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就喝了这一杯再来听你讲故事,不过得先说好了,如果故事说得不好,你也得受罚。”
“那是当然!”他就着我的手把那杯酒一口气喝光了。
于是我又讲起了文君夜奔的故事。讲完后全殿一片静默。
“怎么,讲得不好吗?你们都没反应?”我看了看众人道。
“是姑娘讲得太好听了,我们都听入神了。”
“姑娘讲得比那说书的还好听。”
拓拔宇没说话,只是盯着我看,半晌才听到轻喃了一句:“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我的心一动,这是我刚才讲故事时,说到的一首诗中的一句话,他竟记了下来。
“忘幽,你的故事很好,来我敬你一杯。”拓拔宇向我举起了杯。
“真的很好么?”
“和你的琴音一样好。”他凝视着我。
“你是在骂我了,刚才还有人说我弹得难听呢?”
拓拔宇覆到我耳边说:“就你记性好,你不会在过年的时候不给我面子吧?”说罢向我举了举杯。
我笑着端起酒杯与他碰了一碰,轻轻向他道:“新年快乐,祝你在新的一年里少些烦恼,多些快乐!”
他一怔,然后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道:“我的快乐掌握在你的手里。”
心里似乎涌过一阵暖流,全身都暖洋洋的,“你说什么?”我还是问了他一句。
他没有回答我,只笑看着大家道:“我说现在都四更天了,你们还要做什么?”
“都四更了吗?”
“怎么这么快?”
“以前上夜,过了好久都没到三更,今天一眨眼就到四更了。”
“不如今晚就到此为止吧,太尽兴反而无味了,以后有的是时间再玩。忘幽,你觉得怎样?”拓拔宇看向了我。
“好吧,今晚就到这儿吧。”拓拔宇来了后众人都拘束了,再坐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不如散去。
春暖花开
拓拔宇跟着我来到了寝殿,我看着他道:“尊敬的凌月王陛下,小女子要休息了,你还不走吗?”
他叹了口气道:“忘幽,今晚我能留在你这儿吗?”
“可以啊!你可以和小顺子作伴的,他一人睡在角门那儿也挺寂寞的,你来了正好可以和他作伴。”我递了杯香片给他。
他却把我的手也接住了,我猛的往后一缩,结果茶杯落到了地上。
“你有没有被烫着?”拓拔宇拉起我的手放到唇边吹了吹。
“放开我,你这样拉着我他们看到会误会的?”我向外抽着手,可我越用力抽,他也越用力地捏着,“拓拔宇……”我嗔道。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他叹了句,放开了我的手,一转身向外面走去。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黑暗里,我的心竟一酸,泪莫名地流了出来。
过了年后,拓拔宇好像更闲了,每日总有三五个时辰是在棠薇宫渡过的。我也习惯了有他相伴的日子,我想照这样下去,总有一天我会被他驯化的。
不知不觉中春天已来临了,院子里的蔷薇也开满了,红的,白的,粉的,紫的……五颜六色,煞是好看。海棠抽出了绿芽,一个个小花苞也纷纷探出了脑袋。
这一天艳阳高照,蜂飞蝶舞,是一个春游的好天气,但在这皇宫里怎么能出去春游呢?
“莲儿我一个人出去走走,你们都不用跟着。”吩咐了一句后,我便走出了棠薇宫。
沿着那青青的草地,我竟来到了星月宫门口,还记得拓拔宇对我说起过的,星月宫的大门永远为我开着,只是一大早他就派人过来告诉我他今天要到临安王府去,于是我便顺着小路走向了玉湖。
玉湖是引了皇宫外面的活水来修建的,湖的中间也筑有一宫名叫“望月宫”,我想到了满月的夜晚,在那里赏月一定非常有意思,今年中秋我一定要到这里赏月。
玉湖的周围种了许多柳树,现在它们都垂下了碧绿如玉的枝条,风一吹像美人的腰。突然想起上次锦儿教我编的花蓝,就是用柳条做的,于是我便弄了一些下来,准备学学编花蓝。
凤凰与乌鸦
费了好大的劲才编了一个,一看也是塌塌的,不过再难看也是自己编的,都该装点一下,于是我又去摘了一大把各色的花儿,准备把它们插起来。为了不受人打扰,我躲在了一片花树底下,那儿环境优美,有些微的阳光照进来,又僻静,正好一心一意地插花。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有一道娇媚的声音透过花树传入我的耳中,“您看那朵花美吗?”好像是吴淑仪的声音。
“美。”是拓拔宇的声音,他不是到临安王府去了吗,怎么又和这吴淑仪在一起。
吴淑仪娇笑了起来,“那您为我戴上吧!”
“好看吗?”吴淑仪又问。
“好看。”拓拔宇答道。
“是花好看还是人好看?”吴淑仪的声音里能滴出水来。
“花好人更好。”
吴淑仪顿了顿又问道:“那么是我好看,还是秦才人好看。”
“秦才人”肯定是我了,听她这样问,我也停下了手里的活,侧耳倾听,想看看拓拔宇要怎么回答。
只听他道:“这怎么能相提并论呢?你们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一个是金凤凰,一个黑老鸹。”
仿佛被打了一记闷棍,脑子在一瞬间什么都不记得了。
好久才明白,原来在他心里我只不过是一只不知天高地厚的乌鸦。他事事顺着我意,只不过是一时的新鲜,就像养的宠物,时日一久便失去了兴趣,现在对我好些,只因还未得到我,如果我真成了他的妃子,可能半年也见不到他一面了。
可怜我还巴巴地为他织手套,编围巾……
“谁在天,谁在地?”
“你这么聪明,自己想不到吗?我们快走吧。”
“你说嘛,你说嘛!”
“你……”拓拔宇刚说了个“你”字,后面的便听不清了,只因后面的话被吴淑仪的笑声盖过了。不过后面的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什么,肯定是“她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才人,而你是我的淑仪,你说谁是凤凰,谁是老鸹”。
交心(1)
吴淑仪的笑声渐渐地听不到了,而我手中的花篮早被弄得不成形了。
秦忘幽,你在生气吗?你对他根本没感觉的,何必在意他的话呢?我对自己说着,可心却像碎了般,生生地疼。
“姑娘原来在这儿,让莲儿好找。”
我抬起头,好久才看清是莲儿站在了面前。“姑娘,你怎么了?这些花儿……”我低头一看,原来那一大把花已被我扯得只剩下了一枝枝光杆,地下铺了一层五彩缤纷的花瓣。
“姑娘,该吃饭了,大家都找得急了,我们回去吧!”
我只呆呆地看着莲儿。
“姑娘,您这是……”她笑了笑道:“虽然现在是春天了,但地下到底阴冷些,咱们快起来吧!”说着莲儿便把我从地上扶了起来。
我没说话,只默默地任由莲儿扶着走了。
回到棠薇宫,众人见我神色不对,都小心地陪侍在一边。
“姑娘,您尝尝,这是陛下特意送来的糖蒸酥油糕。”小顺子讨好的说。
“拓拔宇?”我冷笑了起来,“给我拿出去喂狗,全都拿出去,我不吃了,没胃口。”说着我便回到了寝殿。“你们谁都不许进来。”砰的一声,我把他们全关在了门外。
“姑娘,姑娘,您这是要做什么啊?让莲儿陪着您吧!”莲儿在外面叫着。
“你们都出去吃饭吧,我只想一个人静一静!”嘴里这样说着,手下却把屋子里所有的东西都翻了出来,我要打包离开皇宫!从此后,我便一个人过活,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我就不信我一个人过不下去。
不行,不行,衣物不能要太多,太多东西拿在手里太显眼了,不易混出宫去,还是只把值钱的东西带走,有钱了还怕什么?于是我又舍了那些东西,只把拓拔宇给的一些首饰包了起来。
突然“哗啦”一声,门被撞开了。
“谁这么大胆,敢撞我的门!”我大声喝叱着。
“谁这么大胆,想走出这皇宫?”拓拔宇杀气腾腾地走了进来,“小顺子把门给我关上,看谁敢从我眼皮底下溜走?”拓拔宇的声音能把屋顶掀翻。
交心(2)
“不许关,我就要走,脚长在我身上,为什么不敢走了?”我扬起头,怒视着他。
“小顺子,没听到我的话吗?叫你关门!你们全都给我滚出去!”
“是,是。”小顺子战战兢兢地把那扇已被损坏的门掩了起来。
“不许关,不许关!”我向门奔去。刚走到半路就被拓拔宇抓住了,他一把把我向后掷了出去,我身不由主地向后退去,手里的包袱掉在了地上,那些发钗、项链、金银落了一地。
他指着地上的首饰,冷笑着厉声问道:“这些就是你回报给我的?这些就是你回报给我的?”
他一步步逼向我,“秦忘幽,我真想把你的心掏出来看看到底是什么做的?”看着他血红的眼睛,我只能一步步向后退去。
“得知你跳崖自尽,我不顾楚雄多次为我出生入死把他打了个半死;一听到你在银月国的消息我又不顾道玑对王位的觊觎,毅然决然地冒着生命危险到轻风城去找你,你可知道如果我被银月国的人抓住了会有什么下场?”
他不等我回答又说道:“可找到你的时候一切都晚了,你已经爱上了东方若岚那小白脸儿,看你为了他哭得肝肠寸断,你可知道我的心有多痛,把他碎尸万断也不能解我心头之恨。回来后,我就把我同父异母的弟弟道玑凌迟处死了。你知道什么是凌迟处死吗?”
我打了个寒噤。他接着道:“凌迟处死就是用刀把活人身上的肉一片片割下来,他被活活剐了两百刀才死去。你可知道我为什么那么恨他?”
我已经退到了墙角,已无路可退了,只能贴在墙上,惊恐地看着他。
他的手抚上我的脸,“如果不是他,我们就不会遇刺,你就不会和我失散,这样你就不会见到东方若岚。”
原来那次想杀他的人是他的亲弟弟。
“不过上天还是垂青于我的,总算让你回到我身边,虽然你的心里有另一个人。”他的手捏住了我的下巴,强迫我看着他。他是那么用力,似乎把我的骨头也捏碎了。我的泪水在眼里打起了转。
交心(3)
“我对自己说,我的忘幽只是一时迷了心窍,只要在我身边,过些时日一定能看到我的心。于是我对你百般迁就,你喜欢什么就给你什么,为了你我甚至想把那些女人全赶出宫。”
他加大了手上的力道,咬牙切齿地道:“可你回报了我什么,天天说要走,今天更好,连东西也收拾好了。你的眼睛瞎了吗?你的心给狗吃了吗?真心对你好的人看不见,偏偏想着那狼心狗肺的人!”
他在说我还想着东方若岚吗?你说你的心我看不到,我的心你又何曾看到?既然你这么在乎我,又何苦对人说我是乌鸦,可知你现在说的全是假的。心上的痛比下巴处更甚,泪珠滚出眼眶,滴在了他的手上。
他笑了起来,“说到他你心痛了?你还是那么爱他?好,我成全你们俩,你要走现在就走,我派人把你送到银月国去。”他松开了他的手。
他的手一松我也仿佛脱力般一溜坐到了地上。
他捡着地上的首饰道:“这些全送给你们,就当作给你们新婚的贺礼。”
我坐在墙角痛苦地望着他,原来他对我用情竟如此之深,想对他说些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
他把一包首饰提到我面前,“还不快走,还不快去找你的心上人!”他把包袱塞到我手里,我被动地接住了,可他一松手,首饰又滚了一地,“拓拔宇……”我哽咽着。
“还不快去!”他大喝一声,一拳击在旁边的寒玉床上,可怜他的手怎么有玉那样坚硬,只见鲜血从他的手上流了出来,染在了雪白的纱帐上。
“拓拔宇,你的手……”我扑上前抓住了他的手。
他却一把把我推开,冷冷道:“不用你来假惺惺,我死了也与你无关。”
“你这是何苦呢,和我怄气也犯不着伤害自己啊!”我哭道。
“你不用在那儿哭哭啼啼的,就算我死了,也不用你来哭。”
“当然了,我本来就是一只黑老鸹,倘若你死了自然有那成群的金凤凰来哭你。我这就走,免得在这儿得人厌。”说着我便站起身哭着朝门外走去。
交心(4)
谁知刚走了两步就被拓拔宇从后面拦腰抱住了,只听他温柔地道:“我不许你走!”
泪水汹涌而出,我哽咽地道:“刚才不是你撵我走的吗?”
他叹了口气道:“你若走了,我也活不成了!”
“有什么活不成的,黑老鸹早走早好,免得碍那些金凤凰的眼。”
他扳过我的身子,问道:“你从哪里听来这黑老鸹的,我怎么闻到酸酸的味道?”
我擦了擦眼泪,“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也不知是谁说的‘你们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一个是金凤凰,一个黑老鸹。’那人在哪里说的,我就在哪里听的。”我模仿着拓拔宇的语气。
听完我的话,他一扫刚才愤怒,欢愉地道:“你就是为了这个要走?你为我吃醋了?”
“呸,好不要脸。我只是一个小偷,看着你送的这些珠宝已经够我吃喝了,所以才要把它们偷出去卖了。谁会为你吃醋?”我扳着他的手骂道。
他不放我,只看着我道:“忘幽你确实是一个小偷,你偷了我一件最重要的东西。”
“我偷了你什么东西?”我大声地质问。
他指着他的胸口,“我的心,你已把我的心完完全全偷去了。”
我看着他想了想,轻叹道:“只不知,它何时又会被别人偷了去了!”
他着急地抓住我的手臂,“你要怎样才肯信我,不如我现在就传旨把她们都放出宫去。”说着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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