也会和同僚到集市上东游西逛,吃喝玩乐。
  然而,有这么多的神仙,非亲非故的,他们不会记得我,更加不会记得那些为了保卫他们安定生活而葬身妖腹,化作尘埃的我的同僚们。
  他们快意于肤浅的欢乐,纸筑的虚荣,他们悲哀于无伤大雅的痛,危言耸听谓之义,为赋新词强说愁。
  我体内就有种冲动,想一把冲上去,将每一个人的假面扯下,露出真性情,让这标榜至神至圣的天庭里,可以找到一份纯真和善良的蛛丝马迹。
  可是我自己呢?双手已经沾上自己人的血,我还有什么资格去教训别人?
  心乱如麻。
  我迫切地想找一个地方,一个可以让我的心彻底平静的节奏,一个存在着,随时可以让我瞻仰和躲雨的身影。
  在我的脑袋理出思绪之前,我的脚步已经替我做了决定。目之所及,婵娟明媚,皎洁如雪。
  “咚——咚——”
  永不止息,像是心跳,像是生命的力量,还有不屈于命运的勇气——这边是我一直追寻的东西。
  “吴刚!”我开口唤道,想想我认他作干爹之后,也很久没有这样叫他了。
  他不用回头,就知道是我,那个没大没小,死皮赖脸缠着他的丫头,于是也没停下手中的动作,只是用他一贯沉稳有力的声音问候。
  “小烈,回来了?打仗没受伤吧?”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定定地站在原处,如果是以前,我会腻歪地抱着他的腰,像所有女儿一样,理直气壮,懒得管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闲话。
  但是现在,我的手,已经不干净了……
  “怎么不说话?妖王很难对付吧?不过我相信你会回来的,你是我最能干的女儿啊!”说到这,他猛力一挥,斧子一如既往,挥出完美的弧线。
  我突然觉得,他用斧子的样子,和延河有些相像。
  就在这时,那棵从来都是一砍就愈合的桂花树,掉下了一簇枝叶,带着新鲜桂花的芬芳,坠地。
  吴刚终于住了斧子,看着那坠地的桂枝,嘴角弯出欣慰的笑,像是多年的耕耘有了果实。
  是的,吴刚伐桂,只有每年的八月十五的月夜,月桂树上才会掉下一簇枝叶,辛苦一年,就只有这一丁点的成效,而他,竟然还是这样的开心。
  捡起桂枝,吴刚挺直了腰,仪态比玉皇大帝还要高贵,即使他身上的袍子经过我几次缝补,依旧残破不堪。
  “今天就休息一下,给你弄点桂花酒尝尝!”他很有自信,因为他知道,我已经偷喝了他无数的桂花酒,每一次都是抱着酒壶烂醉如泥,而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有八月十五的时候,才会停歇,与我把盏对酌。
  月色太明媚,我仿佛被他真正放松的笑惑了心神,脱口而出:“一年只砍下这么一点,什么时候才能解脱呢?”
  吴刚手扶桂枝,苦笑着说:“这是我背负的罪孽,自然没有这么容易洗清。如果不砍树,我永远都没有办法从罪孽中解脱出来。”
  那么我呢……我犯下的罪孽,估计是永远没有办法洗清了。我就呆立在原处,脑子里一片空白。

  三二回 逃2

  吴刚察觉到了我的异状,赶紧问答:“小烈,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
  我摇头。
  “是不是有什么难过的事?八月十五,天市很热闹的,不然你去逛逛?嫦娥仙子也会出来跳舞,可好看了?”吴刚急得满头大汗,哄孩子方面,他不是很擅长。
  我依旧摇头,突然就跪下了,看着吴刚,茫然无措:“怎么办,吴刚,我杀人了,我杀了自己人,我犯错了……这罪孽,我一辈子也填不来……我究竟该怎么办……延河一定是为我顶罪去了,啊,我该早想到这一点,不行,我得回去!”
  “别着急!”吴刚抓住了我的手腕,声音像是有魔力,安抚着我躁动的神经。“把事情从头到尾说清楚。”
  深吸一口气,竭尽全力,我断断续续地讲述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从蒙昧的出征,到那场让我们窒息,恶心,难过,愤怒,悲伤的战争,副队长的被擒,私下的营救,落入的陷阱,一个个死去的战友,还有副队长临死前给我的内丹,杀掉妖王的过程,最后被元帅不公平的对待……
  吴刚的眉头拧到了一块:“你是说,有几段时间,你的记忆连不上来?”
  我点了点头:“就像一个人被蒙在白雾里,什么也不知道,倒反是想起了很多小时候的事情。”
  吴刚的脸色闪过一丝紧张,更加证实了我的猜测。
  “吴刚……干爹……我求求你,实话对我说,我是不是妖变了?”
  对于每一个由妖怪修成的神仙来说,这是一个很可怕的事实。所谓的妖变,就是成仙后获得的巨大力量不能由修心的约束力控制,完全以暴戾的方式释放出来,有些类似于习武之人的走火入魔,和巫术养蛊的反噬。
  妖变可以让一个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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