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去盛装只着了一件水蓝衫裙,在月光下,更显出叶蓝依的清雅绝俗。
慕容宣齐亲手将一件滚着金线的织锦披风披在叶蓝依身上,从后面将她抱在怀中,心情抑止不住的激动。
叶蓝依任他这样轻轻地抱,感受着他内心的波澜。
从即位起,他便一直受着丞相的压制摆布,虽然本身是个难得的明君,然而丞相的势力实在太大,从先帝时便根深蒂固,盘根错结,若想动他又岂是容易?
隐忍多年,一步步强大自己势力的同时,慕容宣齐无时无刻不再想如何除去丞相,只是想起来难,做起来更难。
像今日之事,也是拼命一搏,赌的是丞相的势力不敢枉动,而关键则是接下来要如何去做。
“依依,你说朕接下来是否要趁此时机把丞相的人连根拔起?”慕容宣齐茫然,除去丞相虽说是处心积虑,而做起来却只是一念之间,之前未想过会用这样一个方法,而且是明眼人一看就知是栽赃的方法。
“记得小时候听爹爹讲过一件事,说是一群樵夫上山砍柴,其中一人被毒蛇咬了手臂,他用另一只手把蛇打死,别人都说只要把毒吸出,挖去被咬部分就好,但是那人却怕毒素除不干净,而砍了自己的手臂……”
“后来呢?”慕容宣齐听得认真,不由问道。
“后来他又有一次上山砍柴,又被毒蛇咬了手臂,这一次他没有多余的手去抓蛇,更没有多余的手去砍掉这只手臂,所以他最后死了。”叶蓝依说完瞧着慕容宣齐,“或许这个比喻并不恰当,但我认为担心是有必要,但过分的担心未必就是好事。”
慕容宣齐听后,陷入深思,半晌道:“朕知道该怎么做了。”
翌日,申国皇帝慕容宣齐下旨,丞相龙世祥在位期间不思皇恩,做出行刺皇后之事,实属大逆不道,责令自缢,念其也算有功于社稷,其家眷发配边彊,一时之间朝野大乱,那些曾是丞相党的大臣怕接下来倒霉的就是自己,人人自危,甚至有些手握兵权的将军们已经做好谋反的准备,只互相等着看皇上接下来的动静,若是追究丞相当年所犯之事,那么毕竟会拔出萝卜带出泥,谁也摘不干净。
不想不过一日之后,皇上再下一旨,对于曾受其蒙蔽之人不予追究,不过这样的一道圣旨还是不能打消所有人的担忧,历来权臣倒台被杀,身后都会带出一串的人命,这一次真会那么简单?手握兵权者,继续观望。
三日后,丞相三尺白绫裹身,尸体被送出京城回老家安葬,而一干家眷全部发配边彊,果然再未死一人。
又观望了三个多月,果然皇上再未对一人追究,人心才定,那些曾效忠龙世祥的大臣们这才放下一颗心。
只是在今后的几年里,这些事一直是那些大臣心头的一块石头,深怕皇上哪天心情不爽再以各种名目对他们下手,于是陆续有人请辞告老。
而慕容宣齐也在这些年中提拔不少新进大臣,所以,除了一些慕容宣齐认为有必要留下的大臣加以挽留之外,那些可有可无的他都准了辞,毕竟在安定的环境下,他们留在身边也算是给自己留下隐患,谁知哪天他们会不会兴起给龙世祥报仇的想法?反正他已不缺人了。
在龙世祥被处死三个月后,皇上下旨赐婚,同时促成两对新人,并由皇上、皇后亲自主婚。
这样的排场又有几人能有此荣幸?
所以,这一天,京城沸腾了,官员们似乎看到两位国之栋梁不可限量的未来,于是,争先恐后地前来祝贺,礼物自然是少不得。
整个秦府都喜气洋洋,进进出出来道贺的几乎挤破了门槛。
盯着岌岌可危的门槛,一身新郎打扮的秦枫不住皱眉。
“怎么了?”同样打扮的秦明不解地瞅着和自己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弟弟。只有站在一起时,才能在略微有些差异的身高上看出高些的是弟弟,只是这个差异非 常(炫…书…网)不明显,差不多可以忽略掉。
“哥,我就说我们应该换个宅子住,这里也太小了,你看这人,已经放不下了,我真怕他们一会把房子给挤垮掉。”秦枫不无担心地瞅着来道贺之人一个挤着一个,过会儿皇上、皇后来时可要怎么进来呢?
“嘿嘿!”秦明奸诈地笑着,“弟弟,说你笨,你还真笨,就是要让皇上、皇后来瞧瞧,看到这样情景,难道不要表现一下?”
秦枫想了半天才恍然,捶了一下一向比自己聪明的哥哥,“从小就你心眼多。”
秦明假装吃痛,不住地揉着,不过眼中的算计却更明显。
正当兄弟俩算计之时,门外有太监尖着嗓子喊道:“皇上、皇后驾到!”
一时之间从里到外跪倒一片,尊贵的皇上并着皇后款款而入,身后便是两个一身霞帔的新娘。
仔细一看,皇后宽阔的凤裙之下,肚腹微微隆起,
一进府门,慕容宣齐便是皱眉,“两位秦爱卿,升任兵部时间不短了,怎么就没想换个宅子?这里也太小了。”
秦明还未开言,秦枫在一旁道:“我哥说要等皇上、皇后来瞧……”话未说完,便被一旁脸色苍白的秦明一把捂了嘴。
“呃……”慕容宣齐微一怔神,便明了,随即笑骂道:“秦明可真会算计,好吧!朕就赐你一座宅子又有何难?权当是新娘子的嫁妆了。”
秦明本来还担心慕容宣齐变脸,如此听来心中大喜,忙拉着秦枫跪下谢恩,不想慕容宣齐却回身冲身旁的皇后道:“既然如此,皇后准备的嫁妆就收回吧!国库也不充裕,该节俭的地方还是要节俭啊!”
秦枫听了没什么反应,秦明却好奇皇后会准备了什么,便偷眼去看,果然,在皇后身后站了两名宫女,手中托着一个托盘,上面用一块喜气的红布盖了,看不到里面的东西。
叶蓝依始终脸上带笑,听慕容宣齐一说便点头称是,却急坏了她身后的一名新娘子。
百乔再也不顾人多,拉起叶蓝依的手,隔着盖头道:“皇后的赏赐怎么可以随便就变呢?”
叶蓝依故做无奈,“是你家夫君想要个宅子。”
“皇后当他放……”百乔刚要出口成脏,突然意识到那是大不敬忙改口,“当他说胡话就是了。”
叶蓝依摇头,维护自己的夫君,“不行,皇上金口玉言一出怎能随便再改?”
把百乔急的直跳脚,而在她身旁的另一名新娘子则笑语道:“钱财乃是身外之物,嫂嫂就不要太过在意了。”
叶蓝依笑得眉眼弯弯,打趣道:“这还未成亲就叫上嫂嫂了,冰砚的小嘴就是会哄人。”
把冰砚臊的小脸通红。
吉时已到,婚礼举行,拜罢天地,秦明一直好奇叶蓝依身后的宫女手中托着的是什么,怎么把自己未过门的媳妇急成这样,于是便一直盯着看。
当一阵微风拂过,掀开红布一角,露出里面碧绿通透的一角时,他‘啊’的一声,后悔的险些跌坐地上,暗恨自己一时鬼迷心窃,算来算去却失了大头。
那在托盘内的东西他可认得清清楚楚,是摆在皇后寝宫的宝物,冷暖鸳鸯,本是一对,一红一绿,是当年叶蓝依入宫时的贡品,可是价值连城的宝贝,想不到自己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尤其是当百乔在旁边暗暗用劲掐他手臂时,他真恨不得扇自己两个耳光。
相对而言,秦枫那小两口则淡定的多,十指相扣好像天地间已没了别的事可让他们再想了。
是的,冰砚并没有死,那日被砍头的只是一个身材和她相似,面貌有些相似的死囚,她则被关到别处。
而涵烟在法场的那一出也是事先安排好的,当她倒下之后,趁乱被慕容采风安排的人带走,丞相那里确确实实是诬陷。
当丞相在天牢里,知道大势已去而道出当年他劫银杀人的过往时,姐妹两个才真正相信这么多年原来一直都恨错了人。
好在皇上、皇后对一干人等不予追究,而在除掉丞相行动中也算是第一功臣的涵烟自然也受到封赏。
“你今后做何打算?”叶蓝依抿着杯中的清水问一旁的涵烟,自从两个月前被发现有了身孕之后,她便一直被严令禁了酒,看别人一杯一杯地喝,真是眼馋啊。
今日兴起,不计较那些尊卑之分,叶蓝依命这些出宫后认识的人一桌吃酒,只除了公孙烨华一杯一杯地喝着闷酒,还不时偷看叶蓝依,好似不敢相信的表情让慕容宣齐有些火大之外,其他一切安好。
“寒砚自幼的心愿便是游历天下,等这里事情完后,想到处走走,到处看看。”已恢复本来身份的涵烟,自然是改回本名,此时的她一身素雅,当真就是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只是举手投足间多了些豪气。
“这样啊……”叶蓝依偷眼看向正和公孙烨华较着劲的慕容宣齐,心被触动,有多久没到处地跑了?她真怀念当年那天高地阔四处闯荡的日子,现在都成了梦。然而一想到肚中正在孕育的小生命,又觉得那些似乎不重要了,望了一眼还在较着劲的某人,这样的生活似乎也算不错。
这一次慕容宣齐真的喝多了,在两名小太监的搀扶下踉踉跄跄地回宫,一路上嘴不住地嘟囔,叶蓝依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堂堂的一国之君,竟和别人斗气斗酒到把自己醉倒。
刚回到宫中,便有人来报,黎国皇后在宫门外等候多时,叶蓝依便眉开眼笑,让人把慕容宣齐扶了进去,独自去见那位温婉得体的黎后。
黎国皇后丁采青到来已有月余,自从得知自己的丈夫因参与了丞相谋反被抓之后,她把黎国政务安排之后,便急匆匆赶来,谁想来了一个多月连丈夫的面都没见到。
叶蓝依见她便觉得有些同情,一个得不到丈夫宠爱的女人在她看来哪怕是贵为皇后,也是个可怜的女人,便做主让她住进宫里。
于是,丁采青便天天来这里见叶蓝依,只为见段淮霆一面,但对于这样的要求,叶蓝依只能不住地叹气叹气再叹气,她很想告诉丁采青,不是她不让见,而是段淮霆不见,但是这样的话她知道说出来会有多伤人心,于是,她只能吞回肚中。
这一次,她私下见丁采青,已是打定主意,一定要让段淮霆见一见他可怜的皇后,反正慕容宣齐也不想留他在这里白吃饭,干脆就让这位可怜的皇后把人领回去算了,只不过这放,也不是轻易就能放了的……
“我可以见他了?”丁采青似乎不敢相信自己耳中所听,激动得一把将叶蓝依的手抓住,叶蓝依轻轻将手收回,面露犹豫。
“见是可以,只是姐姐也是知道,黎帝这次做的是有些过分,吾皇那里一直没有消气呢。”说罢叶蓝依苦恼地去看丁采青,果然丁采青脸色顿时难看,犹豫半天,把心一横道:“此事确实是黎国之错,为表诚意,今后黎国愿岁岁称臣。”
叶蓝依摇头,“姐姐只是皇后,此事怕是做不了主,待黎帝放去后,只要不承认我们也没办法。”
丁采青愣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那妹妹说要怎样才好?”
叶蓝依也不与她废话,“此事依着妹妹本意也就算了,只是皇上那里不肯罢休,不如这样吧,皇后做主拿些东西来做为对此事的赔偿意思一下也就是了,当然,妹妹与姐姐一见如故,自然不会让姐姐太为难,这东西也不会要姐姐很多,就当是送给姐姐未出世的外甥的礼物好了。”
丁采青想了下,也就只有这样最好,便点头同意,叶蓝依回身,命新晋升上的大宫女拿来早已准备好的一份礼单来。
丁采青把礼单拿在手上,手便开始抖了起来,上面所列物品果然不多,然而……然而……
每件都是在黎国称得上是国宝,无论拿出哪一件,都是举世无双的,想不到叶蓝依的心还真是黑啊!不过人在矮檐,她又能怎办?只能将这份礼单命人快马加鞭回国置办了。
当礼物被送进申国国库之后,叶蓝依果然守信,带着丁采青及黎国来的大臣们去迎段淮霆回国。
丁采青未曾想到的是,段淮霆居然也住在皇宫,只是住的地方有些偏,却是个风景如画之地,而那时段淮霆正背对着众人抚着一尾绝世古琴。
琴声悠扬,令人忘情,只想随着他手下流淌出的音符徜徉在青翠艳红中,尤其是爱他至深的丁采青,更是情难自禁地泪湿了双眸。
一曲弹罢,段淮霆并未回头,背影中透着无限的旖旎伤感。
“你回吧!我心已逝,下半生寄情于音律未尝不是一件美事!”段淮霆把这一句说的荡气回肠,丁采青当时便错愕住,瞅着叶蓝依不知该如何。
叶蓝依窘笑,轻咳一声:“师兄,师嫂来了。”
“啊?”正酝酿伤感的段淮霆转身,正见到皇后的泪眼汪汪,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丁采青冷冷道:“你真要老死于此?”
“皇后你听我解释。”段淮霆这下急的一头的汗,急走几步来到皇后身旁。
“不听,我只问你,真想老死于此?”向来温和的丁采青这一次真的愤怒了,本来以为是申国拘禁了他们的皇帝,这样一看全明白了,是他自己不肯离开,想不到自己却傻傻地用了那些国宝来换,一时竟有狠狠打他一耳光的冲动,只是一向性格温润的她还是没下去这个手。
“不……不是!”这下段淮霆急忙否认,他也知道事态严重了,不是他和叶蓝依使使性子这么简单,虽说这个皇后并非他真心所爱,但相处了这多年,感情还是有的,尤其是皇后一向知情达理的,对他更是一心一意,他也不是一块顽石怎么会没感觉。
“不是就跟我回去,不然你就自己留下来吧!”丁采青说完头也不回地带着众臣离开,众臣也有些明白皇上是自找的,也都跟着皇后身后,只留下自作自受的段淮霆在那里玩变脸。
三日后,黎后回国,低调地乘着一辆香车由大臣们前后护卫。
叶蓝依及慕容宣齐亲自送出京城,远远的,段淮霆骑着一匹马灰溜溜地跟着,直到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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