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舆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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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舆江山- 第1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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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昀长叹一口气,拎起脚旁酒坛就口便喝。
  “看来事情不小么。”曦凰嘀咕了两声,目光询问似的看向夜箴,夜箴摇摇头,她又看向凤昕。
  “是终生大事。”凤昕幽幽道,看着哥哥的眼中满是不忍。
  曦凰更加不明白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不挺好么?”这应该是好事儿啊,至于那么郁闷的样子吗?
  “今日朝云入宫述职,皇上有意让他尚娶公主。”夜箴手中转着竹杯,叹息道。
  “尚主?哪个公主?”曦凰脱口惊问,目光不敢置信的看向凤昀,这可真是天上掉的馅饼啊。
  凤昀将酒坛子重重搁回桌上,反手抹了唇,不甘道:“永泰公主。”
  永泰公主还差半年才及笄,在先皇诸位皇子皇女中排行第七,并非是先皇最为钟爱的,却是身份最贵重的,因为她是太后所出,当今圣上一母同胞的亲妹妹。
  同为尚主,其他人自然不能同永泰公主相比的。
  “永泰我见过,长相上肖似太后,是个大美女。”曦凰伸手拍拍他的肩安慰道:“放心吧,你不亏的。”
  “美女又怎么样,让你娶个连面都没见过的,你愿意?”凤昀又捧起酒坛,疯了似的灌自己。
  曦凰一把夺下那酒坛,凤昀被扯的猝不及防,一口酒半含半洒衣襟。
  “皇上不是只问问么,又没真的定下,别急啊!”曦凰抱住酒坛子不给他,上好的五粮液,酒香扑鼻。
  “皇上还需要顾从别人的意愿吗?”夜箴冷冷道,话中难掩讥讽,“公主下降,那是无比的荣耀,皇上还是很看重尧摄军的,不是么。”
  众人沉默,曦凰微微张了嘴,也不知要说什么,夜箴的意思她明白,皇上大概认为现在单靠赵家已经稳不住尧摄军了,所以需要嫁过去个公主,以作笼络,一旦凤昀成为皇上的妹夫,那二十五万尧摄军还不等同于皇上的亲军么,到时候哪还用惧怕楚桓和汉王手中的骁骑营。
  “如果爹也同意,大哥,你真的要尚娶公主吗?”凤昕目露忧色,三人中就她最单纯,只是担心哥哥的幸福。
  凤昀撑膝低头,脸上神情莫辨,夜箴举杯饮水,也不说话。
  “也不一定吧,如果公主不想嫁,恐怕皇上也不能勉强。”曦凰拍了拍怀中的酒坛,泥瓮的坛子发出咚咚的声响,“好像再过几天冬至,宫中会设宴,我帮你去探探口风,如果永泰公主有心上人的话那最好不过了,太后不会让她受一点委屈的。”
  凤昀抬起头看她,抿唇撇了撇嘴角,语气无奈道:“皇上让我那天也去。”
  “呃。”曦凰摸了摸鼻子,冬至后宫设宴只邀皇亲,无论多位高权重的大臣都不在受邀之列,看来皇上真把他当自己人了。
  “永泰公主会有心上人吗?”凤昕看着曦凰,忧声问。
  尚未及笄的皇室公主,连宫门都没出过,哪里来的什么心上人,再说帝都里的名流公子有才有望的往往相貌不佳,长的倜傥的又偏偏德才不兼,真要百里挑一的选人还真不好找,除去相府的楚桓,比得上凤昀的人更是凤毛麟角,还有就是已娶家室的,更不可能尚主了。
  “这个,我也不清楚。”曦凰不愿哄骗她,只得如实回道。
  凤昕泄了气,四人尽皆不语,空气徒然也沉闷下来。
  “哎,搞得像是明天要去赴死一样,没事的,先看了再说。”曦凰横过手再次拍拍凤昀的肩膀,好言安慰他,“或许,你会与公主一见钟情呢,那真是个大美人。”
  “美人、美人,美人能陪我回宁朔面对风尘吗?能陪我骑马射箭吗?能在我上战场时,安心守候吗?她知我多少,又懂我多少?!”凤昀突然拍案而起,莫名恼怒,“谁爱娶谁娶,反正我是不会娶的。”说罢,转身拂袖离开,就将他们丢在原处。
  曦凰被他吼得讪讪,尴尬的摸了摸脑袋,“不,不至于那么大火气吧。”别人盼都盼不来的好事,他怎么就唯恐避之不及呢?
  “我去看看他。”夜箴起身跟上凤昀。
  “我大哥不是恼你的话,你可别介意。”凤昕坐到曦凰旁边,握住她的手,为凤昀刚才失礼的举止道歉。
  曦凰不以为意的耸耸肩,浅笑道:“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哪会生气。”
  “这就好。”凤昕又为曦凰杯中续添茶水,好奇道:“这些日子你去哪里了?都不回来,可急死人了。”
  “我啊,在关外住了很久,后来是师傅找到了我……”
  天空中霞光已逝,一轮弯月悄现在西方天际,原本该是星空万里的,可惜所有辉光都被流云给掩盖掉了。
  说起来,塞漠的夜空真的很美,很美。
  “朝云。”走在回廊上,夜箴一把上前搭住他的肩膀,阻止他继续横冲直撞。
  凤昀停下步子,双手叉腰,重重喘出一口气,脸色依旧不渝。
  “很少见你如此沉不住气。”夜箴转到他面前,望定他坚毅的眉目,“困守嘉陵关的时候你都不曾动气一分,现在又何至于如此。”
  是呵,他这人天生乐观,天掉下来也能当被子盖,生气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哪有像今天这样事情都还未定下,他就已经乱了方寸勃然大怒。
  “想到以后天天要对着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子,还要将她像菩萨一样供着,彼此不会交心不会谈天。她不会了解我驰骋疆场的快意,我亦不懂她的锦绣华美,这样的日子想来就恐怖。”凤昀背靠着阑干,全身颓然无力,像是被一下子抽干了所有力气,“皇上的意思是如果我尚娶公主,恐怕很难再回边关去了。”
  公主出降除非是和亲,不然肯定要在帝都开府立户,永泰公主又是太后亲女皇上嫡妹自然要照顾的万般周全,她的夫婿哪能再冒生死再守边关,就算公主允了太后肯定也不允。凤昀若真的得尚公主,恐怕只能留在京中了。
  “别人无不以尚主为荣,怎么就你放着大好前程仕途不要呢?”夜箴环胸,靠着另外一边阑干,含笑看向凤昀。
  “卓如,连你都这么说!”凤昀懊恼抓头,无比泄气道,如果连这个至交好友都这么说他,还有谁能够理解他?
  夜箴挑挑眉,就看着他一个人杵在那里生闷气,也不开口。
  许久后,他才慢慢静下心,抬头看向夜箴,廊下挂灯悠摆,朦胧烛光映出他脸上一丝不易让人察觉的笑意。
  “卓如,你是不是有办法?!”重压心头的阴霭被一层层的拨开,他怎么就忘了他这个青梅竹马有通天识地的本事呢。
  “我可没办法。”夜箴瞧他一脸殷切,淡淡回道。
  “那你帮我算算,我会不会尚公主。”凤昀蹭到夜箴身旁,讨好般的笑道,从小到大,自己闯过多少祸,这烂摊子夜箴都会帮他收拾,他不相信此刻夜箴会袖手丢下他不管。
  这人总会在不经意的时候露出孩子般委屈的一面,让他想看他出一下糗都不忍心,真真是个煞星。
  “你命中注定有贵主相助。”夜箴观他天庭额眉,隐隐有虎踞龙盘之像,就知道父亲所断没有错,而自己所作的一切亦非白费,“不过这个人是谁,我真不知道。”
  “贵主?贵主……”凤昀顿觉一盆冰水兜头浇下,整张脸都绿了,“难道真是公主?”
  夜箴看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失笑摇头,“别那么丧气,若那人真是公主,娶她对你有百利而无一害。”
  “不要!让我尚公主,我宁愿去大街上卖菜!”他愤愤而言,一拳挥打到柱子上。
  夜箴知道他是个犟脾气,认定了的事是拗不回来的,只得道:“本来曦凰能帮你的,不过你刚才得罪她了。”皇家的事只有皇家的人能管,别人多插手一分都是对天家的大不敬。
  凤昀这才想起刚才似乎吼了曦凰,忙一脸歉疚,“我这就去和她道歉。”话落,转身便走,却又被夜箴给拉了回来。
  “行了,曦凰哪会真生你气,待会我与她说说,不过这事不能操之过急。”夜箴摇头道。
  “哎,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凤昀爬了爬头发,真是觉得有些哭笑不得。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夜箴望向夜空半掩云后的弯月,缓缓道。
  “什么意思?”凤昀蹙眉。
  “没什么,随便感慨一下。”夜箴眼风淡淡扫他。
  “哎,你那柄笛子还带在身上吗,吹个曲子来听吧,好久没听到了。”以往在宁朔,凤昀但凡被父亲骂了、打了、受委屈了、受伤了总要缠着夜箴吹上一曲,他的曲子比灵丹妙药还有用,听了后心中有再多愤怼也会消弭大半。
  “不在。”他低头轻拢袖口,眼中笑意温柔。
  “这样啊。”凤昀颇为失望的趴在阑干上,仰头看阴沉沉的天,自言自语道:“不知道明天会不会下雨。”
  两人倚着阑干良久,谈了一些话,不多时,府上小厮一路匆忙奔来,说有人到访。
  “这时候,谁呀?”凤昀撇撇嘴,大半夜的是谁那么会挑时间。
  “是禁军统领。”小厮恭恭敬敬的回。
  “焉逢!”凤昀一下子来了精神。
  夜箴也从思绪中抬头,凤昀拉起夜箴就往门口走,“卓如,你不知道焉逢多有本事,现在掌了禁军,可算是皇上眼前的红人了……”
  夜箴任由他拉着,听他喋喋不休的唠叨,清亮的眼中笑意加深,焉逢的本事有多少,还有人比他更清楚么。
  离开凤昀府邸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凤昀亲自送夜箴和曦凰出门,还十分诚挚的对曦凰报以歉意,说自己刚刚冲动了。曦凰笑嘻嘻的说早把那事忘记了,又与凤昕话别了半刻,这才告辞。
  路上静悄悄的,万籁寂静,只有很远处的酒楼依旧亮着灯火。
  曦凰拉着夜箴的手,两人慢慢走在回家路上。
  “朝云大哥的事需要我帮忙么?”曦凰侧头望他,伸手拂掉吹在他鬓角上的一点柳絮。
  “到时再说吧,他还没见过公主,我们难免不会帮上倒忙。”他扣紧袖底下的纤纤五指,回眸望定她秀美容颜。
  “对哦,说不定他们会一见钟情呢。”曦凰转过身,面对着夜箴,脚下倒着走路,“那时搞不好别人拉都拉不开他们呢。”曦凰畅想那刻场面,英雄美人,该要羡煞多少人哟。
  “或许吧。”话落,他徒然伸臂环住她的腰肢将她拉到身前,脚下青砖石路有些凹凸不平,曦凰不查,被倒磕了一下,眼看就要仰后摔倒。
  “其实,不用羡慕别人的。”她伏在他身前,微笑呓语,环臂将他抱住,何须艳羡旁人,这份幸福她也有。
  远处传来梆鼓声,一下、两下、三下……
  夜已经很深了。作者有话要说:前天作梦,梦到我的文被全部河蟹掉了……一眼望去都是空白_一点渣渣都不剩。听说编辑会查文,老天保佑别查到我,否则完颜曾吃下的肉都要倒吐出来了,我不要啊!

  风柔日薄春犹早

  冬至大如年,君不听政,休朝三日,民间百姓歇市三日,以欢度节庆。
  皇上在内宫设宴,按制各宫妃嫔需先到中宫谒见皇后,随皇后一同赴宴。可是皇后自册立大典上当众昏厥后,身体一直不佳,无论大宴小聚无一次参加。
  不过依礼各宫妃主还是要按时来到中宫殿前,此刻正值未时初刻,午后阳光融暖,殿下宝盖华帐,仆从如云,不少妃嫔已早早候在殿前,三两结伴低声说话。
  “这次皇后恐怕还是不会参加吧。”年纪尚轻的宋婕妤和自家表姐站在一处,目光望向紧闭的中宫大门,嘟嘟嘴,貌作天真的嘀咕道,“老这样总归不好吧。”哪有一国之后老僻居深殿,不驭六宫,不主持庆典的,这皇后岂非形同虚设。
  裴昭仪比她年长,入宫时间也比她长,所见所闻自然比她多了些,她漫不经心的折着金枝绕碧的宫装袖口,冷笑道:“看在咱们是表亲的关系上,我才对你说这么一句话,你心里有什么算盘都好,就是千万别打中宫的主意。”铁红胭脂勾出妖娆的凤目往中宫门口轻轻一掠,唇边笑意深凉,“咱们皇上对皇后的情意可不比旁人,就算……”
  一句话还没说完,缤纷的姹紫嫣红中响起不小的骚动,众人纷纷回头去看,姚淑妃的肩舆刚至,左右两名宫女小心翼翼的将她搀扶下来,一旁侍从忙打上宝盖就怕太阳晒着她,身后跟随侍候的仪驾煊赫,如同众星拱月一般,把同来的各宫妃主都比了下去。
  淑妃缓缓上前,同左右妃嫔含笑作礼,眉目飞扬间不掩自得。
  “就算怀了皇嗣也别妄想扳倒中宫。”裴昭仪冷冰冰的说完下面一句话。
  年纪小小的宋婕妤垂下眼,长长的睫毛颤动,终于不冷不热的回了一句话,“一旦育有皇子,那可就难说了。”
  裴昭仪看她尚嫌稚嫩的脸庞,心中暗哂,进了这宫里的女子果然没有一个心思简单的。
  “也罢,信不信由你。”只有(炫)经(书)历(网)过的人才会知道宫廷的可怕,难道想育皇子就能怀得上的么?一个穆妃的例子已经胜过千百,肖想后座?还是先想办法在这后宫里活下去才是正经。
  眼见淑妃朝这边望来,裴昭仪方才还满脸的冷意顿时化作温柔微笑,侧首朝淑妃俯身见礼。
  又过半刻,眼看时辰快至,仍旧不见中宫女官出来传达懿旨,就这么久久侯着,其中已有年轻的妃嫔脸上渐露不耐之色。
  “皇后驾到。”终于听见内侍亮唱,各宫妃嫔忙敛去脸上神色纷纷裣衽屈膝。
  中宫大门慢慢开启,从殿中传来环佩声响和裙帛梭梭的曳地声。
  “诸位免礼。”皇后敦柔声音缓缓响起。
  众妃谢恩,静立两旁,宋婕妤进了宫后还从没见过皇后真容,难免好奇偷偷抬头去觑,只听闻皇后仙姿玉色,尚是郡主时就已倾倒京中名门公子无数,若非是皇家的内定妇,恐怕求亲的人会踏破安国侯府的门槛。
  气雅娴重,温柔解意,娶妻当如是。
  这些话都是她在户部任职的哥哥说的,每当提起皇后他都是一副即神往又遗憾的样子。
  皇后穿着明蓝银泥的华丽宫装,凤髻嵯峨,冠饰玲珑,额绘花钿,颊贴黄花,不光说貌,仅仅气质上已占尽了大气雍容。
  “淑妃身子不便,何须前来呢。”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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