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舆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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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舆江山- 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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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哭什么?”他见她瑟缩成一团,光裸的背脊上有细碎疤痕,像是旧伤。心中没来由的为她心疼,她的眼泪居然让他不舍。
  “我把笛子丢了。”她哭的肝肠寸断,那是师傅留给她唯一的东西,就像师傅曾经说的,这支笛子能代替他留在她的身边,而如今她却把它弄丢了,怎么办……
  “笛子?”他随手抽出她枕头后的一支玉笛,“你说的是不是这支?替你敷伤口时从你衣襟里掉出来的。”
  玉笛上沾有斑驳血痕,悬缀着的金色蝴蝶仍旧璀璨生光,曦凰泪眼朦胧的看他,见到玉笛安然无恙,终于破涕为笑
  “太好了,没有被我弄丢。”她拿过玉笛,紧紧攥在身前,在他看来很普通的一支笛子,她却如珠如宝般的珍视。
  “这是谁送给你的?”他心中生出好奇。
  “一个很重要的人。”她小心翼翼的用指腹拭去笛子上的血污,举止间神色异常温柔。
  他微微眯起眼,“定情信物?”他脑子里一下想到的就是这个。
  曦凰抬起头看他,漠然道:“这与你何干?”
  他这辈子还从来没见过有人敢忤逆他,敢给他脸色。而她正一次又一次挑衅他的耐心。
  “不说么?”他唇角微微勾起,挑出一丝笑意,深蓝瞳眸中风雨欲来。
  曦凰却压根不怕他的威胁,扬眉迎上他的目光,“你可以逼我试试看?”她不想说的话,没有人可以逼她。
  “是么?”他从榻前起身,趁着她不察,突然就抽走她手中玉笛,在她眼前晃了晃,“你如果不愿说,我就把这笛子丢了。”
  曦凰与他怒目相对,恼道:“姓完颜的;你敢!”
  “姓完颜的?”他对她脱口而出的称呼颇为敬谢不敏,“我姓完颜,单名一个澈。你可以连名带姓的称呼我,这我不介意,当然也可以单呼我的名。只是别再叫我姓完颜的。”
  完颜澈?!曦凰怔楞了下;早就猜到他是突厥的某个王爷;却没料想竟是那位战功彪炳;一直呆在军中的突厥太子。
  “把笛子还我。”曦凰一手捂着被衾拥在身前,一手朝他伸去,完全不被他吃人的名头吓到。
  他得意的看着她因为怒气而飘红了双颊,手中转着笛子,反而往后退了一步,“仍旧不肯说么?”
  “你管我那么多干什么!”曦凰已经完全忘记了身上伤痛,捂着被子就朝前倾过身去,愤恨瞪他:“你要是敢……”
  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是他不敢的,他旋身走到帷帐前,伸手打起帐帘,将手中攥着的玉笛远远抛掷。
  曦凰一急,翻身下床就要去拦他,可双脚触到冰凉的地面根本不能着力,双膝一软就跪倒在了地上,肩头伤口又被触裂,白色绢纱中隐隐透出猩红。
  他居高临下的看她匍匐在地,半身尽裸,只余长发蔽体,落魄下依旧不输高傲,他突然很想将她的傲气挫败,“你有本事就这样走出去把笛子捡回来。”
  曦凰仰目看他,眼中全无畏惧和害怕,她突然哼笑一声,别过脸再不看他,硬是撑起身体,一手横在胸前,毫不犹豫的往门口走去。
  两人错肩时,他突然横臂将她拦下,目光复杂的看着她,“你知不知道外面有多少士兵,你这样出去还想有命回来?你就不怕被……”那最后两个字哽在喉间,怎么也说不出来。汉家女子把贞洁看的比命还重要,难道她一点都不怕?
  曦凰侧目看他,眼中静无波澜,两人目光在空中静静对峙,她苍白的容颜上忽而绽出微笑,如崖边盛开的石楠花,娇弱却仍旧迎风怒发,她一字一句分外无情的说道:“我的生死与殿下全无干系,请殿下让开,我要把笛子捡回来。”
  他被她漠然的态度激恼,却又不知该如何发泄,只能一手扣住她□的肩膀,硬是将她拖离帐前,“不就是支笛子?有什么大不了的。”
  曦凰被他拽的脚下踉跄,双腿一软差点又跪倒在地上,他伸手将她拦腰扶住,她却发狠将他推开,宁愿摔倒在地。
  “你那么倔强对你有什么好处?”他将手中攥着的笛子朝她掷去,转身愤然离开。
  玉笛砸在她的肩头,顺势滚到地上,曦凰横过身去将玉笛捡了回来,按在胸口。
  “师傅,你为什么不在……为什么……不在……”她蜷身在榻下,哭得凄凉。
  完颜澈气冲冲的走出行帐,塞外夜风如刀,扑打在脸上顿时让他清醒了不少。她是皇朝郡主,金枝玉叶,有些脾气也是应该的。设身处地的想想,她落到如今这般家不能归的地步,心里必然也是不好过的。他有些后悔刚才的恶言相向,回眸又看一眼十步之外的行帐,淡淡火光映在帐壁上,他想回去,却又拉不下脸,可以想象她肯定也不会给他好脸色。一时间,进退维谷,走又不舍,留又不甘。
  不远处传来喧嚣声,他的副将脚下带火一般的朝他行帐奔来,边跑边用突厥语嚷着,“将军,出大事儿了,了不得了!”
  完颜澈眸光一凛,直觉是有人半夜来犯,却又一时半刻想不出会是谁。待看清副将又激动又兴奋的神色时,觉得事情不太对。
  “何事如此慌张?”
  副将神色激越,“将军不如自己去看看。”
  循着副将的目光看去,那地方火把一丛丛的越聚越多。
  曦凰仰卧在榻上,手中牢牢攥着玉笛,再不轻易放手,静下心来后,才觉浑身伤痛,几乎将身子也要撕裂,脑中更无半点睡意。
  帐帷被人掀开,曦凰以为完颜澈又回来了,她满心气恼自然不愿意多看他一眼,目光直直的盯着帐顶,外面的风声很大,呼呼盘旋在头顶。
  进来的那人脚步十分轻缓,要不是曦凰肯定有人进来了,恐怕也很难察觉。
  忽然有什么东西扑在了床头,口中喝出的热气扑打面颊,曦凰微微蹙眉,眼角余光瞄去,看到一只毛茸茸的虎头搁在她的枕头边,金褐色的眼瞳闪闪发光,正朝着她在看,见她回眸,它张大嘴,呜呜出声。
  “小白?”曦凰错愕,以为自己眼花了,直到小白又嗷了声,她这才肯定,“真的是小白!”她伸手在它头上揉了揉,这小家伙又长大了,身材也壮硕了不少,小白前爪撑在榻上半支起身子,露出了脖子上一枚精巧的铃铛。曦凰伸手把玩这枚铃铛,发现系口处的金环上被人刻了两个字。
  “白崇?”曦凰笑出声来,这字她光用手摸的也知道,这是夜箴刻上去的,她低声笑,手下仍旧揉着小白的大脑袋,“这是师傅给你取的名字?白崇?挺好听的。”
  小白突然收回爪子,乖乖的蹲在了榻旁,摇着尾巴。曦凰看向门口,完颜澈不知什么时候来了,目光深沉的看着她。
  曦凰抿着唇,收回摸在小白脑袋上的手。他退开一步,让出身后的女子。女子穿着汉人服装,素鬓青衣,作了寻常人家的打扮,那容貌却清雅秀丽,曦凰看清她的样子,顿时愕住,胸中狂潮翻涌。
  女子走到榻前,一把抱住曦凰,嘤嘤抽泣,“郡主,郡主,奴婢好担心您……”她呜咽的声音断断续续,曦凰从她肩头处望向完颜澈。
  他看了看两人,闷不做声的转身走出行帐。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8用俺解释了吧……完颜澈是假冒了耶律宝隆的身份来到东朝的。其实前面有很多章提示滴,8过乃们都无视了……今天圣诞节,大家节日快乐:)

  柔肠千寸

  “师傅?”她从薄唇间叹出呢喃,忽而自嘲摇头,怎么可能是他?真是思念也会成狂,居然会把昭阳看作是他。
  “曦凰。”熟悉的语声转拂在耳畔,低低的是谁的呼唤。
  曦凰看向他,突然露出一个笑容,“师傅,真的是你?”
  夜箴见她神智逐渐清明过来,转坐在榻前,伸手摸她额头,“烧有些退了,觉着好些了么?”
  “不好。”曦凰苦下脸,双唇也被抿的失了血色。
  “怎么?还有哪里不'炫'舒'书'服'网'么?”夜箴本来正在替她用药汁擦手,见她不适便停下动作,作势要替她号脉。
  曦凰却反手一握,将他五指牢牢攥在掌中,“师傅,你身上有没有带糖?”
  “糖?”夜箴愕然。
  曦凰笑盈盈的点头,“就是以前我半夜起梦的时候,你给我吃的。”
  “那么大个人了还吃糖。”夜箴笑笑,低头将手中绢布放到滚烫的药汁里浸湿,绞干后继续替她擦手。
  “哎,真怀念那段日子。”曦凰望着屋顶,轻叹出声,想想当年的日子是多么单纯,虽不免有些清苦,但真的很开心。
  “你不是那种特别会怀旧的人,今日是怎么了?那么多感慨。”夜箴将她的手放回被衾中,曦凰自动自觉的伸出另一只手给他。
  “大概是一个人在面临死亡的时候,想法会特别多吧。”曦凰语声细弱,声音逐渐低了下去,她看着夜箴,那半侧低头的容颜让人怦然心动,她问:“如果我死了,师傅会难过么?”
  夜箴手下顿住,倏然抬眸看她,浅灰色的瞳眸中似闪过些什么,他却并不说话。
  曦凰见他脸色阴沉的有些吓人,忙扯话打趣,“我这不随便说说的么,师傅你别生气。”
  “以后不许拿这种事开玩笑。”他一张俊颜绷的死紧,是真的生气了。
  “师傅,师傅。”曦凰摇了摇手,半是娇嗔半是笑的唤他。
  “怎么?”夜箴卷下她的袖子,将她的手放回被褥中。
  曦凰挪了挪身子作势要起来,夜箴忙倾过身去扶住她的背脊,顺手将枕头垫在她的腰下,动作时还不忘数落她,“受了伤都不晓得太平,动来动去也不怕再弄裂伤口。”
  曦凰倚在床头,满不在乎的笑道:“伤身又不是伤心,总有一天能好的。”
  夜箴低声笑斥她,“还跟以前一样,尽强词夺理。”
  曦凰喜欢看他笑,就算不似当日竹林下那般笑逐颜开,只是淡淡扯动嘴角的浅笑,她也喜欢。
  “师傅,你怎么来的?”她想完颜澈肯定布置戒备的很周全,根本不会让一只苍蝇飞进来,可他却安然而来,没有惊动任何人。
  “我若想去哪里,还有谁能拦得了我?”他说的轻描淡写。
  曦凰回忆起曾经念过的一段话,只要夜箴想来,即便隔了千山万水他都会来的。心中莫名欢欣,她问:“师傅,你还回东朝么?”
  “不回去了,你留在突厥,我怎么放心回东朝。”
  曦凰心中猛地错漏一拍,私心里她希望夜箴能陪着她,一起走这段艰难的路,但理智告诉她这是不可能的,她不能将他也拉入这团漩涡里。
  “师傅,你不能留下。”曦凰忽然坐直身体,剧烈的动作扯到伤口,痛得她蹙紧了眉头,“完颜澈不是个好糊弄的人,你若被他发现……”想到这,曦凰心中一阵胆寒,她决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你看你,又不听我把话说完。”夜箴扶着她的肩膀将她按回床上,“我自然有办法藏匿,让完颜澈找不到我。”
  “这点我相信。”昭阳挑帘入内,手中端着一碗冒烟的药渣,“以老大的本事,要是他想避开一个人,别说完颜澈了,就算神仙也发现不了他的。”
  听到昭阳这个大嗓门,曦凰不禁拧了眉头,有些担心的问:“外面没有把守么,不会被人听了去?”
  “放心吧,那些守卫暂时是听不到屋内任何异常声响的。”昭阳将药碗递给夜箴,冲曦凰咧嘴暧昧一笑,“不打扰你们叙旧,我先出去了。”她走到床尾,拍拍了小白的脑袋,“小白,跟姐姐出去睡。”
  正在打瞌睡的小白抬起头,金褐色的眼瞳瞥了她一眼,继续趴回地上。
  “小白,听话。”夜箴开口,小白张了张嘴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起身,迈出优雅的步子甩着尾巴跟在昭阳后面走出屋子。
  “这家伙平素也没那么听我话的,枉我对它那么好!”曦凰见小白对夜箴言听计从真是又羡又妒,平日里她差遣小白,小白都要跟她好一阵磨蹭。
  “小白不敢跟我撒娇,因为我会凶它,而你却对它百般宠溺。”夜箴从袖子里掏出个瓶子,将里面白色粉末都倒入热腾腾的药渣里,用手拌匀。
  “呃,师傅,你这是干什么?”曦凰看着他揉面粉似的动作,不解道。
  “替你伤口敷药。”他右手将药渣沥干,坐到曦凰身前。
  曦凰解开单衫,露出半个肩头,白色绢纱上血色嫣然。
  “你伤得不轻。”夜箴手下轻柔的解开绢纱,看到她的伤口后,眸色徒然转厉,“是谁替你拔得箭,竟把你伤成这样?”
  曦凰看他眼中闪动惊怒,心中甘饴,唇角慢慢向上弯起,“是我自己拔的?”
  夜箴先是愣住,而后勃然大怒,“你这丫头又胡来,难道不知道这样拔箭会伤及内腑吗?”
  曦凰没想到他居然会如此生气,以前即便自己闯出捅破天的祸,他都不曾对自己苛责半句的,一下子她也呆住,竟说不出半句话来。
  夜箴黑了脸,明显神色不快,手下动作却依旧轻柔,将温热了的药渣覆上曦凰肩上狰狞的伤口。
  “咝……”药渣触到伤口,先是刺痛,而后酥麻,渐渐没了感觉,连痛楚都消失了,“药里加了荨麻散?”那可是种极为珍贵的药材,只生在深山悬崖峭壁上,可说千金难买。
  夜箴也不回她的话,自顾捏着药渣,继续为她敷伤。
  “师傅,你真生气了?”曦凰苦着脸看他,以其能博得他的心软,可夜箴还是不理她,取过干净的绢布将她伤口裹起,替她整好衣襟,走到搁着水盆的架子前净了手。
  曦凰看他如此冷漠神色,知道他气得不轻,可自己又没法解释,她半咬朱唇,低下头来,心中万般委屈。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走到她面前,她还在自怨自艾未曾发现,他却突然展臂将她拥入怀中,语气即心痛又无奈,“傻丫头,无论有何种理由,你也不该如此伤害自己。”
  她的半边身子都麻了,只能伸出一只手将他腰身环住,他身上仍有那股淡淡的药香,如此熟悉而让她心生安宁。她真想这辈子就这么抱着他,再也不放开。
  “师傅,你能否帮我件事?”曦凰自他怀中抬起头来,目光殷切的看他。
  “你说。”
  曦凰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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