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舆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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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舆江山- 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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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着环饰,而这里的女子却只穿羊皮袄子,腰上围着及膝的麻裙,头上没有花缀,扎着一条大大的辫子,她们朝完颜澈望过来时,目光不似东朝女子含羞带怯,而是大咧咧的钦慕和欣赏。
  “第一次来到突厥,你觉得怎么样?”完颜澈缓下马速,马儿只在路上撒蹄小跑,路上行人自觉避开两旁。
  “很好。”曦凰声音倦怠,一路奔驰下来她觉得很累。
  “很好?”完颜澈低低笑了,“口是心非。”
  曦凰不理他,只当他的话是耳旁风,他却又说:“比起东朝土物丰美,你不觉得我们的生活很艰苦么?”
  “你想改变他们的生活?可他们未必如你所想,现在的生活他们说不定很喜欢。”
  完颜澈突然一手扣向她的腰间,将她紧紧环在身前,声音中带着无法比拟的自信,“我想没有人会拒绝更好的物质生活。”
  曦凰半睁着眼,懒懒睨他,“我知道你想改变你臣民的生活,但是你不能以此来践踏另一个民族。”
  “践踏?”他低头,口中呼出的温暖气息拂上她的额头,“这只是强者生存而已,没理由什么好东西都留给东朝皇族。”
  “诡辩。”曦凰撇过头,不再与他争辩这没有意义的话题。
  他浅笑,眼神清澈如盛海水,“至少我就没把你让给他们。”他突然吻上她的额角,曦凰唇角绷紧,忍住没有发作。
  来到城中别馆,门口已有人早早相侯。
  “殿下。”耶律宝隆领着众仆上前参礼,他比完颜澈早大半日回到僮岚关,就是为了替他们打点住宿和行装。
  完颜澈抱着曦凰翻身下马,朝耶律宝隆颔首,“有劳少相了。”
  耶律宝隆恭敬的弯腰,侧身避过一旁,让出道来。曦凰听到两人谈话,知道是他,睁开眼朝他看去,而他的目光也正好朝她望来,眼中蕴着淡淡的笑意,一如传说中的温雅如仙。
  屋子内布置的十分整齐,该有的家具物什一应俱全,完颜澈把曦凰抱到内屋轻轻放到床上,拉过一旁被子又替她盖上,却见她脸红的异常,他用手在她额上探了探,感觉如握了块火炭一样。他忙找来大夫替她诊脉,大夫说她是风寒入侵,积郁体内,又碰到受伤,所以病来的凶而且猛。
  完颜澈让大夫快些开药熬煮,又让人取了两盏烧得火旺的炭盆入屋,直烤的整个屋子如同处在大暑。他坐在榻边伸手入被中,握了她的手,她额上滚烫,手足却冰凉。
  “你身体不'炫'舒'书'服'网'怎么不早点同我说?是想熬成神仙吗?”他万分懊恼,只怪自己粗心。若再耽搁几个时辰不曾发现,她岂不是要……他不敢深想,好不容易两次都将她从鬼门关拉了回来,他绝不会再让她踏进去。
  “昭阳呢?”曦凰只觉得浑身冰凉如坠在寒窖中一样,她知道自己这一病恐怕不轻。
  “你等等,我替你把她找来。”他转身离开。
  大夫煎煮了性温的汤药,昭阳细细喂她喝了,小白也乖乖的蹲在她的床头,此时若有人敢靠近曦凰,小白必然会对他呲牙,就连完颜澈也只能坐在远处不能走近榻前一步。
  曦凰喝了药后便昏睡过去,好在病情没再加重,这一睡便到了晚上,完颜澈也整整陪了她一天,期间昭阳会用驱寒热的汤汁为曦凰擦身,他也只是撇过头,未曾离开半步。直到傍晚,似乎军中有人来找他,他这才不得不离开,临走前他再三嘱咐昭阳若有任何需要府中东西她都可以取用。如果发生什么情况,定要让人来告诉他。留下两个侍卫在门口守备,他这才离开。
  曦凰躺在床上,整个人一会如火烧一会如被冰浇,伤口处又隐隐作痛,让她犹如置身在地狱中一样。
  有人正拿着温热的药汁替她擦拭手臂,动作熟练而轻柔。
  “昭阳?”她朦胧里睁眼,昏黄的灯光下,那人却并不是昭阳。

  柔肠千寸

  “师傅?”她从薄唇间叹出呢喃,忽而自嘲摇头,怎么可能是他?真是思念也会成狂,居然会把昭阳看作是他。
  “曦凰。”熟悉的语声转拂在耳畔,低低的是谁的呼唤。
  曦凰看向他,突然露出一个笑容,“师傅,真的是你?”
  夜箴见她神智逐渐清明过来,转坐在榻前,伸手摸她额头,“烧有些退了,觉着好些了么?”
  “不好。”曦凰苦下脸,双唇也被抿的失了血色。
  “怎么?还有哪里不'炫'舒'书'服'网'么?”夜箴本来正在替她用药汁擦手,见她不适便停下动作,作势要替她号脉。
  曦凰却反手一握,将他五指牢牢攥在掌中,“师傅,你身上有没有带糖?”
  “糖?”夜箴愕然。
  曦凰笑盈盈的点头,“就是以前我半夜起梦的时候,你给我吃的。”
  “那么大个人了还吃糖。”夜箴笑笑,低头将手中绢布放到滚烫的药汁里浸湿,绞干后继续替她擦手。
  “哎,真怀念那段日子。”曦凰望着屋顶,轻叹出声,想想当年的日子是多么单纯,虽不免有些清苦,但真的很开心。
  “你不是那种特别会怀旧的人,今日是怎么了?那么多感慨。”夜箴将她的手放回被衾中,曦凰自动自觉的伸出另一只手给他。
  “大概是一个人在面临死亡的时候,想法会特别多吧。”曦凰语声细弱,声音逐渐低了下去,她看着夜箴,那半侧低头的容颜让人怦然心动,她问:“如果我死了,师傅会难过么?”
  夜箴手下顿住,倏然抬眸看她,浅灰色的瞳眸中似闪过些什么,他却并不说话。
  曦凰见他脸色阴沉的有些吓人,忙扯话打趣,“我这不随便说说的么,师傅你别生气。”
  “以后不许拿这种事开玩笑。”他一张俊颜绷的死紧,是真的生气了。
  “师傅,师傅。”曦凰摇了摇手,半是娇嗔半是笑的唤他。
  “怎么?”夜箴卷下她的袖子,将她的手放回被褥中。
  曦凰挪了挪身子作势要起来,夜箴忙倾过身去扶住她的背脊,顺手将枕头垫在她的腰下,动作时还不忘数落她,“受了伤都不晓得太平,动来动去也不怕再弄裂伤口。”
  曦凰倚在床头,满不在乎的笑道:“伤身又不是伤心,总有一天能好的。”
  夜箴低声笑斥她,“还跟以前一样,尽强词夺理。”
  曦凰喜欢看他笑,就算不似当日竹林下那般笑逐颜开,只是淡淡扯动嘴角的浅笑,她也喜欢。
  “师傅,你怎么来的?”她想完颜澈肯定布置戒备的很周全,根本不会让一只苍蝇飞进来,可他却安然而来,没有惊动任何人。
  “我若想去哪里,还有谁能拦得了我?”他说的轻描淡写。
  曦凰回忆起曾经念过的一段话,只要夜箴想来,即便隔了千山万水他都会来的。心中莫名欢欣,她问:“师傅,你还回东朝么?”
  “不回去了,你留在突厥,我怎么放心回东朝。”
  曦凰心中猛地错漏一拍,私心里她希望夜箴能陪着她,一起走这段艰难的路,但理智告诉她这是不可能的,她不能将他也拉入这团漩涡里。
  “师傅,你不能留下。”曦凰忽然坐直身体,剧烈的动作扯到伤口,痛得她蹙紧了眉头,“完颜澈不是个好糊弄的人,你若被他发现……”想到这,曦凰心中一阵胆寒,她决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你看你,又不听我把话说完。”夜箴扶着她的肩膀将她按回床上,“我自然有办法藏匿,让完颜澈找不到我。”
  “这点我相信。”昭阳挑帘入内,手中端着一碗冒烟的药渣,“以老大的本事,要是他想避开一个人,别说完颜澈了,就算神仙也发现不了他的。”
  听到昭阳这个大嗓门,曦凰不禁拧了眉头,有些担心的问:“外面没有把守么,不会被人听了去?”
  “放心吧,那些守卫暂时是听不到屋内任何异常声响的。”昭阳将药碗递给夜箴,冲曦凰咧嘴暧昧一笑,“不打扰你们叙旧,我先出去了。”她走到床尾,拍拍了小白的脑袋,“小白,跟姐姐出去睡。”
  正在打瞌睡的小白抬起头,金褐色的眼瞳瞥了她一眼,继续趴回地上。
  “小白,听话。”夜箴开口,小白张了张嘴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起身,迈出优雅的步子甩着尾巴跟在昭阳后面走出屋子。
  “这家伙平素也没那么听我话的,枉我对它那么好!”曦凰见小白对夜箴言听计从真是又羡又妒,平日里她差遣小白,小白都要跟她好一阵磨蹭。
  “小白不敢跟我撒娇,因为我会凶它,而你却对它百般宠溺。”夜箴从袖子里掏出个瓶子,将里面白色粉末都倒入热腾腾的药渣里,用手拌匀。
  “呃,师傅,你这是干什么?”曦凰看着他揉面粉似的动作,不解道。
  “替你伤口敷药。”他右手将药渣沥干,坐到曦凰身前。
  曦凰解开单衫,露出半个肩头,白色绢纱上血色嫣然。
  “你伤得不轻。”夜箴手下轻柔的解开绢纱,看到她的伤口后,眸色徒然转厉,“是谁替你拔得箭,竟把你伤成这样?”
  曦凰看他眼中闪动惊怒,心中甘饴,唇角慢慢向上弯起,“是我自己拔的?”
  夜箴先是愣住,而后勃然大怒,“你这丫头又胡来,难道不知道这样拔箭会伤及内腑吗?”
  曦凰没想到他居然会如此生气,以前即便自己闯出捅破天的祸,他都不曾对自己苛责半句的,一下子她也呆住,竟说不出半句话来。
  夜箴黑了脸,明显神色不快,手下动作却依旧轻柔,将温热了的药渣覆上曦凰肩上狰狞的伤口。
  “咝……”药渣触到伤口,先是刺痛,而后酥麻,渐渐没了感觉,连痛楚都消失了,“药里加了荨麻散?”那可是种极为珍贵的药材,只生在深山悬崖峭壁上,可说千金难买。
  夜箴也不回她的话,自顾捏着药渣,继续为她敷伤。
  “师傅,你真生气了?”曦凰苦着脸看他,以其能博得他的心软,可夜箴还是不理她,取过干净的绢布将她伤口裹起,替她整好衣襟,走到搁着水盆的架子前净了手。
  曦凰看他如此冷漠神色,知道他气得不轻,可自己又没法解释,她半咬朱唇,低下头来,心中万般委屈。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走到她面前,她还在自怨自艾未曾发现,他却突然展臂将她拥入怀中,语气即心痛又无奈,“傻丫头,无论有何种理由,你也不该如此伤害自己。”
  她的半边身子都麻了,只能伸出一只手将他腰身环住,他身上仍有那股淡淡的药香,如此熟悉而让她心生安宁。她真想这辈子就这么抱着他,再也不放开。
  “师傅,你能否帮我件事?”曦凰自他怀中抬起头来,目光殷切的看他。
  “你说。”
  曦凰示意他俯□,夜箴依言低头,曦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夜箴眸色微变,“这话我会想办法帮你带给安国侯,但是她的话能信么?”
  曦凰笑意宛然,眸中深处却涌动暗潮,“是真是假暂且不论,让姐姐多防备一下总是好的。”
  “好,这事我会替你办妥。”夜箴扶着她,让她躺回床上,替她拉好被衾,“你就好好养伤休息,帝都里的事情自有别人处理,用不着你担心。”
  曦凰乖顺的点点头,见他起身欲走,她忙伸手拉住他的袖子,低声问:“这就要走么?”
  夜箴低头一笑,又坐回床畔,握着她的手将她塞回被子里,“不走,等你睡了我再走。”
  曦凰高兴的‘嗯’了声,满足的闭上眼睛,片刻后,又蓦地睁开,见夜箴真的还坐在床边,这才又安心的闭上眼。
  夜箴看着她睡梦中安恬的容颜,替她又掖了掖被角后,这才起身离开。屋外,昭阳正在灯下看书,见夜箴走了出来,忙迎上前去,小声道:“郡主睡了?”
  “睡了。”夜箴走到屋子一角,屈膝蹲地,伸手抚了抚小白的背脊,小白朝他抬了抬眼皮,吹了下胡子,“我吩咐你的事情还记着么?”
  昭阳敛去平时嬉笑神色,十分正经的说道:“昭阳谨记在心,不敢稍忘。”
  夜箴满意的点点头,撩袍从地上站起,“好好照应她,别再让她受伤了。”说话间,他的目光又落向垂帘,似在叹息又好似不舍。
  曦凰沉沉睡着,一夜居然无梦,醒来时天早就大亮了,阳光落满了窗台。昭阳端着热水进屋,见她醒了,笑问:“感觉好些了么。”
  她目光环伺屋中,他早就离开了,伤口处的麻意逐渐消退,痛觉再次回涌,“好多了。”她吸了吸鼻子,屋内多出了一股浓郁的香味,是月下草和蔻仁,其中还加了一味不知名的香料,闻起来十分提神。
  昭阳看她望着桌案上的焚香小炉,遂回道:“一早上就有人捧来这个香炉,用的都是止痛健气的香料,我便拿进了屋。”
  曦凰“恩”了声,单臂撑起身体,靠在床栏上。昭阳绞了热帕子为她净手拭脸,曦凰冲她感激一笑,“这段时日多亏你照拂,多谢。”要不是有昭阳在,她都不知道能找什么借口避开完颜澈。
  “嘘。”昭阳一指点着唇,示意她小心噤声,更是神秘兮兮的冲她笑道:“可别再说什么谢啊谢的,免得被他们瞧出端倪,可就麻烦了。”
  曦凰莞尔,“好,我知道了。”至少以后有人能伴她走这么一段艰苦的路,也不算让人太难捱了。
  “我煮了香米粥,去给你端来,你再歇息一会儿。”昭阳端起面盆,向屋外走去。
  曦凰靠在床上,静下心来后开始考虑将来该怎么做。想必师傅会将她安然无恙的消息带回安国侯府,家中倒是不用担心。只是皇帝的吩咐,要在突厥王廷中找出那枚镇国密玺,这才是麻烦。先不说能不能找到,就是能否混到王廷里面她都没把握。
  “看来暂时不能把完颜澈惹毛了。”曦凰一手握成拳头敲了敲额头,那种万事不在控制的感觉十分不好。
  屋中火炭烧得旺盛,曦凰觉得口舌干燥,看到桌上放着茶壶茶杯,她推被下床,因为床离开桌子也没几步,她索性赤脚过去,倒了水出来喝。
  身后传来脚步声,曦凰以为是昭阳,便没有回头去看,只顾着喝水。蓦地腰上一紧,手上茶水翻溅,人已经被人拦腰抱起。
  “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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