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了信,开始可怜俺家少爷,有像崔管家那么胖还红光满面的乞丐吗?除非是饿的浮肿到眼睛都睁不开的虚胖;有探听民情非得到高级酒楼的么?除非是有银子没地方花的冤大头,如此探听民情,恐怕民情不明,他先杀身成仁了……
所以说,没带着我去,是他此次出行最大的失误;将这封血泪书郑重的收藏起来,以便将来敲诈户部左侍郎。至于算账么,人笨是自己的事情,和我小苏有关系吗?
体察民情
为了验证教少爷的理论无误,苏苏,我亲自披挂上阵,准备来一个明朝中期北京考察报告。
至于会不会被劫财劫色,我已经想好主意。首先,我不带钱出去,这样即便有人来劫我,也劫不到财,如果他想劫色,那就……劫好了。苏苏我生平最恨色鬼,因为他们从来没有找上过我;如果找上我,一定将他们暴扁一顿。
然后,明朝中期的女子们,作何打扮呢?迄今为止我未出过王府,不过以我等姿色,不管穿什么应该都会引起注意的,那就随便穿好了;
再次,会不会迷路呢?要不要带着一块馒头,一边走,一边扔馒头屑?抑或是带一根笔和简易地图,一路画标记和箭头?总之,我一定要回来赶上中午的午饭。
最后,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我应该自己出去还是带着一个人出去?如果带一个小丫头出去,未免把她显的太美了;如果带一个小厮出去,我怕他嫌和我站在一起丢脸而装作不认识我;可是我自己一个人出去,真的丢了怎么办?真的被劫了怎么办?
苦苦思索了大半夜,同卧房的那几个都睡的快流口水了,无聊,起来在她们每人嘴上画了几撇小胡子,然后沉沉睡去。
第二天的醒来是在女人的尖叫声中开始的。注意到我嘴巴上没有小胡子,她们几个更加疯狂了。我只说了三句话:“请问各位我是第几个睡觉的?请问各位我是第几个起床的?请问各位我睡觉之后的姿态如何?”
她们不说话了,按照历史经验,我是第一个睡,最后一个起,而且一睡着就瘫成一团,完全不省人事。只是,嘻嘻,昨晚我偶尔失眠了。
这帮小丫头们又跑向许老婆子去告状,说有人半夜潜入上等丫环的房间,要求加强保全云云。我梳洗之后,找到门房阿岩让他给我画一个简易地图,要求王府方圆3里的地方必须画清楚,揣着地图我就出门探访民情去了。
出王府向右走,是一个胡同,穿过去不远就是一个商业街,两边有布店鞋店书店之类,间或还有一些小摊子;大街上的姑娘们跟我穿的有些不一样,虽然都是上襦下裙,但是人家穿着就合身,我穿着就硬是像偷来的衣服。
意料之外,对我没那么多惊奇的目光。在我走了一段路后发现,大街上和我一样身材的中年大妈还挺多的。这个让我很挫败。
走了一些路,没有探访什么民情,就只是在几家小摊上问了一些国计民生的问题,比如青菜多少钱一斤,比如大饼多少钱一个等等。渐渐觉得有点肚子饿了,于是决定在饿得走不动之前赶紧回去,以免倒在街上。
形色匆匆,无意间撞上一个人,直觉让我认为有一场惨案要发生。还好,那名男子只是被撞了一个趔趄,不知道是不是有了心理准备。定睛一看,却原来是张大少,于是非常内疚。连撞两次……不知道他会不会内伤而死。
张大少一身儒雅,如同文人骚客一样,没带小厮,带着一把扇子。
“张大人微服私访?”好奇的问了一句。
“嗯?呵呵,只是随意出来走走而已。小苏姑娘,这是?”
“哦,奴婢闲来无事,出门体察一下民情。”实话实说。
“小苏姑娘真是会说笑~嗯,差不多到了该用午饭的时间了,小苏姑娘如不嫌弃,我们到前面的酒家用过午饭如何?”
哇,蹭饭啊,当然好。不吃白不吃,反正我没带钱。于是装作犹豫和思考一下,然后矜持的答应了。
前方不远处就是一个小酒家,门上一个招牌:“三全楼”,不知道名字有什么含义。现在还不太到吃饭的时间,里面人稀稀落落,不过由于个人的生理反应,只要一进到酒家,俺内心就有一个声音在迫切的大喊:“点菜!点菜!”
不太懂明朝吃的都是什么,不过在王府还算经常吃到猪肉,所以不是很想吃肉类食品;而且在昨晚睡不着觉的时候,我打定主意最近要瘦一点,让少爷回来吓一跳。于是当张大少让我点菜的时候,我绝然拒绝了,以免出丑。
张大少随意点了几个京酱肉丝排骨之类的,然后就我们两个人在一个桌子上坐着。我开始感叹张大少不一般,因为一个官员是不会和下人坐在一起用饭的,除非他特别的平易近人,或者,他对这个奴才有什么想法。
“不知小苏姑娘对于民情体察有何看法啊?”张大少想起来了刚才的话题。
“奴婢探查的民情是小民的情,青菜多少钱啦之类的,哪能和大人相比,关心的是国家大事,风起云涌~”
“你用的词语,还挺特别的…… 那你看最近国家大事有什么风起云涌?”
“这个,张大少不要难为小人,不过,有一个地方肯定能有消息。”
“哦?除了朝堂,还有其他地方?”
“这个,说出来可能有点不对,比如妓院。”我把对少爷不能说的就告诉张大少了,反正他成亲了,教唆他也没什么关系,说不定人家早就轻车熟路了。
“小苏何出此言?”
“大凡长期去妓院的男子,不是有钱,就是有势。张大人不妨到京城著名的妓院转一转,说不定可以遇到好多同事呢,呵呵。”
“我大明律规定:官员一律不得进妓院。”张大少颇义正词严,好像自己是大明律一样。
“大人,白天在朝堂上是官员,晚上换了衣服谁知道是干嘛的,再何况,如果张大人去妓院被别的什么大人告发了,那岂不是等于那位大人也去过妓院?否则他如何得知?这种自掘坟墓的事情大家还是心照不宣的好。”我很是不以为然,有些人啊,虽然夜夜笙歌,却还扭扭捏捏的要立一个牌坊,殊不知此地无银,还不如结伴相约同去妓院。
张大人没有回答我的话,他眼睛忽闪了几下,指着排骨说,“小苏,尝尝这个。”
午饭之后,回到王府。对于民情完全一无所获,同情一下远方的少爷。
我与小张大人有个约会
吃饱了溜达一下以便减肥,却见一群奴婢兴高采烈的说话,于是加入。小稷骄傲的站在人群中间说:“据说少爷在江南吃的好,喝的也好,天天有官员陪着。江南现在已经很热了,少爷还说要带一些绝好的绸子回来给我们做新衣服!”“真的假的?”一群小丫头都激动的……啥呀,我心里很不平,一件衣服你们就激动成这样,就把你们的身心都收买了?将来要是日本鬼子入侵,你们肯定第一个做汉奸。
小稷又说:“少爷信里说,江南风景如画,吴侬软语,这个意思啊,就是说南方的女孩子说话特别嗲,软嗒嗒的,据说特别能魅惑男人。你们说少爷会不会被江南的狐狸精迷住?”下面开始讨论起来江南的美女问题,我倒是诧异了,这是哪门子的少爷信?
“小稷,你都从哪里听说的啊?”为什么跟我信里描述的一点都不一样,真的是一个人的生活吗?还是这个少爷精神分裂啊。
“夫人那里啊。”小稷讨好的过来跟我说,“上午夫人把少爷的信又看了好几遍,念给我们听来着。”
“哦!”看来这个少爷还挺孝顺的,报喜不报忧。
“小苏小管家~~”一听到这个声音,我不禁哆嗦两下。整个王府只有他这么喊我,虽然很威风,但是很没面子,因为所有的丫环都在吃吃的笑。
板起脸来努力装作很威风的样子,“阿岩你被火烧了屁股了?跑的猴急猴急的,成何体统?”
阿岩手里拿着一封信,晃来晃去,“少爷不是昨天刚写过信的么?怎么又一封?”嘴里不禁嘀咕起来,心里却很期待看他写了什么。
阿岩奔过来说:“是张首辅家……(喘了一口气)大公子张大人的信!”称呼真是罗嗦,我说,“阿岩,以后你不要这么报,如果是张嗣修大人的话,就喊他小张大人就行了,省得你前头一串一串的,吓得我以为张首辅来了呢。”
接过信来一看,是给我的,其他丫环全都瞪大了眼睛,恨不能眼睛是x光眼能透过信封。很威风的打开信,却是张大少约我晚上一起去体察民情……
时间约在未时两刻,地点在今天上午的三全楼。诡异……难道约我一起逛妓院?于是心中开始暗自悲愤,如此龌龊小人,决定教训他一下。
不理会其他丫环的眼神,反正我现在是小管家,蓦然却瞥到了小娟,就是那个对我极端无礼的丫头,没想到她也来听八卦,于是我走过去假装亲热的说,“小娟,你跟我来一下。”小娟慑于我目前的地位,跟着我走过了几个院子,然后我装作很后悔的样子:“小娟,真不好意思,我忘记要跟你说什么了,你先回去吧。”小娟很莫名其妙的走了,我很满意。
算一下未时大约是下午四点左右,我出门去赴约,一脸的慷慨之情,想到要逛妓院,想到就很爽,去跟阿岩借男装,被拒,阿岩说:“小苏小管家,您要穿我的衣服,那我以后还怎么穿啊?肯定撑大了,要不然您去崔管家房里找找他的衣服?”不会吧,拿我和崔管家比?总要有一天我要整一下阿岩。
穿着女装,我稀里糊涂的出了门,寻觅了很久才找到中午的三全楼,估计已经迟到很久了,因为张大少看上去等的脖子都长了。
看到张大少,我义正词严的进行教育“张大人,您要体察民情完全可以自己去,为何非要拉上我这样一个女子呢?妓院不是女人去的地方,张大人以后莫要开此类玩笑!”张大少有点摸不着头脑,“谁说要带你去妓院?”
难道我会错意了?郁闷……“那张大人您要怎么体察民情?”
“跟你说话就是体察民情啊!我是官,你是民,难道不对吗?”
再次陷入郁闷。不过还好可以吃饭,让郁闷减轻了不少。
席间张大人风度翩翩的问我一些对于他父亲的看法,包括一条鞭法等,我嘴里咬着肉,死命的回忆历史书上的评价,含混的表达了一下自己的看法:改革改革,必然是一部分受益,一部分受损,受益的是谁?老百姓,长远来看就是国家受益;受损的是谁?土财主类型的官员,长远来看也是国家受损。为什么会有这个问题呢?——总不能用马克思的阶级观来解释吧——产生这个问题在于,我当时含着一口肉很认真的和张大少说,钱,是挣不完的。
对于我的瞎扯,张大少都很认真的听着,直到我抹干嘴上的油准备走的时候,张大少很诚恳的约我第二日同样时间同样地点再探查民情。
这,这个,我的减肥大计岂不毁了?思考再三,决定隔日民情一次。
2、明明很清白的……
回到府中,小娟第一个跑来迎我,不过是含着热泪哭的一树梨花一样。“小苏,今天你说找我,可是什么都没说,小稷姐姐问我,我说实话,她们谁都不信,现在她们谁都不理我了,你说,是不是你害的我?”
我很无辜的打了一个饱嗝……“小娟,事情不能怨我。我确实忘记要说什么了,而且小稷她们误会你,是她们自己要误会的,你看,我就没误会你啊。”小娟嘴唇蠕动了两下,我赶紧安慰她说,“人啊,就是这样的,没事喜欢想一些事情出来,本来很简单的事情,她们非想的复杂不可,所以,还是得踏实做事情才好。”我的语重心长让小娟有找到知己的感觉,临走她竟然感激的望了我一眼。
从此之后我和张大少聚会多了一点,以民情为由,行吃饭之实。每日只需我动动嘴皮子,历数前人古今,笑骂朝廷官吏,张大少就有茅塞顿开之表情。而我则完全抛弃了王府小苏小管家的义务,成了张大少的说书人。每日吃饭完毕,我都和张大少溜达一下大街,看一下真正的老百姓的生活;只是偶尔有一天,我不小心看到他进到了妓院。我想,他应该是去探访民情的,要不然还是去慰问下层劳苦人民?
北京的风貌渐渐给了我新奇,同我所处的年代不一样,这里的北京喧嚣的有秩序,有人情味,也更势利眼。
每日跑到少爷的书房捉着树枝写一些心得已经成了我的习惯,少爷没再来信,我的所谓的“北京浮生记”也渐渐厚起来。少爷该回来了吧。
在托腮遐想的时候,阿岩一路飞奔而来,这次他嘴里没有大呼小叫,只是小呼小叫了一下:“小苏小管家,不好了,许管家在夫人面前告你状了!我过来报信的,你赶紧准备一下!”然后又逃命一样无影无踪,我决定撤掉对阿岩的报复心理。
在我将心得藏好之后,许老婆子气势汹汹的过来喊我了。我就纳闷这个许老婆子是不是前生和我有仇,还是后世有怨,总之我乖乖的到了豫园,我晕……那个胖胖的专门看人怀孕的珍嫂依旧雷打不动的在。我于是恍惚我和夫人的三次见面都如有雷同,实属巧合。每次都是慈眉善目的夫人,胖胖的捏我肚子的珍嫂,怒目金刚一样的许老婆子……
珍嫂在例行的捏肚子把脉之后例行的笑眯眯的对夫人说我很好,可怜的珍嫂,台词都不待换的,夫人也笑眯眯的说:“小苏,少爷既然把重任给你,你应该鞠躬尽瘁为王府辛勤工作,只是,最近你也太离谱了一些。”这时,只见许老婆子捧着一个本子出来,上面清清楚楚的记着,某月某日,我苏苏和张大少一同出去,未在府中吃午饭或者吃晚饭,粗略一数,大概有十几条。
看着夫人不说话,我只好开口了,“奴婢擅离职守,理当该罚,只是这个张大人乃吏部官员,他若有说话,奴婢岂敢不从?论品级,张大人虽然不如少爷;可是论家世,张大人绝对得罪不起……”
夫人淡淡的说:“张大人若想找王家麻烦,也不会是因为你。”言下之意就是我是小角色喽~也就是说我以后可以尽情得罪张大少?感觉夫人的话很有玄机,这个女人,我得查查她干吗的,否则说不定还是个狠角色呢。
于是很恭敬的对夫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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