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等了许久,没看到半点响动。
阿秋过去摸了一下她的脉搏,道:“她死了。”
阿秋奋力推开她的尸体,不让她靠在慕容韬身上,脸上是难得的冰寒──这个造成她父母生离死别、伤害了无数人命的元凶终於死了。
虽然痴情一片,难掩滔天罪恶。
独孤本来正忧心忡忡地看着阿秋,忽然一个转身,挡下一道剑光。
接着,千万道杀气重重的刀光剑影如雷雨般向众人袭来。
潜伏的武皇卫终於出动了!
一时间,双方陷入混战,阿秋趁乱将山花拉入内殿,靠在柱子上警惕地看着四周。
“山花,把外面迷魂阵的生门改成困门。”阿秋说着,双手起结,书房上空的横梁上响起几声惊呼,掉下几个身穿武皇卫衣袍的人。
“好。”山花虽然天真,却不糊涂,很听话地依照阿秋的话行事。
一时间,惊呼四起。被阵法困住的人很快被阿秋唤来的毒虫咬伤,惨叫不绝。但武皇卫毕竟不是凡人,仍然有很多人突破重围,攻向内殿。
“乖乖,你的蛊术很厉害啊!”陆翔天不知什麽时候钻到了她们身後。
阿秋有些懊恼地咬着下唇──她的蛊术虽然厉害,还天生有操控虫类的本事,但是她平时养的蛊虫实在太少了,根本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安啦安啦,有秦问天和青虹在,不会有事的。”武皇卫虽然厉害,但是有那两个怪胎在,一时也无可奈何。
“咦,那个叫独孤的小子不是秦问天的徒弟吗?功夫怎麽这麽差……啊,他受伤了……”
阿秋手一抖,蛊虫差点失控。
“还好还好,只是轻伤。招式是挺熟练的,内力很差劲啊……普通人努力练个二十年都不见得比他差,啧啧,秦问天怎麽会收一个不是天才的徒弟呢?”
普通人努力练个二十年都不见得比他差──说得轻巧,他两年前内力尽失,後来才重新修炼起来的,能有今天这个境界已经很不容易了!
听着陆翔天的揶揄,阿秋如鲠在喉,胸口仿佛有一团火在烧,忽然“哇”一声吐了一口鲜血。
山花和陆翔天大惊失色。
“姐姐──”
“喂你──”
阿秋一个转身,用柱子挡住自己的身影:“不要出声。”她捂着剧痛不已的胸口,艰难地说,“公子会分心的。”
陆翔天懊恼不已:“我开开玩笑而已,你不用这麽激动吧。”
阿秋摇摇头:此事与他无关,是她想到独孤如今的困境都是因为自己,才会一时情绪失控伤了自己。
捂着依然如撕裂般疼痛的胸口,她忽然有些明白为何当初娘亲要在她身体里面种上“死生契阔”了──原来爱情对她的影响竟然如此之深,如果不是因为“死生契阔”,恐怕她早就因为孽情深重而死於非命了。
外面的战局中忽然加入了身穿黑色盔甲的护城军。
陆翔天松了一口气:“卫王的人来了,很快就没事了。”他拍拍阿秋的肩膀,“放宽心,青虹跟别人打架的时候我从来不担心。”
阿秋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他灿然一笑:“因为我对她有信心,她一定不会输的!”
阿秋微微一笑,点头。
“可是每次阿枫和别人打架,我都很担心。”山花在一旁忽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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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翔天哇哇大叫:“喂,我好不容易文艺一把,不带你这麽拆台的!”
………………
几个月後。
新年将至,皇城内外喜色堂堂。恰逢今年新皇登基,大赦天下,减税一成,所以尽管西北战况激烈,依然影响不了老百姓过年的喜悦。
宫里也布上了红灯笼、红布绸,在瑞雪的映衬下甚是喜庆。
阿秋裹着雪白的狐衣,低头从一处回廊走过。
“奴才给秋郡主请安。”一公公走过来对阿秋行礼。
阿秋点头:“你好。”虽然已经几个月了,她还是无法弄清楚这宫里的人员情况,不同的人行不同的礼、说不同的话,这对她来说太麻烦了,所以一律回以“你好”二字。
那人笑眯眯地起来:“郡主刚从李贵人那出来吧,这雪狐裘是前儿个皇上赏给李贵人的,没想到一转手就到您那了。”
阿秋木着脸,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不能要吗?”这明明是那个贵人硬塞给她的呀!
“不不不!奴才不是那个意思。”那人连连摆手。开玩笑,这秋郡主是什麽人呐,先皇长公主!这新皇对先皇一片儒慕之情大家是有目共睹的,所以对这先皇遗孤也是万般宠爱。依他看,这宫里除了皇上,就没哪个人比她更尊贵了。
幸好这秋郡主是个和气的,木讷是木讷了点,但见识过先皇本事的人谁又敢小瞧她呢?
“奴才是想,既然李贵人将这雪狐裘送给了您,那她的身子应该是大好了吧?”这秋郡主不但性格好,医书也好,虽然身份高贵,却乐於给人治病,这宫里上至嫔妃,下至宫女奴才都受过她的恩惠,所以对她越发喜爱。
“嗯,好了。”
“郡主的医术那真是没话说,出神入化!仁心仁术……”
“你有什麽事吗?”阿秋不得不打断他。在宫里这些天她最大的进步就是学会打断别人的说话,不然这里的人废话太多,实在很耽误时间。
公公依然笑眯眯的,神色不变:“没什麽大事儿。就是前阵子郡主不是把东宫宋公公的腰痛治好了吗?宋公公对郡主是感恩戴德,可惜没那个福分服侍郡主……”
眼见阿秋皱眉,他连忙减掉一堆的客套话,从袖子里拿出一样东西来:“宋公公也没什麽好报答您的,这是他当年无意中得到的一件物件儿,想送给郡主,希望郡主不要嫌弃。”
阿秋接过那个布绸打开一看,一幅幅精美的丝绢绣画呈现眼前。确实是难得一件的艺术佳品,但是内容却……
这宋公公明明是太监,怎麽会有这种玩意儿的?
阿秋无奈了。
只不过是上个月她跟一个内务府的公公要了一本宫里珍藏的春宫画卷,没想到这会儿居然已经宣扬开了。
但人家送来的东西她也不能不要,经验教训告诉她,不收下的後果更严重。她叹气,道:“这个我收下了,以後你们别送了,我用不了那麽多。”
“是是是,这件事就死在奴才这里,保证没人会知道的。”
阿秋不管他说什麽,拿着东西往太医院走去。
…………我是小番外的分界线…………
叶盛云呆呆坐在灵泉旁,一动不动。
“咦,密界里什麽时候多了一块地方?”远处本来是空间界限的地方忽然散去云雾,露出另一片天地。只是那片天地只有黄沙,远远没有叶盛云原来的空间那麽丰富。
一个男子从那边走了过来。
面容妖美,一举一动皆妖娆生姿,就是比起陆翔天那个妖孽来也不遑多让。
叶盛云没有理会他,继续发呆。
她明明已经死了,为什麽会出现在空间里呢?她现在连出去的能力都没有了,难道老天爷还没有玩够她,要继续折磨她吗?
那人撩起灵泉嗅了嗅,惊叹:“这可真是好东西!要是我早有这灵泉,也不会死在阿秋那丫头的手上了。”唉,也怪他太过於自信,以为阿秋那种人这辈子都不会舍得伤害一条人命的,终於死在了自己的轻敌之上。
过了许久,叶盛云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麽──他认识阿秋?!
“你是谁?”她惊骇地问。
“危蓝谷谷主,慑。”
“你认识阿秋?”
“那当然,阿秋可是我一手培养出来的。想当年她刚入谷那会儿连汉字都不认识几个,是我派人教习於她,也亏她足够聪明,不但习字极快,对於蛊术和医术也极具天分,就是性子迟钝了些……唉,我真是作茧自缚,当初要不是拿阿秋当宠物养了那麽一阵子,独孤九临早就成了我的禁脔,我也不会功亏一篑了……”
这个变态男人不但是阿秋的半个师傅,而且他还是一个迷恋独孤九临的同性恋?!
叶盛云“霍”地站起来,仰天大叫:“老天爷,我不要跟这个变态关在一起啊,放我出去,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天上白云悠然路过,不言不语。
作家的话:
今天晚饭只有青菜没有肉,老妈说:没有票票哪来肉肉捏?!
☆、鸳鸯十八谱(上)(清水)
到了太医院专属的藏书阁,她找了个清净的地方坐下,刚刚打开一本医书,一个公公进来了。
阿秋认得他是皇上身边的人,知道肯定是这皇帝叔叔又赏赐什麽过来了。
果然,那公公神色怪异地留下一个小布包就走了。阿秋觉得奇怪,顺手打开。
“《鸳鸯十八谱》?!”她怔了一下,想到叶盛云死後这皇宫就归新皇接管,原本大家都以为这《鸳鸯十八谱》已经随着叶盛云的死而消失了,没想到叶盛云并没有把它放在空间里。
她不由得想起独孤──慕容韬死後,山花和寒枫趁着未出七七举行了婚礼,离开了皇城。前阵子写信过来邀约她一起过新年,但她在这宫里还有事要忙,就没有答应。
而独孤在婚礼过後跟着秦问天和宁凡夫妇离开了,这几个月都没有他的消息。
她始终没能找到机会为他诊脉,也不知道他身上的“梁祝”现在怎麽样了。而且看他的情况,分明是走火入魔,经脉受损,要恢复当年功力恐怕很艰难。
这几个月她废寝忘食地在这太医院里查找解开“梁祝”的方子,也跟太医院里的太医进行了多次交流,可惜这“梁祝”实在太过诡异,一时也没有什麽进展。
正想着,一太医进来送了一张小纸条。
她打开一看。
“三日後午时,庆和楼。独孤。”
三日後?三日後是除夕……
阿秋收起纸条,不自觉地嘴角微微翘起。
………………
结果,一向奉行低调政策的阿秋那天不得不坐着皇宫里的马车去。尽管已经挑选了一辆比较不那麽华丽的,一路上还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到了目的地,她撩开马车的帘子,蹲下身子正要下车,腿一软,差点直接摔下去。
一双有力的手臂环住她的腰,将她抱了过去,那熟悉的味道让她一下子安了心。
“怎麽了?”几个月不见,独孤的声音越加沈稳了。
阿秋有些窘:“没事。”
独孤也没有追问,直接抱着她上了楼。
楼上很安静,只在临街的位置摆了一桌酒席,因为天气冷,门窗也合上了,只隐隐传来街上的喧闹声。
独孤将阿秋放在宽大舒适的椅子上,摸摸她的脸:“怎麽又瘦了?”
这几个月浸淫於皇宫珍藏的众多医书之中,确实没有好好吃饭。阿秋自知理亏,低头认错:“对不起。”
独孤看着她,眸色深沈,仿佛正在酝酿些什麽。许久,终於放过她,在她身旁坐下。
“天气冷,我们今天吃些羊肉火锅补补身子可好?”
阿秋当然没有意见:“嗯。”
两人开始安静地吃饭,独孤不时给她夹菜刷肉,直到她放下筷子表示饱了。
“这几个月在宫里还好吗?”
“嗯。宫里医书很多,可是我还是没有找到解开‘梁祝’的方法。”阿秋有些黯然。
“……找不到也不要紧的。”
阿秋不说话,沈默的表示不认同。
独孤知道她执拗,也不多说,转开话题:“你的腿怎麽回事?”
阿秋没想到话题又转回这里了,一张小脸倏然通红:“没事……”
“没事怎麽会连站都站不稳?”独孤又不是瞎子,才不会相信她的说辞。
阿秋难得地吞吞吐吐起来:“就是……不小心拉伤了筋骨……”
好好的怎麽会拉伤筋骨?独孤皱眉:“你摔跤了?”
现在冰天雪地的,摔伤的情况确实不少见。
不过这拉伤也太不是时候了,他安排的好些事情都要泡汤了──愿意怨不得独孤要一直追问下去啊。
阿秋见他一直穷追不舍,只好实话实说:“荣贵人说我筋骨太硬了,要我拉拉筋骨,结果我一不小心太用力,就拉伤了。”
“你在宫里跟人聊天的内容还挺特别的,怎麽就聊到筋骨的问题上了?”独孤不以为然地说──阿秋一不习舞二不习武,能有这麽软的身段已属难得,还练什麽?
阿秋咕哝了一句,独孤耳尖地听到了,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你说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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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秋闭眼,大声说:“她教我练御龙术。”
这御龙术是房中术中最高超的一种,大户人家对要送进宫的秀女自小就进行训练,以求在房事上取悦君主,获得君王宠爱,从而一步登天。但这种东西向来上不得台面,也就私底下练习,谁敢拿出来大谈特谈。
“胡闹!”独孤勃然大怒,“你练那个做什麽?”
阿秋就知道他会反对,皱着小脸不说话了。
看她这个样子,独孤也不好继续发火。喘了喘,他尝试着平息下自己的怒气,道:“这些东西都是需要自小练习,以你现在的年纪开始练,难免伤筋动骨,以後别练了。”
“当初我说要习武,你也是这麽说的。”害她白白身负一身深厚的内功,却没有半点用武之地。他当初用的理由也是怕她起步太晚,需要重新锻炼筋骨,太过艰难。“可是我也有听说有些人过了二十岁才开始学武,也可以有所成就的啊。”
“你知道那有多难吗?错骨伤筋之痛,常人哪能忍受?”
“我不怕疼。”
“可我怕!我怕你疼!”
阿秋鼻子一酸,低着头不说话,两只手绞得发白。
看着她这个样子,独孤心一软,蹲下身分开她的双手:“也不是真的不能练,只是要注意分寸,可千万不能像这次这样,把自己弄伤了,知道吗?”
“公子。”阿秋难过地环住他的脖子,将头靠在他肩膀上,“我想对你好,可我真不知道该怎麽做才是对的。”
独孤静静地抱着她,慢慢顺着她的背部安抚:“傻阿秋,你照顾好自己就是对我最好的事。”
“可我每次一想到你就好难过。公子,你能不能不要再喜欢我了?你对我这麽